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茨】低情商直男掰弯教材示例 第18章

作者:Y兽永不为奴 标签: BL同人

  俗话说心闲思淫欲,两只妖怪也不能光在屋里瞪眼,于是他们吃饱了便急着云雨,睡足了就滚成一团,整天淫靡得暗无天日,日月无光。茨木愈发觉得酒吞好看,长得好看,笑得好看,喝酒好看,连对他说话都好看,在他眼里甚至快要熠熠生辉起来。他看看自己,从来都只一身行头,头发洗好了草草一揪,只要不炸着就成,他愈发觉得自己黯淡无光,竟羞愧得有些不敢面对酒吞。

  一个无风的清早,天气依然寒冷,山腰一处平地上,几只妖怪正聚在一起谈天。这里有一座亭子,常有无聊的女妖们聚在一起,扯一扯新衣,亮一亮妆容,小小攀比一番,再突然一瞬间各自散去。

  姑获鸟今年得了阴阳师给的金缕衣,最是得意,她正骄傲地展开双翅亮着自己的衣服,突然瞥见茨木坐在一个小角落里,正看她的衣服入神。

  “茨木大人?”她问道。

  大妖一颤,红着脸道:“吾来寻一寻崽子。”

  姑获鸟道:“她正跟镰鼬们玩耍,傍晚我带她回去,大人不必担心。”

  “既然这样,吾就在这里歇一歇。”他看一看两旁浓妆艳抹的女妖,又拼命往角落里缩一缩,“你继续亮你的衣服,不用在意我。”

  亭子里的妖怪们大多是第一次这么近地见识到这只大妖怪,都好奇地伸着脖子看,一只没有眼睛的甚至想要缠在他身上闻一闻,茨木赶开几次,最后也就随他们去了。妖怪们这下知道这只大妖其实性情随和,嬉笑着交头接耳起来。

  姑获鸟终于忍不住带他到僻静的地方,问道:“大人究竟何事缠心?”

  茨木老实地答道:“你这衣服好看,吾也想做一件。吾这一身破衣烂衫,实在是无颜面对吾友。”

  姑获鸟忍不住笑道:“这衣服是晴明大人赏赐给我的,你可以找他想想办法。”

  茨木转头找到晴明,却先被源博雅笑话一顿,他左右扯扯茨木衣服,问道:“怎么还没到春天就开始怀春儿啦?这么讲究给谁看呀?”

  大妖又羞又恼,逮着他便要干架,酒吞到的时候,他们正抱着头在地上翻滚,两脸狰狞。源博雅使出力气将他扔到酒吞身上,气喘吁吁道:“山柳又要抽芽了!野猫又要对叫了!这只妖怪开始思春了!还不快弄一套好看的衣服给他穿上勾你?”

  酒吞打量茨木半天,说道:“你不穿衣服最勾我。”

  大妖的脸突然喷了热气般红起来,回道:“吾友也是。”

  源博雅和晴明对视一眼,打开门将他们扔了出去。

  茨木寻到酒吞的时候,他正坐在树下喝酒。雪已经飘了很久,鹅毛一般,说轻不轻,落下时在空中悠悠旋转,酒吞头顶上的树枝已经盖了一层锦被,枝稍包容不下雪被的重量,温和地垂着头,时时有一两块新雪从上面滑下。

  他盯着树下的妖怪良久,直到角上都覆了一层霜白。

  酒吞向他招一招手,眉头微皱道:“愣什么?过来喝酒。”

  他被灌了几口烈酒,又被按在树上亲了一顿,身体有些发热,本能地要去磨蹭酒吞的身体,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手。

  “吾友,吾来找你是有事情的。”

  酒吞不愿意他做这种事心不在焉,于是停下来,歪一歪头算是询问。茨木在怀里找来找去,掏出一小块黑色的石头。

  “这是吾前几日经过高野时,从一块大石头上掰下来的。这石头很蹊跷,它好像是从高处掉下来的,本身并不大,却砸出了一个大它几倍的巨坑,并且这石头周围寸草不生,野兽们也不敢离它近一些。吾觉出这石头散着煞气,以为是快要堕成的妖怪,用妖气引一引又发现它只是块石头,只是一块有些奇怪的石头。”

  他将石头递过去,疑惑道:“吾友,这怎么能是一块石头呢?”

