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珠玉 第83章

作者:M的马甲君 标签: 快穿 近代现代

  煦玉则答:“有先生在上,学生不敢妄拟。”

  应麟闻言大笑对曰:“玉儿向来自命不凡,凡遇这等题诗作文之事皆是当仁不让,何时会囿于这等俗礼?”说着将眼光瞥向一旁的贾珠,“这话定是珠儿说的。”

  贾珠见为应麟识破,只得如实说道:“先生慧眼识人,此事当是瞒不过先生。珠儿只道是先生对了趣园亦是心仪万分,欲前往居住,此番难道不欲在此留下个只言片语以彰己我之志。珠儿正是念及于此,如何肯僭越了,遂方才特意令玉哥留了这《趣园序》待先生笔墨,亦能供我等后辈拜服瞻仰一番。”

  应麟拊掌大笑说道:“珠儿这张嘴,真真令人无话可说!明明乃是逢迎讨好之言,却也被说得这般不动声色、冠冕堂皇,自己还净作一副无辜之状。前方便是陷阱,亦令人只得迎头受下,否则又能如之奈何?”

  一行人说完珠玉之事,应麟方才转向贾芸。闻说贾芸乃是贾珠甄选的趣园的管理者,知晓今后会与了自己关系密切,遂与之恳谈了一番,心下对了贾芸倒也遂意。事后对贾珠说道:“贾芸此人乖觉伶俐,善于言谈机变,取巧逢迎,然为人倒也忠诚恳挚,值得信赖。”

  此番趣园建成并各处家下人等买来分派妥当之后,应麟则谨便欲搬入居住。待择了一适宜日子,府里命家人将家具行李提前运往趣园,贾芸自是随了贾珠煦玉二人在趣园安排筹划。而待珠玉二人将应麟则谨从林府接到趣园之时,贾芸亦是在园门口迎接。随后更是亲自引路,珠玉相陪,将他二人领往园中各处游览一阵。此番只因了则谨体质的关系,一行人多在室内停留。应麟未尝尽兴,只道是择日阴云无阳之日,再行痛游一回。

  之后又抽空将《趣园序》作成,洋洋洒洒长达上万字,成后又命贾芸寻了那优良的刻工将《趣园序》在石上刻成,再安置在入园处。而期间见罢贾芸表现,自是甚为满意。自此,贾芸便作为贾珠手下之人,专管着趣园的料理经营诸事。在应麟则谨入住趣园之后,便将前园开放,作为游览接客之用。此事务自是不比了在荣府接手些小宗事务,贾芸作为管理人,不过数年的工夫,便已是小有资产。当然此乃后话,此番则按下不表。

☆、第五十七回 痴女儿遗帕惹相思(七)

  此番再说红玉。却说上回贾芸故意将自己的手帕取了命坠儿代为交还与红玉,遂那之后,坠儿便寻了一日,在滴翠亭中将帕子交与红玉并告知贾芸之事。红玉识出此手帕并非当日自己丢失的那块,便欲坠儿将这块手帕交还与贾芸。而这边坠儿则因了红玉之前承诺寻得手帕会给自己谢礼而向红玉索要。又问红玉除了自己之外又将如何酬谢贾芸,而红玉只道是贾芸乃是这府里的主子爷,捡了丫头们的东西,自然是该归还的,还需什么谢礼。坠儿则道若不许贾芸谢礼,自己又当如何向他交待。红玉闻言便将自己的一样东西交与坠儿,命她交给贾芸。

  正值她二人密谈此事之时,却闻见从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她二人随即便闭口不谈了,忙不迭地推开隔子探头一看,只见贾珠房里的映雨正往了这处走来。

  映雨见红玉正在亭中,忙不迭地叫住说道:“红玉姐姐,我可寻到你了!”

  红玉不明所以,遂对曰:“这不是珠大爷房里的映雨吗?这半会儿寻我做什么。”

  映雨道:“是大爷让我领你去外间,大爷要见你。”

  红玉忙问:“见我是为了什么?”

  映雨一面在跟前引路一面回答:“我不晓,怕是大爷有话要问你罢。”

  红玉见问不出什么话,只得满心疑惑地随了映雨前去。待入了院中,念及红玉是丫鬟,外间俱是小子们自处,这映雨便径直将红玉领进了里间。此番只见房中贾珠正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着。一旁地上则立着几个丫鬟,举止娴静优雅,更不似自己平素所见的怡红院中的众丫鬟那般艳抹浓妆。只见其中一个最为年长之人作媳妇妆扮,衣着举止更是较了其他丫鬟不同,红玉一见便知此人正是从小便伺候大爷的冷荷。

  贾珠待红玉进了屋,方将手中书册放下。红玉见贾珠向自己望来,忙赔笑着问道:“大爷使唤我做什么事?”

