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茨】低情商直男掰弯教材示例 第11章

作者:Y兽永不为奴 标签: BL同人

  屋里安静下来。渡边纲靠着柱子颓然地滑下,头低低地垂在胸前。

  “吾要回去了。请,你——唔——”

  茨木绷起身子,手按在腹上轻微颤抖,他咬着下唇,沉重的呻吟却止不住地从口中溢出。不长功夫,他的额前的碎发便黏在了脸上。这闷痛太磨人,像是刀子割又像是石头坠,他的腰都快要被磨断了。

  瘫坐的人像是终于清醒过来,冲过去按住他的肩膀急切问道:“你是不是,要生产了?”身下的妖怪根本没力气理他,只是闭着眼睛忍疼。

  “不要怕,我预备了大夫,产、产婆也有,我马上叫他们来。”

  “不要……不要他们……嗯……”茨木抓着他的胳膊,深吸几口气,接着说道:“你将吾送到大江山,吾要回大江山。”

  “你这个样子回什么大江山?!”渡边纲怒道:“你还指望酒吞童子能来见你?凭什么他只要悠哉悠哉地坐在那里就能得一个好端端的孩子,你却要拼上性命受尽折磨?”

  他抓着茨木的肩膀,红着眼眶颤声道:“你留在这里,我好好对你,这个孩子我视为己出,绝不让他受一点委屈。你不愿意待在京都,我们就去别处,哪里我都陪着你去。”

  啪,他的脸上挨了一个耳光,茨木忍无可忍,正好在阵痛的间隙,他喘出一口气,又在渡边纲的另外半边脸扇了个实心耳瓜。

  “你堂堂一个武士,不想着精练武艺,却一脑子春花秋月,可还要得一点脸面?”

  “你——你——”渡边气极,捂着脸冷言道:“你作为一只大妖怪,不潜心修炼,却雌伏别人身下为其孕育子嗣,你也真是光荣。”

  他冷哼一声,接着说道:“若现在在你面前的不是我,而是酒吞童子,你可能会高兴得发疯吧。”

  “一派胡言,他若是像你这样,吾就不会心甘情愿地去追随他。”茨木毫不示弱,但语句微颤,字字发虚。

  隔了一会儿,他又低声说道:“吾真心感谢你这些天的照料,但吾已经时日无多了,你将吾强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你也知道,大江山才是吾之归属,你若是有些好心,就将吾送回去吧。吾只是希望,离开的时候能离大江山近一点。”

  也能离他的挚友近一点。他唯一的挚友,大江山的鬼王。大江山的一草一木都是属于他的,他要是能回到大江山,哪怕是形神俱灭了,似乎也是属于他的。

  茨木微微喘息,“你若是同意了,吾也能……记点你的好……”

  渡边纲呆滞良久,突然扶着柱子,气急败坏片刻,磨牙颤抖片刻,哽咽红眼片刻,垮下身体绝望片刻,最后喃喃道:“你——你这妖怪,你可真是害人不浅。真是害人不浅。”

  看着茨木又疼起来,他叹息一声,轻声说:“你等一会儿,我去准备马车。”

  大妖苍白着脸,居然对他笑了笑,这些日子一直浑浊的双眼,一时间流光溢彩。

第十九章

  月明无风,看门的小童刚想伸个懒腰,却听见大门响了起来。

  他打开子门,将头探出去问道:“是谁呀?”

  外面的人剑眉吊眼,目光十分冷冽,只是看他一眼,门童便觉得身上阴冷,他往后稍微列一列身子,怯生生地问:“你找谁呀?”

  “你家大人。”

  “你找我家大人干什么呀?”

  “他拿了我的东西,我来让他归还。”

  门童支吾了一会儿,回道:“我家大人出去了,你改日再来吧。”

  外面的人闻言皱了皱眉头,小童只觉得大门一震,门栓便断了,那人推开大门直接走进去。

  门童被吓得鼻涕眼泪一起流,却还是追着他喊道:“你是谁呀!你怎么随便就进来了!”他这一喊,院里的仆人也都聚集过来,质问他的身份。

  酒吞没空理他们,抬手推倒几个就往前走。有人拦着,他也是一脚踢开。他们见他如此凶戾,都不敢拦着,只能眼睁睁地看他走进厅室,又走进房舍,一个一个屋子翻腾。

  总管急匆匆地赶过来,问他们道:“怎么回事?”

  门童哭哭啼啼地说:“他说大人拿了他的东西不还,我告诉他大人不在,不让他进,他非要进。他弄坏了大门,我拦不住。”

  他红着眼像烈风过境一样翻找,总管在他后面陪着笑脸跟着,说尽好话:“这位大人,我们大人真的不在家,请您先回去,等他一回来我就向他禀报,欠了您的马上就送到贵府上去。”

  酒吞双眼一赤,怒道:“滚!”

