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鱼 第20章

作者:Archer09 标签: 年上 近代现代

  江岸好像被火烧到了一样,我看见他很疼,他的咬肌微微鼓起,我知道他在用力地咬着牙。

  “你怎么了,你很疼吗?”我问。

  “啊,很疼。”

  他好像真的在疼,我疼的时候也这样,不过我不忍,我现在疼了就哭出来,大声哭出来,那种感觉很好。

  “为什么?”我问。

  “我丢了件宝贝。”

  “你丢了什么?”

  “我的宠物狗狗。”他说。

  他这么一个精雕细琢的男人用到狗狗这个词让人觉得有些可爱,我问他:“是不是小奶狗?”

  “嗯,特别奶一只小狗狗,很漂亮的。”

  我有些替他着急,我感觉他不像坏人,我想帮帮他,他低眉的样子很可怜,他很好看,我舍不得他难过,就像我舍不得我的打火机被埋在雪里边。

  我四下望望,并没发现有什么狗狗。

  我批评他,“你为什么会丢了你的狗狗啊,既然是奶狗狗,为什么不看好它,还让它乱跑。”

  连给人过生日的蛋糕都会忘掉,看来宝贝也是这么丢的。

  “是啊,我没看好他,是我的错,一开始把他牵来想好生养着,他很喜欢我,可后来他伤心了,不喜欢我了,就跑掉了。”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他说的很慢,好像回忆十分艰难,我可以感受到他的难过,我没养过狗狗,却觉得感同身受。

  “那你为什么要让它伤心,你不喜欢它吗?不喜欢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送给别人,奶狗狗大家很喜欢的,你说它很漂亮,应该有很多人争着喜欢它。”

  他脸上很难过,也很惭愧,我看到他眼里化不开的悲伤,像桂花盛不开的瓣,我就同他一起难过。

  “因为我太自私了,我看着它美好,它明亮,我便不想松手。

  “即使我知道它不适合我,身份和性格都不适合,我还是不想松手。”

  “所以我狠心把它打磨成各种形状,我想让它以合适的样子待在我身边。”

  “我是个没有心肺的人,我没想过他会疼成那样,因为我已经忘记疼是什么感觉了。”

  “我总想着它喜欢我,所以它不会走,可是当它有一天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却害怕地不敢出门去找它。”

  蜡烛烧了一半,顶端的蜡油滑到了根部,不知道他买的蜡烛是不是可食,闻起来很香,像食品。

  我还挺怕他的蛋糕被糟蹋掉,那他等的那个人是不是会很难过,在这样寒冷的日子里。

  “你害怕什么?”我问。

  “我怕他再也不会回来。”

  “我怕他看见我的时候,会躲起来,会像看到洪水猛兽一样藏起来不见。”

  “我怕他不肯回去,但我最怕他不肯再爱我。”

  “他若不肯爱我了,我便让自己,为我们的爱情殉葬。”

第21章 复活的多瑙河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我忘不掉爱上江岸的自己

  我可以大声说我的江岸其实是个深情的男人,完结!

  他的誓词有些沉重,我胆战心惊,替他爱的人,也替他们的爱情。

  他半跪着,我看起来像个教父,他低下头去,我想问他是不是举了很久的蛋糕,所以把胳膊举累了,我想让他放下来,又觉得忏悔仪式不够虔诚,所以上帝不会原谅他。

  “那你现在喜欢它吗?”

  “我很爱他,我后悔放开了他,我想认错,我想忏悔,我是个混蛋,可我真的爱他,所以你能帮帮我吗?”

  我看着他的眼神,我读懂了。

  我说:“我感觉你想把那条狗狗圈起来,你想让它永远做你的金丝雀。”

  他猛地抬头,惊的蜡烛流了汗。

  “我……”

  我看到他喉结翻动,我应该猜对了,这样的我见多了,人家愿意的时候爱答不理,不愿意了就把人家圈起来。

  “你觉得小狗它愿意吗?”

  他脸上写满了挫败,我却想给他打打气,明明他不是正方,可我也不是个好人。

  “他不回来,大概是不愿意。”他说。

  他又低下头去,来来回回,我害怕他的颈椎会痛。

  我想摸摸他的头,他的样子很乖巧,让我心里软,可我们之间隔着火,靠近了就会被烧伤。。

  “它不回来,可能,是害怕你不喜欢它。”

  我在胡扯,但我觉得我说的特别对,我小时候就跟狗有共同语言。

  “它被丢过一次,可能害怕你会丢它第二次,所以不敢冒险。”

  他眼里复又装了点明亮,“会吗?”