  贾珠则将红玉上下打量了一回,笑着道句:“今日见你怎不比头回在太太那处,憔悴了好些。”

  红玉忙乖觉对曰:“大爷说哪里话,红玉自是没什么变化,只大爷成日间对着屋里这些如花似玉的姐姐们,瞧得多了,对了我这等普普通通的丫头,当会觉得逊色许多。”

  贾珠闻言笑道:“生得好一张乖觉伶俐的嘴。”说罢这话,只见贾珠随即敛下面色,肃然说道,“宝玉屋里的红玉,我亦曾闻听过你的名头。素昔眼大心大,不比其他丫头,颇有见识,亦有些本事。只可惜了那怡红院中人人生得一双势利眼,头上几个看得严些,素日里又拿腔作调、争风吃醋,便也只令你做些浇花看茶喂鸟之类上不得台面、入不了主子眼的杂事,令你分毫无法施展,惟受排挤打压,很是抑郁,可是如我所言?”言毕从旁接过冷荷递来的鹧鸪斑盏,垂头饮了几口。

  这边红玉闻言早已是惊诧万分,只不料这居于外间的大爷竟对了自己的心事了如指掌,心中七上八下正寻思是哪个小丫头多了嘴,将自己之事抖落了出来,却又闻贾珠说道:“你且莫要怀疑周遭之人,并非谁在我跟前乱嚼舌根,我自有办法知晓我欲知晓的一切,不单单是我屋里的丫鬟小子,便是整个府里的腌臜,我也一清二楚了。”

  红玉听罢对曰:“既瞒不过大爷,不知大爷此番是有何吩咐?”

  贾珠则道:“此番唤你前来只为告知你一声,前日里我已禀明了太太,欲令你来我这处跟了我,做我屋里的丫鬟,与我身边这几个我惯常所用的大丫鬟同样的待遇。由此之前太太方命你前往她跟前令她看看你是何种人品。”

  红玉闻言自是大出所料、大感意外,心下纳闷曰既早已回禀了太太令我跟了你,为何直到今日方才将我唤了来,而不是当日便将此事告知与我。然红玉心下虽作此之想,却也不敢表露。尚未思量明白,便又听座上贾珠说道:“此番只怕你心下亦是疑惑我无缘无故地怎便索了你做丫鬟。”

  红玉听罢这话心下一凛,暗忖这话倒是说到自己心坎上了。

  贾珠遂解释道:“但凡这府里之人皆知晓,我向来任人唯贤,最为赏识那等有想法有见识有本事之人,手中断不养那游手好闲吃里扒外之徒。我自是知晓你心中烦忧,苦于自个儿被埋汰在了怡红院,无法施展。此外你更欲寻到一可靠的依傍,令自己日后亦能有所退路抑或指望……”

  却说这边红玉闻言亦是目瞪口呆,只不料心中所想竟尽数为贾珠所知晓,正怔怔地不知如何作答,又闻见贾珠道:“……或许对了其他主子而言,那等呆傻充愣的奴才自是最好不过了,有些心思有些眼界的反倒成了主子的眼中钉肉中刺,成日间只欲除之而后快。只我并非如此,我只欲我手边之人有本事能为我所用,而断非是些酒囊饭袋而已。正因如此,我知晓你之本事,此番方欲为你提供一个可供你施展之地。只不知你可是那等眼高手低之人,徒有理想,却不具将之实现的手段……”

  红玉闻言笑道:“红玉也不敢在大爷跟前担保什么,只不知大爷欲红玉为大爷做何事?”

  贾珠听罢心下暗道果真是个有见地的,自己方才虽以言语小激一番,不料这丫头竟也沉得住气,亦不盲目随棍而上,便又说道:“不瞒你说,若只是诸如浇花喂鸟守茶炉子之类的事,我又何需专寻了你不可?便是这等事情在我这处亦是有专人负责,亦是不可由他人替代的。此番我寻了你来,正是瞧上了你头脑清晰,是个明事理的,今后可为我办事。更为要紧之事便是我房里缺了会识字记账的丫头,惟一的冷荷跟着千霜倒也学了一手,只如今我不可整日留她在房里伺候。千霜在距咱府不远之地买了房子,我尚需每日放她回去跟汉子团聚的不是?……”