  这一眼瞪得他心颤胆寒,差点瘫倒在地,一时间也不敢说话。

  一直照看着茨木的家仆却看出了端倪,他知道那个急躁的人在找什么,可他不敢说,那个人身上杀气腾腾,简直像丢了自己的半条命一样,他怕自己泄露出去,渡边大人会有大麻烦。

  车轴压着雪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车厢内一人一妖都满脸通红,浑身是汗。

  阵痛的间隙越来越短,每每腹内一收缩茨木就本能地用力,崽子慢慢往下走,他的肚腹也往下坠着,腰也疼,腹也疼,茨木抓着车窗的边沿,沿上的包釉都被他抠出了几道条痕。他只是粗重地喘息,却不呻吟一声。

  “你疼了就叫出来呀!忍着岂不更疼?”渡边纲急得不知所措,仿佛他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一般。

  茨木不理他,只是痛极的时候才会闷哼一声。那低沉的呻吟也被他压在嗓子里,光是听着都能感觉到是有多隐忍。

  车子似乎是碰到了什么障碍,突然猛烈的颠簸一下,崽子猛然往下一坠,仿佛要直接撑开胯骨一般,尖锐的剧痛从腹底爆裂开来,茨木扬起脖颈呻吟出声,密汗凝成水珠沉在鼻尖摇摇欲坠。

  渡边纲撩开帘子朝车夫喊道:“慢一点!”

  茨木扶住渡边纲的胳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不行——不行——崽子等不了了。”

  刚刚那一下子,他居然感觉下面一片温热——胎水破了。

  这车子摇摇晃晃地,居然也促着崽子慢慢往下走,茨木感觉到他往下挤着,不由自主将腿分开了一些。

  渡边纲想要撩起他的衣服看一看,茨木一口回绝,不让他近身,说自己心里有数。

  他心里有什么数,他什么都不懂,全都是凭着本能在捱。刚刚下面那一片湿,他还以为是自己失禁了。只是他原本有着前阳的下体,居然不受自己控制的化出了女子的穴口,这怎么能让外人看到。

  从这时疼痛便没有了间隙,茨木只觉得前面的坠痛跟现在比起来简直是小巫比大巫,他身上冷一阵热一阵,头脑混账,再也忍耐不住,叫出声来。

  他不住地问有没有到,渡边看一看外面,月亮已经藏在黑云后面,两旁的路道乌漆墨黑,根本看不出他们现在在哪里。

  茨木便不敢再用力,拼尽全力忍着。

  他疼得趴跪在地上,渐渐叫不出声,只能像一条频死的鱼那样喘气。

  渡边纲拿一条厚毛毯裹住他,颤着声音说:“到了,到了,我们到了。”

  大妖的衣服被汗湿透,紧紧贴在身上。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只是听见一声他们到了。便憋上一口气往下用起力来。他的意识模糊,痛感却如此清晰,在他体内缓缓下移的仿佛是一把钝刀,在他腹中拼命翻搅,他越用力就会越疼。到最后也顾不得谁在他旁边,开始大声呼痛。

  乌云蔽月,路边吵嚷的虫子鸟兽突然嘘声,马车周围一时间无比安静,茨木的呼喊更加突兀,似乎也更凄惨一些。

  渡边扶着茨木的手突然一顿,他感官敏锐,能感觉到似乎是巨大的危险正在逼近。那东西气势磅礴,明明隔着一段距离也能让人心中惶恐,无法凝神。他一只手拍抚着茨木的后背,另一只手摸上了旁边的历刀。

  来了!

  车前的两匹红马拼命嘶鸣起来,车夫甚至拉不住缰绳,一阵狂风刮过,车厢便没有了顶盖,渡边大喝一声向前亮出刀刃。

  却见那阵黑风中化出一只妖怪来,往车厢里站定,里面的摆设因巨大的冲击七零八落,他目中无人,径直伸手抱起茨木。

  眼前的大妖异常狼狈,他浑身发抖,头发乱七八糟的黏在脸上,下唇已经被咬得渗出血来。似乎是疼得神志不清,也看不见究竟是谁在抱着他,只是拼命将他推开,断断续续地说道:“不要碰吾——唔——疼——”

  他推开酒吞,自己也支持不住瘫倒在地上。渡边纲想要扶他,又不敢放下手里的刀。酒吞不想与他纠缠,起身指尖横过他的刀背,嗤的一声,钢刀便错下一节,咣当掉在地上。他连抬头看一眼都不屑于,直接去扶地上的妖怪。

  茨木本来正在地上挣扎,可他却觉得自己的头有千钧重,怎么都抬不起来。正好这时有人帮他将头托起,他也不管那个人是谁了,顺势就靠在他身上,现在下面疼得又紧,他一时难以自制,张嘴就往那人身上咬。

