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 第106章

作者:于欢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GL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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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向山腰落下,天边只剩交织的云火,霞光万道,照在了迎亲之人的的侧脸上。

  “恭请长平王揭帘。”

  长平王走到车驾旁,抱袖躬身,随后揭开车帘,将崔氏从车上迎下。

  当崔氏下车,踩上青席,站在李淑的跟前时,他才发现崔氏的双眼有些红,明显是哭过之后的。

  李淑没有做逾矩的举动,只是小心翼翼的牵着红绸,轻声道了一句,“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想做的,跟叔父没有关系。”

  亲迎之前,李淑有诸多不情愿,但理由都只是自己不喜欢而已,却忘了即将嫁给自己的新妇,又是否愿意,如今看到崔氏的泪眼,他才恍然明白,这场政治联姻中,做出最大牺牲的并不是自己,所以在这之后,他都尽可能的小心行事。

  婚房内的同牢礼并没有结束,李淑就以皇孙的身份强制东宫女官退下,她们隶属于东宫,是李怏的属官,而李淑作为东宫长子,便也是绝对权威的存在。

  没有结发,也没有饮合卺酒,崔氏静坐在匡床上,衣服裹得十分严实。

  李淑没有上前同坐,而是从柜子里搬出一张席褥与薄被,这是他一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洞房花烛夜,门外有人看守,他无法出去,但也不能同榻,于是便提前想到了这个。

  他将沉重的衮冕脱下,但没有全部脱光,和衣而睡,“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还要去太极宫。”

  崔瑾舟只是摘了花树冠,并未脱衣,李淑躺在地上,看着昔日好友的警惕,“我有那么让你不放心么?”

  崔瑾舟没有说话,李淑叹道:“不管有没有叔父,李淑都不会做越界之事,我也不是因为要遵守承诺,承诺是我说出来给你的保障,而我,不管有没有这个承诺,我都不会改变自己心中的想法与做法。”

  “但即使是名义上的妻子,我也会保护你的。”李淑盖好被子,闭眼说道,“作为朋友,与老师的女儿。”

  作者有话说:

  宝儿们国庆节快乐,假期愉快~

  唐朝的公主还算是有权威的(宋明比较恶心,皇家都恶心得极端重男轻女何况民间,宗室男人之间才讲君臣与尊卑,换成宗室中的女性成员就扯什么妇德了。)

  其实我真没有觉得朱元璋有什么专情的,不要忘了,他对马皇后好的前提是,在他落难时,马皇后是如何对他的。

  好归好,纳妾也是照样不误,从他上位后所行的一些制度,就能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因为坏的人太多了,所以出现了一个稍微好的人,人们就开始吹嘘,就像现在的男女婚姻关系,只要出现了一个行为稍微好一点的男性,一堆女的就开始在下边夸赞,这是过得有多悲哀啊。(我觉得她们挺可怜的,但我一点都不同情)

第112章 长恨歌(六十六)

  天圣十年时, 温冀依附陆善,由陆善引为河东节度副使,拜雁门太守, 后因母丧丁忧去职。

  十一年, 张国忠拜相,又召归入朝, 复引荐为御史中丞,兼京畿关内采访处置使, 张国忠与陆善不和,遂想以温冀为眼线,安插于陆善身旁。

  ——翊善坊——

  翊善坊多为阉人居住, 宫中有权势的宦官几乎在宫外都有自己的私产, 此坊也有冯力的一处宅第。

  作为天子最信任的宠宦,内侍监冯力权倾朝野, 私产甚多,光是在长安的宅第便有数十处,其在京郊的田产以及长安、万年两县以南的坊中果园、菜地不计其数, 清闲之时, 冯力便会离宫至外第居住, 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有许多朝臣赶来讨好与巴结。

  “阿翁, 有人来访。”冯力收养的小宦官入室奏道。

  冯力躺在奢华的雕花木榻上, 半睁着老眼,“不是才有人来过吗, 这会儿又是什么人?”

