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我此生恁多情 第147章

作者:桂花冰粉 标签: HE 年上 强强 破镜重圆 玄幻灵异

  这一日,南壑殊睡着,小少爷听一听呼吸,还算平稳。便悄悄离了宅院,来至先前那间破庙里。

  和尚仍在里面,就像从未离开过一样。

  小少爷扑通跪在地下,重重磕了一个头,“你是个大慈大悲,大愿大乘的菩萨。救苦救难,无边无量的佛爷。他是个好人,请容情罢……”

  和尚不言语,伸出一指,点在他眉心,随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少爷忙跑回宅院,直到看见南壑殊好端端睡着,才放下心来。

  这往后,南壑殊渐渐可以起身,也能自己用些茶饭。但身体总不见大好。

  小少爷重新将宅院打扫干净,在池里蓄上净水,照旧放了两条青鲢。

  早晚虚窗静室,家里死气沉沉的。小少爷就总是寻些事情让南壑殊陪着他一起做。院中的杂草总也除不尽,他就摘一些,编成些玩意儿给南壑殊开心。

  他们一起择草,把嫩的放一堆,的放一堆,一小簇一小簇的,永远择不完的样子。这般零零碎碎的温爱,琐碎到揪心。小少爷忍不住落泪,先还能忍着,后面索性放声大哭。

  南壑殊知他心意,让他靠着自己,缓缓地道:“有多少人不过挨日子,那辰光长虽长,却难免挥霍浪费。人间辰光短则短矣,却可去芜存精,以少胜多。”

  人没了的那天,是个好天气。小少爷默默在想,老天爷果然无情。这么好的人去了,他竟这样开心。

  后来才知道南壑殊根本没有亲人。他如何忍心他成个孤魂野鬼。既无旁人吊唁,他就独自为他守丧尽哀。就在这个衰草连横的宅院里。

  到了夜里,风也像他,雨也像他。只是不见他。

  多年后,双亲亦俱亡故了。少爷又遇见那个老和尚。他跟着他走。走上云树葱茏的盘山,越过溪流纵横的峰峦。但见烟霞渺渺,松柏森森,极深处坐落一个院子。自外看,无甚殊异,乃至寒酸。推门入内,却见鸟衔红蕊,鹿践芳丛,别有洞天。

  “这便是修行之所。”老和尚告诉说。

  他此时已是无悲无喜,着一颗心。凭那老和尚怎说怎是,亦不反驳,亦不怨恨,亦无思念。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据传隆冬一场山火,二人双双圆寂。

第205章 (完结)

  其时,南之邈已被处了极刑,落了个灰飞烟灭的下场。南壑殊闻之,特回了趟无念境。偌大的地方,只有南岑遥一个孤零零跪在牌位之前,连灵堂亦不敢设。

  听到背后有人,南岑遥先唬了一跳,再一看是南壑殊,喜得上来揽着他。当问及南之邈,他强撑笑意道:“如今我有了花影,夫复何求。六界中谁人不知我是个浪荡子,有美人在怀,我还记得自己姓什么……”

  未及说完,再也撑不住,脸埋在手心里哭起来。不一时,花影来了,南岑遥哭亦不敢尽情,忙抹了把脸,强打起精神。

  “知道你在,特来相见。”花影说着话,便走了进来。还依从前要给他两个去斟茶。岑、殊二人连忙制止。

  花影已擢升斗宿星君,南壑殊见了他也是要行礼的。南岑遥最是周到,明白此类事不便挑明,遂玩笑道:“二位长辈,别折煞我一个千岁小儿了,自当由我斟茶。”少顷,茶上来了。花影知道南壑殊来此是要和南岑遥叙话,便寻个事由躲了出去。

  “壑殊啊,听说你擢升了水军统帅,还有工夫来我这里闲坐?”

