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我此生恁多情 第60章

作者:桂花冰粉 标签: HE 年上 强强 破镜重圆 玄幻灵异

  苏哲:“……”

  苏哲去后,南壑殊走到院中,唤花影来,对他向木惜迟房里使了个眼色。这表示自己要出门,木惜迟就拜托给你。花影会意。

  南壑殊一径出来走到西竹林。一直来至密林深处,方听见一人低低的声音道:“乖乖,我这别洞袋里好吃好玩,还有你许多同伴,让他们教给你妖怪一生中至极快乐事。来来来,拿好你的手牌……”

  走近一看,只见一人背对着蹲在地上,对面一只小鹿,正歪头懵懵懂懂瞧着他。

  南壑殊朗声道:“这里的灵兽并非妖怪,也听不懂你说的话。”

  那小鹿被人声一惊,登时撒开腿跑得无影无踪。叶重阳的诱捕失败,没好气回头一看,见是南壑殊,便也只得讪讪一笑。

  南壑殊又道:“叶掌门还是不要觊觎我无念境中的灵兽。它们不合外面的脾气,没得遭你荼毒。”

  叶重阳笑道:“难道入了我这别洞袋就必遭荼毒?还是说飞电小兄弟上回没尽兴?”

  听提起旧事,南壑殊面露惭色,却一瞬而过,随即说道:“叶掌门逡巡不往,恐怕是有话要说。”

  叶重阳笑,“我只等着你来问我。”

  南壑殊便道:“他如何懂得衍梦之术?”

  叶重阳:“他?你指那姓木的小子?我不过教给他一个作弊的窍门儿罢了。至于什么衍梦不衍梦,我却不懂。”

  南壑殊:“果然是你!”

  叶掌门听见语气不善,忙道:“喂喂喂,你莫不是要在这里与我决一死战罢!我可打不过你!”

  南壑殊不理,转身欲走。叶重阳见他不要动手,也就不怕了。奚落道:“好好好,算你博闻强识,那把戏确实叫做衍梦。只是你干什么生气了?难不成因为你自己学不会衍梦,就嫉妒起别人了?”

  南壑殊大步往前。叶重阳又在后面道:“明明是极容易的把戏。还传说什么非巫族之辈不能领悟。都是那起笨蛋因为自己领悟不了,故意诌出个自欺欺人的传说来挽回面子罢了。你瞧瞧,这不是被个小孩子轻易就学会了么。难道他也成了巫族中人了?”

  南壑殊止了步,站着道:“他自然不是巫族人。巫族已被灭族,而少许存活的族人,也尽皆囚于蛇巫山。无——一——遗——漏——”

  叶重阳又道:“是啊,除了蛇巫山那一群,巫族都死绝了。不过也并非‘无一遗漏’……”

  南壑殊背影一僵。叶重阳盯着他瞧了一盏茶时,才促狭地笑道:“水济兄,在下,不就被遗漏了么。看来我当初主动脱离巫族,是有着先见之明的啊哈哈哈……”

  叶重阳干笑两声,又蓦地收敛笑意,

  “还有一个。”

  “水济兄,你可还记得那个婴孩?若说‘有一遗漏’,那便是他了。”

  “我想起来。你如今屋里的那位小侍童,我与他覃州初会时,他身上是有个火蛇印罢!”

  若不是被风卷起衣袂,南壑殊简直像一尊雕塑般立着,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叶重阳:“当日巫族之战,天兵涌入巫族的领地泽,解救了大批被巫族俘虏且即将行刑的外族囚徒。可当时所有人流散失逃,天兵哪能分得清那些是谁。而火蛇印恰是巫族行刑犯人的标记。你虽是日前在覃州时方从我口中得知。但在万年前大战之时,这却并非秘密。我料得天兵当日收到的命令必是只认火蛇印——有火蛇印的便救下,没有的一概格杀!想来这孩子被他覆巢之下的族人有意烙下火蛇印,充为外族囚徒,这才得以保全。只是孩子后来辗转到了你手里,身上已全无任何印记,因而你并不知道。”

  半日,南壑殊转过身来,凄惨地摇摇头:“在他幼时,我曾见过这火蛇印。一日看顾他的乳母打了他,我才看见孩子身上现出斑纹,可彼时我并不明白。乃至你我在覃州重逢,因缘之下,你提到火蛇印时,我也仍是糊涂……”

  叶重阳看着南壑殊,只觉他面上的神色那么陌生。沉默片刻方道:“已过了万年之久,谁又能记得清那许多的事。可我如今瞧你神色,你似乎在来见我之先就已猜着了。”

  次后又揶揄道,“是了,水济君仅凭一眼就认出了天族公主,这些于你来讲,又算得上什么虫篆之技呢?不过我很好奇,你究竟何时知晓的?”

