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 第70章

作者:于欢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GL百合

  王瑞将儿子放下,由他自己去玩那竹马,“等天下安定后,我让你嫂嫂给你介绍几个娘子。”

  邢载笑了笑,没有回答王瑞的话,等到吉时,众人将幼子抱了出去。

  于庭院空地上摆放着一张竹席,席上堆有弓、矢、刀、剑、纸、笔、铜钱珠宝,用来抓周。

  王瑞将儿子放下,却总觉得少了什么,“对了。”他赶忙命人取来了自己的金鱼袋。

  王瑞站在末端,向另一端的儿子招手,幼子便向他爬去。

  “抓这个。”王瑞指着金鱼袋。

  幼子看了一眼,却无兴趣,转而抓起了一把竹制的横刀。

  这一幕可将在场了一众武将逗乐了,“王兄,令郎抓了这横刀,王家重回将门,指日可待了。”

  “王老将军的子孙,必是虎子。”

  “恭喜啊,王兄。”

  虽没有抓到金鱼袋,但王瑞还是很开心,“虽不能为相,但为将也是极好的。”

  “小子。”王瑞一把抱起儿子,指着周围一众叔伯,他们的脸上几乎都有伤疤,“今后可得像你诸位叔伯一样,做一个为国朝效力的真勇士。”

  作者有话说:

  比较有意思的是,历史上,边镇战败,武库着火,这些一点都不耽误唐玄宗的继续享乐。

  他可不糊涂,以及有关于精神疾病这方面,古代医疗虽没有那么发达,但也没有那么的差,北宋宋仁宗晚年就曾被诊断出精神失常。

第76章 长恨歌(三十)

  文喜参观了整个贺宴, 密切关注着王瑞与邢载的动作。

  但似乎,与王瑞关系好的朝臣,大多都不是张李党人, 尤其是南北二衙的武将, 他们大多都是中低层,没有依附任何派系, 也算得上是忠臣良将。

  以至于王瑞的兄长出现时,场上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同, 王珙是李甫党人,且是通过压榨百姓,搜刮民财而获得的隆宠, 与其弟做派截然相反, 奈何二人是亲兄弟,也没有人敢议论什么。

  周睟结束后, 文喜回到李忱身侧,将所见所闻一一汇报,文喜出身将门, 以门萌入仕, 原为皇帝亲卫, 对朝廷军制还算了解,“王郎中与邢载关系甚密, 结交的官员多为中郎将及以下武将, 有个共同之处,就是这些武将不属于任何势力, 且有不少是曾戍边上过战场的, 以功勋调入京城, 因此他们对前来祝贺的御史大夫王珙, 不是很友善,但看在王瑞的面子上,也没有人说什么,或许是因王瑞的缘故,邢载与那些武将似乎也十分融洽,以探讨棋艺居多,哦对了,邢载似乎认了王瑞的幼子为义子。”

  李忱手里捏着一只茶杯,仔细思考文喜的话,因邢载的缘故,在朝中豪不起眼的王瑞也被她调查了一番,“王瑞与他的兄长是两种做派的人,王瑞做事还算踏实,只是做官不够圆滑,所以一直不得重用,但为人还算仗义,但能与如此多武将相交,是我没有想到的。”

  “小人了解这些武将,他们都是有功之臣,对依附张李这等奸佞而升官发财所不耻,王瑞能与他们结交,想来品性应该不差。”文喜说道。

  “王瑞有两个嫡子,以前从未听过他为嫡子举办周睟,而今却为庶子大肆操办…”李忱轻皱眉头,似乎觉得邢载与王瑞之间,有些可疑。

  “也许是因为王瑞并不喜欢自己的正妻,偏宠妾室呢。”文喜说道,“国朝官员,宠妾灭妻之事不在少数。”

  “那结交武将又作何解释。”李忱说道。

  “王家也算世家,郎君忘了吗,王珙王瑞两兄弟是将门出身,他们的祖父是被则天皇帝流放至崖州病故的西域名将王方易,说起来王方易还是高祖皇帝同胞妹妹同安长公主之孙,也算是半个李氏后人。”文喜提醒道,“昔日,王公在伊犁河与热海一战,扬名天下,西域震服,为军中将士之楷模,就是今天,镇守西域的那些将士,仍然敬仰着王公,王瑞结交的,都是在西域立功,调回京城的功臣,他们之中,有的还曾是王公部下的后人。”

