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马戍梁州 第92章

作者:夏蝉七里 标签: 宫廷侯爵 正剧 GL百合

  林佳书顿时脸红,“这、这……这哪儿是说有就能有的。”

  “你这么说,倒是让我觉得是我没给够你。”秦潇将她打横一抱,便滚上了床,“这孩子多半怕黑,不愿意晚上来,要不咱们以后白天也试试?”

  “殿下!”林佳书赶紧捂住他的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屏风处,“大白天的,可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秦潇趴在她耳边笑过两声后逐渐收起玩闹,露出一丝认真来,“佳书,给我一个嫡子。”

第089章 监军

  一月有余,去往剑西的监军队伍便抵达了梁州。

  此行的监军使名叫姜众,这人自持一张圣旨,又仗着宁氏的势,自抵达梁州起,便是一副鼻孔朝天的鄙夷模样,更是没把赵瑾放在眼里。

  “监军使一路辛苦了。”赵瑾笑脸相迎,“驿馆已经整顿好了,监军使不如先做休息?”

  姜众走了一路,踏入梁州地界后又吃了一嘴的风沙,早已是疲惫不堪,赵瑾这么一提,他也懒懒地应道:“嗯,有劳侯爷了。”

  赵瑾扬起声,又对驿馆的一干人道:“你们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侍候监军使,都记住了?”

  驿馆的人整齐道是,姜众看着他们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再想到自己在邑京时受人差遣的卑微模样,心里顿时觉得大好,这一路的疲累也散去了一大半。

  赵瑾吩咐完,对他道:“监军使先好生休息,我就不多留了。”

  姜众心里一畅快,对赵瑾的态度也好了不少,笑道:“侯爷慢走。”

  赵瑾离开驿馆就拉下了脸色。

  韩遥忍了这么久,此时终于能够开口,骂道:“狗仗人势的东西!一个阉人而已,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模样!敢这么颐指气扬地对咱们说话,他是脑子被驴踢了找不着东南西北吗?这么作威作福地看不起咱们,有本事他也这么去对公主说话!”

  “少说两句。”赵瑾提醒他,“这也不过五个人,应该翻不起什么浪。”

  韩遥没骂完的那些话只能憋屈地忍了下去,他问:“侯爷,他们明日定然要去营中。难不成就这么让他们去?万一又挑咱们的刺怎么办?”

  赵瑾倒是很平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没急,你急什么?”

  韩遥看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卲广,怒其不言,“你怎么不说话啊?”

  卲广道:“来都来了,还能说什么?”

  “行了。”赵瑾叫停韩遥,对他二人道:“你们先回营吧,晚上我去巡夜。”

  韩遥叹了声长长的气,指着驿馆对卲广道:“你信不信,这几个王八羔子肯定有得折腾。”

  卲广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算了,骂也没有用,与其这样,不如想想应对之策。”

  韩遥黑着一张脸,嘀咕道:“能有什么应对之策,难不成还能请个天王老子来镇住他们。”

  赵瑾一路上就在想着如何将这几个监军应对过去,甚至在回府之后都没听到秦惜珩叫她。

  “怎么啦?”秦惜珩在她面前晃晃手,问道:“是不是那几个不识好歹的说什么了?”

  “这倒没有。”赵瑾回过神,牵着她往北院的书房去,说道:“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再去车宛劫一次粮。”

  她才说完,秦惜珩就瞪了过来,“你敢。”

  赵瑾笑道:“我也不过是想想而已。”

  秦惜珩道:“想也不行。”

  赵瑾的笑淡了淡,心里还真的有些发愁要如何应对。那为首的姜众一看便知是宁澄焕的人。

  秦惜珩问:“算算日子,你今晚是不是要去巡营?”

  赵瑾道:“是啊。”她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正要开口来问,秦惜珩便道:“那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赵瑾揉揉她的头,“大晚上的,上赶着去吃沙子喝西北风啊。”

  秦惜珩抱着她撒娇,“我没住过营帐,想去听听大漠夜里的风。好怀玉,你就带我去嘛。”

  赵瑾看着她,心里好似猜出了什么。

  “行啊。”她故意不问,就想看看这位小祖宗能做到什么地步。

  傍晚时分,赵瑾便带着秦惜珩来了营地。守备军们看到仪安公主竟然来了,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敢多问。

  主帐内陈设简单,秦惜珩随意扫了一眼便来帮赵瑾戴护臂,叮嘱道:“这边一入秋夜里就冷,你记得把那件大氅披上。”

  赵瑾看着她给自己绑护臂,道:“我就巡前半夜,丑时就能回来了。”

  秦惜珩道:“那也得穿厚实了。”

  “好。”赵瑾垂目看她,也嘱咐道:“早些睡,别等我,熬太晚了对身子不好。”

  “知道。”秦惜珩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抵着她的额头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放心,有我呢。”

  赵瑾从营帐出来,带人与正在巡守的队伍做了交接,她看到察柯褚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好像有话要说。

  “怎么了?”赵瑾走过去问。

  “听说你把公主带来了?”察柯褚露出一脸的鄙夷,“你要怎么喜欢要怎么浪,我管不了,可这里是营地,你别太过分。”

  冲着他这么说,赵瑾便觉得欣慰,笑道:“这里是不是营地,我不比你清楚?”

