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 第110章

作者:于欢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GL百合

  “这只是姜汤,暖身用的,天气严寒,你一直替雍王在外奔走。”苏荷关怀道,“莫要冻坏了身子。”

  “谢王妃关怀。”得李忱点头示意,文喜这才接过姜汤。

  “高仙之镇守安西多年,退敌数次,屡立奇功,他的威名早以传至西域,天子若是没有完全昏聩,便不会不过问久在安西的高仙之,而高仙之的态度,其实不难推断,神通大将李司言在暗中是支持长平王的,李司言对于高仙之而言,就如曹阿瞒的典韦与许褚,若没有李司言,在恒罗斯一战,高仙之早已殒命,的确如今满朝文武都不敢与张国忠作对,但是风长卿不属于任何势力,而是高仙之曾经的部下,推举此人,既没有私通东宫之嫌,也没有附和张国忠之疑,只是于他自己,主将推荐副将,这会引起天子的疑心,只要打消天子的疑心,那么这道难题就能够解开,高仙之是一个有血性的将领,纵横疆场戎马一生,回朝后又岂愿折腰侍奸佞。”李忱缓缓解释道,“安西四镇由重兵把守,是国朝最后一道屏障,一但落入张国忠手,必会如剑南的局势一般,官官相护,成为一盘散沙,那么在面对陆善造反时,朝廷将再无还手之力。”

  “朝廷不是还有禁卫军与折冲府吗?”苏荷疑惑道,“父亲说,北衙禁军,与南衙府兵,驻守长安的有十余万之众。”

  “朝廷的禁军有数十年没有作过战了,如今不过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早已担不起禁军之名。”文喜解释道。

  “风长卿,这个名字,好像听父亲说过,是近几年才出现在军中的名字,资历并不高。”苏荷说道,“安西四镇如此重要,用这样的人能行吗?”

  “此人的才学,不亚于高仙之,治军严明,杀伐果断,不事权贵,虽是以节度使留后立威而为人所知,但其将才,毋庸置疑。”李忱道。

  “你见过吗?”苏荷又问道。

  李忱摇头,“十三郎连他的人都没有见过,就如此肯定吗?”苏荷遂道。

  李忱笑了笑,“知人善任,这个知字,可以通过很多方面获悉,就如我现在,足不出户,却将天下局势尽揽于眼前。”

  “识人断物这方面,郎君还从未出过差错。”喝完姜汤的文喜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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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宫——

  边令承引高仙之进入蓬莱阁,谈论政事时,张贵妃十分知趣的主动退离。

  “右羽林大将军高仙之叩见圣人。”脱靴入内的高仙之于御前跪伏叩首,“愿圣躬万福。”

  “起来吧,来人,赐几。”皇帝吩咐道。

  “谢圣人。”高仙之倚凭几跪坐。

  皇帝屏退左右,开口道:“卿可知吾为何召你而来?”

  高仙之思索了一会儿,“圣人是为华清宫羽林军的布防吗?”

  皇帝摇头,高仙之再思,又道:“时至冬日,圣人召见臣,是为北衙与南衙的城防交替?”

  皇帝再次摇头,高仙之陷入了迷惑,皇帝便道:“卿没有收到安西四镇节度使王成现病故的消息吗?”

  对于皇帝的话,高仙之表现得十分吃惊,“王将军?”

  皇帝点头,高仙之颤抖着身躯,一把倒靠在凭几上,脸上流露着悲痛,“去年元月,王将军的身子骨还十分硬朗,怎的…圣人,臣…”

  “朕召你来,是想问问,安西四镇接下来由谁接管为好。”皇帝道,“你在安西多年,没有谁比你更了解安西的事了。”

  高仙之沉默了许久,皇帝看出了他的担忧,于是道:“卿但说无妨,不用顾及其他,只要是人才,朕都会重用他的。”

  “圣人,”高仙之叉手,“安西四镇乃国朝重镇,更是与西域的贸易枢纽,因此选将需万分谨慎,臣在安西多年,倒是有一个合适的继任人选。”

  “哦,”皇帝亮眼,“是何人?”

