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掀了我的棺材板 第70章

作者:松羽客 标签: 强强 仙侠修真 玄幻灵异

  两个化境尊者交锋绝非一句“我是无辜”就能逃过一劫,屏障则是仙尊的悲悯。

  忽而一只灵蝶落到了白千满眼前,他刚要伸手去碰,手指点上的瞬间被一只素白的手拦住,握住白千满的手腕看似轻柔无力,却让他难进半步。

  “这可不能随意碰。”

  白千满惊讶:“殷仙师?”

  本应于屏障中心的殷燮扶不知为何出现在身旁。

  白千满不知道先前的情况,对殷燮扶自然也无警惕。他不清楚,可单禾却明白如这情形因何而起,见到此人时不动声色地向后撤了半步,身份有良心地拉了拉白千满。

  可惜白千满没有感受到单禾的好意,十分没眼力见地回头问:“单大哥,您怎么勾着我?”

  因为脑子喂狗了!

  接收到殷燮扶戏谑的眼神,单禾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和白千满埋了同归于尽。他讪笑了两下松手便往后退,想找谢诚壮壮胆,结果后退了好几步都未能碰到人。单禾斜着眼睛小心翼翼寻人,却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空了一大片地,谢诚更是躲得远远正拼命对他使眼色。

  那眼神太复杂,单禾一时辨不清究竟有多少含义,非要挑出个重点的话,大致只有两个字——快跑!

  怎么跑,当着挑起二仙尊相斗的鬼修的面跑?

  单禾想不出万全之策,甚至觉得挖个地洞和拉他入坑白千满同归于尽来得简单。

  “你同伴在叫你,不去吗?”鬼修突然开口,正中单禾下怀。

  去去去!当然要去,不去留在这找死吗?可是他自己走了,白小兄弟怎么办?

  随即单禾又想到这位白小兄弟的师尊可是化境仙尊,哪用得着他操心。

  单禾僵硬地笑了一下,一溜烟跑到谢诚那边去了,白千满一头雾水地看着单禾,问殷燮扶:“殷仙师,我师弟呢?怎么没看见他?”

  未见到多余的人影,白千满四处找人。

  殷燮扶摇着折扇:“躲哪见不得人了吧,你不关心你师尊,倒是关心你那只知道惹事的师弟。”

  白千满仔细想了想,觉得这句话有理又没理,事情并非都因萧亓所起,可几乎每件事又都与他有关。

  这时感觉胸口一痒,白千满正为他师弟挽回一点名声的思路被打断,低头时对上一双硕大的眼睛。

  多日未见的小傀儡不知从何处跟了过来,刚爬到衣襟处往里钻。白千满早就习惯了它神出鬼没的行为,兜住小傀儡将其塞进衣襟,小傀儡钻进去后调转身子,探出半个头打量四周。

  “你这小东西倒是有意思,怎么来的?”殷燮扶笑着点了点。

  白千满摆弄着小傀儡的头:“似乎不怎么机灵,无意间做出来的,之后就一直跟着我。”

  “离宿仙尊见着它没说点什么?”

  “师父?师父未曾多言。”白千满还有些不习惯师父的名号,听见后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殷燮扶“哦”了一声,收回眼神看向屏障,低声嘟囔了一句:“想不到两个化境仙尊竟然也会有如此冲动的时候。”

  能将这种场面当成热闹看的,除了殷燮扶大抵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因得屏障的遮掩,其内情况难辨,外围担心也好看热闹也罢,在抻着脖子漫无目的地寻了几圈后,都只能以“好奇的要死,却还是什么也瞧不见”告终。

  不多时白千满身边又多了几个人,衣着相似,均是来自同一仙门。那几人踌躇着互相使眼色,白千满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师父身上,全然没发现身边的异动。

  最后是个年岁稍大的男子用力吸了两口气,走到白千满身边唤了一句:“这位仙师……”

  可惜声音太小,白千满一个字都没听见。与殷燮扶几句话后,他的注意力又到了屏障内。

  殷燮扶瞥了眼仙门弟子,收起扇子正想提醒白千满一句。嘴刚张开,肩膀先一步一沉。

  他转头看过去,少许惊讶后轻笑:“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变心有新欢,不要旧情人了。”

  萧亓脸色阴沉,盯着殷燮扶的脸看了良久。

  “怎么了这是,打算跟我算账了?仙尊可不是为了我出头,若是算账你也得先跟自己算算吧。”

