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我此生恁多情 第126章

作者:桂花冰粉 标签: HE 年上 强强 破镜重圆 玄幻灵异

  “绾儿,我有多久没见你了。你去哪儿了?”

  木惜迟却不答,只用责怪的眼神看过来。南壑殊攥着他手,笑道:“怎么了,花影又气着你了对么?他嘴很刻薄,你不要理他。”

  南壑殊欠身坐起,觉得头脑昏聩,四肢沉重。木惜迟倚靠着他,用脸颊在他肩头蹭着。

  南壑殊捂着额角,“为师这是怎么了?”

  “你醉了。” 木惜迟闷闷地道。

  “唔,为师竟是醉了……绾儿,为师想你,”说着轻轻一笑,“明明只是睡了一觉,竟这般想念,就好像……许久许久不见了……”

  木惜迟:“你都如何想我的?是这样么?”说着在南壑殊唇角轻轻一啄,又解开他中衣衽口,手指在他喉结上飞快地滑过,顺势便倒在怀中。

  南壑殊攥住他的手,按在心口上,望着他魂牵梦萦的一双美目,情动神痴。

  忽然脑中“轰隆”巨响,什么东西猝然崩塌,蓦地炸开一团血雾。

  美目么?绾儿的眼睛不是已经被自己亲手剜去了!

  寅时初刻,日夜交替,吴钩西沉,金乌东起。南壑殊的识海重回清明。他看清眼前人。

  哪里是木惜迟,却分明是公主!

  南壑殊仓皇撤手,茫然四顾。理智彻底回归。

  端静松松拢住外衣,一步步走过来。南壑殊便随之退后,目光也避着转向一旁。

  “驸马,”端静开口道,“你是解救苍生于倒悬的战神,天上地下,战无不克。可你也是我的夫君,为何见到我,亲热的言语没有一句,反倒总是避之不及的样子?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使我改之。这便是你的慈悲了。难道你只对苍生慈悲,却独独对我狠毒么?”

  南壑殊不答。

  端静摇摇头道:“今晚实非我之所愿。人人艳羡我身份尊贵,又觅得佳婿。谁能知晓我心中苦楚。谁又想得到我实在连一个人间平凡女子也不如。我的夫君心里没有我,甚至连夫妻间该有的亲密也不肯施舍……”

  “小白。”南壑殊忽然道。

  这个称呼端静已经太久没听到了。此时乍然拾获,百感交集,落泪道:“我喜欢你这么叫我。”

  南壑殊接着道:“你性本质朴,宛如璞玉。是我一念之差将你的一生彻底改变。这是我的过失。”

  “不,”端静坚定地否定他,“不是你的过失,是你我夫妻的缘分……”

  端静想要靠的更近,可南壑殊却移步走开。

  两人不欢而散。翌日钟嬷嬷见了端静失魂落魄,知道事情败露,忍不住找到南壑殊,因为心急,一上来就劈头盖脸地道:“驸马的良心哪里去了!公主身份尊贵无伦,可驸马知道么,外面诋毁公主的传言有多么可怕。这些都因驸马对公主的冷待而起。公主从前在凡间吃了大苦。自从明珠还合浦,天帝陛下宠爱非常,照理说该是享福的时候儿了。可事实上呢,公主仍是免不了受委屈,这委屈都是驸马给的。”

  钟嬷嬷出身凡间,说话总少不了烟火气。南壑殊只默默无语地听着,并不答言。

  钟嬷嬷锲而不舍地道:“男子的眼光果然没有定性,感情浓厚时,妻子就无处不美。感情淡漠时,便是美人也无处不平常。驸马爷心怀六界安危,志向高远。可回到家里来时你好歹护着公主,让她在外人跟前有个体面。她可是公主,受那些闲言碎语的委屈实在太可怜了!”

  南壑殊听出弦外之音,又兼被她缠得无法,只得问道:“你要我怎么做?”

  钟嬷嬷道:“公主用这个不得已的法子,无非是想要一个孩子。有了孩子就能证明你们夫妻一心,那些难听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南壑殊知道钟嬷嬷见识微鄙,在凡间宫廷浸淫的一贯习性难改,看重生育。若由着她挑唆端静,天长日久,像今日这等丑事往后不知还会生出多少来!

  不等说完,南壑殊打断她道:“公主断没有这个心思。”停了停又道:“陛下因看嬷嬷稳重,这才将公主托付给嬷嬷照看。您老人家该谨慎陪伴,小心服侍,方不负陛下信任。如今却是怎么了,搬口弄舌,挑是拨非。你可知罪!”

