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我此生恁多情 第62章

作者:桂花冰粉 标签: HE 年上 强强 破镜重圆 玄幻灵异

  南壑殊便提着名字命他进来。苏哲方蹭到跟前站好。

  两人一坐一立,尴尬无言。

  南壑殊:“你叔父近来好?”

  苏哲忙作揖:“劳二公子惦念,他老人家尚好。”

  无言。

  半晌。

  南壑殊:“你……”

  苏哲:“我也不错。”

  无语。

  又半晌,南壑殊忽然道:“你的香囊呢?”

  苏哲:“??”

  南壑殊往他腰上瞥一眼,道:“本座见你平日佩着一个香囊,近来怎么不见?”

  苏哲从不敢想堂堂南家二公子会在意他身上佩着什么物什,忙受宠若惊地道:“本有个香囊,我娘亲手绣的,我爱如珍宝,日日都佩着。只是日前……我与了我木兄弟了。当作临别赠礼……”说到这里,声音便哽涩难继,连眼圈儿也红了。

  实则南壑殊并不曾留意苏哲身上所佩之物,只是木惜迟临行那天,瞧见他腰间多了个香囊,似出自女子之手,式样也与凡间市卖货相仿。又因南岑遥带着苏哲给木惜迟送行,他是知道的,便猜测许是苏哲所赠。不想一料即准。

  南壑殊不露声色,“你们倒亲厚。”

  “嗯……”

  听他嗓音都分叉了,南壑殊不觉好笑,“他家里境况如何,你知道多少?”

  “他家?”苏哲抹抹眼睛,“我很知道他家,木头有时会跟我说说。”

  南壑殊看他一眼,用目光点了点对面的椅子,“坐下说。”

  苏哲从未在东华宫受到过如此礼遇,又是欣喜又是忐忑地告了座,连忙就打开话匣子。

  “他娘死了,亲爹还在,名字叫木追兰。”

  “木追兰……”南壑殊喃喃复述。

  苏哲见南壑殊有兴,忙凑趣道:“难为他怎么取的这名字,怪中又透着雅。就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南壑殊:“我听不出哪里雅,他父亲怎么样?”

  苏哲忙道:“他父亲待他不亲,今岁年节,也不来人,也不接了他家去。”

  南壑殊:“他倒是说因为他父亲闭关之故。”

  苏哲“嗐”一声道:“那是他好面子,不肯说真话出来。”

  南壑殊道:“罢了,你且再说别的。”

  苏哲忙又搜肠刮肚,“他后娘对他很不好,还骂木头的亲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小老婆。在家里非让下人们称她大夫人,意思要和‘小老婆’三字来个楚河汉界。他后娘生了俩儿子,小的还小不懂事。大的诨名叫个‘瓜皮脑袋’,十分爱仗势霸道的,在家里欺猫逗狗,无所不为。”

  南壑殊失笑:“这些是他说的,还是你自己猜的。”

  苏哲道:“他说前一半,我猜后一半。我们族里也有这样的亲戚,家里没几个人,却成天斗得鸡飞狗跳。我都见的惯了。因此木头每只起个头儿,后面的话都不难猜。”

  南壑殊道:“听闻他家里逼着他娶亲,他因不肯,便遭软禁了。”

  苏哲听了瞠目结舌,“他家里人是什么妖魔鬼怪,连我才说的那些鸡飞狗跳的人家儿也做不出这等恶事来!”

  南壑殊点点头,“你就同我走一趟他家,替他调停调停。”

  苏哲登时从椅上蹦起来,摩拳擦掌道:“义不容辞!”

  二人议定,即刻启程。

  一路上苏哲激情满怀地道:“每听木头说起家里的事,我就不忿。早就想替他撑撑腰了。多谢二公子遂了我心愿。”

  南壑殊笑道:“你倒乖觉,分明我烦你同行,你却反来谢我。”

  苏哲便嘻嘻一笑。

  二人在响水山一个山窝里找到了木府。此时川蜀地界仍然寒朔,雪虽住了,风却未减威势。漫山遍野一白无际,暮色中只有这里几点烛光微亮。

  墙头上积着很厚很松软的雪,一个大天井里也被雪铺满了。地上的则被踩来踩去,变脏,变实。

  暮夜沉下来,二人如入无人之境。苏哲道:“木头被关在哪儿呢?”

