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绯闻遍天下 第56章

作者:小风扶月 标签: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近代现代

  那人叫住薛茂,递给他一个水壶,让他多喝点水少说些话。

  薛茂抿起嘴唇,忙点了点头,接过那人手中水壶,一面抱着水壶小口地喝着水,一面继续偷看陆卓。

  那人自称关苍,是薛茂的兄长。

  陆卓心道你们俩一个北人长相,一个南人长相,我是有多瞎才能相信你们两个是兄弟?但看薛茂对他信任的态度,猜测他也是裴翊安插在北蛮的暗探,还是拱手向他道了句有礼。

  他想不明白,裴翊这一遭竟是主动帮扎颜拔清了塞北安插在北蛮的所有暗探。

  陆卓觉得自己越发弄不明白,裴翊到底在干什么?

  关苍道:“现在徐兄弟正跟东家一起由另一条路向边境走。临行前东家特意叮嘱让我告诉您,不必牵挂他,要以大局为重。”

  说到‘大局’二字时,他还意有所指地往陆卓的胸口看了看。

  注意到关苍的视线,陆卓下意识抚上胸口的地形图。手指隔着衣料在地形图上滑动了两下,陆卓向关苍弯起唇角,故作深沉道:“陆某明白了。”

  实际上,陆卓此刻在心里暗骂:老子明白个屁!

  关苍却不知他心里的想法,见他如此识大体,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抬眸看了薛茂一眼,用眼神让薛茂跟他一起离开。

  免得薛茂留在这里又被陆卓套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薛茂忙盖上水壶,借口有事向陆卓拱手告辞,然后像是只跟屁虫一样,亦步亦趋跟在关苍身后。关苍停下之时,薛茂差点撞上他的背脊。

  关苍无奈,指了指另一辆马车,让薛茂边上待着去。

  他一副冷面神模样,薛茂有些害怕他,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忙抱着水壶跑到那辆马车旁。

  队伍中的其他人都向关苍投来不赞同的目光,用眼神审判他对薛茂太过不留情面。

  关苍冷淡地接收着他们的视线,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回到了队伍最后方。

  陆卓此时却无心管他们这点小风波,所有猜测在他脑海里汇集,将他的思绪搅成了一团乱麻。

  陆卓不知道怎么把这团乱麻理开,他整个脑子都乱糟糟的,不知怎么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或许……直接杀了那些碍事的人呢?

