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 第227章

作者:于欢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GL百合

  “阿爷,阿娘。”

  李钰被李忱抚养时尚不知人事,遂在李钰心中,李忱与苏荷便是自己的生身父母。

  李钰投入苏荷的怀抱,高兴之余,还不忘说道:“阿娘,钰儿这段时间都有好好练功。”

  苏荷摸了摸李钰的小脑袋,“这才是娘的好女儿,女儿家,光学琴棋书画有什么用,记住,这世间的男人是靠不住的。”

  说罢,苏荷将一支精致的匕首给了李钰,“这是从回鹘战场上缴获的,这支匕首的主人,是回鹘第一名将。”

  李钰接过镶嵌着宝石的匕首,用着疑惑的眼神问道:“阿爷也靠不住吗?”

  李钰的话,让二人一下呆愣,苏荷连忙又改口,“你阿爷除外。”随后便将李钰推进了殿内,“就算你晚睡,明日也不可晚起,娘要检查你的马术。”

  “啊?”李钰一脸哀求的看着李忱。

  李忱看着母女俩,摇了摇头,“听你娘的话,快去睡吧。”

  李钰握着匕首,嘟囔道:“每次都这样,阿娘一回来,阿爷就赶钰儿去睡。”

  虽有抱怨,但李钰还是听从了李忱的话,带着母亲送的匕首返回了自己的寝宫。

  “陛下,令爱对您的偏心,可是有抱怨呢。”苏荷捂着嘴偷笑道。

  李忱轻轻挑眉,随后上前将苏荷拦腰一把抱起往寝宫走去,“一会儿看你还如何嘴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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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兴元年十二月,回鹘遣使抵达长安。

  ——宣政殿——

  李忱一袭明黄袍,端坐于宣政殿秦镜之下。

  “我汗向之前的无礼,对大唐皇帝陛下,表示歉意。”使者将手覆于胸前单膝跪地道。

  “回鹘汗国自立国以来,便与大唐世代交好,先可汗在位时,曾派太子前往大唐,助大唐平定叛乱,如今一时糊涂,还望皇帝陛下谅解。”

  “战争所带来的生灵涂炭是朕不愿见到的。”李忱正襟危坐于御座上,向使者说道,“因此,朕不愿与诸邦起干戈,但若有人起觊觎之心,图谋不轨,那么大唐也绝不姑息,凡是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在强劲的军力以及皇帝的决心之下,使者有些胆怯,他低头献上一份和书,“为表歉意,我汗特献上一千匹骏马,并请愿求娶大唐公主,以重修两国之好。”

  “两国若是诚心修好,又何必用联姻来巩固。”李忱当场拒绝道,“朕这一朝,绝不会用人当做恩赏。”

  “如果回鹘真有诚心,就献上龟慈与北庭吧。”李忱又道,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凌厉,“如果回鹘不愿,那么朕会亲自率军取还。”

  作者有话说:

  下本开《美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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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风定长安(十九)

  元兴元年, 北唐拒绝回鹘和亲之请,并夺回龟慈与北庭,重新与回鹘建交。

  经过仁宗的几年治理, 加之李忱继位后的一年, 短短四年时间,北唐的经济恢复迅速。

  李忱的母族作为山东士族, 李忱继位之后,却与历代先帝一样开始打压士族。

  又改变朝廷原有的恩萌制度, 宦官子弟若想要步入仕途,便只能走国子监与科举,这一改变引来了贵族阶级的不满。

  士族出身的朝臣, 以及几代为官的大家族纷纷上表抗议, 然而在历代君王的打压下,以及新君的坚持之下, 士族最终败下阵来。

  打压士族垄断朝政的同时,又于地方兴办书院,放开科举考试的限制, 凡士庶, 无犯罪前科者, 皆能参试。

  并延续武周朝之制,开设武举, 增设殿试, 以及糊名之法,又于礼部贡院置誊录所, 专司誊录糊名。

  兴元二年正旦, 皇帝率宗室、群臣, 祀太庙, 并为仁宗皇帝追加尊号,与此同时又将道宗时期所改则天顺圣皇后的谥号进行修改,遵其遗诏,将谥号改回则天大圣皇后。

  李忱的更改,直接否定了父亲道宗皇帝对武皇的不满,而追认了则天皇后的地位。

  皇帝的做法让诸臣感到不解,然又因对已逝之人更改谥号并不会影响朝政,百官们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正旦过后,诸国朝贡使者尚未离京,他们留在长安,一直到正月十五的上元节。

