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掀了我的棺材板 第58章

作者:松羽客 标签: 强强 仙侠修真 玄幻灵异

  林鸿祯知道谢诚什么德行,也早就习惯他和单禾凑一起不正经的样子,所以没多理他,低头在地上找着。

  浦霍越过谢诚到林鸿祯身边问:“丢什么了?”

  “扇坠,奇怪了,那扇坠我一向系得很牢,怎得还能落了?”林鸿祯左右找着,湿软的泥地上尽是杂草,扇坠本就不大,落到混乱的泥土上甚难寻找,周围一个接一个的人路过,保不齐已经被踩到了土中。

  “很贵重吗?”白千满帮忙找着,小声问一旁的单禾。

  单禾道:“坠子本身倒没多贵重,只是意义非凡,是鸿祯入此道的一个契机,他一直随身带着。”

  白千满点点头:“那是挺贵重了。”说完更认真的帮找。

  白日山上人太多,六人低头的样子引起不少人兴趣,还以为见了宝贝,低头的多了,聚集的人也就多了,乱七八糟一踩更是什么都见不到。

  “晚点再来吧,现在这样没法找。”见着越来越混乱的周围,林鸿祯率先直起了腰,无奈说。

  不是林鸿祯客气,白天山上人太多了,再往山上走,过了岗,另一处更高的山峰便是仙宁大会举办的地方。

  那边如今有许多仙师驻守,这期间需要完善阵法,将其束成另外一天地,阵法之外是一重屏障。

  每年仙宁大会都会招收各路散修,无年龄限制,只看修为,而这重屏障则会将普通百姓和修为过低的散修拒之门外。

  如今这么多人上山,也是为了站在此处矮山山顶遥望一眼,尽管除了茂密的树木以外什么都看不见。

  此番意外,众人也没了赏花的兴致,匆匆上山望了一眼就回了。

  吃过晚饭待天黑后,单禾想要帮林鸿祯一起去寻,结果没找到人,去楼下问过才知林鸿祯吃完饭就出了门。

  单禾有些无奈:“人多一起找还能快一点,他一个人去逞什么能。”

  “他就一个怕麻烦人的性格,白天若不是我们人多,你当他会回来?这下午怕是要把他急疯了。”浦霍粗着嗓子道。

  林鸿祯性子好,平时话也少,在五人里面最老实的一个,平时大多笑看他们闹,也是最好说话的一个,唯一一个缺点就是怕麻烦人。

  几人自然不能放任林鸿祯,合计一下便出了门。原本他们没打算带着白千满,大晚上上山路不好走,月光虽亮,树荫下依旧很多照不到的地方,一小孩儿跟着不安全。

  后来走在幽暗的小路上,看着前方晃晃悠悠照亮的灵蝶,单禾没忍住道:“小兄弟深藏不露啊,怎么都没想到你竟然已经修到结灵之境。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瞒报了年龄,就算仙门的天才也没几个十几岁就结灵了吧,虽然只是蝴蝶……我没说蝴蝶不好的意思啊,早年也有很多人结此元灵,但你也知道,蝴蝶本身就限制太多,能携其入大道的,至今只有一人。”

  白千满知道他说的是谁,《元纪年书》中虽只有寥寥数笔,但只要一提蝴蝶元灵,无人不想到他。

  白千满失笑:“我哪会啊,我顶多算是入门,距离结灵还早哩,这是借的,看我一人行走世间怕不安全,做联络用的。”

  并非白千满刻意隐瞒,这么久以来,即便晏疏未曾与白千满多说什么,白千满依旧感觉到晏疏似乎身份敏感,不管跟百年前的那位尊者有何关系,他都下意识地保护着关于晏疏的一切消息。

  灵蝶于这世间并非全然没有,偶尔会有散修结灵成蝴蝶,有些是觉得漂亮,大多还是想复刻从前那位尊者的路。

  灵蝶的光说亮不亮,但也足够探路。

  一路上都未见着林鸿祯,眼看着过了半山腰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单禾疑惑:“这小子不会迷路了吧,就这么一条直上直下的路也能走丢?”

  他正嘟囔着,突然一只手横在了嘴边,组掉了他接下来的话。

  谢诚贴着单禾的耳朵“嘘”了一声,示意其他人不要出声。

  山上花开虽茂,但也没有人黑灯瞎火地上山看风景,白天热闹非凡的山上这会儿安静极了。

  众人屏住呼吸,周围只有虫鸣鸟叫,单禾轻声问:“怎么了?”

