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太长 第14章

作者:八分饱 标签: HE 年上 近代现代

  “我要回去见一个人。”

  许怀星沉默了很久,像是在考虑,半晌,他说:“小初,我能抱抱你吗?”

  向初笑了一声,“许怀星,你现在是在跟我讲条件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

  向初恢复了面无表情,“那我答应这个条件,你抱吧。”

  这个拥抱很礼貌,许怀星甚至都没有搂住向初,只是虚虚的将他拢在用手臂圈出的圆里,他闭了闭眼,轻声说:“小初,新年快乐,万事胜意。”

  听到这句话,向初毫无防备地哽了一下,他犹豫着抬起手,抚平许怀星西装下摆的褶皱。

  一滴泪从他的左眼眼角落下,还未划过泪痣就被他抹掉了。

  他不是为了现在抱着他的许怀星哭,他是在和十七岁那年最好的他们道别。

  拥抱只持续了十秒,许怀星便放开了他,“你放心,机票的事,我马上找人安排。”

第13章

  “你赢过了岁月漫长,真的很了不起。”

  晚上十点十五分,飞机在首都机场落地,向初选择打车去谢时君家,一分钟都不想耽误。

  四十分钟后,他站在谢时君家楼下,抬头看了看全黑着的窗户,拨通了电话。

  “小初?”

  向初迟疑着问:“谢老师,你……在家吗?”

  “在我妈这边,谢怡安那丫头下午睡的太多,晚上一直闹,好不容易把她哄睡了,”听到向初闷闷地哦了一声,谢时君调笑着说:“怎么,小初也睡不着吗?要不要我也给你讲一遍三只小猪的故事?”

  头顶的路灯把影子拉扯的很长,向初握紧了手机,感觉嗓子像是被黏住了一样,重复了好几次吞咽才开口。

  “不想听故事,想见您。”

  “谢老师,您能不能……签收一下快递,我在你家楼下。”

  他说的很含蓄,又很紧张,您和你混着用,简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生怕被拒绝,白天那个魔怔似的非要赶回北京的人仿佛不是他。

  谢时君只说了两个字,向初耳边便只剩下短促的忙音。

  “等我。”

  手机电量跳到了个位数,向初索性关了机,在两盏路灯之间来回踱步,夜风渐起,一直呆在原地的话,腿会打哆嗦。

  他从家走得急,在卫衣外面随便套了件毛衣开衫便打车去了机场,走进航站楼时,许怀星已经帮他办好了值机,拿到了登机牌,向初低声说了句谢谢,刚想快步离开就被拉住了。

  许怀星想把外套借给他穿,甚至说不用还给他,嫌恶心的话可以穿完直接扔掉。

  向初没答应。

  他想,冷一点没关系,等到了北京,会有人拥抱他的,一个既温暖,又能让他感到踏实的怀抱。

  不知道谢时君什么会到,向初换到一个背风的地方,继续等,踩着马路沿,摇摇晃晃地走,偶然抬起头,发现今晚的夜空倒是难得晴朗,一轮标致极的上弦月悬在头顶,只可惜没有星星。

  北京的上空看不到星星,但是月亮会一直在。

  所以为什么要依赖一样看不见的东西,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啊……

  就这样一边走神一边往前走,还没等向初走完这节马路沿,就被人从身后拥住了,一下子重心不稳,整个人跌进了那人怀里。

  谢时君解开大衣扣子,把向初裹进去,直观地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意,眉头皱的更深。

  “怎么穿的这样少。”

  是责怪的语气,但是一点也不凶,反而是因为不舍得生气,无奈的成分更多,常用于谢怡安不听话的时候。

  “因为想您抱抱我。”

  想您哄哄我,想您抱抱我,向初已经可以熟稔地应用这个句型来讨要自己想要的东西,下一阶段很有可能是“想您亲亲我”。

  不得不说,谢时君对这招很是受用,但又不愿就这么被他蒙混过关,只好面上装作不悦,试图给自己挽回点威严,“就知道糊弄我,我看你比谢怡安还会卖乖。”