  无人能敌的力量感能让他平静下来,他需要知道自己可以保护好裴翊。

  陆卓体内安宁许久的杀意再次躁动起来。

  游民队伍忽然停了下来,陆卓抬起头来,见是有一队北蛮士兵骑马而来,拦下了他们要做搜查。

  关苍等人神情微微一凛,游民之中有几个人不着痕迹地移了移位置,将自己换到不引人注意的位置。

  陆卓从方才起便一直未动,此时站在路边,与游民隔了一段距离,看上去倒像是个过路人。

  不过他的相貌太引人注目,那几个北蛮士兵看他大咧咧地站在路边都愣了愣。

  陆卓看见他们转头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随意选出两个人向自己而来,心头一动。

  其余人仍在盘问搜查游民队伍,查看队伍里运的东西,若是装人的车厢便伸头进去看一看,那人是否受伤;若是装货的车,便将刀子插进去布袋和稻草中,看看里面是否藏匿了人。

  搜查陆卓的士兵,随意想陆卓要了几个过路钱便放过了陆卓。

  陆卓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眼角瞥到搜查游民的士兵,马上要搜到载着徐祥的牛车。

  陆卓终于从一团乱麻里,抓住一条线。

  陆卓笑起来,向紧锁眉头的关苍看了一眼,几步跑了过去,夺过牛车前正要举刀刺进车中的那北蛮士兵的刀,反手捅进那士兵的下腹。

  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陆卓,连关苍都吃惊地张大嘴巴,抬手想要上前阻拦。

  但不待他有进一步的动作,陆卓已经闪身,用手中之刀将那群北蛮士兵毙于刀下。

  薛茂的水壶落在地上。

  那几个士兵倒在血泊中,惊惧地望着眼前的杀神。

  陆卓却只是淡淡一笑,回身走到薛茂面前,将手中沾血的刀递给薛茂。

  薛茂不明所以,接过陆卓手中的刀,看着刀上的血迹咽了咽口水。

  他拎着刀转头看向关苍,迫切地用眼神向他询问该怎么办。

  关苍压根没理他,双眸紧紧盯着陆卓,眼中露出深深的恶意,若是陆卓此时回头看他,大概能从他眼中看出‘我刚才竟还认为这人识大体?’‘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将军?’‘这人也太没脑子了吧!’等等好几层情绪。

  不过先前就说过了,陆卓现在没工夫理会他们。

  他弯腰将薛茂落地上的水壶捡了起来,抬手递给薛茂,含笑问道:“你们东家走的是哪条路?”

  迫于他威视所逼,薛茂下意识地向他指了指东边。

  陆卓看了看他指的方向,发现正是当年他和裴翊回大郑时为躲避搜查走的那个方向。那里有一条小路,路径隐秘,鲜少有人知晓,想来这些年塞北暗探传递消息走的便是那条路。

  这下陆卓知道去哪里寻裴翊,内心忽地平静下来。

  他笑着向薛茂说了声:“多谢。”

  薛茂忙回答:“陆兄弟客气啦。”

  然后薛茂就看见陆卓身后关苍阴沉的表情,薛茂当即回过神来:“不、不是……那……”

  薛茂想再说些什么挽回局势,被关苍瞪了一眼,拎起来扔到了一旁。

  陆卓没理会他们的‘打闹’,回身走到穆晏所在的马车前,撩开车帘就见眼前刺来一剑。

  陆卓抬手夹住剑身,举目望去,只见那位娇生惯养的小侯爷正僵着脸举剑对着自己,怕是把自己当做了来搜查的北蛮士兵。

  装着穆元帅尸骸的坛子,此时已经不知被他藏在了何处。

  有胆量刺出这一剑,倒是让陆卓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也算穆元帅没白生这个儿子。只可惜太没脑子,叫陆卓看不上,不然收来当个徒弟,帮穆元帅好好教教儿子,也算全了这场半友之谊。

  他倒是说别人没脑子,若是此时裴翊在此,只怕要忍不住出声嘲讽:“论起没脑子这事,您陆大侠只怕也不遑多让。”

  不过陆大侠可不觉得自己没脑子,陆大侠此刻还觉得自己想通了其中关窍,机灵得很。

  他丢开穆晏指着他的剑,跳进马车,从怀里掏出那副地形图,然后将那幅图塞进了穆晏怀里。

  穆晏目瞪口呆:“你这是做什么?”

  “既然有人肯为这幅图去死,还请小侯爷也为它费费心。”陆卓俯身拍拍穆晏的脸笑道,“当着你爹的面别做怂货。”

  “你!”

  不等穆晏反击,陆卓已经跳下马车,往东边行去。

  关苍拦住他:“你不能走。将……东家将如此重任交予你,你怎么可以辜负他的信任!”

  “什么重任?他可没跟我说过,若是想让我听话,让他亲自来给跟我说。”

  陆卓耍无赖,瞥了关苍一眼,绕开他继续往前行去。

  关苍气急,化掌为爪向陆卓攻来,想要将陆卓擒住。陆卓侧身抬手挡住他的攻击,向他笑了笑,而后揉身缠上关苍的手臂,右手顺势着手臂滑了上去,转眼右手做爪,虚虚搭在关苍的咽喉之上。