  “我给你带来了一个人。”

  殷燮扶的笑突然僵在脸上。

  没说是什么人,可殷燮扶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身子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似乎在怕。

  “什么人这么郑重,总不会真的要跟我讨债罢。”他看上去十分紧张,像是真的怕被讨债一样,可四下寻找的样子又有些急迫,他反倒像个债主子。

  四周都是陌生的面孔,萧亓似乎只是在跟他开玩笑。

  “……人呢?”殷燮扶问,“别是故意吓唬我。”

  萧亓深深地看了殷燮扶一眼未再多言,众目睽睽之下竟是毫无阻碍地走到了屏障之内,留下遍地震惊的脸。

  殷燮扶震惊于萧亓竟然吊足了他的胃口后人就这么跑了,其他人震惊化境仙尊设下的屏障竟然可以轻描淡写地穿过。

  *

  晏疏现在的心情着实不怎么样。

  屏障升起之后,晏疏特意用灵蝶引起风沙隔绝了外界的视线,不成想柏明钰真有动手的念头,白鹤展翅携着元灵直奔而来,却又被一阵温柔的风轻轻拂了回去。

  “你可歇了吧。”晏疏寻了一块石头,引着灵蝶扫净上面的灰,坐下后冲着柏明钰一扬下巴,“说说,你一个几百岁的老家伙,跟一个小孩儿叫什么劲儿。”

  “不是无条件护短?怎么又想听我的理由了?”柏明钰还在跃跃欲试,似乎很想试试这百年自己修为进步如何。只可惜他有一张端正严肃的脸,跃跃欲试地很委婉。

  晏疏放了几只灵蝶在跟前,防着柏明钰的偷袭。

  “不说的话咱们就在这耗着,说起来仙宁大会你们都不设防的吗?怎么多了个叠阵都不知。”晏疏打量起四周,“做的还挺好,看起来不是一时兴起。”

  百年前少见的叠阵如今频繁出现,饶是晏疏也不禁咋舌,毕竟这东西复杂难搞,也就是太平盛世才有人有闲心研究这个。

  柏明钰晃动着手腕似乎在衡量用多少魂元才能激起晏疏的反击,晏疏一看看破,丢了根箭矢过去:“不说话就找个凉快的地方待着。”

  柏明钰这才消停。

  遮挡视线的沙尘像是个旋涡,中间空气还算清新,头顶天空湛蓝。

  晏疏仰头看着,柏明钰道:“我与殷燮扶不熟,只大致听说过他的事情,早前也算是个可怜人,可惜这么多年被过去绊着已然疯魔。”

  晏疏侧头看向柏明钰。

  柏明钰坐在他身旁,后背挺得笔直,看起来对这样的对话很是陌生,说话声音也有些僵硬:“详细的事情我并不十分清楚,只在关系到仙门上略知一二。”

  晏疏忽而道:“一盏茶的功夫毕翊仙尊就败下阵来,这事儿传出去可不太好听。”

  柏明钰:“……”

  “怎么不说离宿仙尊败下阵。”

  “那不能。”晏疏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毕翊仙尊慈悲为怀,断然不会与一个百年前就身死、如今还不知道能活多久人计较。”

  柏明钰:“……”

  对于晏疏这种天天吵着“自己快死了”的行为,不得不说他很吃这一套。

  “就算要输,一盏茶的功夫也太丢人了。”柏明钰妥协道,“那我给你讲讲往事?说来话长,讲完后想必两个仙尊不分上下最后言和的结果也不错。”

  得到想要的结果,晏疏心满意足地应下。

  于徒弟那他不好多打听,但柏明钰既然知道,说明已然是影响仙门的大事。

  说到底,他其实还是在遗憾自己无缘参与的时光。

第88章

  柏明钰不是个话多的,如果换成管奚来,这么个事儿他能讲上三天三夜,放到柏明钰这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事情起因是一个棒打鸳鸯的故事。

  据说殷燮扶从前的道侣姓季名景同,是清安观的一名弟子,自小长在清安观,是一个脾气秉性甚好的人,为人端正,所识之人无不赞誉。他性子有些像柏明钰,所以私下里许多人叫他小仙尊,带着对他的期许。柏明钰也是因为这个知道有这么个人。

  仙门内的弟子一般修行到一定年岁,达到了某个境界,就会下山为百姓做些事情,这些事大多来自百姓的诉求。

  季景同与殷燮扶便是因此相识,其中细枝末节柏明钰所知甚少。

  后来一次仙宁大会上曾出现一个十分耀眼的散修,无论是容貌仪态还是修为都十分出众,不出意外在那次试炼上拔得头筹,邳灵宫还曾去争取过此人。

  然而就在择门派之际,人群里突然跌跌撞撞跑出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说起来我到现在也没明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是如何突破屏障上的山。”柏明钰道。

  晏疏沉吟片刻:“有心人总会有方法。然后呢?”