  向初环抱住他的腰,头埋在他的大衣领口里,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谢时君没有抱很久就把向初带到了车上,暖风开到最大,外套披在他身上。

  两个人紧挨着坐在后座,向初留意到,谢时君里面穿的依旧是衬衣搭配毛衣,他一开始只觉得这样穿衬得谢时君沉稳儒雅,挺适合站在讲台上的,没想到自己会越看越喜欢。

  谢时君捉着向初的手,放到空调风口前,向初冻僵的手一时不适应,被暖风吹的又痒又麻,手背泛起一片红,还有些胀胀的疼。

  他往回缩了缩手,小声咕哝了一句:“疼。”

  说着反握住谢时君的手,指尖钻进他的衬衣袖口,贴着手腕滑动,去找凸起的腕骨和脉络,似是有意无意的撩拨。

  谢时君不但纵容,还主动解开袖口的扣子,让向初的手得以完全钻进去,贴着小臂温热的皮肤。

  “对了,你不是初六下午三点的动车到西站吗?今天才初四,是出什么事了吗?”

  “是有件大事要和谢老师汇报,”向初十分不舍地抽出手,改勾住谢时君的脖子,和他近距离对视,“我和许怀星彻底分手了,我不爱他了。”

  他说话时候一直盯着谢时君的表情,发现他除了稍稍抬了一下眼,再没有其他情绪波动的迹象。

  向初感到一丝失望,勾紧了谢时君的脖子,几乎要撞上鼻尖,十分不甘心地追问:“你都不准备表扬一下我吗?”

  “那就……夸你一句,”谢时君浅笑着,眼尾有很浅的纹路,轻轻一皱,仿佛将车内小灯微弱的光尽数收进了那几条褶皱里,他说:“真是个勇敢的小朋友,很棒。”

  那笑意漾的越来越深,惹得向初也跟着他一起笑,趁他帮自己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指腹擦过额角时,捉住着那只手,让宽厚温暖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亲昵地蹭了蹭。

  向初已经分不清他这是在和长辈撒娇,还是在贴着情人的掌纹说小话,或许都有。

  “我自由了,第一件事就是想您,想您抱抱我,想您表扬我,还想要很多奖励。”

  如果不是遇见了谢时君,向初是不可能说出这些话的,但如果对方是谢时君,他就会潜意识里觉得,什么都能由着性子去做,就算变得一点不像原来的他,也没关系。

  反正他在谢时君面前从来没有滤镜,谢时君看到的他是什么样子,那他就是什么样子,与过去无关,更与别人给他贴过的标签无关。

  你看,谢时君又要照单全收了。

  他说:“还想要什么奖励,我都给你,慢慢给你。”

  o

  已经很晚了,谢时君想带向初回家休息,但向初不肯,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到了小区附近的便利店。

  好在车里有几件刚从干洗店取来的衣服,谢时君找了件最厚的让向初穿上,他们并排坐在便利店的吧台式座位上,面前是一扇落地窗,谢时君看着映出的影子,越发觉得向初像自己的学生,这么一对比,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

  他的衣服对向初来说偏大,可那人非说是正好,明明袖子长了一截,都够他把手全部缩进去了,只伸出食指,轻轻敲打着可乐罐。

  “谢老师,我们先说好,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讲许怀星的事。”

  谢时君半信半疑地挑了下眉,“那如果以后你又提了呢?”