  察柯褚道:“那你还带她来!”

  赵瑾道:“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替我长心眼了?怎么,怕别人说我耽迷美色,误了边境防线?”

  察柯褚翻白眼,“知道还这么做。”

  赵瑾笑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从前不带公主来?”

  察柯褚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赵瑾也不急着解释,拍拍他的肩说:“你会知道的。”

  察柯褚看着她远走的背影,一脸的莫名其妙。

  边境线上的夜生长在大漠与草原的交界间,是这里独有的一份景色,夜幕来临,淡青的天渲染了墨迹,在篝火的炊烟里逐渐变成湛蓝,沙子在斜阳里金黄刺眼,也随着一日的流逝淡褪成黯沉的土色。

  赵瑾巡完一圈,在长夜里回望营帐,她拢了拢大氅的毛皮领口,又远眺身后一望无垠却又一片漆黑的原野,于秋风里感觉到了一丝茫然。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不知道还会有多久,这次是监军,那么下次还会有什么?她逼着自己长成令外敌闻风丧胆的模样,可在面对着朝局的压迫时,她依然渺小如尘埃。

  丑时将近时,赵瑾换班回营。

  帐子里沉静一片,赵瑾放轻了脚绕到屏风后一瞧,果然见秦惜珩睡得正熟。

  她在床沿边坐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床上的秦惜珩翻了个身,心有灵犀般地醒了过来,轻轻打哈欠,“你回来了。”

  “嗯。”赵瑾隔着被子拍拍她,“继续睡。”

  “一起。”秦惜珩拉住她的手,半眯着眼睛往另一侧挪了挪,话语间也透露着一股惫懒,“上来,给你把床都暖好了。”

  赵瑾替她拨开额头上的散发,应道:“好。”

  即便是坦白了心意,赵瑾在府中时,夜里也不在秦惜珩房中留宿,两人同床共枕的次数屈指可数。

  赵瑾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如今身在营帐,她料想秦惜珩不会对她怎样,这才大着胆子答应。

  她卸了甲,和着中衣躺下,秦惜珩往她这边挤,手臂才环上她的腰背,便再次沉沉地睡去。

  帐外风声醒耳,偶尔还可闻得巡夜的低语声,赵瑾搂抱着秦惜珩,耳边只能听到她的呼吸。

  恰如夜空里被揉碎了的万千星辰,那每一颗忽明忽暗的光点,都是赵瑾数不尽的心悦。她悄无声息地贴近秦惜珩的额头,吻了一下她的眉心,在心里落誓。

  这是她决心要珍视一生的人。

  次日辰时,此次的监军使姜众便来了边营。

  守备军们只知来了监军,但并未见过他们,姜众昂首而来,便被拦在了营地口。

  “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出入!”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姜众掏出腰牌,“我可是圣上钦派的监军使!”

  跟在他身后的监军副使王晋附言道:“还不快让开!”

  守卫的士卒迟疑了一下,还是放了行。姜众冲他哼哼两声,走出两步后又朝后方吐了两口沫子,低骂:“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王晋讨好地说:“都是些低贱东西,使爷跟这种人置什么气?”

  姜众看着这里,绕转了大半圈,逮着个人问道:“赵侯呢?”

  这士卒道:“侯爷出去了。”

  姜众问:“去哪儿了?”

  士卒摇头,“不知。”

  姜众看他一脸木讷,厌烦地挥挥手,“去去去。”

  王晋道:“使爷,赵侯不在也没关系,他即便是在,还能拦着咱们不成?”

  姜众一想也是,便折返到一处尚且宽敞的空地上,招手喊来几名守备军。

  “这儿。”他指着自己挑中的这块空处,吩咐道:“给我扎个营。”

  “扎营?”一名士卒问,“监军使不是住在驿馆吗?”

  姜众道:“驿馆太远,每日往返都要耗费不少时辰。”

  几名士卒相觑着,不敢应下。姜众见他们都不动,不耐烦道:“怎么,都聋了不是?”

  有人悄悄地叫了靳如来,姜众看着他,问道:“你是管事的?”

  靳如道:“末将千户靳如。”

  “那就你,”姜众指了指看中的地方,“给我在这儿扎个营。”

  靳如抱拳,“监军使勿急,这事需请示侯爷。”

  姜众再次拿出腰牌,“我可是圣上钦点的监军使!在哪儿扎营,我说了就能作数!”

  这次没人再和声,众人都站在原地不动,不知该不该按他说的来。

  姜众有意咳嗽两声,一边的王晋便发话,“监军使方才的话,都没听到吗?”

  靳如犹豫着,只得道:“是。”

  姜众这才罢休,他眼睛一抬,看到疾风营的校场上,有几个士卒正在练箭,走过去就开始指手画脚,“有你们这么练的?赵侯就没教过你们?”

  他才说完,旁边就有个声音骂骂咧咧地跟上,“这么练有什么问题?老子当年就是这么练过来的,你算老几,管得上他们?”

  姜众见着这么个蛮子模样的人,惊道:“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