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只小飞天儿 第93章

作者:天望 标签: 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甜文 玄幻灵异

  话说,为了修补那个兵阵,前后一个月,水清浅一根蜡烛两头烧,每天睡不上两三个时辰,黑眼圈就没见小,大概水清浅自己也发现最近身体熬得有点虚,待又熬一个通宵之后,天蒙蒙亮,水清浅决定跟谢铭一起去上晨练。跑步锻炼这一招还是当初他跟姬昭学的,跑出一身汗,再泡个热水澡,再休息,恢复体力和精神的速度会特别快。水清浅这是在做自我调节呢,只从这一点看,也能证明水清浅这些日子真的成熟不少,让人难以想象他俩月前还严重中二到男扮女装骗了满城的人。

  可谁也没料到,晨练二十里热身跑,从小校场到杀狼台再折回来,前脚迈入校场,后脚水清浅忽然脚步一软,踉跄,然后噗通一头栽地上,无声无息昏过去了。把大伙吓得差点炸营。这只小飞天多矜贵啊,官家亲自教养,首辅嫡孙给扛行李大包……

  水清浅被谢铭第一时间扛回医务营,孟少罡看到人,做了诊断,生吃了这帮兵痞的心都有。官家把人交给你们手里,还不是正式学员呢,你们就真敢把人往死里操,宁仁侯府那是个什么样的凶残名声?都不想活了,是不是?上一次他家小师弟出意外,一窝子护短家长手狠心黑地血洗世家门阀几百口人,眼睛都不带眨的。你们倒真敢。

  “清浅到底怎么了?”

  “操劳过度、体力透支,还有饮食不调,因少食而气力不继……”

  “等等,等等,”封冉打断孟大少,“前两句我明白,后面,后面那句是什么意思?”

  谢铭烦躁的搓着头,“你难道在告诉我,清浅吃不饱饭?是饿的?”

  “哼!”

  “搞什么!”封冉突然炸了,一声暴喝。

  “你给我小点声。”

  “放屁!”封冉转过头,对准火力朝谢铭猛轰。“你怎么没好好看着他?他吃没吃饭,你看不到么?官家把人好好给送过来,三个月过后我们得全须全尾的把人送回去,这才几天哪,出了这么大篓子?”

  “他怎么没吃啦?”谢铭也被冤枉的暴跳,“昨天我还□□给他买了芝麻街的发糕。”

  “查!就从昨天的晚饭开始,从伙房开始。”封冉面目狰狞,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不查清楚,怎么跟官家交差?

  ——官家,清浅没啥大毛病,就是在我们营里被生生给饿昏的。

  所以,彻查。

  查不出原因,他们一个也别想好。

  很快,原因找到了。

  意料之外,却也情理之中。

  伙房大锅饭,公认的糙,水清浅有点不适应。当然,比起挑三拣四起幺蛾子,水清浅的态度很端正。难吃他就少吃了一点,难道少吃一口会饿死么?要是真饿狠了,就没食不下咽这回事了。如此看来,一没叫苦,二没抱怨,水清浅应该受到严重表扬的,可惜,他病了。更不幸的是,挑食的行径最终被查个底儿掉。

  同是这一天,太阳还没落山呢,官家派了嬷嬷,尚食监派了厨子,太医院的太医没敢走,家长拉来成车的好吃哒……水清浅累死累活两个月的树立起的名声,仅仅不到一天时间就彻底败坏了,声势碾压全帝都公子哥,成为永远铭刻在帝都纨绔榜的首位,百年之内,无人超越。

  水清浅这边高床暖枕的还没醒呢,他那光辉灿烂的娇贵名声哟。

  

  第114章 探病

  水清浅窝在床上,身上盖着锦被,身后靠着软枕,心里眼泪哗哗淌,他从来都没被坑这么惨过。

  “……这是个误会,我不是不能吃苦。”

  “是是是,你当然能吃苦。”谢铭手里端着一盅鸡汤面片,夹了一筷子投喂,“来,张嘴。”

  水清浅吃了一口,含糊不清的坚持,“所以我不才要走……”有小道消息传来,羽林卫要把某个走后门的请出去,吓死人哪,他们的庙小,容不下真神。

  谢铭心里也是一片哀嚎:亲娘嘞,还有俩月,够把我们吓死八个来回的。面上却只敢装狗腿子,“那是!你哪能走哇?圣人金口玉言,都说让你一直跟到结束,就是少一天也不行。咱不行半途而废的。”

  水清浅不知道某人已经叛变的本质,对谢铭的狗腿态度很是满意,一扬下巴,指挥道,“那你把他们都赶走。”

  谢大少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咳,那啥,你这不是病着呢么……”

  “我能吃苦!”