  酒吞看都不看便回道:“这就只是一块石头,不过它是天石,是星星从天下掉下来化成的石头。”

  茨木十分惊讶,“可天上的星辰都如针尖一般小,那块石头可要大得多呀!”

  “笨。”酒吞斜眼,“星晨都悬在天外,有几十个十万八千里那么远,自然看起来渺小,就像你隔一个平安京去看大江山,那山头也就跟拳头一样大。”

  “吾友见多识广,胸怀和天下一样大!”他眼中的崇敬都快要溢出来,激动地甚至找不出词汇去称赞酒吞,只能将胸中热忱付诸在身体上,衣服一扯便又开始与他的挚友翻云覆雨。

  他们在树下翻来滚去,时不时会被镇落的冷雪覆住,炽热的皮肤将雪花煎得滋滋作响,顷刻间化成一缕白雾。茨木伸出舌尖舔一舔,尖锐的凉意激得他身体发颤,酒吞正顶撞着他的身体,见他一脸潮红吐露着舌尖,也忍不住覆上去尝了尝味道。

  正唇舌交缠时,茨木突然含含糊糊地说道:“这雪……莫不是也是从天外来的?”

  他深顶一下,惹得大妖轻哼,“这时候想什么雪?想我!”

  “吾友在……吾友就在……”大妖突然绷紧身体,眉头蹙得更紧,连眼眶都红起来,他的挚友将热棍抽出一半,只来回在那敏感的一点碾。什么雪,什么挚友,什么天石,在他脑子里搅成一锅浆糊,他连气都喘不上来,只会紧攀着酒吞的肩膀颤抖,断续地叫出声,他坚持没多久便泄了一次,语无伦次地求着挚友放过他。

  酒吞真心觉得这只正在他身上哆嗦的妖怪可爱,他经历过那么多情事,有人有妖,有男有女,都不如和茨木在一起畅快。他觉得只有和茨木做这种事才叫做爱,既不矫揉造作,也不粗鲁狂野,真的是将两具身体融在一体,心中的岩浆流进血肉,从皮肤里蒸出热气才愿意分开。

  他又往深处送去几下,才不情不愿地了结了这场情事。末了他先按住茨木的嘴,免得他夸自己,又喘息着说道:“真恨不得把你关进没有窗子的铁屋里,你就再也看不见天外的星星月亮,也看不见雪,只见到我,只知道大江山。”

  茨木一笑,“那些哪里有吾友好看。”

  雪还未停,雾却散了,远处的山头重岩叠嶂,一座更比一座远,水墨般映在在苍白的天空中。它们都离大江山很远,能看到的山头都覆着雪,都如大江山一样沉稳地立着,却它们连绵着似乎没有尽头,谁都不知道还有多远。

  酒吞道:“但你总想去看看,不是么?”

  他又道:“这世上不仅有天石,还有地海。有的地方终年炎热,也有的地方四季如春。有能飞的鱼,有会言的鸟。荒海尽头,是一片更巨大的土地,有跟京都一样却又不一样的城,也有人和妖怪。有极南,也有极北,但你往深处走,却又能回到原地。这天地太大,太奇妙,你一定忍不住要去看的,是不是?”

  大妖眼中燃着火花,酒吞说一句,他的眼睛就亮几分。他尚敞着衣襟,也顾不得将衣服拉起来,只靠着树神游,掩不住一副无比向往的模样。

  “那吾友一定是走到尽头了吧?”他兴奋道。

  “没有,我去过的地方也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那我们不如同去!”他想一想,“带着崽子一起去!妖簿也要带上,还有大江山的地图与妖怪图鉴,还有——”

  “你不如背上整个大江山去。”酒吞道。

  茨木泄了气,软绵绵地靠在树上,任碎雪抚着他的脸。

  “吾便不去了,这是一条走不回来的路。有了归处,便不想再去流浪了。”

  酒吞撸着他的发顶,笑道:“你懂什么是归处?嗯?”

  雪停下来,他又被挚友摸出了感觉,便不再去想,又贴上酒吞的身体,只想往极乐处去了。茨木受着疼爱,一边急促地喘息一边在酒吞肩上舔咬,眼睛空洞地看着前面。

  前面的风景真如一幅画一般,他心思里有些愧疚地开起小差,那是一幅无框的画,山的尽头,到底是在哪里呢?