  他疼得紧,便咬得狠,嵌进血肉的尖齿也微颤着,似乎要从那人身上撕下一片肉来。

  这锐痛从臂膀直接渗到骨子里,在四肢百骸中留一遍又扎到酒吞心上。没寻到的时候,他只能在心里猜想茨木受了怎样的伤,遭遇了什么样的境况。他自己想一想,心里就酸一酸,一路上存了一心房的痛楚,这颗心满满当当,摇摇欲坠,现在被这一咬,这些沉甸甸的情绪就像是一个堤坝被垦了个大缺口,心疼,悔恨,恼怒,和一些不知名的情绪,杂乱无章地蔓延全身,一时间他居然使不出一点力气。

  他托起茨木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轻声说道:“是我呀,我来接你回去。”

  茨木盯他良久,又伸手在他脸上蹭了蹭,才忍着疼说:“……怎么现在就来了……铃铛还没有响……崽子还没有……”他的眼睛突然潮湿,身体一软将头抵在酒吞的肩上,竟有些幽怨地说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他似乎是现在才知道自己遭了屈,揪着酒吞的衣服一遍又一遍地问:“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来晚了。”他垂下眼睛盯着怀里的妖怪,手指在他肩膀上揉抚。

  茨木突然嘘声,只绷着身体颤抖,脸上的汗又密密地生了一层,手上的力道几乎要把酒吞的肩甲捏碎。

  酒吞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绷紧,表情居然比茨木都要狰狞几分。他一时手足无措,却又毫无办法,只会将胳膊圈紧,让茨木紧紧贴着自己。

  “大人——”渡边家的车夫小心翼翼地叫道,他的眼光忽闪乱飘,喉结上下滑动,脸色苍白,十分紧张。

  残缺的钢刀被扔到地上,渡边纲下车拆开缰绳,翻身上马,轻声道:“我们走吧。”

  他像马一样低垂着头,身体随着颠簸摇晃,当京都的灯笼一片片燃烧在他眼前时,他勒转马头,竭力地往后面看,而他走过的路,因没有月亮,只一片漆黑。

  这样捱了一些时候,茨木突然嘶声开口,“吾友,你将吾靠在车厢上,再拿一块软布来。”

  因临近生产,茨木干脆没穿下衣,只裹了几件长袍。酒吞一听这话,直接撩起他的衣服看,他下面渗着血,混着胎水一塌糊涂,依稀可见小小的胎头。

  大妖却按下他的手,连连摇头,“吾友,你依吾说的做。”

  酒吞看他气都喘不上来,皱眉道:“我抱着你,你要是实在不行我可以帮你。”

  他揪着他的衣服摇头,也不用力了,只是憋着,一时间满脸通红。

  没有办法,他将厚毯铺在地上,扶着茨木靠上车壁,茨木又说:“吾友,你转过身去。”

  酒吞将他脸上的碎发拢过去,轻声道:“我就在这里。”他低下头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才乖乖转过身。

  本来茨木脑袋昏沉,被他这样一撩反而清醒起来,他居然还有心想着,挚友的手真的跟渡边纲的不一样,那么热,像火一样。

  身后的喘息一声重过一声,其中还夹着压抑的呻吟,酒吞脸上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心里锣鼓喧天,脑内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个个往外闪,一会儿是茨木拿着东西要走,一会儿又是他脸色酡红地说喜欢,或者是梦境里的树,又想到他身上的蛊,一时间心绪繁杂,干脆闭上眼睛。

  突然一片安静,阴云转晴,明月如盘,月晖遍地。

  孩童的啼哭声清脆洪亮,在这空旷的林中回响。

  孩子皮肤紫红,一脸褶皱,缩成小小一团,天上飘起小雪,酒吞怕孩子冻坏,随便一擦便包起来,茨木看着她良久,才说出一句:“你怎么能生得这么难看?”他这么说着,却无比小心地接过婴孩,轻轻用额头蹭她的小襁褓。

  “过几天就好看,她一长开,就会白嫩的像汤圆一样,到时候你肯定要抱着她不撒手。”

  茨木喃喃道,“真是奇妙,吾只是看着她,就抑不住心中的欢喜,更不愿她受一点委屈。真恨不得不撒手。”

  他突然微微一怔,将孩子送到酒吞手中,身子靠在车壁上。

  酒吞原本弯着嘴角,看他这样,心却慢慢地沉了下来。

  “是哪里不好?”他明知故问。

  “吾友,这里是不是大江山?”

  “不是。”

  “还有多少路程?”

  “很远。”他的呼吸有些潮湿。

  “有多远?”

  “大概要走个一生一世。”

  茨木却突然笑了,他目光灼灼,炽热的像他身上飞快生长的纹路。

  “吾友啊,与你分别以后,吾无时无刻不在想你那时提出的问题,可是吾太愚笨,即便到了现在,也想不清楚吾究竟贪图你的是什么,喜欢你的又是什么。”

  “没关系,我已经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