  “御史中丞、京畿关内采访处置使温冀。”小宦官说道。

  “温冀?”冯力摩挲着没有胡须的下巴, “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收了好处的小宦官于是接着道:“温中丞去年丁忧, 才被右相召回, 眼下刚回京复职就来拜见阿翁您,可见其孝心。”

  冯力从榻上起身,小宦官连忙弓腰搀扶,“你呀,收了人家多少好处,如此替人说话。”冯力虽这样说着,但语气里并无责怪之意,“这个温冀,乃酷吏之子出身,在那样的环境下耳濡目染,能是什么孝子呢,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

  冯力的宅第足足占据了整座坊的一隅,光是从歇息的内院走到待客的中堂就用了整整一刻钟的时间。

  宅内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湖水假山,气派堪比亲王府,光是伺候的奴仆就有数百。

  小宦官将冯力送到中堂,而后屏退堂内仆从,温冀迎出堂,恭敬的叉手唤道:“冯爷。”

  “是温郎啊。”冯力半眯着眼睛。

  温冀遂将冯力扶至上座,“温冀可是扰了冯爷的清静?”

  “刚好睡醒。”冯力笑眯眯说道,“你就来了。”

  “没有扰到冯爷歇息就好。”温冀言语恭敬,随后退到一旁。

  “老朽还要恭喜温郎复职回京。”冯力道。

  “这都离不开冯爷的栽培与提携。”温冀又道。

  “温郎今日到老朽家中来?”冯力看着温冀问道。

  温冀随后将置于地上的一只箱子吃力的抱起,看样子似乎还有些沉重,他将箱子置于冯力身前的案上,随后打开,“这是东平郡王的一点心意,还望冯爷笑纳。”

  箱子中装的全都是奇珍异宝,其中玉石的质地,比上次陆善进贡皇帝的还要好,这一箱珠宝,足可在长安买下一座带园子的大宅了。

  对于送礼,冯力向来都是来者不拒的,且无论是什么人送的,他都照收不误,今日这箱珠宝,自然也不会例外。

  “东平郡王?”冯力有些意外,他看着温冀,笑眯眯道,“老朽怎记得温郎是被右相召回复用的,老朽还以为是右相让温郎来的呢。”

  冯力看似不经意的话,却是在嘲讽温冀的两面三刀,温冀自然也知道,但在权力面前,他不得不低声下气,“东平郡王与右相虽有不和,然他们对于冀而言,却是都有知遇之恩,温冀人微言轻,只能于夹缝中求存,谁都不敢得罪啊。”

  冯力听后,长叹了一口气,“人生在世,谁都不容易。”

  温冀将珠宝奉上,随后还献上了自己的那一份,“东平郡王任边将多年,一直忠心耿耿,这您是知道的,如今张公做了右相,一山不容二虎,他们之间的矛盾便也越来越深,而右相在朝,亲近圣人,东平郡王在边镇,常年见不到圣人,这对于东平郡王是十分不利的,契丹人与奚人又是不讲信用之徒,所以东平郡王对于东北的防守一刻也不敢松懈,东平郡王不希望二人之间的争斗上升到国事,便想请冯爷在圣人跟前调和,莫要让谗言误了国。”

  “东平王与右相的事,不光老朽知道,大家也是明白的,还请东平王放心。”冯力又道,“右相已是权重,边镇不可能再放任,这也是大家重用陆节度使的原因。”

  听到冯力的话,温冀松了一口气,“多谢冯爷提点。”

  冯力随后起身,负手说道:“东平王的忠心老朽与大家是信的,然而天下人信不信,老朽就不知道了,人在做,天在看,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

  “温冀,明白了。”温冀叉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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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圣十一年盛夏,雍王携妻离京,前往雍王妃本家探亲。

  离京前一日

  李忱在书房整理书画,苏荷则在卧室中整理要带走的衣物,又分别向陈长史以及十一娘交代府中大小事务。

  书房内,小白慵懒的躺在窗口,李忱将一卷卷竹简装进箱中,很快就装满了一大箱,而后开始装印刷的纸书册。

  “郎君。”已经准备好随行衣物的文喜,急匆匆来到书房。

  “怎么了?”李忱继续忙着整理。

  “是范阳传来的消息。”文喜焦急道。

  李忱抬起头,但也只迟缓了片刻,她推着轮车,将怀中堆起的书,平整的放入木箱。

  文喜便继续道:“范阳节度使陆善在雄武城私自藏甲兵数万余,又与朝中官员勾结,牧场里驯养出来的好马,如今全都进入了陆善的帐中。”

  然而李忱却依旧不慌不忙的整理着自己的事务,文喜有些不理解她云淡风轻的态度,“郎君让我派人监视,而今知晓了陆善的狼子野心,为何还能如此镇定。”

  “陆善有野心,朝中很多人都知道。”李忱回道,“但是天子不知道,天子只会以为这是李甫死后,陆张的党争。”

