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大学 第113章

作者:柴帽双全 标签: 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校园 玄幻灵异

  江阳重新躺下,他侧头看着陆时鸣,过了会儿突然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胸口,像是觉得这样不够清晰,他又把脑袋凑过去,贴在对方的胸前,静静听着那规律的跳动声,这让他的心变得无比的平和。

第150章 苏醒

  江阳又睡了一觉,等他再次睡醒,胡瀚予已经带着打包好的盒饭回来了。

  江阳把病床上的小桌板支起来,盘着腿吃盒饭,吃的第一口,他就认出,这盒饭绝不是外面买的。

  “胡老师,你自己做的饭啊?”江阳惊奇道。

  “当然。”胡瀚予邀功说,“我可是忙完事情专程去买菜现做的,紧赶慢赶才赶过来。”

  “胡老师你很忙吗?不用专程现做的,在外面店里买点外卖就可以了,或者我自己买。”江阳说。

  “能买的话我当然直接就买现成的了。”胡瀚予嘟囔了一句,瞥了眼江阳旁边仍昏睡着的某人。

  严格意义上来说,江阳的托管期还没有结束,他这时候用外卖糊弄事,等陆时鸣醒来,就不是他找陆时鸣要账,是陆时鸣找他算账了。

  “算了,反正也忙完了,剩下的事也不归我管,我现在只要管你就好了。”胡瀚予往后仰靠在椅背上,重新变回了平素慵懒的神态。

  “到底是什么事啊?”江阳问。

  肯定不是追捕荒神众,处理这次袭击的善后相关工作之类的事,毕竟胡瀚予一不是缉妖师,二不归属于万象局,只是个受聘教书的老师,他肯在洛景袭击时出手,就已经算是见义勇为了。

  但胡瀚予的回答出乎江阳意料,他说:“帮万象局调查点事情。”

  “什么事情?”江阳愈发好奇了。

  “跟你有点关系。”胡瀚予看了眼江阳,“记不记得狄明?”

  江阳点头,他当然记得,当时就是狄明挟持了他,将他从学校带到了缉妖司那边,最终落入洛景手中。

  不过江阳并不怪对方,毕竟狄明也只是被幻术控制的,所做的这一切非他本愿。

  “海妖能够在自身并不在燕京的情况下,远程发动幻术,操控学生绘制传送法阵,一开始我就觉得这里有点奇怪。”胡瀚予分析说,“记不记得我在课上讲过的,幻术释放是需要介质的,声音,瞳术,或者某种特异的图腾,诸如此类,反正一定是要有个触发点,但当时学生们被操控时,并没有这个触发点。”

  “而且在之后,我已经将校园内所有学生的幻术都解除,这个叫狄明的学生又一次被控制,这是本不该发生的。”

  所以胡瀚予才将江阳留在学校,在当时的情境下,明显学校是更安全的。

  可不该发生的事发生了,而且是接连两次,胡瀚予在幻术上的造诣无疑是很高的,他对幻术理论的理解也基本不会出错,就像其他在某方面有很高造诣的人一样,他有一种不太明显的自傲,骤然出错时,他并不会质疑否定自己,而是想要去弄清楚一切的原委,证明自己并没有错。

  因此,胡瀚予出乎江阳意料,也违背了自己平素行事风格,在没有任何好处的情况下,出手协助万象局调查此事。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江阳看胡瀚予一副已经有所了悟的悠闲样子。

  “很简单,因为那根本不是幻术,而是一种诅咒。”胡瀚予竖起食指晃了晃,“听说过人鱼血没有?有一种说法是,饮下人鱼血的人,就可以得到人鱼长生不老的寿命,这种说法纯属胡说八道,但还有另一种说法,现在看倒很可能是真的,人鱼血其实是一种诅咒,饮下人鱼血,便会成为为对方任意驱策的傀儡。”

  “所以大家是中了诅咒?”江阳心想只需要一滴血就可以让任何人变成自己任意驱策的傀儡,洛景的可怕程度似乎又加深了一点,他同时忍不住回忆,自己有没有误食过洛景的血液。

  “不。”胡瀚予却说,“海妖的数量是极其稀少的,甚至一度被以为是已经灭绝的种族,同时因为他们基本都只在深海中活动,所以我们这些陆上的种族,还有缉妖司流传下来的古籍,对海妖的能力了解得其实都很少,目前来说,我们并不知道这种诅咒释放的方式,但我想绝对不是单单饮下血液就可以,其过程中一定需要某种复杂的施术方式,且海妖也肯定不是可以随意无限制使用的,不然凭这种诅咒的可怕程度,既能悄无声息的隐匿,又能无视距离远程控制,海妖的危险评级还得再往上翻一番,整个缉妖司恐怕早都沦为海妖手中的玩具了。”