  一旁冷荷听罢这话只羞赧地搅紧了手中丝帕,红着脸说了句:“大爷说哪里话。”

  贾珠笑而不睬,只接着道:“这屋里她一走,一旦大少爷待在这屋里,我又刚巧不在,丫头们不认得字,大少爷欲命人取本书来均寻不到人。巴巴地寻了书来又不是少爷要的那本,这大少爷少不得又要生气使性子。兼了大少爷素昔对那黄白之物最是不上心,至今均不晓那称银子的杆秤如何使,对了一两银子有多少亦是全无概念。若在那外间,尚还寻得到小子们帮忙,若在这屋里,还需丫鬟帮衬着方是。由此前些日子太太欲往我这屋里添人,只道是这屋里毕竟有我跟大少爷并了小少爷一道住,伺候的人少了怕短了人手,我方才特意指了你来。在我这处,自是人人有分工,亦不怕谁没有用武之地……”

  “……”

  “此外若说跟了我,做我跟前的丫鬟有甚好处,这头一件便是无论是家生子还是外头买来的,身契皆由我保管。但凡我手下之人做够了时日,今后若是欲自奔前程的,我可做主放了他出府。其二,因了某些缘故,我与你有些额外的缘分,只此番尚还不便透露,待日后,自会见那分晓。我话已至此,只道是你可愿随了我?”

  红玉听罢这话闭眼深吸一口气,随后方开口对曰:“愿意不愿意,我也不敢说。然饶是我红玉,也曾听人说起过珠大爷的本事,较了府里别房的主子爷们是不同的,想必跟了大爷,我红玉也不至沦为那只浇花儿、喂雀儿的粗使丫头了。”

  贾珠闻言嘴角掠出一丝轻笑,心下暗叹:“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我还是头次遇到一个丫头能产生与我对抗之感。不吃我的激将法,反而拿话激我。”

  正待开口回一句,便听身侧的冷荷冷不防地对曰:“红玉,你莫要故作姿态,不识那抬举。任你有那三头六臂、甭管了有多少本事,你如今不过只是怡红院的二等丫头罢了,怡红院里人人大有来头,头上的丫头不是老太太的人便是太太派的人,你再有本事,怕也难以出人头地。你尽管上外头去打听打听,大爷这屋里是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挤进来的,不比那其他姑娘爷们房里的丫头,不过徒有体面,何尝能求得个真正的安稳。何况这房里的丫头哪个不是有来头的?我算在这屋里待得最久的,这事我最清楚不过了。除了站在这里的你一个,其余的我们当初有哪个不是太太专程挑了才给送到大爷这处来的?这里也不是那任谁都能进来的地方。如今大爷器重你,特意回明了太太才允了你今日能立在这处。若你自个儿真会打算,你便也明白如今是你绝好的机会,便也不会不知那好歹了……”

  贾珠听到此处打断冷荷的话插言道:“冷荷,何必如此排揎了她。这丫头是有些个气性的。她如此说正可表面她是个有见识的,深谙良禽择木而栖之理,审慎小心,断不会与其他丫头那般盲目跟风起哄……”随后又笑着向了红玉望来,笑得滴水不漏,说道,“我可向你担保,你不会后悔你今日的决定的。”

  红玉从旁闻言,只道是一主子爷们能有此见识气度,真真少见,心下对了贾珠更有几分刮目相待、相见恨晚之感。

  随后只听贾珠肃然说道:“只你来了我这处,有这两处地方需得注意了。其一,众所皆知的,头上太太向来对了我这处看得紧,最忌讳生出些男盗女娼、不端不齿坏那名声之事。加之这屋里除我之外爷们还不少,林大少爷不必说自是长住我这处的,林小少爷目下虽离了咱府归了家,然少不得要时常地过来这府里给他哥哥并老太太老爷请安,也是常来住的。外间还有管事爷们小子们进进出出的,由此你且注意了,在此需得安分守己,切忌做出越矩不端之事。若为太太抓住了把柄,届时便是我,只怕也救不了你。”

  红玉听罢郑重点头应下了。

  贾珠又道:“其二,往昔你在宝玉房里伺候,因重了宝玉的讳而更名为红儿了,如今亦依了此例,大少爷问起你的名字,你便莫要告诉他你的原名,以免犯了他的讳惹他不痛快。告知周遭众人,皆如此称呼。”

