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 第248章

作者:醉里问道 标签: 强强 年下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师兄,你别说了。”叶长青低下眸去,左手攥着玄黑的衣摆,五指青筋毕露,语气有点烦躁又有点恳求,“我不会去见他。”

  柳明岸没搭理,自顾自地说:“那五天里,很多次他都说不想活了,求求我杀了他,可是我说,你得活着,你若死了,你师尊回来该多难受?那孩子很懂事,听进去了,后来再没提想死的事。”他摇摇头,叹道,“长青,我一早就和你说过,考虑清楚再做决定,有的人,你辜负不起。”

  “是,我也没想辜负。”叶长青站起来,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无懈可击的冷笑,撤后一步,执了个弟子礼,“多谢柳掌门赐药,告辞。”

  他并没有真的马上离去,师兄弟之间心有灵犀,又相对无言地待了很久,直到——

  哗!扇风掀开密室的门,魔君阴着脸跨出来,冷冷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浪费本君这么多时间。”

  一旁,等候多时的闻人戮期待地迎上来:“君上,拷问结果怎么样?”

  “你说呢?”叶长青扫了他一眼,扬手扔过去一块棕褐色的令牌。

  闻人戮忙不迭谢过,捧着那烽火令上下左右研究了个透,试着用魔气灼了一下,纹丝不动,忽然,听对方道:“如何,不放心的话,亲自进去验查一番?”

  闻人戮稍作迟疑,躬身交还令牌,低头进了破败的密室,看着里面一地淋漓的鲜血,还有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过去探了探心脉,发现还真是动过酷刑之后的虚无孱弱之相,安心的同时,忍不住嘲了一句:“柳掌门,东君大人到底是黄泉海下上古魔族的血脉,打断骨头连着筋,终究会回到母族来的,这些年,多谢你的悉心教养。”

  “……”柳明岸耷拉在地上的手指动了动,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闻人戮哈哈一笑,神清气爽地离开了,路过那一出门就被制住的代掌门陈扬真,扬手扇了记耳光:“凡人蝼蚁,妄想与我魔族平起平坐,做梦!”

  陈扬真气极,却因禁言咒不得反驳,狠狠地往这异族脸上啐了一口。

  “……敢啐你爷爷?”闻人戮抹了把脸,魔族的凶性毕露,抬手召出一把长刀,作势就要砍下去——

  当啷。魔刀脱手,掉在地上,应声碎成了七八截。

  “闻人,本君和柳掌门有约在先,若他乖乖交出烽火令,可保全山人性命无恙,你这么做,是要当众打本君的脸么?”叶长青不冷不淡地站在一丈外,手指间冥火静静燃烧。

  闻人戮见状,后背一直,如梦方醒,跪下来头磕得像小鸡啄米:“不敢不敢,属下糊涂,求君上宽恕!属下是您的鹰犬,全心全意为您做事才对,岂敢有别的心思。”

  他在临海城暴虐杀死迟鸢的一幕,不仅是每个正道修士的噩梦,更是魔族的心头阴影,那幽蓝色的地狱之火,顷刻间就能让一个半步成圣的大魔灰飞烟灭,试问哪个能不怕?

  叶长青冷哼一声,没再睬他,转身一人绝尘而去,后面一群凶神恶煞的魔将跟着,吓得像鹌鹑似的,一出寻梅殿的大门,被一个跪在地上的白衣青年挡住了去路。

  叶长青眉心一蹙:“……让开。”

  温辰直勾勾地看着他,脸色苍白如雪,浑身上下,写满了刚被大病摧残过的痕迹:“师尊,你没法破开黄泉海大封的,除非你杀光十三门派所有的人。”

  “你怎知我就不会杀?”叶长青居高临下。

  “你不会。”温辰膝行着上前几步,卑微地抱住他的双腿,说,“我知道,你一定不会。”

  “滚。”叶长青看都不看他,淡淡地道。

  “师尊,我帮你拖住他们。”

  “滚。”

  “师尊,你撇得开旁人,撇不开我,我和你一起下地狱。”