  “我想所有受控的学生中,应该只有狄明是中了诅咒,其他学生中的只是单纯的幻术,记不记得一开始学生出现异状时,也是从狄明最先开始,想来海妖是以狄明为法术触发的中继点,借由他身上的诅咒之力,启动了隐藏于其他学生身上的幻术。”

  原来如此。江阳听完似乎又安心了一点,他问道:“那狄明怎么样了?诅咒解除了吗?”

  “没有,哪那么容易?”胡瀚予耸肩,“你还没学过诅咒相关的知识吧?诅咒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禁咒,使用时施术者往往也要付出一定代价,所以解除也是相当困难的,一般就两种方法,一施术者自己解除,二施术者死亡。”

  让洛景自己解除诅咒,绝无可能,杀死洛景,可能性也没比上一个高多少,江阳担心地说:“这两个办法都行不通吧?那怎么办?”

  “没办法,只能暂时先限制他的行动,因为没人知道,海妖什么时候会再操控他做些什么。”胡瀚予说。

  “是要把他关起来的意思吗……?”江阳突然觉得有些难过,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是他莫名其妙地中了这样的诅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控,做些伤害别人的事,还要被关起来,他一定是又难过又害怕的。

  “目前是,之后可能会给他戴上某种可以随时控制住他的禁制,就有点像是紧箍咒吧,不会一直关着他,但一定会找人专门看着他,防止他失控。”胡瀚予看到江阳低落的神情,又说,“但我觉得海妖应该不会再控制他,这种被看管起来的傀儡没有再利用的价值,真正危险的,是还没有暴露出的那些。”

  “什么意思?”江阳抬起头,他突然想起什么,“你是说缉妖司和万象局内部仍然有其他中诅咒的人?”

  “显而易见,海妖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袭击后全身而退,且总是能精准地抓住缉妖司防守的薄弱点和时间,说没有内鬼才没人信吧。”胡瀚予讲了讲他在协助调查时有意无意听到的一些情报,“听说他们早就开始自查了,这回燕京防守那么空虚,缉妖司主力几乎都不在,好像也是他们在外面钓鱼布局,只是他们棋差一着,没想到海妖可以直接通过诅咒打开连接燕京的传送阵,大胆到带着荒神众直接突袭本部,差点被人偷了老家,不过人族也不算太糊涂,还是留了一手的,燕京这边仍然有海妖不知道的防护布置,因而最后才能及时突破封锁赶回,没有让损失进一步扩大。”

  “那内鬼找到了吗?”江阳问。

  “似乎是查出了两个,至于有没有更多的,谁知道呢?让那些人类烦恼去吧。”胡瀚予懒洋洋地翘起腿,他会协助万象局调查,也不过是因为他自己想要弄清楚洛景控制学生的方法,如今真相大白了,他自然是懒得再过问这些事,毕竟他从来都不算是万象局的人。

  江阳听完后也没有再说什么,这些事对他来说太复杂了,也不是他该管的,听一耳朵就罢,他目前最主要的事还是好好养伤,以及等着陆时鸣醒来。

  江阳的伤势不重,有一些轻微的烫伤和磕碰伤,然后就是体力过度消耗后的酸痛,在医院养了三天,便差不多都好了。

  这三天里,江阳相熟的好友们陆续都来探望过他,还有狄明,狄明在清醒知道自己做的事后,似乎很愧疚,他仍然被限制着行动,而且缉妖司那边也怕他见到江阳后,洛景再一次操控他做些什么,因而他没有亲自过来探病,只是在手机上,跟江阳发了一封长长的道歉信。

  江阳直白地说了自己的想法,他从来不怪对方,而且还安慰了一下狄明,虽然这点安慰,对于狄明的处境来说,没有任何实际的作用。

  除了这些事情,江阳这些天里最为关注的,自然还是陆时鸣,他每天,不,每时每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等陆时鸣醒来,伤好了也不出院,仍然把病床拼到一起,夜里睡在陆时鸣旁边,日夜候着,但陆时鸣就是一直不醒,明明他的呼吸越来越平稳,脉搏也越来越有力,可他就是安安静静地沉睡,犹如故事中一睡不起的睡美人。

  这让江阳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重新浮现出一股担忧,陆时鸣虽然没死,但不会变成植物人,不对,植物凤凰了吧?