  “那您就罚我,”向初眨了眨眼,凑近谢时君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量说:“罚我去学校帮您擦黑板,嗯……我帮您擦黑板的时候,您可以对我做点别的。”

  呼吸扑在耳廓,挑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谢时君心头一热,当即就想捉住调皮的孩子,就地正法,却被他躲过了。

  向初狡黠地挪远了些,侧趴在桌子上,晃着可乐罐,故意假装没看懂谢时君灼热的目光,自顾自地讲他的最后一个故事。

  “许怀星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是一瓶可乐,冰的,为了感谢我给他抄选择题答案。”

  “我当时好紧张啊,第一次有人送我礼物。”

  “后来他每节体育课都会送我一瓶可乐,我假装不在意,其实他打球的时候我一直偷偷看他,等着他打完半场退下来,被他的兄弟们数落一通,然后拿着可乐,跑向我。”

  “我好喜欢他跑向我的样子,特别好看,我总觉得他应该永远都是那个样子,永远都是十七岁。”

  “呼,”向初仰头灌了一大口可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现在他不是十七岁时跑向我时的样子了,我也不可能一直傻乎乎地等。”

  “他跑不到我身边了,我也等不到他了。”

  “我真的不爱他了。”

  向初用力捏着铝罐,直到听见气泡咕噜噜冒上来的声音。

  他和许怀星的这段关系就像可乐,当初他们年轻气盛,掌握不好分寸,刚一拿到手就摇晃的太厉害,气泡一瞬间决堤,逸出得太快,只剩下一滩黏手的糖水。

  它还是甜的,但它不再是可乐了。

  谢时君安静地听他说完,问:“还记得你第一次和我讲你跟他的故事,我说了什么吗?”

  向初点点头,“你说,这不怪我,是十一年太久了,没有人可以轻松赢过岁月漫长。”

  谢时君寻了个角度,避开不远处的便利店小哥,揽住向初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又低头吻在他的发心,每个动作都像是长辈给的鼓励。

  “你赢过了岁月漫长,真的很了不起。”

  向初愣愣地看着他,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嘴唇嗫嚅了一会儿,自暴自弃似的低下头,脑门重重磕在谢时君的肩窝。

  他闷声说,夹带一点抱怨的意味:“谢老师,你不要和别人这么说话,实在是太……太犯规了。”

  等向初磨蹭着喝完一罐可乐,已经过了十二点,他起身扔掉空罐子时,无意间瞥见柜台上摆着的香烟,不知怎么受了启发,脑海里蹦出来一个坏点子。

  他回到谢时君身边坐下,撑着下巴问:“谢老师,你抽过烟吗?”

  “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谢时君说:“年轻的时候好奇,抽过一段时间,不过没有瘾,好奇心过了就再也没碰过。”

  “我想试试,你教我好不好?”

  他这样子特别像跃跃欲试的青春期少年,但谢时君又知道他早就过了懵懂的年纪,一时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好带着向初来到香烟柜台前,对着里面琳琅满目的烟扬了扬下巴。

  “你想试哪一种?”

  向初哪里知道这些牌子有什么区别,被许怀星护了这么多年,他连酒都很少碰,更别说烟了。

  便利店小哥一直看着他们,向初很是不自在,不想在这里逗留太久,随手指了一个红色包装的,“就这个吧,看着怪喜庆的。”

  谢时君不置可否,按照他说的,买了一包玉溪和一个打火机。

  两个人从便利店出来,进了旁边的暗巷,倒真有了那么一点高中生晚自习后躲起来做坏事的意思。

  “当了这么久老师,这还是我第一次教人抽烟,总觉得是在教坏你。”

  有风,烟不好点着,谢时君叼着烟,左手护在腮边挡着风,右手按下打火机,突然翘起嘴角笑了一声,“不过小初,你随便一选,就选到了我以前经常抽的,是默契吗。”

  他叼着烟的样子着实给人一种七分痞、三分坏的感觉,向初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他看过谢时君写板书,看过谢时君给学生答疑,看过谢时君主持会议,看过谢时君一切正经的样子,却很意外地,并不觉得这个场景有半分的违和。

  这太羞耻了,向初发现自己硬了,而他除了看着谢时君抽烟之外,明明什么也没做。

  谢时君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橙红色的光点在指缝中明灭着,他一边老练地吐着雾,一边耐心讲解:“像呼吸那样吸一小口,不要着急,等你把烟用力吸进嘴里以后,不要吐出来,张开嘴,用嘴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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