  谢诚道:“气氛不对,有点像……”

  后面两个字他没说出口,之前乌龙次数太多,说实话谢诚自己都不好意思再提。虽然同伴的笑里并无嘲讽,所言也只是玩笑,但谢诚毕竟还是要脸皮。

  可这次他没有听到同伴的笑声。

  “说真的,我觉得这山有些邪门,白天还觉得景色不错,到了晚上阴森森的,从上山我就开始起鸡皮疙瘩,不会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单禾神神道道地看向周围,灵蝶蓝幽幽的光照在灌木上,像极了张牙舞爪的手。

  单禾又嘟囔了一句:“林鸿祯到底去哪了。”

  几人没再多耽搁,一路向上无人说话,眼看着快到山顶了却依旧没有见着林鸿祯。

  忽而风起,树叶沙沙声压下了虫鸣。

  白千满眯着眼睛,看见那灵蝶在前方某个位置绕了一圈,晃晃悠悠地正要飞回来时,远处的树上突然落了一个漆黑的人影。

  他心中一惊,刚要提醒众人,一转眼周围空落落的,独剩下他一人站在林子里。

  白千满见过再多世面也没应对过这种场景,阴森空荡的林子仿佛能吃人。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白千满强装镇定,扭头就要往山下走,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拉住了他的脚踝。

  没有立刻尖叫已经是修行以来最大的进步,还好他很快看见了单禾的脸。

  单禾蹲在地上,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蹲下往山顶挪去。

  没几步就看见了他们寻找已久的林鸿祯,还有其他几个一起蹲在茂密的灌木后。

  白千满无声问:“怎么了?”

  林鸿祯摇摇头,示意他往前看。一处刀斧劈过的断石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漆黑,如墨的长发高高竖起,身影乍一看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白千满疑惑问:“那是谁?”

  回他的不是林鸿祯,而是另一旁的谢诚。

  他说:“鬼修。”

第74章

  虽说连续两次仙宁大会都是在昌水郡举行,但其实并非真的在昌水郡内,除了城门过了山岗,在另一座更高的山峰山顶才是仙宁大会召开的地方。

  中间山坳间淌这一条小河,不深,淌这就能过。

  为了仙宁大会顺利举行,在高山之下迷雾重重,虽不至于像鹤温谷那样利用许多叠阵来做防,但一个接一个的,若是修为不到家也很吃不消。

  为了这些东西,仙门外门弟子早早就到此准备,于前些时日,各仙门才正式开始布阵,因为时间仓促,而修行之人又少睡眠,晚上这边依旧忙碌着。

  今日轮到邳灵宫执勤,外围站着几个驻守的弟子,杜秋就是其中一个。

  他入门稍晚,天赋一般,能进到邳灵宫全靠一个认识的亲戚。邳灵宫家大业大,靠关系塞进来个弟子没什么,多养几个闲人罢了,以这样方式进门的不在少数。而这些人通常不会被掌门或长老看上收入门下,只算做外门弟子,由师兄师姐们教授。

  天赋不行,又不努力的,这辈子也只能做外门弟子,干干这种看大门的活儿了。

  若是个普通安分的也就罢了,可惜杜秋并非是个安分的人,他总觉得是自己运气不好,进门时间太晚耽误了,又觉得掌门和长老们偏心,收入门下的都是有更大靠山的人,种种原因之下,他只能屈居于这种地方,哪怕挤掉了同门好几个人跟着出了山,却也只能做做看大门的活儿。

  杜秋不甘心。

  但是再不甘心也没办法,他背靠大树,手里是每个入门弟子都会赠予的仙剑,剑尖在地上乱画着,百无聊赖又烦闷不堪。

  跟杜秋同执勤的是比他晚入门两年的冠荣,两人平时关系不错,所以刻意找师兄调了班凑到一起。

  一般这种事负责排班的师兄弟都会通融,换个位置的事情,只让他们私下里商量好,找他改一下即可。

  地上泥土已经出了个王八的形状,冠荣打了个哈欠:“这么待上几夜别说困,无聊也无聊死了,果然当初出门时,那些人的笑根本不是羡慕,是在幸灾乐祸。”

  外门很多修行多年没有进步的弟子,从十几岁到几十岁,参加过仙宁大会的数不胜数,也不乏从外招回的散修。

  当年仙宁大会上再如何夺目,入了门派后也泯然众人,只能沦落到外门,指派些无关痛痒的活。

  不同于杜秋,冠荣是个能看清现实的,其实就是个不求上进的,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觉得也就碌碌无为这么过了,待百十来年归于黄土,总比普通百姓要强一些,这就挺好。

  听见冠荣的话,杜秋翻了个白眼,画完了王八的最后一笔,尾巴尖直接飞了出去,王八像是被穿在了签子上。

  “既然如此你还出来干什么,邳灵宫内一堆想跟着出来的小孩儿还没机会,明日跟管事的说一声,说你要回去,管事的肯定放你走。”私下没人的时候杜秋不喜欢叫门派内的人为师兄,这些“师兄”很多比他入门晚,比他小,不过是运气好了点就成了师兄,在他看来就是吆五喝六的管家,拿着鸡毛当令箭。

  守山的差事不打算好好干,在杜秋看来,没有什么人会触仙门的霉头,这种活儿就是为了欺负他们这些外门的。

  “你也别正经站着了,看着我就烦,找个地方蹲着歇会儿,你不累不困吗?大半夜的鬼都不往这深山老林里爬。”说着杜秋往旁边打量了一圈,越看越闹心,连个落屁股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躺着了。

  冠荣听话地去找能休息的地儿了,杜秋又开始画第二个王八,在刚刚蹿出来的那条线上。

  眼看着三个王八都快画完了,一旁草丛里这才有了动静,杜秋头也没抬说:“找到躺着的地方了?这破地方站着都累,找到树了还是石头?”