  他把这种担忧跟胡瀚予说了后,胡瀚予对此的回复是:“不可能,凤凰的涅槃是一种劫数,他既然能从凤凰冢中出来,虽然不是用正常的方法,但这一劫也已经过了,醒来只是时间问题。”

  说是这么说,但这个时间是多久呢?江阳心道不会让自己等个几十几百年吧?那不是跟在凤凰冢中涅槃沉睡也没什么差别了吗?

  对于这一点,胡瀚予就也说不清了,凤凰这种独一无二的神兽,他的身体恢复情况大概只有他自己本人知道。

  住院的第四天,中秋节,这是陆时鸣原本说的最迟回来的日期,可这一天真正来临时,他人倒是回来了,灵魂却仍然沉睡着,不知何时才会醒来。

  江阳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皎洁的年年如一的圆月,想到去年的今天,他跟陆时鸣一起在天工乐园玩了一天,回家后又一起做月饼,点点滴滴,甚至那几个被自己包坏的丑月饼的模样,似乎还清晰地浮于眼前。

  那时候他还在担心,与陆时鸣在一起的日子不会太久,最迟四年,他大学毕业后,他们就会分开,现在他似乎不需要再有这样的顾虑,可聚散离合,人生的种种无常,又以另一种面目来到他身边。

  江阳在陆时鸣昏迷后便没有再哭过,这些天里,换药打针也不喊痛,他还主动承担着照顾陆时鸣的责任,就好像突然长大了一样,但这个明亮团圆的月夜里,安静的病房中,却响起低低的抽气声,就好似某种极力忍住的低泣。

  夜色过半,江阳将脑袋埋在被自己弄湿的衣襟处,疲累得沉沉睡去。

  无知无觉的睡梦中,那被他当成抱枕一样紧紧环抱着的人,原本安静垂落于身旁的手指,似乎轻轻弹动了一下。

第151章 冷战

  一开始,手指只是些微的弹动,犹如某种神经的反射,但随着主人的眼睛缓缓睁开,修长的指节用上了点力道,眼睫眨动了几下,在慢慢恢复对身体的控制后,他有一个下意识抬手的动作,但在意识到手臂中压着的重量时,又蓦然停住。

  陆时鸣低下头,便看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埋在自己胸前,对方似乎已经睡熟了,呼吸很平缓,但手却紧紧抓着他的衣襟,身体也蜷缩着,显出了几分主人睡梦中深藏的不安。

  他同时还感觉到了点未干的湿意,就在自己的胸口处,那颗脑袋埋的位置,一切似乎不言而喻。

  陆时鸣借着月光静静地看着江阳,这一刻,他的目光似乎变得无比的柔软。

  他没有抬起被压住的手臂,只微微调整了下位置,搂住江阳的肩膀,将其往怀里再带了带。

  他本该到此为止,江阳已经睡熟了,深更半夜,实在不该再吵醒对方,但他安静地看了一阵,因为江阳睡觉的姿势,大半张脸都埋着,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点隐约的侧脸,像是不太满足于此,他的手指几次抬起,却又因着可能会吵醒对方的顾虑而停住,最终,他只是将手伸进江阳柔软的发顶,轻轻揉了两下。

  但不知道是意外,还是某种有意而为的不小心,他揉的力道似乎略大了一些,江阳也因此被吵醒。

  江阳迷迷蒙蒙地睁开眼,抬头对上一双正安静注视自己的深色眸子时,愣了愣。

  他似乎是不太确定,抬起手伸向陆时鸣的脸,想摸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但伸到半途,他不知为何又有些犹豫,在离这张脸只有最后几寸距离的时候,江阳又停住了。

  “老师……?”他轻轻地唤道,仿佛声音稍大点,便会不小心戳破惊走什么。

  “嗯。”陆时鸣微微低头,将脸颊贴上江阳的掌心,用声音,也用温热真实的触感,一起给江阳回应。

  “老师……”江阳又唤了一声,这回他的声音恢复了正常的音量,却同时也带上了点酝酿中的哭腔。

  “嗯。”

  在陆时鸣又一次应声时,仿佛有什么闸门骤然松懈下来,江阳猛扑进陆时鸣怀里,大哭说:“你骗人!你又骗我!”

