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 第237章

作者:于欢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GL百合

  身侧抱团的同僚却是惊了一身冷汗,他们在发泄不满议论时,似乎忘了一件事。

  那就是当今皇后,乃是朔方军.阀出身,而今朔方为苏家所有,她的身后是整个大唐最强劲的边军,苏荷的性格也不同于皇帝。

  这是皇后苏荷的警告,代表着整个朔方。

  “这球怎么跑偏了。”苏荷骑在马背上解气的说道,“崔左谏议大夫可还要紧?”

  苏荷的球不偏不倚,刚好打到了左谏议大夫崔玄明的脸上,因为惊慌还导致与其他两位同僚相撞而受伤。

  作为博陵崔氏出身,自小聪慧,有着神通之称的崔玄明哪里受过如此屈辱,于是便借身体不适,提前离开了端午宴。

  皇帝没有阻拦,而是命人宣召太医为其诊治,那群所谓的“正直”官员离开后,皇帝心情大好,赏赐了今日上场的一众命妇,宴会得以继续进行。

  作者有话说:

  其实不是读不读书的事哈,唐代的科举有两个途径,一个是通过乡贡送往京城,另外一个就是从正规学校出来的“生徒”

第255章 风定长安(二十九)

  崔玄明回去之后, 拒绝了太医的视诊,并在家中大放厥词,出口谩骂。

  崔家在北唐世代为官, 崔玄明的母亲更是太原王氏出身, 其妻子也是范阳卢氏的嫡女,可谓家世显赫, 哪里受过这般委屈。

  况且山东士族向来与关陇贵族不睦,崔玄明更是厌恶这些粗鄙不堪的武人, 对于皇后苏荷,便也没有什么好感。

  “我父亲曾是英宗皇帝的老师,就连先帝都礼敬三分, 她怎敢如此。”崔玄明跪坐在榻上。

  妻子卢氏将白绢布泡入热水中拧干, 替丈夫细心的擦拭着红肿的脸,与鼻头内的血迹。

  听着丈夫喋喋不休的埋怨, 卢氏没有说一句话,崔玄明便有些烦了,于是起身想要去找妾室, “罢了。”

  卢氏挑眉, 于是说道:“妾听闻皇后殿下是个爱憎分明之人, 她对长安百姓都曾有恩,所以百姓们都爱戴于她, 怎么那球刚刚好, 就打到了郎君你的身上呢?”

  崔玄明扭过头,心中的气更加盛了, 本想与妻子争论, 但身后传来一声叫唤, 将他的心勾了去, 火也散去了大半。

  “郎君。”妾室迈着步子踏入堂内,见丈夫鼻青脸肿,便心疼的皱眉道,“郎君脸上的伤,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崔玄明惊吓了一番,但也没有训斥,只是带着妾侍回到了西院。

  “大娘子。”婢女抬头看着卢氏。

  “去拿纸笔来吧。”卢氏吩咐道。

  世家出身的卢氏,敏锐的察觉到了朝中的变化,而丈夫的态度让她彻底心灰意冷。

  婢女拿来了纸笔,卢氏提笔写下了和离二字,“但愿这火,不会烧到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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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宫·麟德殿——

  崔玄明的笑话没有持续多久,众人将目光重新聚集在了苏荷身上,一盏茶的功夫,红色旗帜便插满了一方。

  十几年的杀伐,让苏荷的每一击都干脆利落,运球如排兵布阵,苏荷心思缜密,几乎不会漏网。

  随着马儿加快速度,鼓声也越来越激烈,所有人都盯着黄土上滚动的球,只见苏荷提起画杖,将球顺利打进了球门之中,红旗再得一杆。

  所有人都拍掌叫好,就连那些男子也觉得甚是精彩。

  场上同样出彩的还有几个将门之女,以及魏莹。

  在裴宁眼中,魏莹永远都是那个端庄贤淑的世家嫡女,今日这一面,也让他眼前一惊。

  “你家娘子,骨子里,其实也是坚毅之人啊。”李忱从场上之争分析道。

  裴宁转向皇帝,“臣明白。若没有圣人提点,我与阿莹之事,后果未知。”

  “保护好她。”李忱起身,拍了拍裴宁的肩。

  苏荷骑着马从赛场上退下,并将手中的画杖丢给了年轻人,也将赛场留给了她们。

  皇帝起身走下御座,群臣也都纷纷拉着妻儿起身面向天子弓腰。

  当着所有朝臣、外命妇,李忱向马背上的苏荷伸出了手。

  刚平了喘息的苏荷有些微微脸红,她将手放到了李忱的手心当中,撑着慢慢从马背上下来。

  “今日真是畅快。”苏荷笑道。

  李忱拉着妻子的手回到御座,又拉着她一同坐下。

  群臣看着举案齐眉的帝后,议论四起,“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阿爷让女儿不要有念头,是因为这个吧。”年轻小娘子看向父亲继续问道。

  父亲顿时愣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很显然,女儿眼里看到的皇后,与他们这些男人眼里的并不一样。

  父亲眼里只有颠倒的阴盛阳衰,而女儿眼里看到的则是琴瑟和鸣。

  裴宁向李忱叉手请示,李忱点了点头,他便向刚刚离开筑场的魏莹匆匆奔去。

  新科状元与兵部侍郎魏傅之女订婚之事,满朝皆知,故而也就没有人奇怪二人的亲近了。

  “三娘。”裴宁从公服袖子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旧手帕递给魏莹。

  魏莹看见熟悉的刺绣,不禁脸红起来,“你还留着呢。”

  “当然。”裴宁回道。

  魏莹看着一脸傻笑的人,也勾了勾嘴脸,“我给你做了一身衣裳,回头让小桃给你送去。”