  远处一间屋子里点着灯,门口却没有进出的足迹。南壑殊道:“就是那一间。”

  二人过去,却听见方近有两人说话,便绕过去,只见屋外窗下,一大一小两个少年蹲在那里。

  小些的那个道:“还是别这样罢,若被爹爹知道我们欺负大哥,一定会被责骂的……”

  一语未了,那稍大些的喝骂道:“大哥?呸,他是你哪门子大哥!我才是你大哥!一个小老婆养的也敢在我跟前要强。且别说废话,咱把这马粪满满地糊在壁上,拿火点了。看他还能挨过几天去……”

  只见那骂人的少年头发连着眉毛长,油光水滑地紧贴头皮,全部梳在脑后汇成一个总辫。远远看去,活像一颗西瓜,后面带着个蒂把儿。

  苏哲看得真,一眼认出那必定就是木惜迟说的异母兄弟——瓜皮脑袋。

  他又说那样话,把个苏哲气得鼻孔升烟。

  一则,这话恰似与木惜迟初识时,苏哲曾说过的辱没的话,此时一听了,苏哲便像被触了旧病。心里愧悔,无以释出,唯有化为恼恨,全移在“瓜皮脑袋”头上。二则南壑殊也正因这事罚过他,此刻生怕南壑殊翻旧账。

  因为这两个缘故,苏哲不等南壑殊发令,便上去一顿拳脚,将两个少年收拾料理了,拿绳子捆了丢到圈里。回来狗颠儿似的邀功,南壑殊难得对他赞赏地点了点头。

  一阵风过,吹的那树枝上积雪纷纷扬扬,四散飞落。屋内豆大的烛光也忽幽一闪,几将湮灭。

  南壑殊低低吩咐苏哲守在这里,自己却离去。

  苏哲答应了,这里剩下他时,便走去敲了敲门,又来到窗子底下唤声:“木头。”

  里面没人答应,苏哲就要破了这屋子的禁制。正在聚力,忽然屋里有人道:“不可。”

  苏哲听见是木惜迟的声音,喜得忙道:“木头,你在里面呐。”

  木惜迟:“是我。”

  苏哲:“这些喽啰怎么困得住你,你还好么?”

  木惜迟道:“我很好。”

  原来,方才屋外的一切,木惜迟在内都看到,也听到了。待要出外相见,复又情怯。况家中之所有——屋瓦简陋,人物下流。实在令人不堪与共,更别提来人还是南壑殊。因而能可躲着,不如不见的好。

  苏哲道:“既如此,兄弟,快出来相见。”

  木惜迟道:“这门上的禁制虽不堪一提,只是一旦被破除,我后母就会知道。”

  苏哲道:“怕她作甚!”

  木惜迟:”我是不怕的。只因随侍我的丫头和小子,他两个被我后母捉了起来,现不知身在何处。若是我违背后母,恐怕他们会有性命之虞。”

  苏哲听了登时如火浇油一般,“她这是威胁你!挤兑你!卑鄙无耻!真是……”

  以往苏哲也偶尔遭木惜迟挤兑,但由于他自己霸凌别个在先,况木惜迟后来也只拿言语揶揄,从未真正伤害他,因此苏哲并不含怨,并且如今想起这些来,不仅不含怨,反更加心疼——想木惜迟平日何等伶俐有主意,如今居然被欺负成这样。

  如此前后一联系,仿佛木惜迟这位后母经由挤兑木惜迟,也一并挤兑了他苏哲。是以,一壁恨那后母恨的火星乱迸,一壁益发可怜木惜迟,遂张口又要骂,只听木惜迟道:“二公子呢,我仿佛看见……他也来了的。”

  苏哲勉强收了怒气,想了一想,道:“二公子吩咐我在这里的,他自己别处去了。”

  木惜迟急道:“山里处处都布置了擒仙网、捕灵钳。你不知道,这里穷山恶水,住家都系未开化的妖怪,从前做惯了亡命之徒,如今也是为非作歹,无法无天。一向只图快活,不计生死。难保做出什么祸来!”

  苏哲道:“可我们一路过来,都顺顺利利,无阻无拦的。”

  木惜迟更加急了,“这里平日谁肯来,上山路当然顺利,就怕既进来了,乱闯时又误触机关,或是遇到围攻,那可就不好了。二公子孤身一人太危险啦!”