  “安西四镇支度营田副使、行军司马风长卿。”高仙之道。

  一听是风长卿,皇帝脸色微变,思索片刻后说道:“吾记得,你为节度使时,曾上奏,让吾任命他为判官,每逢出征,必以风长卿为留后,你上呈的功勋簿里,也总有他的名字。”

  “是的,圣人。”高仙之如实说道,“风长卿曾是臣的侍从,是臣的麾下,举贤避亲,臣蒙圣人器重,出任禁军大将军,若是推举曾经的部将为边镇节度使,难逃内外勾结的嫌疑,然臣深受皇恩,岂能因此,而使明珠蒙尘,让有能力的将领被埋没,让圣人错失良臣。”说罢,高仙之取出自己的金印,于御前跪拜,叩首道:“因此,臣愿解除右羽林大将军之职,为陛下荐贤。”

  高仙之的这番话,果然成功打消了天子的疑心,皇帝仰头大笑,亲自将他扶起,并拍着他的手背语重心长的说道:“卿为朕举贤荐能,是忠良之臣,卿在安西的功绩,天下皆知,卿为朕戍边多年,朕又怎会不信任卿的忠诚呢。”

  “圣人。”高仙之感激涕零的看着老皇帝。

  皇帝将金印塞回他的手中,紧紧握住他的双手,“既是卿推举的人才,必有他过人之处,就如司言那般,他也是你推举的,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猛将,担得起神通大将之名,上元夜之时,朕没有忘记呢。”

  高仙之再次跪伏,重重叩首表示效忠,“圣人的信任与器重,臣无以为报,只此贱命,以报圣恩。”

  天圣十一年冬,朝廷降旨,由安西四镇支度、营田副使、行军司马风长卿升任安西副大都护,持节充安西四镇节度、经略、支度、营田副大使,知节度事,全权负责安西四镇边防之事。

  作者有话说:

第117章 长恨歌(七十一)

  天圣十一年十月冬, 皇帝携皇室宗亲及文武百官幸华清宫。

  ——华清宫·斗鸡殿——

  为讨皇帝开心,早在入华清宫之前,右相张国忠就安排了人手前往各地寻找生猛的斗鸡。

  几场精彩的比斗过后, 皇帝龙颜大悦, 错失了对安西四镇掌控的张国忠,对于权盛的陆善日渐恐慌, 于是开始了筹谋。

  “国忠啊。”皇帝开心的看了一眼张国忠,“这些斗鸡战力强盛, 吾看得过瘾。”

  “这些斗鸡本是凡物,是因为有圣人在,所以都想在御前表现一番, 才会不顾生死的争斗, 以讨圣人的欢心。”张国忠谄媚的说道,“若是只有我等凡人, 必看不到如此激烈的比斗,臣等跟随圣人,也饱了眼福, 北唐有圣人这样的君主, 是天下百姓之福。”

  张国忠一顿吹嘘, 惹得皇帝大笑,“你想要什么赏赐。”

  “圣人让臣做了右相, 赐了田地宅院, 给臣的赏赐已经够多了,”张国忠又道, “臣只愿能替圣人分忧, 让圣人日日开怀, 福寿安康, 这就是臣想要的。”

  皇帝负手走在廊道上,听着张国忠的花言巧语,“你呀你,越来越会讨人欢喜了。”

  “圣人,”张国忠借机说道,“如今年关将至,地方使臣赶赴长安,臣听闻河东节度使陆善与陇右知节度事哥舒撼素来不和,这河东与陇右都是国朝的重镇,两位将领皆手握重兵,若是不和…”

  “哥舒撼与陆善不和吗?”皇帝侧头疑惑道,“朕看平时他们关系不错。”

  张国忠便道:“臣子在圣人跟前,有君臣之礼,又岂敢将仇恨言于表面。”

  皇帝又看了一眼张国忠,“你不是不喜欢陆善吗,这会儿怎么又关心起了他的事。”

  “臣并不关心东平郡王如何,臣关心的是圣人,圣人的江山社稷,”张国忠道,“圣人命臣为右相,臣便要尽忠职守,边将不和,日后恐误国事。”

  皇帝听后,心中十分开心,笑眯眯的说道:“起初,朝中众臣都不同意朕让你为右相,如今想来,朕的抉择是对的,你为国家操劳,想得比朕还周到啊。”

  张国忠旋即跪伏,表忠心道:“良禽择木而栖,忠臣择主而事,臣能遇到圣人,又为圣人器重,乃是臣几世修来的福分。”

  皇帝扶起张国忠,“国忠啊,你提醒了朕,等回到长安,哥舒撼与陆善的事,就交由你与冯力去办吧,务必使他二人像兄弟一样友好。”

  “喏。”张国忠叉手。

  皇帝走远后,张国忠拉着冯力来到了观风楼。

  “右相是为如何撮合东平郡王陆善与陇右知节度事哥舒撼的事吗?”冯力问道。

  张国忠将烹好的茶斟出,旋即递出一杯,“陆善手握十几万大军,割据一方,难道冯爷就不怕吗?”