  “你拦不住我的。”陆卓叹息说道。

  关苍瞪眼望着陆卓,他能感觉到陆卓右手虽是虚虚搭在他的喉咙上,但若陆卓真动手想杀了关苍,关苍绝没有逃命的机会。

  关苍心里也明白自己确实拦不住陆卓,但裴翊的嘱托犹在耳边。

  关苍咬牙说道,做最后的挣扎:“东家让我保护好你。”

  陆卓闻言一愣,忽而仰头大笑起来。

  他笑得突然,关苍疑心他是在嘲笑自己自不量力,竟妄想保护他,不由抬眼怒视着陆卓,整张脸涨得通红。

  陆卓放开关苍,看了马车上撩开车帘的穆晏一眼,意有所指地向关苍说道:“你保护好这位小爷和他爹就够了。”

  关苍闻言脸色霎时苍白起来,咬着牙根惊疑不定地看着陆卓。

  陆卓先抬手让他且安下心去:“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卓老老实实承认,他当下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好像扎颜和裴翊都不怎么在意那张地形图。

  看上去扎颜还颇为乐意帮他们将这张地形图送回大郑。

  不过陆卓也不好因此就判定这张地形图是假的,假作真时真亦假,说不定扎颜想借此迷惑他们的视线呢?

  真真假假的,陆卓也弄不清楚。他摇着头感叹着,扔下这队人向东边而去。

  不过想起裴翊想着让别人保护自己,虽说没什么必要,但陆卓心里还是颇为受用。

  裴翊这人平常嘴上也不会说些什么好听的话,不时还要扔出几句嘲讽,将陆卓噎个半死,但总会干那么一件两件的事情,叫陆卓甜到心里。

  陆卓真是喜欢他极了。

  远处正在清理追兵的裴翊,忽的抬起头来望向西边。他身旁的亲兵伍柳见他如此,问道:“将军怎么了?”

  “没事。”裴翊向他摇了摇头。

  只是不知怎么感觉到一阵恶寒,那感觉就像是……陆卓在他耳边说着恶心话。

  但想想那人应该还睡在回大郑的路上,裴翊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总不至于是太想他了吧?裴翊歪头想着。可两人才分开半日,裴翊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那么黏人。

  战场总是无情的,因想起陆卓而得来的片刻轻松,在下一波追兵到来之时瓦解。

  一路上,凡是他们所到之处都有追兵……

  裴翊沉下眼眸。

  他们这一路清理了许多追兵,但只有这一波追兵,让他们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只因伍柳认出了最前方骑马而来的马闻。

  其余的人都是撤离的暗探,因陆卓的安排,他们基本上不知道大多数暗探的身份,他们同样不知道马闻的身份。

  听到伍柳认出这位平日威风八面的北蛮将军曾经也是自己的同袍,众人难免觉得好笑,心里甚至发出一丝鄙夷:原来是他,难怪!

  若是他,叛变也不足为奇了。

  马闻勒住缰绳,停在几步之外,抬手喝住身后想要上前的北蛮士兵。看着人群中的裴翊,马闻张开嘴巴动了两下,最后还是选择翻身下马。

  他向裴翊走了几步,停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向裴翊拱手道:“先锋。”

  裴翊看着面前这位英武的北蛮将军,几乎认不出他曾是自己的手下。

  到此时裴翊才终于意识到,六年真的太久了。六年,足够让一个鲁莽的先锋升至将军,也足够让一个忠心的将士变成叛徒。

  他在游民中招募暗探之时,姜家二哥便不看好此事,二哥说人心有异,何况这两族相交所生之游民,本就非我族类,实在难辨真心。

  但裴翊想并非如此,徐祥亦是游民,卜朋义亦是游民,他身旁这群将士除伍柳外,每一个都是游民出身,他们之中是有人做了背叛之事,但更多的人都坚守住了自己的忠义。

  而如顾清泽,如沈严等人,他们亦是郑人,却也未见他们对塞北有什么真心。

  如此可见,郑人也好,游民也罢,终究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只能看其个人的选择,而非其身体里流的是什么样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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