  “是是是!!!!!”狗腿子谢连忙舀了一勺鸡汤喂过去,“没人说你不能吃苦。是我……呃不,是他们,他们不忍心看你吃苦。”

  水清浅毯子一拉,扭身趴在床上,不稀罕理你。

  谢铭苦缠了一会儿,无果,只得苦着脸出去了。

  水清浅裹着被子哀悼自己光辉万丈的形象一去不返,正憋着劲儿想咸鱼大翻身呢,忽然听到院子里平地又一起哗然。

  这又是哪个‘惊喜’到场啦?

  水清浅头蒙上毯子,心底酸得一把血一把泪的。这两天,时刻临门的惊喜败坏他原本不多的正面形象。比如,那碗用参茸干贝鲍鱼煮出来的鸡汤面片;再比如,门外头守着的那俩嬷嬷。

  苍天哪!

  大地呀!

  六月飞雪的冤哪!

  打娘胎里出来,水清浅就没使过奶嬷嬷,十五岁了,临要成年,官家给派过来俩嬷嬷照看衣食起居,还当着满院子将士的面……

  其实,就是故意坏他名声来的吧?

  这才是针对他□□逃学的惩罚吧?

  水清浅缩在被窝里,心头咬着小手绢的各种沮丧,这时,眼前豁然一亮,毯子被扒拉走了,他回头,床边站着一位金冠仕服袖带云翎纹的威仪青年,正是眼下赫赫声威的秦王殿下。

  “昭哥,”水清浅扯扯嘴角,爬起来,有气无力的招呼。

  “不烧了?”从水清浅的额头上收回手,姬昭大马金刀的坐在床边。

  “我本来就没事。”

  “是啊,你当然没事。封冉就差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以死明志了。”姬昭摇头。

  水清浅现在顶不乐意听这个。他上下打量姬昭,自从姬昭在中枢领了差事,好像就忙得不行,约他一顿饭都难,如今秋高气爽,所以,督河官终于可以卸任了?水清浅不清楚这活到底有多累,但姬昭这明显晒黑变瘦的脸,想来就特别特别辛苦,还有刚刚摸他额头的手,糙得都有点扎脸了,这可是一品亲王殿下呀,黑糙得都快赶上码头抗大包的,想想其他几位养尊处优肥头大耳高高在上的亲王们,水清浅心里的不平业火一下子就烧起来,又在自己小本本上狠狠记了一笔。

  “怎么今天有空过来看我,最近不忙了?”

  “特意来见识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小飞天。”姬昭哼声。说着,伸手从袖袋里摸出一只碧玉嵌象牙透雕的龙戏珠腕镯,蛟龙争抢的宝珠就是水清浅那两颗金灿灿的海珠,一首一尾相互呼应。玉石,象牙,海珠,都是又坚又脆的东西,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弄的,工匠竟然把它们三个完美融合到一起,做成一只精美贵重的腕镯。所以,姬昭不仅把海珠还回来了,还花费了一番心思,工匠的高绝手艺且不说,至少如今,这两只海珠真成名副其实的海龙珠了。

  水清浅张着嘴巴吃惊。

  “过来,”姬昭拉着水清浅的手,亲自把腕镯给他扣好。“好生养着。”

  “我我我……我都多大了还带腕镯。”水清浅结结巴巴的,又高兴又有点臊,别看他厚着脸皮缠官家帮他要回珠子,现在他家阿昭哥哥郑重其事的把海珠还回来了,此时此刻他也觉得脸上发红发烫。当然,不好意思是一回事,让水清浅把海珠再往外推,这大方是怎么也开不出口的,哼哼唧唧的左右言他,“只有小时候才带项圈和手镯呢……那,我那儿还有两串五彩软玉,我我我跟你换。”

  姬昭笑了,就势捏了一把脸蛋,“行了,我还缺你那两块玉?”姬昭原先没以为这珠子珍贵,收也就收下了,后来知道真相就决定还给他。本来也没着急,可鹭子这次昏倒跟两颗珠子离身真没关系吗?姬昭不敢赌,反正知道水清浅出事,他就尽快来了。不过,关于这个珠子引起的小风波,姬昭忽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跟父皇说过什么了?”

