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登玉京 第110章

作者:金钗换酒 标签: 穿越重生

  他闷头刚冲到白玉楼门前,忽然一驾马车驶出来,行到他跟前停住,他心想,干什么,这不是让路了吗,耽误爷的正事。下一刻他的不耐烦烟消云散,车幔掀开,车内的人露出一只腕子并一张脸,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上显出一些疑问:“什么事?”

  “我…”李沽雪一颗心横冲直撞,磕绊半晌才干巴巴道:“听说你病了。”看见隔着一道窗子温镜垂下眼睛,他忽然又添一句,“是我自己要来看你,不是皇帝那个老东西让我来的。”

  温镜似乎是笑一笑又似乎没有,说一声知道,又清清嗓子:“小病,已经痊愈。”

  李沽雪仔细看他气色,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说的“小病”,却看不出端倪。便又问他这是去哪,怎不在家好好歇着,温镜说在家太闷出去逛一逛,李沽雪望着阴影中撩着帘子的那只手,问方不方便叫他陪一程。温镜看着他,许久,李沽雪的手心浸出汗来,张口道:“我腿疼。”

  “…你上来吧。”

  真正到得车中,却是默默。

  上回这般共处一室相安无事,仿佛还是在咸阳信樗坊的小楼上。他手把手教他棋,间或能饮一杯他的茶,那会儿大约是温镜正在张罗炸城门的事,在李沽雪面前惯装乖。那时早晚一处打坐,借主人枕边一隅过夜,有时晨起醒来温镜在他怀中还睡得正香。便恍惚是回到了胜业坊,或是回到了水阁,那些早晨李沽雪免不了脑中沸沸然一片,分不清今夕何夕。

  心口滚烫,晨起么另一处也是滚烫,偏偏一动也不敢动,唯恐惊破一室漠漠幽情。他便对着每一日的晨光,一面身上烧遍野火一面心中求遍神佛,但愿怀里的人儿能晚一刻醒。

  也求神佛能让阿月身上好受一些,脉里的毒能早日根治。

  不过今日看来,李沽雪觉得世间真乃没一个识抬举的仙人。后知后觉,先前还想着打量人气色,其实单只看温大出门是快马而温镜要乘车,便可知他病得一定不轻。这个马车一看就是特意为体弱之人布置,软垫瓷枕,四面角柱做成雕漆镂孔盒,做得容器形状,冬天可烧炭火,像今日这天又可置冰块,很是巧思舒适。李沽雪看看温镜枕胳膊的冰鉴,简直比皇帝用的还精致。忽然他又想,或许就是皇帝送的。

  …心情愈加憋闷,他生了病,还很有可能是因你生的病,旁人可光明正大送东西嘘寒问暖,你却只能远远看着。

  温镜突然问:“你腿还疼吗?”

  李沽雪答一句不疼了,又焦躁又煎熬,想鼓足勇气当面问一问他究竟为何生病,可是勇气到底没那么足,只道:“只是皮肉伤,不严重,你…别放在心上。”

  闻言温镜哂笑:“我什么时候放在心上了。”两人对视一瞬,温镜闪开他逼视的目光,若无其事道,“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嗯,好,李沽雪点点头。青年脸上是漫不经心,但是眼神飘忽,明显在遮掩,他便升起些隐秘的奢望:或许苦肉计并非全然无效?正如七夕当日,这青年义无反顾返回杏园救他…

  温镜是挂念他的,李沽雪心想。

  可是这份奢想和喜悦还未升起就完全覆灭,取而代之的是灭顶的自我唾弃和无地自容:如今看他脸色白成这样,你开心了?车厢内寂静无声,胸口一团火燎得滚烫,李沽雪飘着目光最后没话找话:“怎么还穿渚灰?如今也是位列朝班的人。”

  温镜安静道:“陛下赐的布匹。”

  …怕什么来什么是不是,李沽雪胸口烧得更旺,幽幽道:“须知皇帝的人情可不好还。”

  温镜手撑着脑袋支在案上,闻言笑起来:“我的人情也很不好还。”

  。火气简直直接烧到嗓子眼,李沽雪心想可不是,你是救驾的功,明旨都发了出来,如今朝中谁不知太仆寺温少卿危难之际单骑救主,是皇帝的救命恩人,可不是天大的人情。这般你来我往下去,你一个人情他一番赏赐,你一个信物他一句山盟,一来二去寻个时机便成勾兑,史书上那些邀宠娈臣和风流帝王的冶艳韵事都是这样记的。

  悔恨悔恨,先前只是悔,如今真正是恨。仿佛有烧红的铁浆淬在喉头,李沽雪恨到嘴里铁锈凝结,烧了一天的心头火尽数熄灭。温镜之所以这样,李沽雪知道他不是看上了皇帝,也不是看上了荣华富贵,他还是为着要翻案。

  李沽雪恨,但他不是恨温镜,甚至恨不着皇帝,他只能恨他自己。你曾经也有一个机会,但你没有答应帮他。

  马车吱吱呀呀地前行,车内寂然无声,过得一刻,外头秦平嶂道:“二公子,到了。”

  温镜说声知道,从旁拎一只书箧要下车,李沽雪沉默地先一步跳下来,向他伸出一只手。车辕另一边秦平嶂原本也是抻着胳膊要扶人,见状反射性地收回去。他这一收手哟,成功获得他家二公子凝视+1,估计又要穿半年的小鞋。然后温镜顶着李沽雪密密匝匝殷殷切切的目光,将手里的东西往李沽雪手里一塞,自顾自跳下车。

  …行吧。竹篾书箧在李沽雪手里一提,发现并不重,再看看四周,原来是已经出了城,忽然想到:“你哥哥姐姐我看早些时候也出了城?”