  说着杜秋划乱了地上的几只乌龟,又用脚碾了两下。这么半天没听见冠荣的声音,杜秋没做他想,从怀里抽了个帕子,一边转身一边擦剑,“你找的地儿离这远不,太远的话咱俩还得轮着回来蹲,别那些管事儿的什么时候过来没见着人,回头又要说——”

  话音止在一片漆黑里。

  虽说到了夜里,这里远离人间烟火,自然没有红灯笼照路,但依着皎洁的月光,在树影错落间也能见得一二,可如今,杜秋什么都看不见。

  那是一种浓稠的黑,比无月的黑夜还要厚重,就好像现在一片墨里,走路都变的艰辛。

  杜秋胸口闷得厉害,呼吸变得十分困难。

  他从未面临过这种情况,一时怀疑是自己身体出了问题。

  杜秋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手胡乱摸索到一根树,抵着说道:“冠荣你在哪呢,我感觉不太对,看不见东西了。”他想起晚上那顿饭,掌门长老门早已辟谷无须准备,他们这些外门修为低的自然也就无人上心,送过来的餐食只能用“能吃”两个字形容,杜秋更是嫌弃地一筷子未动。如今想想,肚子响起空音,想来面对这种情况大概是太饿了。

  想到这,杜秋就更生气了,手指抓着树皮,忍着火气,“你找的地方在哪了,待我过去休息一下,我得睡觉。休息休息还得下山找点人吃的东西,那些管事的真不把咱们当人看,晚饭给的都是什么破玩意。”

  杜秋还在抱怨着,隐约感觉到身前有人靠近。

  这鬼地方到仙宁大会召开的地方还有些距离,整座山每个仙门负责的地方不同,这片除了杜秋和冠荣没有其他人。

  所以杜秋不疑有他,不耐烦地说:“你能不能快点,说起来,这深山老林是不是野物比较多,一会儿看看能不能抓点兔子野鸡,我快饿死了。”

  杜秋抱怨的话一句接一句,那脚步听到跟前他还没听,皱着眉问:“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哑巴了?”

  忽而风起,杜秋问话散尽了风里,许久未有人问话。

  他突然就成了自己口中的哑巴,声音全都滚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发不出,汗毛和头发同时乍起,他闻到一股潮湿的味道。

  可惜杜秋只在门派内做散活,没见过世面,自然也就分别不出这是什么味道。

  那是介于生死之间才会有的味道,携着死亡的畏惧和生的向往,略有点腥但不难闻,只有不经意间才会在鼻腔里转上一周,想要仔细辨别又遍寻不到了。

  等那味道彻底散尽,盘桓于身边的浓稠融进了风里,顺着其滑动的轨迹越来越淡,再后来,杜秋听见了另一边林子里有了声响,还没等他多问,熟悉的声音响起,

  “诶,奇了怪了,我刚刚明明没走多远,怎么就迷了路了,现在又莫名其妙地转了回来,真是邪了门了。”冠荣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杜秋僵硬着脖子转过来,果不其然是他认识的冠荣。

  他嘴唇还在哆嗦,亏得站在树下,才没有让他狼狈的样子暴露出来。

  他想问问冠荣为什么这么说,刚刚过来的又是什么人,可惜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看见冠荣还在挠头一脸疑惑地靠近。

  不知怎么,刚刚散尽的恐惧再次爬了出来,还没等冠荣再开口,杜秋眼皮一番,直接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杜秋听见一堆人声音,他想:啊,我果然疯了,被这个该死的仙门折磨疯了。

  冠荣眼睁睁地看着杜秋摔倒在烂泥里,头正好撞到了树干,咚的一声看着都觉得疼。

  冠荣吓了一跳,赶忙想上去看看情况,结果他一脚都没来得及抬,几个身影嗖嗖嗖地落在杜秋身边。

  其中一人刚落地就蹲在了杜秋身边,其余人则是四下探看,最后一人像是才察觉到还有个冠荣,大步走了过去,行了个简单的礼道:“叨扰了。”

  没有介绍自己,也没有询冠荣的姓名,更没有说清几人落在此处的目的,那一句招呼都称不上是招呼,弯腰起身说话一气呵成,不等冠荣多说话,那人已经转身走了回去。

  几人很快看完了一周,蹲在地上的那人也站了起来,他没有触碰杜秋,看完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