  裴宁听后更加高兴了,“好。”

  魏傅坐在席座上喝着茶,“魏公好福气啊,令爱今后的夫婿定是前途无量。”旁侧的同僚说道。

  魏傅放下茶碗,“日后之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端午宴持续了整整一日,至夜才散去,帝后之间的伉俪情深,很快就在内宅流传开来,成为了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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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长安殿——

  不到半日,崔玄明家中的事,很快就通过察事厅上报到了周世良耳中,周世良将消息上呈皇帝。

  李忱看着密报,“左谏议大夫年岁也不小了,口口声声遵守规矩,却只是对于外人而言。”

  “昨夜,卢氏与崔玄明闹和离,以子嗣为由,但是并没有成功。”周世良说道,“一来是崔玄明不愿,因为妻子的家世,加上没有休夫之说,二来也是卢氏本家不同意,因为崔玄明的出身,与前程大好。”

  “前程?”李忱冷笑了一声,“将这证据收好,等崔玄明与卢氏和离之后,再行处置。”

  “这和离之事…”

  “老奴去办。”周世良很是识趣的揽下了这样“脏活”

  没过几天,在大宦官周世良的干预下,左谏议大夫崔玄明便与结发妻子卢氏和离分家。

  和离后没多久,崔玄明就以犯《唐律》十恶之六,大不敬之罪被捕入狱。

  作为十恶之罪中的一条,其处罚结果十分严重,崔玄明作为掌侍从赞相,规谏讽谕的谏官,大臣们便以为是皇帝是在挟私报复。

  直到察事厅拿出了在崔宅拷问下人所获得的证据,崔玄明虽没有直言辱骂,可却纵容妾室,且在回到西院后仍未停止。

  面对铁证如山,群臣无话可说,然仍为之求情,认为治大不敬之罪太过于严苛,此外,皇帝重开诏狱,令察事厅刺探,也让朝臣们惊恐万分。

  原以为联名上书,会让皇帝做出退让,却不曾想李忱的态度更加强硬,并抓捕了几个带头的文官,以同谋罪收押入狱,致使朝中再也不敢有求情声。

  诏狱内,在周世良的酷刑与恐吓之下,带头反对新政的崔玄明,最终认罪。

  “唐律有载,大不敬,无人臣之礼者,绞。”

  “我招,我全都招。”遍体鳞伤的崔玄明,吃力的睁开双眼。

  “崔大夫,你知道的,圣人想要什么。”周世良说道。

  纵使浑身是伤,崔玄明也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圣人要这样做呢,这天下,千百年来,不一直都是如此么,为什么到了圣人这儿…”

  周世良也不明白皇帝的做法,但他不会去问原因,作为奴才,他要做的事,就是听命。

  “那你又为了什么呢,崔大夫。”周世良反问,“就为了你所学之道,忤逆天子吗?”

  崔玄明陷入沉默,在认罪之后,皇帝并没有对崔玄明施以绞刑,而罢黜了他的官职。

  此事,加上其他被捕入狱的官员,在朝中引起了轰动。

  当皇帝开始采取强硬的措施,强令老臣与宰相致仕,加上有中央禁军与苏家为首的地方边军支持时,臣子们的反对之声,逐渐变小,他们敢怒却不敢言。

  李忱听从了裴宁的建议,从权力机构着手,加强皇权,培植亲信势力,并开始启用酷吏,在权力不断稳固,制度不断完善之下,一场全新的改革,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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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元二年秋,起居郎裴宁迎娶兵部侍郎魏傅嫡三女魏莹,并于长安完婚。

  次年,皇帝赐魏傅紫金鱼袋,于宣政殿降大制命,以兵部侍郎、判户部,进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拜相。

  魏傅拜相之后,方才知道女婿裴宁一直在背后支持着皇帝的新政,并出谋划策,女婿和皇帝恩典,让这位守旧的功臣之后,退出了朝堂的争论。

  元兴三年春,皇帝下制更改内廷女官之制,并发布告示,以文考的方式选才入宫,内廷遂收进入了一批有学识的女官。

  起初,女官仅充六尚之官,朝中也就没有反声,而后女官们逐渐进入内朝,又于御前设掌侍,掌笔墨文书,命有学识的女官充任。

  元兴四年,起居郎裴宁充翰林学士,开始正式辅佐皇帝施行新政。

  元兴四年秋,裴宁被外派至地方考察教育,至元兴五年归京。

  “圣人下诏,令女子入学馆,然而地方学府当中,臣却没有见到有多少女生徒。”归京后,裴宁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一转述给李忱。

  “有些东西已经持续上千年,突然间想要改变,的确很难,总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李忱说道。

  “要从地方的教化入手,地方官就显得十分重要了。”裴宁说道,“臣请愿前往地方。”

  此后,裴宁在各道之间辗转,每到一地,便开始兴办教育,并宣扬教化,妻子魏氏也一直跟随辅佐裴宁。

  朝廷的内部改制仍在继续,内廷收录的女官,进入内朝后,开始逐渐踏入外朝。

  先是代替宦官与堂吏,进入三省中枢机构,掌侍文书。

  而后又设尚书内省,乃是一个别于外朝,由女官所组成的全新的机构,于尚书内省置六司,分管外朝三省六曹职事,除了掌文书奏牍外,监掌本司决断,以及监督三省事,并设内省长官内宰二人,副宰四人,其官诰,由吏部出。

  此制一出,被酷吏与察事厅压迫许久的外朝官员,再也按耐不住,并在风雨交加的长安城中,引起了一场哗变。

  李忱站在城楼上,看着火把围绕的宫城,与被禁军包围的外朝臣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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