  “右相这话,什么意思?”冯力眯着老眼。

  “若真的让陆善与哥舒撼成为了兄弟,一个在长安东,一个在长安西,这天下,岂不真的成了陆善的天下。”张国忠道,“我想,冯爷不会不知道,陆善的野心。”

  “所以右相才会冒着欺君罔上的风险,想要反其道而行之?”冯力看穿心思道,“你要让这二人交恶?”

  “只有这样,才能保住长安。”张国忠道。

  “右相要保的,是自己吧。”冯力看着张国忠道,“陆善若要造反,第一个声讨的,就是您呢,张公。”

  “冯爷,你我都是依附圣人而存,所以您知道的,我只想做权臣,对圣人没有反心,也没有这个能力,但是陆善不一样,他想取天子而代之,他也有这个能力。”张国忠说道,“光凭西南之地,我如何能够对抗陆善。”

  “一旦我倒下,这局势还有可控之地吗?”张国忠又问。

  冯力思索了再三,他睁开老眼,“右相想要老奴怎么做?”

  “哥舒将军那里,我会安排人手,至于陆善,他是个目不识丁的乡野莽夫,想要激怒他,很简单。”张国忠起身,走到冯力身侧,俯首帖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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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圣十一年十二月,皇帝携文武百官还宫,同月,召河东、范阳、平卢节度使、东平郡王陆善、陇右节度支度、营田副大使、知节度事哥舒撼入朝。

  陆善入朝前,先为麾下部将邀功,获允,遂以平卢兵马使施寺明兼任北平太守,充卢龙军使。

  同时皇帝还加封陇右大将哥舒撼开府仪同三司。

  皇帝又以二人不和,命内侍监冯力与右相张国忠于芙蓉园杀鹿设宴为两位边将接风洗尘。

  因张国忠与陆善不和,来朝后,张国忠便只顾迎接哥舒撼,还亲自为其披袍御寒。

  而陆善则由冯力负责,前往芙蓉园的路上,一支队伍,两辆马车。

  “今日圣人特命尚食局杀了一头鹿,用鹿血做了热洛河。”冯力笑眯着老眼说道。

  “冯爷,圣人怎突然于芙蓉园设宴,并让您亲自作陪了?”陆善不解天子用意。

  “圣人此举是为了您与陇右知节度事哥舒将军的。”冯力解释道。

  “我与哥舒撼?”陆善满脸疑惑。

  “圣人知道您与哥舒将军不和,所以才设此宴,想让你们结为兄弟。”冯力说道。

  “不和?”陆善瞪着双眼。

  “东平郡王不知道吗?”冯力故作惊疑,“哥舒将军与张右相交好,所以在圣人跟前经常…诋毁您。”

  听到冯力的话,陆善便想到了适才在城门口,身为右相的张国忠,竟为一外族人准备御寒的袍子,并亲自为其披上,加上从前种种,张国忠都有意拉拢哥舒撼,于是愤怒道:“哥舒翰一定是听了张国忠的教唆,他二人狼狈为奸。”

  “所以啊,圣人十分信任将军,才想借此机会,让你二人和睦。”冯力说道。

  “还请冯爷告知,善该如何做。”陆善说道。

  “您与哥舒将军皆非汉人,然同为北唐同为圣人效力,你们有这层关系,理应更加亲善才对。”冯力提点道。

  陆善大悟,叉手谢道:“多谢冯爷。”

  另一辆马车上,张国忠与哥舒撼同乘,张国忠将一只手炉塞到哥舒撼怀中,“长安冬日严寒,将军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面对如今身为右相的张国忠,如此亲厚对待,哥舒撼感到很是不自然,“右相如此待我,我…”

  “将军为国戍边,理应有此待遇。”张国忠道,“圣人此番命冯监设宴,也是为了将军。”

  “为了下官,下官不解,替圣人镇守地方的边将有数十个,为何独召下官与东平郡王。”哥舒撼道。

  “将军难道不知道吗?”张国忠愣看着哥舒翰。

  “什么?”哥舒撼一脸疑惑。

  “圣人欲替你与东平王和解。”张国忠解释道。

  “和解?”哥舒撼更加不解了,“下官与东平王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平日里并无交集,何须和解?”

  张国忠遂凑在哥舒撼耳侧小声嘀咕了一阵。

  哥舒撼听后大惊,“一派胡言!”旋即慌忙的辩解道:“上元夜时,我因身上的紫袍而被叛军围困无法脱身,东平王怎能诬陷于我,我对圣人的忠心,天地可鉴。”

  张国忠连忙比了一个手势,随后说道:“将军勿忧,正因为圣人知道将军的一片忠心,所以今日才设此宴,想让将军与东平郡王重归于好。”

  哥舒撼皱起了眉头,“东平王如此诬陷于我,怕是早就盯上了陇右之地,还能和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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