  之前的流言,姬昭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去解释,未免显得小人心肠。有时候就是这样,本来是个屁事儿,解释了,就好像另有猫腻。另外,姬昭想在中枢站稳脚跟拓展人脉,总得干点什么展示手腕,督河官是辛苦了点,但横跨四部司,换个角度想,机会难得啊。辛苦没白费,前些天,嘉佑帝跟姬昭谈心,挺好,爷儿俩目的一致,感情越发夯实了。

  “我能说什么吖?”水清浅摆一副嫌弃的样子,“是你自己那个妾做事不靠谱,我只是告诉官家,他眼光不行,我才不要他给找媳妇呢。”

  姬昭一滞。看进水清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真诚依旧,清澈如昔,再也忍不住伸手把这只小鸟揪到自己跟前,额头抵着额头,无声道——谢谢。水清浅顺势双手搂住姬昭的脖子,挂在他家昭哥身上,俩人谁都没开口。

  姬昭回帝都之后,有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娶媳妇。根据世俗规则,姬昭这也算大龄单身男青年,婚事对秦王殿下已然非常重要,因为娶了正妃就等于成了家,开府建牙就是立业,成了家,立了业,在世俗的概念里就是长大成人,成熟有担当,可以被委以重任,比如立国储、比如治天下,虽然这荒谬的因果关系跟姬昭的真正实力没扯上半点关系。

  成亲是水到渠成的,默许的人选是他母亲的姨表妹家的孩子,崇阳伯家的嫡长女,门当户对,亲上加亲,早在两年前两家就已经有了默契,一切只等姬昭从南疆回来。去年年底姬昭终于定下要回程日子,可谓万事俱备,可没等启程呢,一声噩耗传来,那位姑娘不知怎地冬日里一场大病,没了。

  好吧,以姬昭的条件,再说一门亲也不难,身份地位摆在这里,门当户对加年龄合适这两条下去,范围就小了很多,有出身明摆着,候选人的品行才情大致靠谱,秦王殿下不会特别看重这个,毕竟他不是贪恋风花雪月的毛头小子。待圈定人选,只要他点头,女方应该没什么好嫌弃他的。姬昭甚至都不在乎妻族是不是真有实质的助力,秦王殿下手中实权不少,势力太强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太具威胁感,他还不是皇储呢。

  结果,就是这么宽泛的条件,从今年年初到盛夏,直到现在,连候选人的影儿都没看到。秘辛捂得严实,外人不知道,但姬昭知道已经有两个适龄的正妃人选都或多或少的出现了意外,不得不被划除名单外……姬昭的心情也真是哔了狗。

  所以,这件事怕是不易了。

  也不见得都是给他使绊子的,还也许因为太抢手,秦王殿下被当成家族的登天梯呢。豪门大族撕逼起来,那绝对是阴风细无声,血雨潜入夜。姬昭刚回帝都没多久,就察觉出了端倪,也隐晦地跟嘉佑帝提过婚事的问题,但他爹没反应过来,整天傻乐呵的忙着帮他相看,事已至此,姬昭没办法再说什么,只好挤出有限人手暗中四处救火,他可不想自家后院真的被人戳成筛子。一根蜡烛两头烧,姬昭天天发愁人手不够,前些日子忽然时来运转,他爹不知怎地开窍了,终于察觉出这件事有问题,还别别扭扭的暗示他婚事恐怕要暂缓,还对姬昭好生一番安慰,还补偿似的赏了他一堆东西……现在想想,也不知道这里有多少水清浅的贡献。

  在史书里,飞天儿总是忠君、爱国、爱民,他们总是出现在国家最危机的时刻,他们总会力挽狂澜,安定社会,开启太平盛世……但这些只是书面文章罢了。真实是:政局更迭,飞天儿作为胜利者书写历史。用灿烂的溢美之辞掩盖了祥和背后的狰狞、盛世背后的血雨腥风。从这只小飞天知道他的阿昭哥哥是皇子之一的时候,就注定皇位归属,那些其他高高在上的殿下们连根毛儿也摸不到了。

  在储位未定的大局下,姬昭的每一个举动都踩在一些人的神经上。因为姬昭本身就是出身最尊的皇子,先前他年幼,他那班哥哥们还能凭着亲王爵压过他一头。一朝封亲王,姬昭跟诸位哥哥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加上他的母族,他的帝宠,他的能力,若再加上妻族……这位王爷的竞争力实在太凶残了,太容易被人联合组团刷。不过,姬昭也不是吃素的,秦王殿下如今腾出人手,专注走在事业的大道上,就等于让他的皇兄们无路可走。尤其,他手里还有捏着一个绝佳的切入机会。

  说起来,这个机会也是水清浅给他的——就是水清浅险些被蔡忠棠强买做娈童那件乌龙。因为涉及水清浅和皇室的名声,所以,皇帝老爷以少见的果断,当时直接就把蔡忠棠给灭口了。知情人就是在场有限的几个人,顾及宁仁侯府的面子,都不用圣人亲口吩咐,青离和几位御前侍卫很有眼色的把事烂到肚子里。而水清浅作为当事人,转身就去军营报到,做他的将军高手白日梦去了,所以,蔡忠棠莫名被灭口的事,在外人看来就极具神秘感,属于内情重大。