  经过文喜提醒,李忱这才想起来,王珙王瑞两兄弟虽都是文官,却为将门出身,到他们父辈时,天下安定,由武转文,族中最高成就,官至将相,四世三公,乃真正的官宦人家。

  “这些都是大唐的纯臣,就算聚在一起,也不会如何,更不会像张国忠与李甫那样危害国家。”文喜又道。

  “恰恰是纯臣,在这样的统治之下,才会更有反心。”李忱摇头道,“若非愚忠,没有人会满意不公的安排,积累得久了,终归会爆发的。”

  “啊?”文喜呆住,“郎君的意思是,现在朝堂上最有可能造反的,是这些忠心之人吗。”

  “奸佞需要依托皇权而生,这也就是为何有些帝王明知道是小人,却仍然启用甚至是重用。”李忱说道。

  “郎君说的,是则天皇帝吧。”这次,文喜总算听明白了。

  “有些忠臣,他们忠的不是君王,而是国家。”李忱道。

  “那这个王瑞?”文喜看着李忱。

  “先着人盯着吧。”李忱说道,“不管是否与我的案子有牵扯,上升至国家,总要防患于未然。”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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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圣十年冬,十月,战事停休后,皇帝携张贵妃游幸华清宫。

  早在九月,宫中便开始筹备骊山之行,几乎在每年的十月,皇帝都要前往华清宫过冬,从开皇初年始,华清宫就在不断扩建,直至今日,成为规模最大的行宫,因游玩频繁,久而久之,华清宫附近也逐渐繁华了起来,形成了一座新城。

  ——王宅——

  “王兄。”邢载提着两壶好酒登门,却发现王宅上下都在收拾行李,书籍衣物各放满了一个箱子。

  “邢郎。”王瑞走了出来。

  “王兄这是打算出远门吗?”邢载疑惑的问道。

  王瑞摇头,“圣人要去华清宫,所有朝官都要从幸。”

  “华清宫?”邢载看着王瑞,“可是王兄不是说户部…”

  王瑞叹了一口气,“圣人每年十月都要去华清宫过冬,只有去年因为冬至大朝,而今年因为战事,圣人很不开心,陆善吃了败仗后,入朝进献了许多白玉石雕,圣人大悦,命人将其陈于华清宫的九龙汤中,所以这华清宫,圣人必是去定了。”

  邢载有些吃惊,王瑞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贤弟放心,开春之前圣人就会回来,这段时间,长安城就交给贤弟了。”

  邢载叹了一口气,将酒给了王瑞,“战事刚停,天子却只顾享乐,穷奢极欲,可曾想过百姓之苦。”

  王瑞收了酒,将之放进了衣箱里,“这恰好能够证明我们做的选择没有错。”

  皇帝出游的消息在长安城传开,是日清晨,北衙禁军便整齐待发,将御驾所经街道封锁,百姓只能站在巷口远远观望。

  大驾出行,夜警晨严,夜警十二曲,中警七曲,晨严三通。

  晨严三通,是为御驾出行的三次击鼓警戒,以及告知与提醒所有人做好准备,分别于七刻前击鼓一严,前五刻击鼓二严。

  咚咚咚!——

  出发前五刻,击鼓二严,左相程希烈持笏站于大殿前高声奏:“请中严!”声音层层下传,有司于殿前开始陈列卤簿。

  三刻钟后,第三严鼓声响起,咚咚咚!——

  皇帝扈从亲卫以及侍从官诸卫队按照顺序进入殿庭于御驾左右陈列护卫。

  “圣人至!”宦官呼传。

  皇帝携张贵妃入殿,太常奏晨严之曲,使原本就安静的大殿更加严肃了起来。

  礼乐声响彻整个大殿传至殿外,“起驾。”

  冯力扶着皇帝登上玉辂,而张贵妃所乘乃是逾越四夫人规制的皇后车架,用四马。

  而后是太子李怏与诸王车架,再之后便是张氏姊妹,因张贵妃得宠之故,皇帝特于华清宫西赐庄居住,成为张国忠与张氏三姊妹于骊山宅第。

  出行的御驾队伍,由万年县令、京兆尹、太常寺卿、御史大夫、兵部尚书为导驾,玉辂从丹凤门出,前后百步为天子仪仗、卤簿,离宫的御道上,自县令以上,按官阶乘车,前往骊山的路上,千乘万骑,数千宫人宦官手中提着宫灯,持羽扇,光是飘扬的旗帜便延续了一路。