  最后一个“滚”字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叶长青想不到,这小子竟把自己心思猜的这么透。他俯下身,五指扣上温辰的脖子,想假借胁迫的名义,探探其伤势,没想到灵力刚放出去,就如遭雷劈。

  “你,你的魂魄残了?”叶长青喃喃地问。

  温辰似也不想提这个事情,默然片刻,轻点了点头。

  残魂之人,无药可医,寿数短暂,终生缠绵于病榻,修为也难有寸进,就像当年温月明那般,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半废之人。

  先破血祭大阵,重伤一次,又受搜魂钉酷刑,雪上加霜,他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遭这样的罪?!

  “……”叶长青阖上眼,牙关冷硬,差一点就要卸去伪装,大开杀戒,神识中酷烈的杀意游走到身后一尺,生生收了回来。

  他松开手,轻轻勾上温辰的下巴,眯着紫眸,莞尔道:“小辰,你为什么觉得,我堂堂魔道东君,还会喜欢一个残魂的废物?”

  温辰脸色一白,还未说话,后面一群魔将先笑了,纷纷嘲讽他:“是啊,我们君上何等人物,要什么美人没有?轮得到一个残魂的小子来攀高枝儿!”“这是眼看着人族要覆灭了,上赶着用屁股换命来的吧!”“哎不过别说,这小子还真是有几分姿色的,不比你个五大三粗的好看?”

  望着台阶上那群口无遮拦的异族和他们高高在上的王,温辰忽然就觉得好陌生,一股剧烈的痛楚从四肢百骸收缩而来,汇集到左胸口那一点,疼得难以忍受,伤病反复起来,他垂下头不停地咳嗽,血迹染红了衣襟。

  “咳咳咳……唔……”

  叶长青麻木地看了一会儿,忽然转过头去,眉梢轻挑着,折扇戳了戳他脸颊,和那帮老兵油子愉快地扯起了荤话:“看着没,本君风流倜傥魅力无边,只不过睡了他几次,他就念念不忘了,真把自己当回事呢。”

  “哈哈哈哈哈哈……”魔族哄堂大笑。

  温辰爬起来,在衣服上狠狠擦了擦血,才敢去伸手扯他的袖子,眼神破碎又慌乱:“师尊,你看不上我可以,要么……你就当我是条狗,无家可归,你去哪,我跟着去哪,行吗?”

  他已经一无所有,抓住这一根稻草,尊严都可以不要,四周冷嘲热讽一片:“哟哟哟~论剑大会第二名,‘北境’剑灵钦点的飞升大佬,缠着我们君上说要做狗了!”“君上,要么你就答应了他吧,毕竟这狗狗也怪可怜的,与其在折梅山养老,不如到我们那去,吃香喝辣,还天天有人操他,简直神仙一样的生活哈哈哈哈!”

  “哎哎,打住,打住,差不多得了,在别人的地盘上,别放得这么开,显得我们多没教养似的。”叶长青扬手一打扇,笑得恣肆邪气,轻轻震开了脚边的人,像踢开一个垃圾,然后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有不知死的魔将跟上来,嬉皮笑脸:“君上,这个怎么处置?能给小的们玩玩吗?”

  叶长青心不在焉:“怎么玩?”

  “就那么玩儿嘛,大老爷们的能怎么玩儿,看他细皮嫩肉,眉清目秀的,您尝过小的们也想——”话题猝然停止,杀气剐在脸皮上,他不敢继续说了,嘿嘿一笑,往回找补,“就像山上的其他人那样,您说好容易来了一趟,又不能杀人,给他点教训总可以吧?”

  不算临海之战,过去四五年,折在温辰手里的魔族数不胜数,他本人之于魔族的名声,不啻于银面血手之于正道。

  叶长青脚步一顿,有种浑身力气都被卸去了的错觉,紧紧攥着铁扇,强忍宰人的欲望——他杀伐征战多年,没有哪刻这么想临阵脱逃。

  终于冷静下来,一回眸,正好和温辰紧紧追随的目光相对上,他敛下眼睫,把所有刻骨铭心都藏入假面,戏谑道:“行,玩儿可以,但记住了,打狗也得看主人,下手给我悠着点。”

  “得令!”魔将欣喜若狂地返回去,举着刀吆喝道,“君上大方,把这小子让给我们了!之前不少兄弟死在他手里,今天不打不痛快,来,避开要害,给我狠狠教训!”

