孽徒掀了我的棺材板 第53章

作者:松羽客 标签: 强强 仙侠修真 玄幻灵异

  当一碗汤出现在自己门口时,李秀萍还不知道汤是什么意思,因为自家媳妇就经常送邻居东西,只当是邻居的好意,谢着收下了,吃饭的时候还和儿子媳妇说,改明儿要送点东西还回去。

  只可惜,明儿还没来得及送东西,李正青就先不见了。而李正青不见的同一日,送汤的那家邻居的汉子回来了。

  李秀萍差点哭瞎了眼睛,和媳妇遍寻无果后,无意中得知那碗汤其实是用来换命的,用李正青的命换了邻居家汉子的命,同一日,媳妇也做了一碗汤,佐料是什么李秀萍并不知晓,只听媳妇说是有人告诉他,做了这碗汤李正青就能回来。

  李家人从未做过伤天害理只是,媳妇有好东西经常还会跟周围人分,李秀萍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过日子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李秀萍不知道这碗汤里是什么,但也知道不是好东西,她不想让儿子媳妇和未降生的孙子造孽,这碗汤就由她送了出去。

  第二日李正青果然回来了,可不知怎么,李秀萍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好那里不对劲。

  不管怎么样,儿子到底是回来了李秀萍以为这点风波很快就会过去,毕竟他们只是一些普普通通的百姓。

  山上大石头下时不时会出现一具枯骨也已经不重要了,大家心照不宣的不予理会,寻个偏僻的地方随手埋了,没人多问多查,直到今年的一场大雨。

  不知这个村子的秘密时不时压得太久惹到了老天爷,那场大雨又大又急,李秀萍去院子里收衣服时不经意间瞥了眼身后的石头山。

  那山漆黑一片,像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窥视者山下小小的村落。

  李秀萍没来由打了个冷战,赶紧抓着衣服想往回跑,而就在这时,她看见围墙外一道人影闪过。

  李秀萍是个胆子小的,换做平时她肯定直接回屋,顶多回去跟媳妇说几句。

  可是今天不知道脑子怎么一抽,双脚不受控制地走向围墙。

  围墙虽矮,李秀萍想要看出去依旧得踮脚。

  她废了好大的劲才攀上墙头,结果一眼刚看过去,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然而她顾不得屁股上的疼,甚至落到地上的衣服也顾不得抓,只拼了命地往屋里跑,迎面看见出来寻她的媳妇,抓着媳妇问:“正青呢?”

  李正青不在屋子,满村曾经丢过的男人都不在屋子。

  墙外“嗬嗬”声不绝于耳,雨水和着泥土的腥味里还带了其他的味道,这味道很熟悉,从前她男人还在时,家里每逢杀猪院子里都是这个味。

  不知怎么的,李秀萍突然想起了那碗汤,她很想让媳妇再去熬一碗汤,这时余光里多出了一个人影——漆黑的夜里不知何时多出一个高大的轮廓。

  李秀萍心里突然慌得厉害,转头看见那人手上缠着的一条红布,食指压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紧接着一声巨响,碎石和气浪撞飞了李秀萍。

  待她跌跌撞撞爬起来时,看见的只有媳妇的鞋子,还有满地的鲜血,而那压在媳妇身上的石头,正是石头山上那个被众人当成饭桌的巨石,身后的墙壁上映出古怪的身影,乍一看都是邻里街坊的模样仔细再看又有些像来自地狱的恶鬼。

  那日后李秀萍就疯了,儿子媳妇孙子一夜之间全都死了,村里人都说李家撞邪,村子里经常能看见李秀萍乱走,一边走一边说着:“鬼,鬼,你们都是鬼,全都是鬼。”

  疯子的话做不得数,邻里街坊只觉得她可怜。

  直到有一天早上,村里每家每户的门口都多了一碗汤。那天雨接连下了许多天,汤被雨水冲了满村,味道刺鼻难闻。

  下午时分,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头从石头山上滚落,一起掉下来的,还有一颗圆咕隆咚的头,惨白泛青紫的脸已经开始腐烂,眼窝空洞,仔细看会发现,那头颅的模样与程家壮汉殊无二致。

