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 第64章

作者:于欢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GL百合

  自陆善封王后,更加目中无人,自皇帝以下,包括诸王公主,皆不放在眼中,见太子时,不但不礼拜,更是直呼太子名讳。

  朝中文武,无不攀附于陆善,渐渐成为其心腹与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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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王府——

  “正月十六日夜,广平公主与张氏姊妹争从西市门,相持不下,张氏家仆鞭及公主驸马,圣人下令杖杀张氏家仆,次日又将驸马革职,十八日,广平公主被迫与驸马程昌义离绝。”文喜将近日发生的事,桩桩件件罗列出来,“此件事过后,卢国公后人,程氏一族颇有微词,以及凌烟阁各大功臣之后,皆有所议论,言圣人惩罚不公,偏袒无功绩的张氏,而弃功臣良将。”

  “十九日,河东节度使陆善大寿,圣人重赏并召入宫中举行…举行…”文喜觉得太过荒唐,说话竟口吃了起来,“举行洗儿会,二十日,圣人召三省,举行朝会,册封陆善为东平郡王。”

  上元节不过短短几日,便接二连三的闹出了皇家笑闻,而以上种种,无不透露着一个十分明显的问题。

  “我朝历经几代明君,无数贤臣辅佐,才有这千百年来的盛世长安。”李忱气得将手中笔甩出,而那蜀纸上的长安二字也被滴出来的墨水浸所染。

  文喜从未见过李忱动怒,见此情况慌忙将笔拾起,“郎君息怒。”

  “即便我能够猜到皇帝会偏袒张氏,但这样的结果,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张氏之过,却惩罚广平公主的驸马,他不知道驸马姓程吗,此举,无疑是在自断其路,失去了这些人心,还有谁能够挽救大唐的江山社稷,又哪还有将士愿意抛头颅洒热血。”李忱的话带着颤音,而让她更没有想到的是,皇帝寒了功勋子弟的心后,竟给手握重兵的边将封王,“圣人年迈昏聩,百年之后便无法再庇佑陆善,因此陆善谋反是迟早的事。”

  “陆善手中握着大唐十之有三的兵力,且都是重镇,一但谋反…”文喜惊吓道。

  “大厦将倾。”李忱叹道。

  “郎君应该会有应对之法的吧…”文喜看着雍王自我安慰道。

  “没有。”李忱摇头,“命数这种东西,就算你强行阻止了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或许我阻止了这个陆善,还会有下一个陆善。”

  “小人听说那陆善自从认张贵妃为母后,连诸王孙公子都不放在眼里,但却独惧一人。”文喜道,“右相李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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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仁坊·东平郡王宅——

  封王之后,陆宅便换上了东平郡王的门匾,并于府中大摆庆宴,当日,朝中几乎有半数官员登门贺喜。

  而陆善则以主人姿态坐在中堂内,等候前来贺喜的官员拜见,其心腹与爪牙更是鞍前马后的伺候着他。

  来贺喜的不乏宰相,以及宗室子弟,却没有一人,是让陆善起身相迎的。

  面对陆善的傲慢,无人敢怒,无人敢言,“大王,孙将军来了。”

  一名年轻的契丹将领携带厚礼入内,陆善屏退左右,对其十分客气,“晓喆。”

  契丹将领走到陆善跟前行叩拜大礼,“孩儿恭贺阿爷得偿所愿。”

  陆善大笑,摸了摸孙晓喆的脑袋,“小子可知吾愿?”

  孙晓喆意会,“愿为阿爷肝脑涂地。”

  陆善笑得更加开心了,显然,众多子嗣中,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孙晓喆更让他开怀的,随后满怀慈爱的说道:“汝若是吾所生,那该有多好。”

  “孩儿与阿爷虽非嫡亲,然非亲子可比。”孙晓喆道。

  “你母亲还好吗?”陆善又问道。

  “阿娘她…十分想念阿爷。”孙晓喆抬头说道。

  陆善拍了拍孙晓喆,“等事成之后,吾便将你们母子接到身旁照看。”

  “大王,右相来了。”家奴站在门口通禀道。

  “九郎?”陆善连神色突变。

  “阿爷如今贵为郡王,还用怕李右相吗?”孙晓喆不解。

  陆善拉着孙晓喆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幞头,“他可是只能看透人心的老狐狸。”

  作者有话说:

  历史上的安禄山,跟很多女眷都私通,比如与这位孙将军的母亲。

  参考历史,但请勿考据,因为毕竟是小说,会有偏差。

  历史上的天宝十年,的确有公主夜游这件事,广宁公主与驸马,之后被杨家排挤离婚,广宁公主二婚嫁给了别人。

第70章 长恨歌(二十四)