  魏王府并不知道这件事。但莫名失踪一个副管事,还是一个近来比较受殿下青眼的副管事,怎么能不去找呢?所以,魏王府这一查,就触了雷。没摸到门呢,青离总管就奉命到了魏王府,公开申斥了暄殿下家的福贵大公公,没提具体原因,反正话里话外全是警告谨守门户的敲打。据说,魏王也挨了训,官家关起门来父教子,旁人是不知道的。

  无论魏王,还是福贵大公公,恐怕都被训得一头雾水。魏王姬暄万万想不到这番申斥是他府上一个副管事的猎艳招来的。青离也知道暄殿下这次恐怕确实很冤,可水清浅被误做娈童的事,但凡传出去一丝风声,水清浅的名声,宁仁侯府的名声,皇室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石大人又会摆出怎样一个凶残嘴脸,谁也冒不起风险。所以,青离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只能暗示:那位失踪的副管事,就此打住,不要继续查了。

  蔡忠棠只是个小人物,他是魏王府众多副管事中的一个,还是一个没念过什么书的乡下小地主,他给魏王猎艳,只为讨好魏王,可就是这样一个小人物,让姬暄魏王殿下着了慌。争夺储位的皇子,私底下肯定有不想为人知的小盘算,有些秘密,魏王绝对不想让自己的父亲知道。皇子做些小动作,再正常不过。唯一的问题是,魏王不禁思考,到底蔡忠棠干的哪件差事犯了父皇的忌讳?是自己手上哪个秘密,被皇帝亲爹发现了?

  因为青离大总管的警告,魏王十分肯定明白父皇因为某件事生气了。作为一个正在积极表现自己的皇子的正常的反应是:不能坐以待毙。不管父皇不满了什么,魏王都不想在如此关键的时期,任由皇帝对他的不满继续扩大。有俗话说,亡羊补牢。只是话又说回来,这个时候,如果魏王被任何一个误导性消息干扰了,做出错误判断,昏招连出,那很有可能连回头的机会都不会有了,通向天下至尊的路,一向是一路走到黑。

  姬昭本来应该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可如今某个挂在他的脖子上的小飞天,小嘴贴在他耳边只轻声说:暄殿下的一个管事被官家秘密处决了。

  水清浅没提前因后果,姬昭也不必太仔细了解内情,他只需懂得去好好利用‘秘密处决’四个字就足够了。让敌人自乱阵脚,内部崩塌,永远比真刀实枪的死拼有意义。“潜谋于无形,常胜于不争不费”这是纵横学派的精华思想,那只小飞天七岁受过他玄玄玄祖的教诲,十五岁读过《鹭子的人生日志》的姬昭也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那句话的意义就是:

  机会难得,仔细把握。

  

第115章

  第116章 四面八方的赞誉

  水清浅好吃好睡的休养了几天,就又活蹦乱跳了,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儿,结果,人家羽林卫大营借口这件事还就不想要他了,要把他开除。据说,原先收他的时候,羽林卫这边就被宫里耳提面命的一番:好好操练他,小心别磕了碰了伤了;教些真东西,呃,不能让他一根筋走武勋;注意帮他拓展人际关系,也要防着闲杂人等靠近……种种自相矛盾的奇葩条件人家羽林卫都兢兢业业的做了,没出差错,哦,现在又嫌羽林卫伙食不够标准啦?

  不好意思,庙小,供不起这座大神,趁早,请走。

  水清浅差一点就信了。要不是随即他收到另一方的邀请…………

  水清浅拿着筷子扒拉着汤盅里的虾米,好像要摆出一朵花,就是不好好吃饭。

  “都多大了,还在饭桌上玩。”圣人板下脸教育孩子。

  水清浅放下筷子,然后没精打采地抬头问青离,“离叔,这碗是什么?”

  “这是尚膳监特意给您准备的鸡汤面片……”

  水清浅的包子脸一鼓,“这是谁起的破名字?你说你也好意思叫鸡汤面片。端上来的时候,老远就一股参茸的土腥味,入口不是海参就是干贝。我怎么没见到鸡和面片呀?”

  闹别扭呢这是。

  嘉佑帝接到羽林卫的报告,说水清浅这两天闹情绪闹得厉害,所以就把人叫来了,是该说、该骂、该打,等闲人哪管得了他?

  “怎么样,住在军营里转眼也有一段日子了。”官家擦擦嘴,起了话头。

  “没意思。”水清浅哼哼唧唧的。

  “怎么说?这些日子朕一直听有人夸你呢。”

  “哦……”

  “给朕好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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