第67章

  天上不知何时起飘起连绵细雨,落在发丝间晶莹剔透,虽不至于将人淋成落汤鸡,却也是恼人的。

  整个村子弥漫着难闻的味道,腥得令人作呕。

  晏疏胸口不停翻涌。汤入了腹后好像有了生命,意图去往四肢百骸,被他生生压住,此时不肯妥协得闹腾。

  冷风阵阵,不知过到哪个犄角旮旯被压过,细成了女人的哭声。

  门外“笃笃笃”地敲着。

  在这样一个诡异的环境里,晏疏不知怎么突然想起萧亓曾经做坏的桂花糕来。

  因为太过突然,晏疏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这想法冒了头就不肯回去。

  身后房门哐当响了两声,里面的小崽子待不住了,晏疏说:“别乱踹,这破木头门不结实,有这闲工夫不如琢磨一下桂花糕到底怎么做才不至于散成渣。”说完又怕小崽子多想,找补了一句,“样子不怎么样,味道怪好的。”

  木门安静了,晏疏弯起眉眼,心念:倒是好哄。

  紧接着他说:“正好想问你,这几日做苦力时可曾看到听到点什么,与这个村子相关的,你觉得不寻常的事情。”

  一阵沉默后,少年声音响起,隔着门板听起来有点失真,少了变声期的喑哑,多了点沉稳来。

  “这个村子一直都很不对劲,我以为你知道。似乎是从前几日开始,就是我们进到这里那日起,这里每日都会少人,隔天就又会回来,面上看不出什么,其他人对此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从前在昌水郡曾听人说,这个村子死在石头山上的不少,你可见着尸骨?”

  “没有。倒是还有另外一件奇事,偶尔会见人无缘无故倒在地上,似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般,但没多久那人就又正常了。”门板轻微晃动,萧亓似乎靠在了上面,他声音又低了一点,“想确认的事情确认完了吗?”

  声音那样笃定,似乎从始至终都知道晏疏为何停留于此。

  晏疏这几日除了给萧亓做饭,就是和隔壁邻居妇人闲聊几句,想完之后,他大言不惭地说:“差不多了,还有一点事情要确认。你现在这里待着,谁敲门都不要开,等我……”

  萧亓手指扣着门板。

  他不喜欢这样和晏疏隔着门板说话,却又不敢表现的太急切将人吓走。

  一句将尽未尽的话,萧亓还在想晏疏准备怎么糊弄他,好半天没等到晏疏的下文。

  萧亓不耐烦了,问:“要等你什么?”

  话音透过门缝传了出去却没有回音,萧亓心中一凛,转身一脚狠狠踹在了木门上。

  那木门本就破烂,颤颤巍巍挂在门框上一副将掉未掉的样子,哪里经得起萧亓这一脚。

  哐当——

  破门落在了泥地里,风带着小雨瞬间湿了萧亓的衣摆。

  院子静悄悄的,屋顶聚起的雨滴敲打在地上滴答作响,风带着墙边的树叶沙沙作响,一切好像原本就应该这个样子,院落的藤椅上从未出现过一个一身月白的人。

  萧亓面色阴沉,冷气自周身蔓延,于小雨里身影逐渐模糊抽长,少年好像一夕长大,可惜那身影很快就散在了风里,遍寻无果。

  *

  晏疏此时站在一处空地里,周围全是乱石,中间是一个能有半个屋子大的石头,上面平整空荡,看起来像一张桌子,除此之外,周围只剩下风。

  晏疏并非刻意落了半句话让萧亓担心,只是恰巧那句话刚说了一半,院落外敲门的东西耐心告罄,招魂似的顺着门缝勾勾手指将他勾了出去。

  这一脚刚迈出,下一瞬他就到了这个地方,一个字都来不及多说。

  而就在这时,晏疏身子忽然不受控制的一轻,回神时,人已经落到了石头之上。他还没闹清楚什么情况,一颗锋利的石头凭空出现在上方,兜头就要砸下去。

  这玩意落脑袋上保准得开花。

  晏疏迅速出手,石头与手掌触碰的瞬间,一道淡蓝色的光横在其中。

  被挡的同时,晏疏就势一滚,下一瞬那石头砰地一声砸在身侧。

  灰尘碎石飞得老高,晏疏未等落地,叮铃铃声从四周响起。

  石头铸成的山里不知何时出了铁链,有了自我意识似的对着晏疏挥舞。

  晏疏脚尖连点数下,一边跳一边说:“别别别,又不是我害得你们,别什么都往我身上招呼。”

