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巢的祂 第10章

作者:若桃李不言 标签: 幻想空间 惊悚悬疑 天作之合 玄幻灵异

  温蛮冷淡地坐在那里,明明这样的动静让周围明里暗里的目光都聚过来,可他坐着,好像事不关己,赵医生本来最爱温蛮这样高岭之花般的相貌与气质,可现在这份冷漠又让他彻底崩溃,完全不能接受。

  他想抓住温蛮的手,握着倾诉衷肠,表达自己的忏悔和仍然保有的爱意。

  “温蛮,你别这样对我,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短信……我不知道你那么介意味道,我可以好好解释的……”

  温蛮拒绝了,用手臂推挡了一下,让对方没有成功。这些动作连带着他身下的椅子也发生位移,但温蛮还没有站起来,好像这还不值得他站起来。

  明明邵庄这样一个明显的大活人就在这里,但赵姓男人这时候已经彻底忽视了他。在形形色色的目光中,他的目光只有温蛮,甚至在大庭广众下发生的难堪中,他更爱温蛮了。

  现在,他应该完完全全地爱温蛮,只有这样他才会博得被原谅的机会,才会有未来的可能。他必须、必须……一定——!

  温蛮坐着,赵医生就蹲着,在姿态和心理上趋近温蛮,如果可以,他甚至可以趴在温蛮的膝盖前,难看?没关系,只要温蛮原谅了他,今天以后他就是唯一获胜的人……

  “温蛮,原谅我,再给我一个机会。”

  “不要只因为一方面,就完完全全否定我好不好?”

  撇开别的一切不谈,这一刻的这个男人,真诚,可怜,勇敢,一切在感情里被赞赏与偏爱的特质他都具备,而餐厅都为之搭好舞台与聚光灯,站在聚光灯下的人怎么不是主角呢?

  可温蛮仍然摇头。

  他终于站起来,只不过是离开,他已经对这个意外、这个人完全感到厌烦。

  “只是一个方面的错误?”

  “可是我在过程中并没有犯错,又为什么要原谅你的错,为你的错误买单,给你新的机会?”

  “我拥有可以只选择完美爱人的权利。”

  温蛮说给对方听,也像是在告诉自己。

  略显苛刻的话,却有着超乎这种苛刻程度的威力,对方好似彻彻底底地被这句话击败。男人蹲在地上抱头崩溃,还伴随着低吼,舞台的聚光灯还在他身上,可他现在憎恶这道光,憎恶每一道施予聚光灯亮度的眼光,憎恶让他完全失败了的温蛮。

  “温蛮,温蛮。”

  他崩溃地低喃、反问、质疑。

  “你怎么这样?”

  因为温蛮离开,同桌的邵庄自然也追随起身,他皱眉盯着姓赵的男人,看了两眼后,还是转身跟上温蛮。

  这时,服务员也要负责处理闹剧的残余。但还不等离开和靠近的这些动作都完成,崩溃的男人突然站起来,奔向温蛮,发泄他在顷刻间所有强烈的憎恨!

  “你怎么这么苛刻!”

  “谁能达到你的要求?根本不会有这样的人!”

  然后变成了:

  “你根本不会爱任何人的……”

  男人把自己说服了。对,温蛮这种要求,他会爱上谁?他能属于谁?他根本给不了爱,他是个骗人的魔鬼。

  原本最感惭愧也最痴迷爱恋的人,一下子就变成仇人。

  不知怎的,赵姓男子摸到桌上的餐具,拿到其中的餐叉,他是个医生,神经外科的医生,拿手术刀,餐刀就可以忽然变成手术刀。

  他要让这个自己又爱又恨的仇人爱人男人的生命终结在自己手上。

  邵庄早有提防,他立刻高声吼道:“小心!”同时去拉温蛮。

  餐刀飞出一条弧线,背景板一样的看客纷纷惊呼,行凶的人倒在地上,在他身后,穿着银灰色西装、头发微微打胶、手表领带夹等配件一样不落的男人,他手上举着一把椅子,显然,他刚才就是这样化险为夷的。

  紧急借用的东西当然要放回去,司戎单手抓着椅背的绒面,放下时,其中一条椅腿“不小心”地落到了地上的人的背上,司戎微笑着,一点点慢慢施加的力道,本来倾斜的椅子仿佛逐渐回归水平线。

  “嗷嗷嗷啊————!”

  至于有个被椅腿几乎钉在地上的落水狗,谁在乎呢。

  邵庄站出来,对纷乱的人群肃声道:“我是警察!大家都请冷静,听我的安排,服务员,麻烦你先维护一下现场秩序,一些近距离的客人如果愿意,希望他们配合警方简单说几句作证。”说完,邵庄迅速扫视周遭情况,心里大致有了判断,随后拿起手机准备报警。

  司戎停了下来。

  他在这边,温蛮和邵庄在那边,还差一点距离。就还差一点点的距离了。

  “我想,我这个应该算见义勇为吧。”

  他顺着邵庄说警察身份的话,但越过邵庄,对着有惊但好在无险的当事人说。

  “温蛮,你还好吗?”

  语气是那么温和。

第10章

  如果是我约你。

  “姓名。”

  “……”

  本子被重重地摔在桌上。

  “喂,态度!你姓名!”