  自北唐经历内乱,百姓流离失所,那举国欢庆的上元节自然也随着落寞,直到仁宗朝,国家逐渐安定下来,上元节的热闹才慢慢恢复。

  正旦过后,长安城进入了新的一年,万象更新,各市坊开始为上元节做筹备。

  东西两市的街道上悬起一排排红灯笼,京兆府为讨新君欢喜,遂在长安城内搭建起一座巨大的灯山,灯山里有神像,并悬挂着条幅,上面写着——长安万年,元兴隆昌。

  这座巨大的灯山乃长安万年两县合力而造,这段时间的长安城,不断有外来人口涌入,他们穿着与汉人不一样的服饰,就连肤色也都各不相同。

  除了观赏灯会的游人,街道上还有讨营生的杂耍戏子,以及卖百货的货郎,他们挑着货架,手持拨浪鼓走街串巷。

  咚!咚!咚!

  清楚,一缕阳光洒照在充满了喜庆的长安城上空,晨钟从太极宫的钟鼓楼上传出,紧接着开市的鼓声便也随着敲响。

  兴元二年,正月望,一名绯袍官员手持黄色卷轴登上丹凤楼。

  官员站在城楼上,将手中诏令展开,临楼宣诏,“兴元二年,丁卯,正月望,圣人诏令,吉日上元,天官赐福,开灯燃市,金吾驰禁,万民同乐,天佑大唐,永保荣昌。”

  丹凤门前驻足的士庶纷纷欢呼,时隔多年的上元节又重新回到了长安城。

  “圣人诏令,吉日上元,天官赐福。”

  “开灯燃市,金吾驰禁,万民同乐!”上元解除宵禁的诏令从丹凤门传至长安各坊。

  百姓们在宅中各自筹备自家的上元盛宴,门前挂上了崭新的灯笼,今夜必是万家灯火。

  “上元安康。”拥堵的街道上,行人路过店铺遇到熟人时总会热情的道一声安康。

  妇人们做好新鲜的糕点分赐给家中孩童,孩童们双手捧过,亦不忘贺上一句,“娘子上元安康。”

  而宫中,天子率百官祭祀上天,以新的一年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内廷则由皇后带领所有内、外命妇祭祀黄帝之妻——蚕神,从而保佑妇人们顺利生产。

  民间的妇人则是用旧衣裳包裹着扫帚扎成人型,并糊上彩纸,又用葫芦瓢盖住头,在上面画出一个人脸,这是专属于辛勤劳作了一年的妇人的活动——迎紫姑。

  “子胥不在,曹夫人已行,小姑可出嬉。”妇人们守在厨房中,默念着咒语,乞求紫姑神的降临,以占卜来年的蚕事,乞求平安顺遂。

  常年在朔方的苏荷并不懂蚕桑之事,也不知妇人们为何要在上元节如此隆重的祭祀紫姑神,还是崔太后与寿安长公主告知,她才明白。

  “南朝梁宗懔《荆楚岁时记》所记,紫姑原为寿阳刺史李景之妾,年轻貌美,为大妇曹氏所嫉,每以秽事相役,正月十五日夜,被杀于厕中,上帝怜悯,命为厕神。”寿安长公主道,“所以祭祀紫姑时,妇人们都会避开男子。”

  崔瑾舟看着紫姑神像,轻叹道:“看似是请神占卜,为乞求来年之顺,实则不过是劳累了一年的妇人们所倾诉真心的一个寄托罢了。”

  “虽说曹氏歹毒,可归根结底还是男子□□熏心之错。”

  “紫姑的确是可怜,”苏荷挑眉道,显然在听得故事之后,她不愿再祭祀,“然男子在外祭祀天地,佑的是天下大义,凭何女子只能在内怜悯一个可怜之人。”