  一旁站立的丫鬟均点头以示知晓。

  之后贾珠便仍命映雨跟随红玉前往怡红院,将行礼物什搬来他这里,今后便是自己的丫鬟了。又吩咐映雨带话与宝玉:“跟宝玉说,他屋里的红儿是我要去了,他若心下不舍,尽管来寻我,我再挑了丫头赔给他。”她二人自去了。而宝玉闻说了此事,因是出于哥哥的要求,自是不敢有甚异议,加之与了红玉不甚熟识,心下亦无多少不舍难弃之念,便也任红玉自去不提。贾珠又令冷荷去寻了林之孝家的,将红玉之事告知与她,林之孝家的闻言亦是无有不可,自是知晓闺女跟了贾珠好处多多,前途无量,遂便也欢天喜地地谢过了。自此红玉便跟在贾珠身边,之后又与贾芸成了一段姻缘,则是后话了,此番按下不表。

☆、第五十八回 斗母子贾珠巧施计(一)

  却说那一日正逢了王子腾夫人的寿宴,虽说在此之前,王子腾授命出京巡查,然到底其夫人家眷仍居于京城王府之中。遂此番其夫人过寿,贾府的亲戚自是不可不去的。遂到了那一日,王府派人前来邀请贾母王夫人,贾母推说身上不自在,不欲去;王夫人见婆婆不去,自己便也不去了。余下的薛姨妈同凤姐领着贾家三个姊妹,宝钗,此外便是贾珠宝玉两兄弟皆一齐去了,至晚间方回。惟贾环照旧留在家中上学,煦玉则因近日里身上受了凉,不爽利多日了,只得卧床将养着。熙玉日日伴于榻前侍奉,贾芸亦是日日前来探望,较了他人都勤,自谓是尽侄儿的孝道罢了。

  可巧当晚王夫人见贾环下了学,便命他来抄个金刚咒。于是贾环便坐在王夫人炕上,拿腔作势地抄写。不多时,凤姐便来了,拜见过王夫人,随后王夫人便一长一短地询问今日寿宴酒席等事。说了几句话,便见贾珠宝玉二人进了屋。碍于此番兄长在此,宝玉亦不敢造次了,只得规规矩矩地跟随着贾珠请安。然王夫人见罢自己素昔疼爱的二子,自是喜不自胜,忙不迭地指挥屋里的众丫鬟伺候他两兄弟去了袍服、换了靴子,随后便拉了他二人一左一右地在炕上坐了,亲热地说长道短。

  贾珠从旁斜睨了炕上正抄写经文的贾环一眼,只见其偷瞄着宝玉的眸光中阴狠毕现。贾珠见状嘴角浮出一缕冷笑,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此番你贾环既然不怀好意,若不就此给你一番教训,任你使坏而不提防,无异于养虎为患,断非是他贾珠的行事准则。

  随后贾珠只佯装不经意地提议道:“今日宝玉在那边府里喝多了酒,不若此番便在炕上躺上一阵子,之后再回去园子里。”

  王夫人闻言倒也正合她意,遂命丫头取了枕头来,宝玉闻言便在王夫人身后躺倒,王夫人又命彩霞来替宝玉拍着。随后王夫人便转过身来与贾珠说话,拉着贾珠接着询问王府祝寿之事,倒将凤姐儿晾在一旁。此番贾珠故意侧身坐在炕上,只背对着贾环的方向,一面拿眼睛的余光密切留意着贾环的动作一面与王夫人交谈。话说宝玉虽平日里最受贾母疼宠,众人因忌惮贾母而谦让宝玉几分,倒也并不惧他。而同为兄长,贾环素来不怕宝玉,却最惧贾珠。起初碍于贾珠坐于身旁,尚且不敢造次;待见了宝玉从旁跟了彩霞调笑,这彩霞素昔与了贾环最为亲厚,此番为贾环见罢和宝玉歪缠,登时便气不打一处来,将了往昔因自己乃是庶出所受的委屈通通引了出来。便也不顾其他,只欲恶整宝玉一回,佯装着不慎失手,将桌上那一盏蜡灯往宝玉脸上一推。而一旁贾珠正瞅准了贾环动手的那一刻,一面伸手猛地将宝玉往里一推,堪堪避开泼下的蜡油;一面厉声唤了句:“环儿,你做甚?!”

  屋内众人闻罢贾珠声音,顿时将目光转向贾环,正巧目见贾环的动作,遂均明了此乃贾环故意推倒了蜡灯。一旁王夫人见状率先立起身来,忙伸手揽着吓呆了的宝玉问道:“我的儿,你可有受伤啊?”凤姐见状亦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来,双手捧着宝玉的脸左右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