  自从找到张贵妃做靠山, 受到皇帝器重与信任,陆善日渐膨胀,然听到右相登门时, 他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连忙整理衣帽亲自出门相迎。

  李甫今日至陆宅祝贺,并未穿戴公服, 幞头加上一身便服,就如一普通老翁, 然那做了十余载宰相的气质与城府却是普通人无法相比的。

  “哎呀呀,九郎怎么亲自来了。”陆善张开手,想要与李甫套近乎。

  可是李甫却不予理会, 从他身侧略过, 径直走进了中堂,在主人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陆善虽心有不满, 可脸上却不敢露出一丝异样,他转过身笑眯眯的追上前,“都楞着做什么, 快上茶呀。”

  “九郎能够亲自登门, 让我这寒舍蓬荜生辉。”

  “东平郡王可是贵妃娘子的养子, 礼同皇子,今日贺宴, 李某人岂敢不来。”李甫缓缓说道。

  陆善憨笑, “这都仰仗九郎的栽培。”旋即挥手屏退堂内众人,“当初若没有九郎, 陆善早已身死, 救命之恩, 陆善不敢忘。”

  “救命之恩?”李甫摸着胡须笑了笑, “老夫怎记得,那道赦免的敕书,是先贵妃央求圣人所下。”

  陆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当时,九郎在门下省为相,若没有九郎,善哪能活到今日,善有今日成就,多亏九郎在圣人跟前的美言与提携。”

  李甫抬眼,吓得陆善不敢直视,他从座上起身,负手说道:“圣人年事已高,吾知你心中恐惧,然于朝中作为,”李甫侧头,眼神瞬间变得阴暗了起来,“桩桩件件,皆可要你的命!”

  勾结朝臣,培植心腹党羽,收编奚人与契丹,豢养死士,自以为十分小心不被人察觉的陆善吓得冷汗直冒,“不知右相,此言何意?”

  陆善很聪明,与李甫绕起了弯子,故作糊涂。

  “老夫不会告诉圣人,毕竟你是我提拔上来的,若是折损了你,于老夫也无益,但你要记住。”李甫俯下身,拍着陆善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这是李家的天下,即便圣人年迈糊涂,但众望所归的李唐江山,也不是你能够妄想的。”

  陆善连连点头,跪伏叩首道:“善受右相大恩,岂敢有不臣之心。”

  李甫从他身侧走过,至门口时止步,回头看着陆善的背影,“对了,老夫提醒你一句,如今你得势,那张国忠定会派心腹来拉拢你,老夫今日把放话在这儿,三心二意之人,终不得善果。”

  “记住老夫的话。”李甫踏步离去,“否则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是。”陆善转了个方向叩首,见李甫离开才从地上艰难的爬起。

  确定李甫离开后,陆善才彻底松懈了下来,那紧张的脸色也得到了缓和。

  陆善朝庭院吐了口唾沫,“我呸,老东西,我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阿郎,御史中丞温冀与大理寺判官章儒来了。”家奴入内通报道。

  “让他们到中堂来。”陆善挥手,重新回到了主人位上。

  “喏。”

  温冀着一身绯袍入内,态度尤为恭敬,“下官温冀,见过东平郡王。”

  陆善挺着大肚子坐在特制的座椅上,手里还拿着一杯酒,不紧不慢道:“温中丞今日也有空来我这儿坐坐了?”

  温冀上前一步,笑眯眯道:“郡王说哪里的话,郡王与下官皆为右相效力,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哦?”陆善抬眼,“如果我记得没错,李九郎的心腹,前京兆尹萧炯,就是温中丞提交证据所告发的吧?”

  温冀有些尴尬,旋即凑上前压低声音道:“下官有苦衷啊,我想郡王应有体会,右相虽宽厚郡王,然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利用,这北唐朝堂,位极人臣者,并非节度使而是宰相,否则右相又岂会辞去节度使而专司宰相呢,郡王若继续依附右相,郡王非左相程希烈那种敦厚之人,他必然不会让郡王为相,这一点,冀身有体会,冀曾投身于右相门下,然却始终不得重用,如今得国忠兄才有此地位,若郡王肯与冀结为兄弟,替冀于圣人美言,冀便向圣人奏郡王可堪大任,郡王与冀联手,一同排挤李甫,郡王日后,必能为相矣。”

  相位乃仕途顶点,陆善虽身兼三镇节度使,拥有数万兵马,然对这个位极人臣的位置,仍然是垂涎三尺,只不过适才李甫来过,并告诫过他,李甫的心思,让陆善不敢轻举妄动。

  “可以李甫的能力,你我怎能斗得过?”陆善迟疑道。

  “的确,李甫奸诈狡猾,非你我能敌对,可若加上太府卿呢?”温冀说道,“他的背后,可是张贵妃,相信郡王也知道,张贵妃与太府卿之间的关系。”