  说话间灵蝶漫天,落在如蛇般的锁链上。铁链几经挣扎后动作趋于僵硬,晏疏站在稍远的一处小丘上。

  至此,晏疏才看见那巨大的石头下竟然伸出一只只手,与铁链出自同源。

  晏疏眉头一拧,隐约闻到一点熟悉的味道,来自周围空气中,也来自他的肺腑——那是一股特殊的甜臭味,又黏又腻。

  忽然间,天地突然一颤,那巨石开了锅似的抖个不停,数不清的手用力扒着泥土奋力爬着,发着人言。

  “救……救我……”

  “救命……”

  “求……求求你……”

  石头用力一抖,其中一个手臂竟然脱落而出。

  先是胳膊,再是肩膀,而后衔接着的却不像是人的东西,歪七扭八又带有不应该存在的生命力,声音源于何处都看不清楚,头似的圆球落在肩膀上,拼拼凑凑出个类似于人的东西。

  那怪物艰难地站了起来,浑身扭动着,不消多时竟然化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晏疏隐约记得,他和萧亓乍然来此时,曾与此人擦肩而过。

  忽然间,晏疏明白了什么,双眼一眯,脸色也不由地沉了下来。

  他冷眼旁观这这一幕,那个已经与活人无二致的怪物瞧过来时先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快步来时脸上还带上了笑容,自然得毫无破绽。

  他对身后还在挣扎的手和四处飞舞的铁链毫无反应,行至身前时,那人笑道:“今日夜半了怎的还要上工,是工头那边又催得紧了吗?那我得先回家与老母亲说一声,不然她又要担心了。”

  男人眉眼天生向下,看起来老实敦厚,在距离晏疏三步远的地方及有分寸地止住了脚,左右看着没看见工头,脸上疑惑一闪而逝,但也没再多言,只说一句:“你等等我,别一个人干,注意安全。”

  说完人就跑了。

  晏疏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一直看着他进了平阳村,停在一处院子门前,整了整衣服这才推门而入。

  而那家院落的隔壁,正是这几日他与萧亓暂住的地方。

  方才那人便是李秀萍的儿子,李正青。

  一切的一切都有的眉目。

  为何这些怨念形成的鬼打墙乍一看像极了桃花源,为何这么长时间没有遇到促成怨念生成的伊始。全因他们的怨念无着无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从何时起已经不是个人。

  就像那回了家的李正青,在他那里他依旧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老百姓,殊不知内里早已变成了怪物。

  李正青已经入了屋子,不知于那给晏疏递汤的老妇人在说什么,许久未见动静。

  被压住的怪汤又开始不停作祟,晏疏心中无端升起一种念头,催促着他靠近石头,再靠近一些,而那些本压在石头下的手不知不觉间已经爬到了脚边。

  手臂伸的老长却看不见身子,他们执着地想要抓住晏疏的脚,声音满是乞求。

  “救……救救我……只要……要喝了……喝了汤,我们就可以……”

  “……可以回家,想回家……”

  “回家……”

  “……喝了吧,喝了吧……”

  “喝了汤吧……”

  “很好喝。”

  “……不难过,喝了吧。”

  ……

  一声接一声,渐渐带上了回音,吵着晏疏的耳朵,来自四面八方,意图蛊惑着眼前这难得出现的人。

  可面前之人不为所动,任由它们挣扎着,念着。

  伸得最长的那只手用力扒着地面,眼看着就要触碰到晏疏的鞋面,却在手指抬起的那一瞬间烫到了一般迅速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