  叶长青站在一丈外,不敢看,但也不敢走,生怕这帮混蛋手脚没轻重,给那重病的人打出个好歹来,就戳在那跟个柱子一样,听着徒儿抵抗一番,伤重不济,被夺了剑,撂倒在地,噼里啪啦的拳脚声中,他思绪有点恍然。

  你说,你要和我一起……下地狱?

  不行。

  叶长青笃定地摇头,心想,地狱那么冷,我怎舍得带你一起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老叶(骄傲):看着没,本君风流倜傥魅力无边,只不过睡了他几次,他就念念不忘了,真把自己当回事呢。

  辰辰(无奈):师尊,你什么时候睡过我?(一直不都是……我睡你吗?)

  老叶(复杂):……大概,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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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呀妈……虐死我了,我不行了,我可能,不是个适合虐感情的人,我只适合虐剧情,些许苦涩.jpg

第275章 东君(八) 官宣

  数日后,河洛殿前,夜雪初霁,青阶如洗,烽火同俦十三门派齐聚昆仑山,意欲北征魔域。

  万锋代掌门李长老年事已高,退隐多年,并未直接参与动员,便由年青一代中的天疏宗主凌韬仗义执言。他身披阴阳两仪袍,飒爽端正地站在殿前,双手展开早已写好的檄文,对着阶下数以千计的同袍,朗声念:“魔道东君叶长青,原折梅山凌寒峰主,驭灵长老,其人藏匿上古魔族血脉,处心积虑,隐姓埋名,蛰伏正道多年,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误人子弟,勾结异族,实是苍生之巨害,吾辈之——”

  啪,啪,啪。

  三声极为清脆的拊掌,从河洛殿上方传来,众人一惊,皆举头望去,只见那高高的鎏金顶上,闲散地坐着一人,右手撑着琉璃瓦,左手打着玄铁扇,二郎腿一翘,快哉悠哉。

  “什么,叶长青?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没人发现?!”“不对,十三大门派云集昆仑,他一个人的话,断然不敢现身,一定是有什么埋伏,千万不能中计!”

  凌韬也听着不对了,往阶下快走几步,抬头一看,怒道:“妖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来!”

  叶长青低着头,唇线轻弯:“我为什么不敢来,想灭了我,就凭你们这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说完,还指尖抵着扇子,真像有那么回事地挨个点了一圈,登时掀起一片怒火狂澜。

  “叶长青,你休得无礼!区区妖人,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们!”“折梅山教你养你,你却带人挑翻全山,对柳掌门动刑?你还是不是个东西了!良心被狗吃了!”“大伙儿,趁着他今天自投罗网,不如一把收了!”

  耳闻着这底下乱糟糟的斥骂,叶长青心里是说不出的舒坦,掸了掸衣袖,道:“凌宗主,你方才念的那篇檄文,谁写的?”

  不知他葫芦里又卖什么药,凌韬不卑不亢道:“我写的,怎么了?”

  “哦。”叶长青轻轻颔首,认真负责地点评了一下,“你这个檄文吧,除了事实黑白颠倒,语句狗屁不通,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大毛病,勉为其难算你过关吧。”

  “……”凌韬眯着狐狸眼,双唇抿得发白,冷声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冤枉了你!”