  “人人都不愿成为紫姑,可现在,人人都是紫姑啊,这天下若不做改变,那么像紫姑这样任劳任怨受尽委屈,最后不得善终的女子,还会有很多。”苏荷又道,“既如此,我祭祀她又有何用。”

  苏荷的一番话,让崔瑾舟与寿安公主相顾一视,对于这个观点,二人都是认可的。

  “像皇后殿下这般想的人,应也有不少。”寿安公主道,“尤其是道观中的师兄弟们。”

  寿安公主被仁宗封为公主,身上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宫观的道人。

  “可想要改变,谈何容易。”崔瑾舟又道,她看着苏荷,“不过…这是阿兄想做的事情吧。”

  听到崔瑾舟的话,苏荷呆愣了一下,崔瑾舟连忙解释道:“陛下是我的兄长,我与陛下自幼一同长大,陛下想做什么,我是清楚的。”

  苏荷笑了笑,“我知道的,你是十三郎最珍视的亲人。”

  祭祀结束之后,李忱回到了内廷,此时内宫的桑蚕祭礼也刚刚结束,苏荷带着李钰以及崔太后及寿安公主在长安殿内铺置灯笼。

  “圣人至!”

  听见宦官的通传,李钰从炉火前起身跑出殿外,“阿爷。”

  李忱换了一身黄袍踏入长安殿,李钰止步行礼道:“阿爷,上元安康。”

  众人也都从屋内赶出,纷纷福身道:“圣人万福,上元安康。”

  李忱柔和的笑了笑,“诸位娘子,上元安康。”

  李钰抬起小脑袋,“阿爷,今夜长安城不禁宵夜,可以出宫吗?”

  李忱拉着李钰进入长安殿,“钰儿想出宫游玩?”

  李钰猛的点头,“她们说长安的上元之夜,比宫中还要热闹,钰儿还没有见过呢。”

  李忱看了一眼苏荷,苏荷遂道:“今日上元,倒也不是不可。”

  “那好,等宫宴散后,阿爷就带你出宫游玩。”李忱道。

  李钰听到父母答应了,高兴的在殿内手舞足蹈,“瑾舟姑母和寿安姑母也都去吧?”她忽然停下来又问道。

  李忱再次点头,“上元佳节,闲来无事,出宫走走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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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深夜,宫宴早早散去,李忱命宦官找来几件寻常百姓的衣物,一家人更换常服,乘车从建福门而出。

  正月望夕,万家灯火通明,长安城内陈百戏于东西两市,灯会游人,络绎不绝。

  马车刚驶入街道,就被堵在了路口,李忱遂领着众人徒步游玩。

  文喜带着同样穿便服的禁军护卫紧随其后,第一次见到长安上元夜的李钰,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扒开帷帽的遮帘,看着东市街道上琳琅满目的货架,以及街道中心变化多端的百戏。

  “好!”游人连声叫唤,李钰也被他们的功夫所惊,“好厉害。”

  几个孩童提着兔子灯在互相追逐打闹,身后的大人眼睛寸步不离的盯着,“七郎,慢点跑。”

  李钰在货郎手中买了一盏兔儿灯,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灯山前,她抬头看着比城墙还高的灯山,“阿爷,这座花灯,好高啊。”

  在灯山的照耀下,东市亮如白昼,皎洁的月光如流银倾泻在大地上。

  光与火的交织,促成了今夜的明亮,热闹与喧嚣,直到天明也不会散去。

  李忱来到灯山前,灯山悬挂的对联,兴元二字尤为醒目。

  今夜的场景,让李忱想起了天圣年间的上元之乱,她握紧了妻子的手,很是感激道:“当年周王谋逆,如果没有七娘,我恐也是凶多吉少。”

  “谢谢你,七娘。”李忱看着苏荷感激道。

  “李郎若是真心感激,”苏荷抬头,“就好好听妾的劝吧,于我而言,天下万事,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李忱点点头,走在最前的李钰又从另一个货郎的摊子上取下了一张兽面,护卫的禁军从怀中掏出铜钱支付,“给。”

  “多谢郎君,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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