  “……赵铭逸。”

  沉默消极在民警的强硬态度下总算有了改变。

  ……

  询问室外,温蛮、司戎和邵庄三个人坐在长椅上等候,不远处还有正在值班的民警。温蛮作为事件中差一点真受伤的受害者,他被最先询问情况并得到了温和对待。而作为唯二动手的人,等会司戎要接在赵铭逸后头进去接受询问。

  当下,三个人没有就事情聊什么。邵庄身在警察队伍,知晓规章,也尊重规章,心里已有判断后,他没有选择主动插手介入这边辖区同僚的办案过程。

  一场场阵雨里,气温大降,今晚同样冷。派出所的玻璃大门合着没开,屋子里吹着徐徐的空调暖风,温蛮还比他们两个男人多了一杯纸杯装的温水,是值班女警特意给他的。本来还有司戎和邵庄的份,特别邵庄还是市局里有级别的人物,不过两个人都摆手婉拒了。

  司戎脱下西装外套,露出里头的衬衫马甲。西装是绅士的外化,足以让斗殴变成优雅的表演,绅士身上的任何一样东西,都是匠心独运的设计,把雄性的逞凶好斗和侵略占有统统包装再出售。故而,穿上西装的时候要牢牢地守着这层皮,不能让任何意外损伤它营造出的得体。

  所以司戎正在整理衬衫的袖子,解下纽扣,每一边都规整地挽好,最后由上臂的袖箍固定。他做得很细致,慢条斯理,司戎脱掉了他优雅的西装,但又没全部脱去,随着逐渐显露的腕骨、手臂、青筋,还有衬衫下的肌肉线条,这些清楚暴露出来的和影影绰绰的部分,使他从优雅人士改头换面,成为危险分子……或者两者兼有的西装暴徒。

  他动静不大,但时长很久,三个人并排而坐,很难不注意。

  温蛮在看的时候,听到邵庄的声音:“司总,你这么热?我让他们空调开小点?”

  司戎停下动作,大概两秒以后,他才转过脸来,敷衍地谢绝了邵庄的好主意。

  “谢谢,我只是整理一下。”

  邵庄也就噢了一声,只在内心腹诽:那倒可以把脸上不爽的表情收一收。

  这时,询问室门开了,民警让司戎进去。

  司戎看着还没有穿上的外套,倏然完全舒展了眉宇,他温和地询问身边的温蛮:“这时候不好让警察同志再等,温蛮,能请你帮我拿一下外套吗?”

  温蛮同意了:“好。”就接过了司戎的外套,并试图做得更好,不辜负对方的信任。

  司戎看着温蛮细致地把外套叠起来,不让它有多余的褶皱。温蛮抚过衣服的手,就好像也在他的心上抚过,原先的失落、不满和遗憾全都被抚平了,康复的心脏转而就迸发出十分的愉悦和欣慰。

  因为温蛮正抱着他的西装外套。

  而祂还知道,祂衣服上的气息也完全抱住了温蛮。

  “谢谢你温蛮。”

  温蛮觉得司戎有点过于客气了,感谢的话明明说过一次,这次口吻还更郑重。

  但这就是对方的作风吧?

  温蛮便回:“没关系。”

  他并不知道暗地里,有一个庞然巨物般的恐怖怪物,在一瞬间幸福得胀大无限,又花费百般力气才把自己装回人形。

  那些表面的对话,背地里所代表的真正意味:一边是兴奋跃跃欲试;一边又是宽容允许……

  温蛮他都不知道。

  司戎也不会让温蛮知道——

  关于他是一个怎样的怪物。

  ……

  和态度消极的赵铭逸相比,司戎要配合得多。他比温蛮预估的要快得多,而且民警也一同出来。

  办案的警察先是和邵庄握手问好,他左手里还拿着记录本,当然,民警肯定不可能把办案记录给邵庄看,但有邵庄这样一个市局警队长在,无形中已经大开方便之门。

  办案民警向三人说明情况:“一开始赵铭逸不是很配合,但我们反复询问以后,他态度有所转变,承认和另一个当事人温蛮之间发生纠葛后,情绪一时间非常激动,产生了报复的想法。至于司戎司先生,他也动手了,不过一个是存在见义勇为的主观意图,另外我们也粗略检查了赵铭逸的背部,有椅子砸的淤痕,但没有伤到骨头造成重伤。”

  “所以目前的情况是赵铭逸对当事人表示诚恳的悔过,并且愿意赔偿你可能造成的精神损失费用还有餐厅的损失,并且保证不再纠缠骚扰,以此希望温蛮你这边能够达成谅解,不继续追究。”

  “然后司戎你这边,总的来说是没有事,但如果赵铭逸身体不适,还给出了医院开具的真实的伤情鉴定,你就要承担赔偿责任了。”

  “温蛮,你怎么想?”对方很客气问道。

  温蛮说他有一个要求,赵铭逸答应,他可以考虑达成调解,而不是让其被拘留。

  “我想问他一个问题。”

  温蛮的话让身旁两人不禁侧目。

  “如果不方便当面问的话,麻烦警官你帮我转述:玫瑰花和卡片是你送的吗。”

  ……

  赵铭逸那边否认了,说不是他,无论是否真实,温蛮在得到答案后也遵守承诺,选择同意和解。

  民警表示三人可以先走,他会再把赵铭逸留下做批评教育,这样也防止双方碰在一起再生意外。

  不过怎么回去,倒成了问题。

  温蛮坐车来,邵庄开车,倘若今天的约会要有个圆满句号,邵庄应该要开车送温蛮到家。只是刚才报警后,三人都坐上警车,现在邵庄还得回去取车。

  “邵队要回商场取车?温蛮呢?我送你们吧。”此时,司戎已经穿上外套,风度翩翩又慷慨解囊。

  邵庄摆手道:“没事,一小段路,我走过去……”

  说着说着,邵庄意识到他的疏忽,重点哪里是他自己,他首要应该考虑的是作为约会对象的温蛮。让温蛮和自己一起走回去取车?让温蛮等自己取车?都不太妥当。

  温蛮道:“我打车……”

  司戎忽然看了眼手机:“我秘书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一辆商务轿车平稳地驶停在他们面前。驾驶座的秘书降下车窗,对司戎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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