  苏哲听了也就坐不住,说道:“那我寻寻他去,万一碰见敌手,我好支援他。”

  木惜迟忙催他快去,又叮嘱他自己当心。

  另一边,南壑殊来至一所房屋后廊,只听里头一男一女两个声音正说话。

  女人道:“……自古情郎爱娇娥。他必定嫌弃那姑娘相貌丑陋,才不肯答应亲事。你让他趁早儿歇了这反叛的心思,想挑拣,也得看自个儿配与不配!咱们一家子好容易挣出他去南家修习。他可倒好,又被赶了回来,你说可笑不可笑!饶是这样,人亲家还是中意他,那不是我们做父母的给他积的阴鸷?不然他就那么大造化啦!”

  男人道:“你一定看重那家姑娘,为什么不将二小子配给他家?”

  原来这一对男女正是木惜迟的父亲木追兰与继母胡氏。木追兰正要宽衣就寝,胡氏已在榻上歪着。夫妻两人说的恰是木惜迟抗婚的事。

  胡氏听了前话便拿手指着木追兰,道:“当家的我问着你,哪有个哥哥还没娶亲,就先张罗弟弟的婚事的理儿?你必定要替我招这个骂名儿,又说我偏私了亲儿,把个继子丢在那儿不问死活!”

  木追兰听了竟无言答对,只摇头叹气。“实话对你说,这孩子的命贵重,你我造次不得!”

  胡氏道:“喔喔喔,又来这一套,他打小儿你就这一套说辞,尽着诓骗我们娘儿仨。我一个当家主母,没日没夜顾了大的顾小的,忙了外面忙里面。你可好,倒弄几个人去伺候他。还许他自己住着。咱们自个儿家里什么时候回来都是冷锅现起灶,他那里从没等过茶饭,总是热茶热饭现等着他。”说着,他后母又拍自己胸口道,“可怜我做长辈的都还没够儿着一口呢!你那先夫人她究竟拿金造的,还是玉打的这孩子?我为你生了俩小子,我们娘儿仨,统共还比不上她一个死鬼的儿子不成!再说天天先夫人先夫人的,你那死鬼先夫人叫什么名字你也说不清,从来连个牌位都没有,也从不见你给她祭祀扫墓。我倒疑惑她究竟什么来历,留下的种比我儿子还要矜贵……”

  “我和你……我和你说不清楚!”木追兰被吵得心烦,又不敢驳,自己恨的一甩袖子,扇灭了方近一支蜡烛。

  胡氏便又想起一事,说道:“你又嫌家里花销大,克扣的我们娘儿大晚上不让点灯。你自己两个亲儿子成日价灰眉乌嘴的也不管,省下来皮肉倒往那不相干的外人身上贴……”

  “他怎么是不相干的外人,他也是我亲儿子,和我一个姓儿!”

  胡氏冷笑:“别逼人把话说绝,你倒往他跟前儿站一站,那一点儿像你的儿子。也不知姓李姓王,我看只不姓木!”说着胡氏又抱怨家里嚼用大,日子过得紧等语,又哭着怪木追兰偏心。

  木追兰竟无怒色,反而赔声下气道:“并不是不让你点灯,不过嘱咐你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要你当心着点,没不让你点……”

  未及说完,胡氏翻身起来道:“提醒你那亲儿子去吧!”

  木追兰在屋里待不住,背着手赌气出来。风地里站了半日,正要回去,忽的眼角白衣一闪,扭头看时,南壑殊正站在背后。

  木追兰登时唬了个大跟头。揉一揉眼睛,待看清了南壑殊的脸,便怔愣在当地,由不得双膝发软,跪了下去。

  南壑殊自阴影里走出,身上洒满月华。只听他沉声道:“槌不烂,一别经年,你可好么?”

  那木追兰面如土色,抖如筛糠,上下牙一开一阖,就是说不出囫囵话来。

  南壑殊:“小宝在哪儿?”

  木追兰:“小小小……小小小宝……小宝长大啦……”

  作者有话说:

  明儿起请假一礼拜。下周四恢复更新。这是为了给修文留足时间,否则出来的东西不能看。【土下座致歉】

第84章

  南壑殊:“你违背我的命令,娶了妻,还生了子。”

  木追兰在地上连连碰头:“小人不敢,小宝长大了……长大了我才敢娶妻,那两个孩子……他们都不过百岁……”

  这时屋里他娘子喊:“老木,进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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