  皇帝出游的壮观场面,长安城里的百姓,几乎每年都能见到,每一次都能引起轰动。

  这一日,万人空巷,所有百姓都从里坊走出,连河渠里摇船的老翁都将船只停泊于岸边。

  苏荷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更何况还是身临其境,夜宴的奢华便已是她不敢想象,而今天子行幸的穷奢极欲,更让她感到震惊。

  这样的规模,人数竟然可以达到一场战争所需,但是这些人马,一但有敌军来袭,这些繁华与虚荣会在顷刻间成为一片狼藉,苏荷坐在亲王的车架中,旁侧是一向安静的李忱,她掀开车帘,车架旁步行的是王驾的仪仗与卤簿,而最边上则是由禁军组成的人墙,他们手持长矛,将百姓与车架队伍隔绝开来。

  从大殿内等候七刻到乘车,苏荷几次欲言又止,李忱看出了她的心思,“仪仗离王驾尚有些距离,他们听不到议论的。”

  苏荷回过头,“若在盛世,这的确是能够彰显天子威仪,可是今年朝廷连续吃了三次败仗。”

  李忱睁开眼睛,“每年冬天,他都会去华清宫,张贵妃入宫之前就是这样了。”

  “为什么?”苏荷不解,“从一个宫殿大费周章的到另一个宫殿,如此铺张浪费,意义何在?”

  李忱掀开一旁的帘子,此时队伍已经从长安通化门出城,正往东北的骊山走去,往年她并不会跟随皇帝去往华清宫,然而今年却是由皇帝亲自下令,“一个地方呆久了,就会厌倦的。”

  “那之前,你都会跟着一起去?”苏荷问道。

  李忱摇头,“华清宫有许多汤池,是享乐之处,我行动不便,所以不曾去过。”

  “既是你都不曾去的地方,今年怎么还捎上了我…”苏荷疑惑的看着李忱。

  “今年是圣人下的令,我也不知道为何。”李忱回道。

  “是吗?”苏荷看着李忱,眼里充满了不信,“我怎么觉得,雍王有事瞒着我呢?”

  李忱眸色微变,她盯着苏荷,忽然想起了什么。

  【“忱郎想去华清宫,为何不与圣人说,反而来找妾身这个弱女子呢?”张贵妃慵懒的侧躺在坐榻上。

  李忱一言不发的静坐在轮车上,而张贵妃自然也知道原因,她闭上眼,缓缓张口,“雍王应该很喜欢那位尚未过门的妻子吧。”

  “什么?”李忱愣住,慌忙解释道:“我与她之间,是圣人赐婚…”

  “是吗?”张贵妃睁开眼,看着李忱有所闪躲的眼神,“我与你认识多年,从未见过你这般神色。”

  无法遮掩的神情与张贵妃的猜测,使李忱恢复了平静,也回到了她原本的沉默寡言。

  “既是如此,那我便帮你一把。”张贵妃道,“华清宫可是温泉宫,鸳鸯戏水,又岂能没有鸯呢。”】

  苏荷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看着车窗外的景色,眼里有些落寞,“我知道你在谋划着什么,并且是与她,只有这桩事,你会隐瞒的毫不犹豫。”

  御驾行走在官道上,两侧的田地皆已收割,收割后的麦草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呈现出一片丰收之相,

  然而在这条官道上,四处都有巡逻的卫兵,目的就是为了驱赶靠近的百姓。

  皇帝在警备森严的深宫内,寻常百姓就是连宫门都难以靠近,只有每年十月,皇帝乘车前往骊山这一段路程,百姓能够近距离见到御驾。

  从中原募兵回来的张国忠,坐在与官阶相符的车架中,亲从骑马靠近,俯身小声说道:“主人,这一段路都安排好了。”

  “别让任何人靠近御驾,凡是可疑的,一个都不要放过。”张国忠吩咐道。

  “喏。”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长恨歌(三十一)

  ——骊山·华清宫——

  半日后, 御驾抵达华清宫,此时行宫内已准备妥当,而皇帝所设梨园就坐落在华清宫中。

  进入华清宫, 皇帝的心思便全在骊山的景色与温泉之中, 至于朝堂政务,早就被抛之脑后了。

  有不少刚升迁的大臣是第一次从幸华清宫, 骊山的景色,加上富丽堂皇的宫殿, 亭台楼阁,云雾缭绕,宛如人间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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