  柏明钰:“那个男人据说是一处山区的村民,离清安观很近,村子常年受穷又遭逢山匪,眼看着快活不下去了,不得已求到了清安观想让他们帮忙赶跑山匪。”

  晏疏:“山匪若是那么轻易赶走,哪里还需要清安观,朝廷官府就解决了。”

  柏明钰对此未置一词,只是继续讲道:“听那个意思,似乎季景同确实解决了山匪,但并非全然赶走而是全部诛杀,以至于整个村子都浸染在鲜血里,那腥臭味数月不散,甚至影响了白姓生活。那里的百姓颇信鬼神,觉得山匪没了村子还是穷,跟那些死去的山匪有关,山匪的鬼魂不肯离去伺机报复村民让他们不得安宁。”

  晏疏噗嗤笑出声。

  柏明钰跟着顿了一下:“故而村民曾再次上了清安观寻求帮忙,将事情原委讲清楚,并想让清安观再讲那些亡魂超度了。”

  这哪里是上门寻求帮忙,明明是来告状了。

  仙门并非不能杀生,但不能乱杀。

  村民说当时山匪明明都有求饶,保证不再滋扰百姓,那仙师依旧不肯罢手。

  此话一出,味道顿时就变了。季景同受了鞭刑并罚在高崖上思过一年,清安观令派仙师前去安抚村民。

  原本这件事到这就已经过了,毕竟山匪算是彻底解除,清安观也另外给了银两算是安抚。

  可不曾想,如今在仙宁大会上又见那人。

  村民一身怨恨,死死地盯着清安观方向,控诉清安观自私自利,为了名声保全弟子而对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下杀手,之前就觉得清安观的处罚过于轻描淡写,可他人微言轻只能咽下这口气。

  谁曾想清安观面上将他放了回去,还给了银钱,却并没有如希望那样好好安抚亡魂,随意敷衍不说,甚至对他们村子中的人动手,让他们如过街老鼠一样躲躲藏藏苟延残喘,如今到这里也是拼了一条命,让大家看看清安观的样子。

  正派仙门,谁家也担不起这样一顶大帽子,清安观自是要出来申辩。

  可那村民根本不给清安观开口的机会,先一步指着清安观中的季景同,又指向站在闻仙台上的殷燮扶,一脸厌恶地吼道:“堂堂仙门尽只会做些龌龊事,我们百姓尚且不耻的行为,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仙师倒是有脸做此行径,亏得天下人都称赞你们仙师,还夸仙宁大会是难得一见的盛事,不过是一群龌龊人聚在一起行不轨事罢了。”

  众人本以为他要说:殷燮扶是凭借着季景同的关系才拔得头筹。

  这算不得什么事,只要参与过试炼的人都知道,哪怕仙门内真的有熟人,想要夺一绝非易事,所以在场之人并未将此话放在心上,只是其余几个门派已经开始惋惜,既然是奔着季景同而去,殷燮扶大抵还是要去清安观。

  不曾想那村民语不惊人死不休:“清安观的仙师看起来清高无人及,事实上内里肮脏,私下里什么都做,断袖这种寻常百姓都不耻的行为,你们竟然能搬到台面上,当真是好大的仙门,好大的胸怀。怪不得当初杀山匪时眼睛都不眨,所谓的帮助百姓也不过是为了积攒功德,”

  此话一出殷燮扶的身份顿时尴尬,一下子清安观的名声,殷燮扶的名声备受诟病。

  “这事儿往小了是季景同和殷燮扶自己的问题,往大了就是整个修仙界的丑事,尤其当时人员繁杂,其中难保没混着一些心怀叵测之人,所以清安观不得不立刻表态。”柏明钰感慨。

  这些细节白千满并不清楚,只与晏疏说些小道消息,能在民间流传的无非就是风花雪月,当个乐子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