  “昨日。”南壑殊道,“我觉晓自己中了幻术。”

  作者有话说:

  20210218夜,已修

第81章

  叶重阳道:“我授予那孩子衍梦之法已极是浅近,只怪你这个人执念太深,远胜常者。心思又重,看着冷似冰山,却分明里头一团火。平日是无际可寻,颠扑不破,而唯一的弱点又不堪一击,简直可被人一击致命!这都怪你自己,只要是关乎某个人的,就全无一点儿定力……”嘴上虽贬谤着南壑殊,神色却似自愧自叹一般。

  定了定神,叶重阳继续道:“就算你博古通今罢,叫你看出了衍梦的痕迹来。你又想到这里上上下下只有我一个外客,必是我教给那木小子的。你晓得我脱胎巫族,一身本事都出自本家儿。加上有那个说法——非巫族后裔使不出衍梦之术。你所以就猜出了那小子的身世,虽没有十分,也有了八、九分肯定。你又恐你大哥看出端倪来,在他要复覈木小子时,你只得拦阻,便故意和他唱对台戏,端的令他远远避开。而后你大约又用了什么法子坐实了那八、九分的猜测。水济君,我说的是也不是?”

  南壑殊道:“虽生疑,然我亦未尽信传说。彼时深陷幻境,是他入我识海将我唤醒。依理,凭他的修为是决计无法做到的。而这六界之中唯一曾打破这一定规常理的,却只有一人。”

  叶重阳听毕笑道:“就是那小婴孩了?原来还跑到你识海中撒过欢儿?如此你就断定木小子就是当年那个婴孩?”

  南壑殊道:“尚未断定,只是不免就想起他身上的火蛇印来。在覃州时,我便疑心,为何偏偏是他,那给他烙上火蛇印之人又究竟用意何在。便在这时,偏又叫我忆起,我曾在小……那小婴儿身上看见过肖似的斑纹。一日乳母嫌孩子吵闹,下死劲打了几下子。我进来就要惩治那婆子,哪知她自己先就倒在地上,挣死扎活地乱惊乱嚷。我彼时只当婆子难缠,自己磋磨孩子被我抓到,反先就挺在地上装死讹诈。又见孩子身上立刻肿出几块红斑,只当打重了,次后也没有留意。而今想来,那红斑并非婆子打的,竟就是那火蛇印的残痕。而婆子彼时倒在地上,并非有意装死,竟是遭那火蛇印膺惩之故。”

  叶重阳:“于是你方才……”

  南壑殊:“我方才打了他一顿。”

  叶重阳:“……”

  你狠还是你狠!

  南壑殊:“果然火蛇印又现出护主。”

  叶重阳好笑道:“这么一来,你心里就有了笃定十足的答案。此刻却又来寻我问什么?”

  南壑殊紧绷着面目,沉声道:“我想知道,你究竟为什么掺和进来。”

  叶重阳失笑,指着自个儿鼻尖道:“我?我不过就是念在那木小子一片痴心可怜,帮他做了个弊。谁知我教一成,他竟学了十成。他拿我试法时,我险些也要灵根不稳,识海溃散了……你说,这不是天赋异禀,又是什么!我才疑心起来。终究不放心,并不敢走远。昨日我藏在左近窥探,要看你是个什么下场。谁知就瞧见木小子抱着你哭得泪天泪地。我就知你也中招儿了,待醒悟过来,想必也是一番疑心。你又比我聪明百倍,自然解的比我快,与其我自个儿乱猜,不如等你来告诉。我虽说出那些陈年旧事来,不过抓着些影儿,虚张声势,为的是逼你开口。殊不知听方才说毕,我也才清楚明白。”

  叶重阳说完这话,看见南壑殊仍然紧绷绷的,大为不信的样子,想了一想,忽而抚掌道:“你莫非以为我要害他?”

  这下南壑殊连拳头都握紧了,叶重阳连连咳声道:“哎呀哎呀,你大大冤枉我了。一则我虽离开巫族,可深受先巫皇恩典,对他的族人,我绝不会出手加害。二则在覃州时,你求佛尊去除火蛇印,你记得佛尊怎样说?佛尊说那是障眼法。连佛尊不肯戳破,有意留他性命,难道我违逆佛尊不成?三则,我与这孩子深有渊源,当日既寻到了有缘人,你我将他托付出去,不意竟兜兜转转再度重逢。乃系我与他缘法相合,又何至于出手加害?况你看我是那等狠毒之辈?从来我只知救人,不知害人。你若必定要动疑,我也没辙了!”说完将手一摊。

  南壑殊先时不响,几许沉默后,对叶重阳抱拳一揖,道:“便请叶掌门守口如瓶,勿向任何人提起那孩子的身份。”

  叶重阳舒一口气道:“你放心,世上的话到了我嘴里就安下家了,再没有出去的理儿。我只多事提醒一句,他在这无念境,那不是羊落虎群?”

  南壑殊:“我知道。”

  叶重阳:“既如此,你预备怎样办呢?”