  南壑殊笑道:“那个位置早已有了旁人,我被遣往跂踵山守备,不日就要到任,无事不得离开。临行前特留残步望兄一望。”

  南岑遥悚然而惊。他知南壑殊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必是遇到了厉害对头。又见他神色落寞隐忍,遂也不敢深问。

  南壑殊像喝闷酒那样用了三盏茶,笑笑说,“我要走了,大哥,保重。”

  随后花影将因由缓缓向南岑遥说了。南壑殊销劫归真之时,揭谛早已专候着他。南壑殊跪地领受了释迦的训诫:“忿火不惩,必有燎原之患。欲水不窒,岂无溃川之灾。”

  南明离火是燎原的“忿火”,玄元北水是溃川的“欲水”。有着水火双元此等“罪恶”的南壑殊,能得到守备妖山这样的小惩,是释门的慈悲。南岑遥闻之哑然。

  “好说是他两个历劫,一个是这样,那另一个呢?”

  “那一位是释迦亲授弟子,自然已得了金身正果,如今是释迦座下钦光尊者。”

  人间秋去冬来,几经寒暑。早算不清历几何时。那日南壑殊平乱方回,获准归返天廷养伤数日,稍愈后便在天河漫步。一路只觉兰蕙味馨,清幽可爱。更有那琪花瑶草,在跂踵山那等邪诡苦寒之地断然见不到,便一时贪看住,只管愣愣地出神。

  “咄!这可是你胡来乱闯的地方!”一个童儿叱骂道。

  南壑殊好半晌才意识到他口中“胡来乱闯”之人正是自己,躬身正要告罪。又听一个声音说道:“何人喧哗?”

  那童儿忙侧身让路,抖瑟着道:“钦光尊者见罪,是有此闲人在天河逡巡不往,我才要驱他快走。”

  南壑殊听见“钦光”二字,便将头更深地低了下去。

  钦光递给那童儿一张金帖,吩咐他一番。那童儿不敢耽延,忙忙地去了。钦光看着他走远,便来同南壑殊见礼。

  二人都是难以启口的样子。

  还是钦光先说道:“神君可安好?”

  南壑殊垂首道:“有劳尊者惦念,下神一切无虞。”

  钦光颔首再三。“神君往日的恩情,钦光无可回报,一向深以为憾。”

  南壑殊忙道:“前尘如烟已逝,尊者勿须挂怀。”

  二人再次无言。

  钦光定定看着他,稍一晃神,心中便起微澜。忙定住心神,“佛祖设坛论法,神君可来赴会?”南壑殊道:“自然要来。”

  钦光道:“那么到时再与神君奉茶。”

  南壑殊应了一声,接着深躬到地。良久良久。等再起身时,跟前已阒无一人。

  那边玄天真武见南壑殊孑然而立,似在出神,便近前呼唤。这玄天真武前身系佑圣真君,他与南壑殊曾在凡间有过父子之份,如今一个统摄真武之位,一个是其麾下小小守备,却是上峰下首。

  南壑殊听见呼唤,“啊”的一声如梦方醒。

  “那边厢是谁?”真武远远望着,似有流连之意。

  南壑殊答道:“释迦座下钦光尊者,他眼下完了差事,复转西洲矣。”

  真武点点头,二人各揣心事,默立片刻。再看南壑殊,更见瘦削,遂向他道:“这些年月,你每每征战,含死忘生,新伤垒着旧痛,长此以往,怎是个了局。”

  南壑殊道:“多谢挂怀,目下已伤愈了。”

  真武又道:“下界有言,君子当闻弦歌而知雅意。钦光尊者凡间一劫,释迦现法相垂试禅心,你本当因循善诱,怎反倒与之争辩,延误了钦光正果的时辰。徒然断送了好前程。”真武太息一声,又想起什么,问道,“释迦设坛论法,你可在受邀之列?”

  南壑殊轻轻摇了摇头,“前程也罢,论法也罢,实在无妨。下神悟性既差,还是做个舞枪弄棒的莽夫自在。”说毕拱了拱手,“职责所系,下神不敢羁留,不日便要归返跂踵山。”

  二者就此拜别,各归神位。

  自此后,岭险云深,千丈冰崖,豺虎为伴。岂不知倏地杜宇一声,啼破春晓。方始大盹初觉,回首梦渺。

  遥想那五叶莲开,帘垂香萦之地,佛陀含笑,故人音杳。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断断续续写了三年,笔者非常惭愧,下篇打算全文存稿,以避免因突发事件而导致拖更甚至断更。感谢支持到这里的小伙伴,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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