  “好!”叶长青一合扇,站起身来,从那数丈之高的大殿顶上,灵鹤般翩然而落,如同前世时候一样,正道子弟一对上他,互相不用打招呼,贼统一地往后撤了一圈。

  如畏蛇蝎。

  “哈!”叶长青笑了笑,根本没在意这些人如何,径直走到凌韬身前,与其面对面而站,眸中笑意渐渐转凉,“凌宗主,你若不知道哪里写的不对,那我就一一给你说来。”

  “第一,我有没有隐姓埋名,卧底正道,问问在场的诸位不就知道了?来,请问有谁在临海之战前没听过我的大名?举手,举高点!”他目光如剑,环视着阶下乌泱泱的人群,见没有一个吭声的,哂笑道,“我叶长青从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弱冠之年名扬大江南北,蛰伏二字,真是谬赞了。”

  “幼稚。”凌韬轻轻一哼,“强词夺理谁不会?”

  “第二,”叶长青凑近一步,拍了拍他胸脯,“凌宗主,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我叶某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嗯?”

  凌韬本来是想躲的,可在那半步成圣的威压之下,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愣是迈不开步子,无奈当着诸多同道的面,被这妖人弄做了哥俩好,他鬓边冷汗滴滴滑落,有点不知所措。

  叶长青笑:“我这人确实不是个善茬,有的时候下手真挺狠,比如对银面血手,对幽冥鬼将,对摄灵双修的败类,还有谁来着?哦对,”他举扇敲了敲额头,恍然大悟,“南君迟鸢。”

  没的说,这拎出来哪一个,都是对正道来讲不得不除的祸害,尤其是临海城上南君被碎魂的那一幕,相当惊悚。

  凌韬欲言又止,脸上有点下不来。

  “哎,还有第三点么,你扣我什么罪名不行,非扣误人子弟?你数数,我大徒弟秦箫,二十四岁,论剑大会排名第六,二徒弟阮凌霜,二十三岁,排名第七,小徒弟温辰——”叶长青眼角一盯,意味深长地道,“凌宗主,敢问你抱着那天下第一的名头,夜里还能安睡否?”

  好了,若说别的凌韬还能抗一抗,提到这个,那真是一万个理亏,扯着那檄文不知道该往哪扔,一张脸憋得阵红阵白,好不精彩。

  他的走狗谢易及时站了出来:“妖人,你别以为你会耍几句嘴皮子,就能安渡此关,今日千名同袍齐聚在此,要的就是你的性命,你——”

  “来啊!要啊!”叶长青厉喝一声,杀气骤然葱茏,手中玄铁扇化为长剑,幽蓝冥火仿佛游龙一般缠绕,紫眸轻佻,看着眼前这一片色厉内荏的家伙,懒懒道,“来,今天谁怕死,我就杀了谁。”

  “……”鸦雀无声,谁都不愿当这第一个出头鸟。

  尴尬了片刻,人群稍稍松散,一青年拨开一条路,独自走了出来。

  “师尊,别动手,杀债不好还,日后下了地府,你会受苦的。”温辰一瞬不瞬地看过来,眼瞳清澈明亮,满满的只装了一个他。

  叶长青微微一怔,周身杀气都跟着动摇了一下,他记得,世上只有两个人跟自己这么说过,一个是已故的义父叶岚,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人。

  张狂的魔君动了动唇,竟有点不知该如何接话,所幸,对方也没给他接话的机会:“师尊,你要是心里不痛快,你就打我,你打我我不会怨你,别人却不行。”

  温辰前几天被围殴的伤还没好全,额角上有一块魔气灼伤的痕迹,兼之身受重创,心情郁结,人瘦得有点脱相,身形线条单薄如刀刃,给人一种一触即碎的错觉——众目睽睽之下,他就那么一点不设防的走过来,逼着魔君撤去了一身骇人的灵压。

  叶长青怒道:“上回打得你还不够么?不知轻重的小兔崽子,给我滚回去!”

  “我不。”温辰竟意外地固执,胳膊一探,将他没握剑的那只手拢入掌心。

  靠,这小混蛋,不怕死么?叶长青心里骂着,实则是有点慌神,急忙收敛攻势,生怕哪里擦枪走火了,伤着对方分毫。

  ……

  在场几乎所有长眼睛的都看出来了,那日将南君搅得魂飞魄散的蓝火,被这病病歪歪的温公子一牵着,嗖地就灭了。

  身侧,温辰故意亲昵地望着他,含笑的双眼仿佛在说:别装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