  “一般这样的话就是两种情况,一个是刚刚讲过这种。”

  “那另一种哪?”

  我觉得他那可怜样子才像一条被遗弃的小奶狗。

  “另一个,是它确实伤心了,也确实想躲你远远的。”

  我有点不忍心,但我说了实情,“这样的话,你还是不要把它圈起来,不然它会郁郁寡欢的,这样狗狗就不能长命了。”

  他悲伤地看着我,他那双眼睛太漂亮了,里面流着的是多瑙河,但此时的颜色比之前淡多了,多瑙河已干涸。

  我想起了德彪西的那首《月光》,又想起日本的梅子酒,我想如果把他这样的人酿在月光里,他应该会成为不朽的华乐。

  他现在特别难过,我也有点无措,蒙娜丽莎刚刚还在微笑,他怎么能悲伤,你看月光啊,月光虽然清冷,但月光不悲伤。

  月光是浪漫的,即使失去色彩也是浪漫的。

  “你现在找回小狗狗的机会只有百分之五十,但我可以帮你,我会把它变成百分之百。”我说。

  他忽地抬起头来,身后是八百落雪。

  我在那一瞬间吹灭了所有的蜡烛,蜡烛的烟遮住了他的眼,丝丝绕绕,我突然觉得他很熟悉,像很早之前就见过的一个人。

  像和我一起生活了九年的一个人。

  像我装在心上徘徊不去的一个人。

  “我积累了三年的生日,我的心愿还没有许。”

  烟没有散去,他等着我的下文。

  “我刚刚许过了,我希望你的快乐会回来。”

  我听到滴答的声音,我吹散那丝烟,他的眼里像雨后湿润的花园。

  啊,多瑙河原来也会涨潮。

  “你别哭。”

  我摸着他的头发。

  “那只小狗狗应该还是很爱你的,可能是我替它许愿了,所以感觉到了它的情绪,你要耐心等着,星星发亮的时候,它就会回来。”

  我摸着他的眉眼。

  “我吃过很多年的长寿面,我的愿望会实现的。”

  我摸着他的唇角。

  我竭尽全力想让他信任我一点。

  可他还是哭了,睫毛都湿了,眼泪一颗颗从他眼角滑落,我突然想起白色窗纱上的那些圆润的珍珠,可我没有那样的房间啊。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是觉得心疼的厉害,我伸出手去,将他一把抱在怀里,蛋糕彻底滚落到地下去,我们身上都应该蹭上了奶油,但我不在乎。

  我只是想抱抱他,他太难过了,引得我也很难过。

  那种扎心的难过伤着我,我想,只要他笑一下,我命都可以给他。

  我的羽绒服表面是防水材料,在外面待着的话应该是冰冷的,我怕他脸上的露水真的结成珍珠,我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把他按在我的羊毛毛衣上。

  毛衣领子在酒吧被泼湿了,幸亏下面是干的,我怕冷,我却更怕他哭。

  我轻轻摸着他的发丝,很冰凉,应该在外面走了很久,可能边走边寻着他的小狗,可怜的人。

  “你别哭了,会冻伤脸。”我说。

  他把双手伸进我的羽绒服,从腰间紧紧将我搂住。

  “我不哭的话,你可不可以不走。”他问,近乎哀求。

  他的声音还在抽泣,我只能答应他,我见不得漂亮男人落泪,就像见不得达芬奇的向日葵被洒上水。

  到底是谁画的,这个男人,多情又冷魅。

  “你有暖一点吗?”我问。

  “嗯,很暖。”

  他的声音有些朦胧,因为他把脸埋到了我的小腹上,我想象力一向丰富,此时我怀疑自己怀孕了,他是个接盘而来的大侠,他于月圆之日喜当爸爸。

  “小潭。”

  “嗯?”

  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接盘也查身份吗?

  奥,要的,孩子要取名字,我的孩子的话,我要叫他江焕,我爱哭大概是因为命里水多,那我希望他能多笑一点。

  “小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