  “那咱们就这样放任吗?”看着收拾行李似要逃避的李忱,文喜疑问道。

  “我要做什么呢?”李忱停下手反问,“陆善在范阳与平卢经营了多年,那些地方早就改姓陆了,麾下的将士也只知东平王而不知有朝廷,如今,已经没有人能改变东北的局势了。”

  文喜皱起了眉头,陆善得宠受到重用时,他不过只是个在长安街头打闹的纨绔少年,而李忱则受困于宫中,对外朝事,浑然不知。

  而今,以异性将领封王的陆善,说是拥兵自重割据一方也不为过。

  “您为何一点也不担忧?”文喜呆愣的看着李忱。

  李忱从书架中拿出一本书,恰好是《庄子·内篇·人世间》她将书给了文喜,说道:“庄子在此书中有一句话。”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你们在聊什么呢。”苏荷端着一碗汤药踏入书房,随后走到李忱身侧,似监督一般催促,“李郎,该喝药了。”

  文喜朝入内的苏荷叉手,“王妃。”随后便从书房离去。

  “衣物我都收拾好了,府上的事以及京郊的田地与庄园都交给了陈长史,前些日子去看了果园,长势不错,等秋收后应该能赚上不少。”苏荷说道,“接管账目之后,我才知道雍王府的开销竟这般大。”

  在九原郡时,苏仪虽有妾室帮忙打理内院,但中馈都是由嫡女一手操持,在苏荷年长之后,长姊们相继出嫁,内宅便由苏荷接管,对这些事物也还算得心应手,尤其是在账目之上。

  李忱将碗中的药饮下,笑道:“我都说了嘛,我很穷的,给你的聘礼,已经是我全部身家了,之前的马蹄金,还是孝真三姊姊给我的呢。”

  “咱们的雍王就算是穷,也大方的很呢。”苏荷又道。

  崔氏成婚那日,李忱送的贺礼,都是价格不菲的珍物,上好的绫罗与蜀锦,王府里总共就那么几匹,全都当做贺礼了。

  李忱半眯着笑眼,“谁让我就这一个表妹呢。”

  “算啦,看在你陪我回家的份上,不跟你计较。”苏荷说道。

  李忱摩挲着下巴,细细打量苏荷,“从前我怎么没有发现,七娘竟还是个小财迷?”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有钱…什么鬼来着…”苏荷倒也不否认自己爱财,努力回想着脑海里仅有的书本。

  “有钱可使鬼,而况人乎。”李忱道,“这是西晋隐士鲁褒所创作的一篇赋文《钱神论》钱之所在,危可使安,死可使活,钱之所去,贵可使贱,生可使杀。”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苏荷说道,“现在虽然什么都不缺,可若有一天真的出了事,说不定钱就派上大用场了,倘若是在乱世,这些钱,就是一支可以作战的军队。”

  “不过呢,”苏荷又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拿嗟来之食,不取不义之财,该节省的,不能肆意挥霍,但该拿出的,也不能吝啬。”

  李忱听后,笑了起来,“七娘还是个理财有道,坚持原则之人。”

  苏荷上前捏了捏李忱的脸,似乎比刚见面时圆润了不少,“所以,娶了我是你的福分,你不是总说时局动荡吗,万一真的天下大乱了,我就用这些钱招兵买马,”她拍了拍胸脯,豪爽道,“只要你跟着我,我保着你。”

  苏荷胆大而狂妄的话,让李忱大笑了起来,而后她将苏荷拉入怀中,朝她比了一个手势。

  苏荷便抬手勾上她的脖子道:“我就知道十三郎又要说这是杀头的话了,但这样的话我只在你跟前说过。”随后又凑到她的耳侧小声道:“我说的对吧,你心里打的小算盘。”

  “你怎么这么聪明。”李忱看着苏荷,抬手勾了勾她的鼻子。

  “不告诉你。”苏荷旋即从她腿上离开,“我娘可是商贾出身,铜臭之味,我岂能察觉不到呢。”

  李忱看着她的身影,几乎不离左右,随后她指着书架的高处。

  按照李忱的指示,苏荷将她要的书一一拿出,“这本吗?”

  “对。”

  “好。”

  “这是什么书呀。”拿出的时候,苏荷在书架的一隅看到了一本《幽明录》

  李忱正在低头整理苏荷帮忙拿下来的书籍,听到疑问后抬头看了一眼,“临川康王刘义庆的幽明录,这是一本讲述鬼神灵怪的故事书。”李忱解释道,“不过我没有仔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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