  茨木愈发觉得那块石头不是一块好石头,你看,它本来是一颗星星,应该悬在夜空中高枕无忧地眨眼,可它偏要砸下来,还砸出那么大的坑,落在地上也不愿意和别的石头一样,表面跟个蛤蟆背一样凹凸不平,里面更是磕碜,像是落下来的时候过了一张剑网,被戳的到处都是大窟窿小眼子,虽然长得很难看,但还是很骄傲地立在坑底,霸着一小块土地,大张旗鼓地宣告自己是个天外来客,天外在哪里,什么样,只有它知道。

  在他眼里,只有他的挚友才能这么目中无人,骄横跋扈,它一块石头怎么配这样耀武扬威!更何况,它还长得这么难看。

  他虽然很嫌弃这块石头,但出门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绕过去看看。自从跟酒吞在树下云雨过之后,他去哪里都要先跟他挚友汇报一声。这只白发大妖其实是十分乖顺的,他说自己去找晴明,那目的地就一定是阴阳寮,再不往前走,多一条街都不愿意跨。他去看那块石头也总有理由,什么只是顺路看看啊,或是容易歇脚啊,再要不就是不小心看到了啊。

  既然看到了就顺手摸一摸,再顺手一点,不小心掰掉一块也无可厚非嘛!都是无意之间的——无意之间地罢了。

  他假装这些都是无意之间的,跟胸口里那些炽热的躁动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还是愿意守着大江山,守着自己的崽子和挚友,星星有什么好看的,在天上的时候还好看一些,一掉下来便跟破了相的巫婆一样,又黑又糙。

  酒吞将他这些“无意之举”都看在眼里,但也不多话,只是晚上纠缠的次数多了些,也狠了些。不把茨木桶得红眼讨饶,不将他灌得满腹精水,他是不会罢休的。

  立春不久的夜里,风拂过水面,凉意不尽。岸上两只大妖又在折腾,也许正是激烈处,那里丝绦乱舞,深草摆动,茨木被压在下面,瞪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清楚,他的身体在极热和极冷之间挣扎,酒吞真的是在往死里干他,一口气都不让他喘,还要翻来覆去地倒腾他,一会儿让他跪着,一会儿让他趴着,一会儿又揪回来压着。

  杂乱地沉吟声中,茨木突然听见酒吞哑着声音说:“我要在你肚里射一个崽子了,你愿不愿意?”

  他深顶一下,又问:“你愿不愿意?”

  茨木突然清醒过来,却又被他弄得一哆嗦,酒吞不罢休,顶一下就问他一句,“你愿不愿意?”

  大妖粗喘几声,竟像受了委屈一样,可怜巴巴地塌下眼睛,说道:“愿意——愿意——”

  “你那叫愿意?”酒吞捏起他的下巴,又猛顶了一阵,直把身上的大妖折腾得说不出话来,但茨木的脸上却还是委委屈屈的,眉头凝结,嘴撅得有两尺长。他见状叹了一口气,将下面的家伙抽出来,自己搓几下泄在了外面。

  他的语气反而温和起来,“不愿意就是不愿意,我又不会逼你。那么委屈干什么?”

  “吾内心是愿意的!”茨木爬起来紧握着酒吞的手,“吾友,吾愿意的!”

  “你真以为你能骗得过自己?”酒吞反问,看茨木不说话,他又说:“刚刚你红了眼的时候,我看到你眼里映了一汪星星,你自己是看不到,但它就是在的,你那么笨,能骗得了谁?”

  有什么东西正疯狂地找着出口,茨木捂着自己活蹦乱跳地一颗心,艰涩地开口道:“吾自然是向往着外面的,可是我亏欠大江山那么多,亏欠崽子那么多,亏欠吾友那么多。吾一走了之,什么都带不走,什么都还不完,背负着愧疚,即便去了想去的地方也无用。”

  “你亏欠我们什么了?”他问。

  茨木一时哑口,他怔了一会儿,低头道:“吾友,吾学会了喜欢了,吾喜欢你,就不再愿意让你受着寂寞了。”

  夜蛙鸣叫,平整的湖面碎成一圈一圈往外荡去,又一层一层地铺在岸边,寂寞的枯草在狭小的石缝里打了个转,便顺流直下了。

  酒吞捡起衣服给他披上,眼中淌着微光。

  “山上长出一朵好花,你便喜欢,却不知山外面还有千千万万朵这样的花。你见了那么多花,却还是愿意只系心于这一朵,这才叫喜欢。你还学不会离别,又怎么能明白什么是归处?还未尝过相思,又怎么知道什么是相爱?”