  陆善摸了摸络腮胡子,他自然明白,张贵妃最亲近的族兄自然是张国忠,自己这个所谓的养子不过是个可利用的棋子。

  “好,就依你。”陆善道,“但是我不会得罪李甫,向圣人举荐你之后,我便动身离开长安,到了范阳,那李甫也管不着我了。”

  温冀连连点头,“郡王,大理寺直章儒与下官一同来的,他也愿意效忠郡王。”

  一听是来投奔自己的,陆善大笑道:“圣人的臣子,怎都跑到我的帐下来了。”

  温冀笑了笑,“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聪明人的做法。”

  天圣十年二月,陆善离京前向皇帝奏御史中丞温冀与大理寺直章儒之才,遂以温冀为河东节度副使、知留后,又以章儒为留后判官,一同跟随陆善离京。

  温冀又奏张国忠明辨之能,空缺的御史中丞一职便落到了太府卿张国忠手里,忠以太府卿之职兼御史中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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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圣十年,北方边境战起,三月,南诏云南王哥罗凤突然叛唐,举兵包围太守章坨宅,没过多久,云南太守章坨为云南王哥罗凤所杀。

  消息传回长安,皇帝震怒,即命剑南节度使向仲通率军进攻南诏。

  ——南诏——

  哥罗凤承袭父位,被唐廷立为云南王并没有多久,原本并无反心,但自从剑南节度使与云南太守的人选更换后,南诏与唐廷的矛盾就此开始恶劣。

  哥罗凤将云南太守绞杀泄恨之后,俘虏了许多低级官吏与士卒,得知唐廷派向仲通率军平叛,哥罗凤无意真的与唐廷交恶,遂派使者至前往军营赔罪与求和。

  “云南录事参军,拜见剑南节度使。”

  向仲通坐在一张狐皮椅子上俯视着来使,“云南王某逆,你也要与之一起吗?”

  “向节度使。”录事参军抬起头,“事情的真相并不是那样的,云南王派我来,是想归还俘虏,与大唐求和。”

  “云南王杀了朝廷命官,这还不是反叛吗?”向仲通质问道。

  “云南王之所以这样做,乃是因天圣九年冬,云南王按照旧例,携王妃与世子及郡主谒见太守,而太守章陀却趁云南王谒见之时,□□了云南王妃与尚未成年的郡主。”录事参军解释道,“不光是如此,章坨还利用职务之便,屡屡向云南王索要钱财珍宝,云南王不应,章坨便派人羞辱,这才导致了云南王的起兵。”

  在云南录事参军的解释下,向仲通也有些心虚了起来,在欺凌云南王一事上,自己也有份,只是没有章坨那般过分,想到章坨被绞杀,向仲通不由的冒了一身冷汗。

  向仲通摸着胡须思索了许久,心想,若是答应求和,云南王将这些事上奏朝廷,那么自己一定会遭受牵连,“一派胡言,云南太守乃是圣人钦定的朝廷命官,南诏既为大唐属国,竟私自率军包围太守府邸,无论章坨做过什么,他都是圣人的臣子,当交由御史由国法处置,云南王私自率兵,乃某逆之举,证据确凿。”

  录事参军见向仲通不答应,遂辱骂道:“向仲通,吐蕃的大军就在南诏边境,如果你不答应云南王的求和,那么南诏就会归顺吐蕃,你这样做就不怕被诛九族吗?”

  “南诏不可能归顺吐蕃。”向仲通自信道,眼神也变得极为凶狠,试图用武力解决一切,“因为大军压境后,将再无南诏。”

  “狂妄!”录事参军感到十分愤怒,“你这种鼠目寸光的人,究竟是如何坐上边镇节度使这把椅子的。”

  向仲通很不高兴,挥手道:“云南录事参军勾结云南王某逆作乱,拖下去,杀!”

  “哈哈哈!”录事参军大笑了起来,“南诏之乱,将从你们这些胡人始,大唐完了,大唐完了。”

  天圣十年,盛夏,唐军势如破竹,一路攻至南诏都城,然而,就在向仲通以为即将破敌时,身后却涌出一大批吐蕃人马,唐军被前后夹击,大败。

  向仲通率残余逃出南诏,为吐蕃追击,仅他一人身负重伤逃出,自此,南诏从唐廷脱离,改向吐蕃称臣。

  兵败与南诏归顺吐蕃的消息传入京中,震惊朝野,天子大怒,并于宣政殿召开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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