  南壑殊回来便直奔木惜迟的屋子。那时木惜迟已醒,见到南壑殊,又是欣喜,又是悔愧。期期艾艾地道:“公子稍坐,我替公子倒茶。”说着就要扎挣着起身。

  南壑殊忙过去按住他,又问他身上疼的可好些。

  木惜迟含着一包儿泪说道:“我既犯下弥天大错,蒙公子手下留情,才没将我打死,如今只是些皮肉小伤,哪里就疼了。我只求公子再罚的狠些,可心里就不要怪我了罢……”说毕,伏在枕上连连磕头。

  南壑殊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好机灵的小鬼头,说的我都心软起来。便不罚你,也不怪你了罢。”

  木惜迟忙就抬起一对大眼骨溜溜直望着南壑殊,满脸不可置信,“公子此话当真?”

  南壑殊道:“怎样不真。”

  正说着,苏哲从外面喘吁吁跑进来。

  “木头,木头,不好了,木头……”

  一进来又看见南壑殊,可怜他险些咬掉自个儿舌头。

  “二公子,你……”

  你怎么还没去当值??

  你旷值这么久,就没人说你么??

  南壑殊头也不回,冷冷道:“苏公子好勤谨,一天两次往本座这里来。”一壁里说,一壁在木惜迟后颈子上摸了一把,摸下一手的汗。

  于是眼皮也不抬地对苏哲吩咐道:“去拧个毛巾来。”

  苏哲满四下里找毛巾,好容易找到一块毛巾,忍不住又偷眼往榻上瞧去。南壑殊正替木惜迟往下褪衣裳,忽而停了手,转头两记眼刀往苏哲这里射来。

  苏哲两腿一哆嗦,忙撷了毛巾出去寻热水,没片时又忙忙地回转来奉与南壑殊。

  南壑殊接过来,试了试温热,便小心地撩开木惜迟后颈的头发,轻柔地,逐寸逐寸地替他揩拭着,细致无比。

  只见木惜迟颈后的衣裳褪下来,露出一片雪白肌肤。苏哲不由看呆了。

  忽的毛巾迎面飞来,直甩到脸上,苏哲不防,半边脸好似被人扇了一巴掌。

  “出去!”南壑殊声音里带上怒色。

  苏哲捂着脸,又是愧又是怕,忙躬身退出去。

  这里木惜迟早已羞的满面飞红,“公子,我……我自己来……”一面颤手抖脚地扯着自己衣裳,又不敢十分抗拒。

  木惜迟直觉南壑殊今天有点不大不对劲。看他一脸古井无波给自己褪衣裳擦汗,那个细致劲儿,耐烦劲儿,心事重重的劲儿——

  属实太怪了。

  好容易盼着南壑殊出了门,木惜迟忙一叠声唤飞电来。飞电不敢耽误,忙过来蹲在榻前,听木惜迟示下。

  “飞电,我现在动弹不得,你去替我把苏哲找来,我有话问他。”说完又喊回来,“告诉他,公子当值去了,不在屋里。”

  没顿饭工夫苏哲来了,木惜迟向他脸上瞅一眼,半拉脸犹微微肿着。忙道:“你别往心里去,他今儿是不对劲。搁往常绝不如此的。”

  苏哲见他伤的这样,还只顾安慰自己,忙也问他:“木头,那煞神可算走了。快让我看看,他打伤你哪儿了?”

  木惜迟忙道:“没事没事,都是小伤。”

  苏哲:“他为什么打你?他这是滥用私刑!”

  木惜迟苦笑:“不怪别人,是我自找的。快别说我了。还没给你道喜,得了双‘元’,这一关可算过了。往后不必担心被赶下山了。”

  苏哲含混笑了笑,并无甚喜色。木惜迟便问:“你头先忙忙跑了来,说‘不好了’,究竟什么不好了?”

  苏哲支吾不答。木惜迟催了几次,才嗫嚅着道:“我也是看我叔父今日格外高兴,我便……便多嘴问了一句……就听说……听他说……”

  “说什么?”见他吞吞吐吐,木惜迟急得不行,“你叔父那个黑心眼子,他一高兴,别人就难高兴了。他又派了我什么不是?或又背后嚼蛆陷害我?”

  苏哲:“他说……你两门功课考覈不过关,要被遣回老家去呢……”

  木惜迟虽料到会有这个结果,可听见苏哲告诉出来,仍是如同头顶打了个雷一般,登时把脸都白了。

  “不会的……公子必留我……”

  苏哲道:“二公子么?他心那么狠,打得你这样,又哪会留你,留着你接着挨他的打么!”

  “他这是头一遭儿打我,他心里比我身上更疼……”

  话既出口,木惜迟方知不妥。未经忖度就将私心秘意说了出来。便也不去看苏哲,只伏在枕上发怔。

  苏哲把这话咀嚼一回,咂摸出一丝味道来。也便顺着意思笑说道:“是啊,别心急。我看今日他倒像是会留你的光景。只要他一句话,一定千妥万妥的。”

  木惜迟不做声。苏哲见他没甚说的,同时也怕南壑殊突然回来,又稍坐了坐,便回去了。

  过不多时,果然南壑殊来了,直奔木惜迟屋里。

  作者有话说:

  后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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