  他没头没尾来上这么一句,陆时鸣都不知道这个“又”指的是什么,但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再去询问解释,只是拥住江阳,轻拍背脊说:“老师错了。”

  “你又在糊弄我!”江阳还在哭,但这似乎并不妨碍他做出准确的判断,一下就辨别出,陆时鸣并不是真正意识到错误在认错,只是在哄他。

  “没有。”陆时鸣无奈道。

  “那你说你错在哪里!”江阳立刻说。

  这一下还真把陆时鸣问住了,他停顿了一下才说:“错在凤凰冢里,跟你说一定会回到你身边?这句并不是骗你……”

  “不对!”江阳并不听他解释,只打断说,“我指的不是这件事!”

  “那是哪件?”陆时鸣还真的一时想不起来,他到底有哪件事答应了江阳没做到。

  “你说你会在中秋前回来的!中秋昨天都过了,你现在才回来!”江阳哭腔刚刚好一点,此刻又愈演愈烈起来,他大哭着指控说,“你都没有给我做月饼!”

  陆时鸣属实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而且这件事上,他确实无可辩驳,只得哄着江阳说:“回去补给你,做很多不同馅的。”

  “不够!”

  “那我现在去做?”陆时鸣看了眼窗外的月色,“月亮还圆,还来得及……”

  “不要!”江阳又打断他,并且将他紧紧抱住,不让他走。

  “那……”陆时鸣伸手轻轻抹去江阳眼角的泪水,可泪水不断流下,就好像决口的堤坝一般,止也止不住。

  他捧起江阳的脸,用对旁人从未有过的温柔嗓音说:“你想要老师做什么,老师都答应你,只要你不再哭了,好吗?”

  “不好!”江阳仍然是大哭不止,他似乎也不是真的要陆时鸣做出什么实际的补偿,而仅仅是找了个由头,发泄自己这些天所有被强憋回去的眼泪和难过。

  陆时鸣是真的彻底没有办法了,只能抱着江阳不停地哄,江阳就这么哭了一个多小时,陆时鸣都未见半点不耐,等江阳哭累了又一次睡着时,他仍然轻拍江阳的脊背,哄着对方远离扰人的梦魇。

  这是江阳这几天睡得最安稳的一觉,等他终于睡醒起来时,天已经大亮。

  他没有刚醒时困倦朦胧的过程,在刚刚恢复意识的一刻,他便立即睁开眼,翻身坐起,犹如要确认什么一般,望向身旁。

  陆时鸣躺在枕头上,仰头看着江阳,因着主人动作幅度的过大,他的那枚羽坠在江阳耳侧来回摇摆着,在阳光下闪烁着惑人的艳色,陆时鸣在这一刻,似乎突然懂了江阳对自己羽坠那过分的兴趣。

  他想伸手捏捏江阳的耳朵,江阳却侧头躲了下,并且,在看他片刻后,突然一言不发地下了床,把合并成一张的病床拖到原本的位置,两张床中间的距离一下变得泾渭分明。

  “怎么了?”陆时鸣也坐起身,看着江阳一大早起来先拖床的动作,有些不解。

  “跟你冷战。”江阳重新躺下,背对着陆时鸣,冷酷的声音隔着楚河汉界样的遥远距离传来。

  “为什么?”陆时鸣在楚河汉界的另一头问。

  “因为我要说到做到,不然你会一直觉得我可以随便糊弄。”江阳仍然背对着他,说是冷战,话却是一直还在说。

  这又是什么时候说的?陆时鸣没问,只道:“我没有觉得你可以随便糊弄。”

  江阳冷哼了一声,不说话。

  陆时鸣安静看了江阳片刻,在他准备下床走过去时,病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胡瀚予提着保温饭盒一进门,先瞧见了陆时鸣,眉梢一挑道:“醒了?”

  他随即又注意到了背对着陆时鸣的江阳,以及那昨天他离开时还并在一起现在却远远分开的两张床,狡猾的狐狸立刻从这现状中窥探到了什么,眼睛玩味地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