  钟嬷嬷见南壑殊认真恼了,自己不免吃亏,又忙服软央告,给南壑殊跪下,“驸马爷明鉴,奴婢并没有那个胆子。奴婢是为了公主与驸马爷夫妻和睦,在外也为的是公主体面。此番是奴婢猪油蒙了心,怂恿公主做了错事。驸马爷是慈善人,就饶过奴婢一回罢……”

  南壑殊本无心与她一个老妪计较,听她如泣如诉,也便心软,申饬了几句,命其退下。

  钟嬷嬷悻悻而出,正撞见苔痕往里走。钟嬷嬷下死劲一啐,把个苔痕弄得摸不着头脑,贴着板壁进来向南壑殊禀道:“陛下有旨,主上快去见礼。”

第174章

  原来天帝赐了一支精兵给南壑殊编入麾下。南壑殊细细看了昭旨,问颁旨的官员道:“这一支本是由太子殿下统辖的罢?”

  那神官笑着答是。等其走后,苔痕忧心忡忡地道:“主上,陛下这么做,让天子可怎么想呢?咱们若是奉了旨,可不就得罪了太子么!”

  南壑殊道:“自来都是骑虎之势,难道违谕的后果会比较好么。”

  苔痕也便哑然。

  果然次日那只精兵的主副将领来参见,主将倒是谦逊有礼。他的副手却迟了一盏茶的工夫,亦且十分倨傲,毫无愧惧,兀自昂首立在阶下,并不跪拜。

  苔痕上前道:“将军何以姗姗来迟?”

  那名副将将手一拱,语音响亮地道:“方才在校场操练,一时忘了。也不过迟了一些些时候,驸马爷多担待罢。”

  “哪来的‘驸马爷’!”苔痕怒道,“军中何时有这个职衔了。你面前的可是你的上峰,你该称呼主帅。竟敢说‘一些些时候’,战场上千钧一发,你也敢这般耽延?你便一时忘了,难道你的手下就没一个提醒你的?难不成你们从上至下都是不把主帅放在眼里的反叛!”

  那人冷哼一声道:“末将不敢。”

  苔痕本不灵巧,自花影去后,他已是学着长进了,此刻碰了个软钉子,立时给堵得说不出话来。

  南壑殊知道那副将背景干净,不过是性情憨直、愚蠢冲动,作战却勇猛无畏。便打定了小惩以戒的主意。还要推恩与苔痕,助他立威。恰这时又有属下进来禀事,南壑殊便晾着他,且听军务。

  原来前番被平叛的小族想求得宽大处理。且太子帐下一个亲信与这小族颇有瓜葛,便联同着求情。司官掌夺不定,遂书秉讨南壑殊示下。

  “不允。”南壑殊不紧不慢地道,“妇孺收监,余者杀无赦。求情者同罪论处。” 接着又发放了几样事体,都是雷厉风行,只严不宽,什么情面瞻顾,一概不管。

  来人领命而去。那来迟的副将见南壑殊杀伐果决,似乎不像传说中那般随和平顺,恬淡无争。心想自己又算得哪号人物,岂不是蚍蜉憾树,以卵击石!念及此,心下不禁打了个突。

  待处置明白,南壑殊这才转来与他道:“将军在太子麾下时,屡立战功,本座已是有所耳闻,自来久慕竭想。不料有此机缘,得将军于帐下,实乃三生有幸。”

  话说的客气,但语调却是冷冰冰的。那副将六神无主,不知如何对答,只一味冒冷汗。

  “将军不知,本座治军,与太子殿下不同。所谓军令如山,须得分毫不差,方是长胜之道。将军以为如何?”

  那副将战战兢兢道:“自然……自然了……主帅所言极是,末将受教……”

  南壑殊方缓和了口气,“既如此同心,往后若有参商之处,还请将军担待。”

  那副将连称“不敢”,又道:“主帅号令,末将无有不从……”

  南壑殊陡又严厉了口吻:“将军自己看,今日之事,该当如何?”

  “属……属下奉职不力,愿领责罚,甘愿……降职自省……”

  南壑殊此刻却款款执盏,徐徐饮茶,仿佛没听见似的。弄得那副将心里明一阵儿暗一阵儿,抓寻不着头脑。

  苔痕见南壑殊无话,心下会意,略一思索道:“将军曾受太子倚任,效力日久,则姑从宽宥。自后务须洗心涤虑,恪守军纪。”

  那副将听了心里一松,忙跪下谢恩,又连谢苔痕。

  此后便多有一些私下里的议论,诸如——

  “这位驸马爷和咱们的太子爷,这二位神尊好像有些不合,咱们以后说话当差都要更加小心一些才是。”

  “这你还看不出么,因为巫族之战那次,几乎全部的兵力都交在太子殿下手上,天帝陛下想来定然懊悔。太子不肯交还兵权,陛下就被动了。这么久了,一直僵持着。如今来了位驸马,量来就好办多了。”

  “这怎么说?怎可见就好办了?”

  “天帝陛下抬举驸马,无形中让驸马与太子搞起了对立。驸马领兵出征,屡立战功,已然能够和太子殿下分庭抗礼。公主自然向着天帝,驸马与公主夫妻一心,也向着天帝。这就是在变相收缴太子的兵权。天帝与太子这一对父子可真是别扭的紧呢!”