  茨木眼中蓦然星河灿烂,流光溢彩,弯眼一笑,便有星星点点从脸上流下。

  他笑着说:“吾友妙算,吾还未曾离开,心里便已经痛了起来。这便是相思吗?”

  酒吞点头,“算是吧。”

  他说完就将茨木裹进怀里,他们密不能分,耳鬓厮磨,破晓时才愿意回屋里睡去。

  直接揣在怀里就能带走的几件行李,硬是三四天才整理好。往往是他们找出一件东西,却要坐下来回忆半天,这一件是什么时候置的,那一件是为了什么做的,回忆完了以后,又带不走,只能再将它们放回去。

  屋子里终于翻不出新东西了。

  前临行那晚,月明星稀,他们互相拥着,往常一样谈天,但是没有饮酒。

  “你先一直往东走,过了荒海是另一片土地,再接着往北走,一直到极北,那里终年冰雪覆盖,灵气至纯,你在那里待一阵子,定能更上一层。”酒吞依然跟茨木讲远处的东西,大妖反常的不聒噪,只点点头,间或应几声。

  茨木突然叹道:“吾还不知道崽子该怎么办,她知道吾不陪着她,一定又要伤心了。”

  “你只管出去便是,这里的事你都不用管。”酒吞突然翻身按住他,“这都是有代价的,你听好我的要求。”

  他伸出一根手指,“不准在外面给我惹得一身骚,回来时候身上若是有乱七八糟的味道,崽子不要你,我也不要你。”

  他伸出第二只手指:“脚上的铃铛不准摘掉,什么时候都不准。”

  他又郑重其事地伸出第三只,“给我好好记住前两条。”

  大妖笑道:“吾记下了。”他说完后心中便生出一丝悲凉,再也笑不出来,攀着酒吞也不知说些什么,便也学着他挚友的样子蛮横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他们撕咬许久,酒吞突然起身,气喘吁吁道:“那要求你都可以不听的,我不让那些东西成为你的枷锁,你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想怎么办便怎么办,若是真的不愿意再回来——”

  “吾友——”

  “那我就把你逮回来!”他的眼神狠厉起来,又欺身上去,“把你绑回来!打断腿扛回来!揉成一团抱回来!你敢不愿意?”

  他说得凶,手上也凶,好像真的要将茨木揉成一团似的。

  一阵凉风吹来,窗子外飞进来一些细雨,绵软的罩在大妖身上,茨木眼中泛着涟漪,他想,这场雨和他刚回来时的那场那么像,几乎是去年的雨存到了现在才下完一样。这场雨这么长,送来了相聚,也迎来了离别。

  茨木离开大江山的时候,只有酒吞来给他送行。

  那场雨还没有停,丝丝细雨,像雾一般,凝在叶上,沿脉滴落。

  他还是和上一次离别时一样,嘴唇动了半天,只说出一句:“吾友,那树下的酒——”

  “早就喝完了。”酒吞摆手赶他,“你快些走吧,崽子起来了你还走得了吗?”

  他们于是背过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段,酒吞回过头去,果然看见茨木也扭过身看他,他又赶道:“你还不走?”

  茨木道:“吾友,这雨这么长,吾定能赶在太阳之前回来!”

  酒吞笑道:“笨!太阳不过是被遮了,它在云后陪着我呢。”

  大妖蓦然弯眼一笑,真像是冲破乌云的金光,衬得他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他道:“吾友,你定要保重呀!”

  说罢他们便又背过身去,再也没有回头看了。

  茨木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荒海,他听着酒吞的话,先往东走,在路过那块石头的时候,他高兴地说:“吾也要像你一样去走那么远的路了!”他眼睛里闪着光,甚至觉得这块石头都不怎么难看了。他拍一拍石头,像多年的老友那样,便向远方走去。

  他越往前走,便离大江山越远,有时候他想一想崽子,想一想挚友,突然就难受得想要再折回去,但他看一看天空,看太阳在陪着他,便知道酒吞也在想着他,崽子肯定也在想着他,心里的泥泞便开出一朵白色的小花,竟觉出一点点甜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