  “谁说不是呢。前些日子还瞧见太子教训他那几位庶弟,虽说长兄如父,可殿下的款儿也太足了……”

  “该说不说,那几位小皇子年岁太也小了些。太子若肯早定下来,生的儿子也就像他们一般的年岁了。”

  “……”

  苔痕为人老实,如这般闲话他是一点风声也不闻。还是花影偶然听见了,特特地告诉苔痕,托他达知南壑殊。

  其实也不用花影费心,流言中事即便南壑殊不知也要逼着他非知道不可。往往他前日才下的指令,后一日就会被太子废除。他才拔擢的兵将,立马就会被东宫寻出错处,遭到狠狠贬谪。显然明里暗里都较着劲。

  忽一日到了练兵的时辰,南壑殊作为主将却并未现身,苔痕也不知所踪。一问才知道是先前被捉拿的红烛精千沧越狱,他主仆二人先后追缉了去。

  过了两日仍不见人回,一并连消息也无。最着急的是公主,先就疑在了太子身上,命人大张旗鼓地上重华宫要人。不仅人影没找到半个,兄妹间还闹得很不愉快。

  又过数日,苔痕忽然回来,却不见南壑殊。不等人开口,苔痕先问:“主上回来了么?”

  众人才忙说已失踪多日等语。

  “遭了,遭了,遭了……”苔痕连连摇头,“主上与我追缉那千沧,半路我落了后,再来就追不上了。我顺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赶了好几日,可一直也没发现主上的踪迹。我还道主上已然得手归返,我这才回来。”

  公主一听着了慌,一面问明了方向,遣人去寻。一面又急着查那千沧的来历以及巢穴何在。如此种种,动用了许多力量,却一时也难有结果。

  且说戍王登基称帝,旋即册封木惜迟为“敏祚国师”,诏书上称其“夙夜匪懈,克殚兢业。于廷纯恳,于国笃挚。恩深似海,昊天罔极。”极尽夸赞,不吝溢美。

  定鼎以来,更加凡事悉听木惜迟指教。轻徭役,免税赋,渐渐恢复了百姓对朝廷的信心。

  身为国师,木惜迟身边伺候的宫人比戍王足足多上一倍。一则他实在荣宠无极,二则因他近来神思恍惚,体况堪忧。若非国事冗杂,戍王恨不能日夜亲身服侍。

  这一日又是噩梦频惊,醒来时大汗淋漓。木惜迟再不能入睡,在寝房内不停来回踱步。

  彼时已然夜深,遣散了仆从,只有七妹在侧。七妹没劝他停下,也没催他上床。只是一会儿帮他挪开人高的书架,一会儿替他推离桌椅,就怕木惜迟磕伤了碰疼了。她知道木惜迟又梦见了以前的事,知道他心烦。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开始讲述南姓少年和木姓奶娃不得不说的故事。

第175章

  这一次木惜迟梦见了南之邈。梦中南之邈将自己按在榻上,意欲行歹恶之事,却是南壑殊出手救了自己。每个细节清晰无比,实在不像做梦。

  连日来都是如此,木惜迟身心俱悴,只得求教叶重阳。话说的很模糊,没指明具体什么事。叶重阳听他叙述,知道是糟糕的过往,也不多问,摸一摸下巴,皱眉思索了半晌,说道:“唯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些事情都是真切发生过的。只不过你忘记了。”

  木惜迟摇摇头,“有些事一旦发生,只会刻骨铭心,想忘都忘不掉。”

  叶重阳想来有理,又叫木惜迟回忆一下以往特别的经历,最后把探讨的中心定在了玄元北水上。

  木惜迟说南壑殊常以玄元北水替他洗炼,只说为的是洗精伐髓。又联系到无念境剑室内满满一整面墙壁的古剑,南壑殊也是用玄元北水洗炼它们的深仇大恨,好控制它们发狂。

  以叶重阳的杂学博览,见多识广,很快明白了其中关窍。“据我揣测,最大可能是南……那个谁,他用玄元北水洗炼过你的精魄,而如今玄元北水为你所掌控,你便不再受制于它,因而渐渐想起了一些。”

  木惜迟听罢,半晌默默无语。

  “叶掌门。”

  叶重阳听他郑重称呼自己,忙坐直了身子静听。

  “我近日做的梦都很古怪,有些我没有记忆。但有些却模模糊糊。而我自小常常做一个梦。梦中我还尚在襁褓之中,有个人抱着我。但我看不清那人面目。而近来我的梦比以往小时候又更清晰了,我能听见那人声音。我……”

  叶重阳也听呆了,不由立起身来,“你觉得声音很熟悉,是不是?”

  一句话碰在心坎上,木惜迟僵硬地点了点头。

  叶重阳定定地瞧他半日,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话从何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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