  “嗯,”温镜脚步不停,“他们去祭祖。”

  “咱们这也是去祭祖么?”

  温镜:“祖祠当年修在东都,今年我便不去了。”

  李沽雪心想还是身体不好,连临近的洛阳都去不得,便岔开话题又问:“怎忽然想起来祭祖?”

  温镜停下脚步转过身,此时他们一行人已经来到长安城外龙首渠。而龙首渠两岸已经三三两两聚集着很多人,手上各色花花绿绿的…温镜道:“今日七月半,是中元节,是以要祭祖。”

  啊,是的,这一不当差什么日子也记不住,李沽雪想起来今日是中元,宫里也要供三祭祖。

  除却要祭祖,民间还有许多旁的习俗,要放焰口、跳天灯,除此之外——温镜道:“中元是鬼节,陆为阳,水为阴,人为阳,鬼为阴,人们相信内陆江河连接幽冥地狱,放河灯可为孤苦无依的鬼魂指路托生。”说着温镜接过李沽雪手里的书箧,翻开盖子手伸进去托了一只白惨惨的河灯在掌中,“河灯渡孤,我有故人逝在南方,他生前父母俱亡,也未留有子嗣为他祭奠,你既来了就陪我为他放一盏河灯吧。”

  李沽雪僵在原地,若说胸口一团火方才只是熄灭,眼下可说是结成了千年的寒冰,心想我怎忘了这茬。生前父母俱亡没有留嗣,是…傅岳舟…

  世间有些悔恨或可开口祈求原谅,但李沽雪意识到自己的这一份悔恨不可。浪子回头金不换,但不是每个人都做得成浪子,也不是每个浪子都可以谈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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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睡前预存稿然后发现本地文档被锁,我??和客服扯了一天皮才解决,千言万语:拜拜了您呐wps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唉话说 甄嬛传 看的时候我就最喜欢沈眉庄,想娶

  这章浅虐一下老李。

  看到评论有个说我是攻控?我?这个程度,半死不活三天没吃没喝,温小镜还不理他,在我看来只能算浅虐,作者菌对老李还不够狠心吗??

  是的不够,更狠的还在后头

第247章 二百四十七·故人招我酒楼上

  最近温镜睡不很好,他现在服用茶辣丸仿佛吃饭,一天三顿都离不开,经脉上是舒坦多了,但这药哪都好,唯独里头一味肉苁蓉实在霸道。

  肉苁蓉,归肾经,益精血…总之吧,温镜最近经常发梦。今夜这梦愈发没边儿,是梦的有人半道上拦他的马车,长安城的大街喧嚣无比,隔着一道窗就是那人不管不顾杀进来,梦中感官逼真如斯,他甚至能感觉到体内好似烙得滚烫的一块生铁。

  那人身上玄袍却肃穆整齐,氅袍冰凉绵密,一下一下地沾在他的脚背,肩臂上的银纹刺绣又磨得他膝盖窝又疼又痒。

  温镜猛然惊醒,睁开眼又闭上,翻过身吐出一口气,心里开始默背《春山诀》。一刻钟后他眼睛猛地睁开,身上仍旧不安生,他任命似的撩进裳中。梦里头…梦里头李沽雪一贯的恶劣,最后自己仿佛被无穷无尽的研磨逼得发疯,终于忍无可忍把人一把推得仰倒,手沿着椎骨往下去,划开再坐下…他有些生厌似的很快打发完自己,可是当再次重重闭上眼睛,那种深埋的、仿佛心魂一同震荡的锲入感仍然挥之不去。

  又一刻过去,温镜面无表情从榻上翻下来,点了灯走到书格前,想挑一本清心寡欲的东西来看。他记得有本太上清静经,放在哪儿来着。忽然他手一顿,看见一只盒子。手指抚上去,绢面盒八角泛白,白玉楼早已不用,早换成清一色的木匣,那么这只经年的旧盒子里头装的是什么?

  其实里面是什么温镜心里很清楚,他只是陡然生出一个、一个念头。他在与自己抗衡,钉在原地久久未挪动步子,烛光一直颤颤巍巍,那是因为他持灯的手一直在抖,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羞耻。

  …

  第二日晨起折烟手上捧着一物进来,见温镜醒来便道:“你昨儿晚上独自去了湢澡室么?落在那儿这个,我替你收回来。”温镜一僵,折烟没注意到,仍絮絮发问,“这串儿南珠剑坠长久没用,不过你沐浴带着剑做什么?”

  说着就要往采庸剑柄上拴,温镜无言道:“不用…”

  折烟满脸疑问:“那给坠在哪儿?”

  温镜恹恹,接过来随手扔在榻上:“不坠在哪儿,搁着吧。”

  ·

  这日有个朋友请温镜出去喝酒,温镜很高兴,因为之前和这个朋友喝过的酒都很愉快。这回朋友礼仪很足,得知温钰在长安,便说请温盟主一同赏脸。可惜温盟主太忙,要想往吴记塞人实在是难。因为无名殿只收五岁以下的孤儿,五岁不到的孩子,你怎么教他效忠谁?那么便只能在已经选进去的弟子里头做打算,查籍贯查父母亲族,为了撬吴记的墙角温楼主最近可说愁得直掉头发。

  自从中过韩顷的埋伏,很多事温钰开始选择亲力亲为,这件事他就一个人包圆儿,温镜都不让看,今日他也走不开,便让温镜把人约到清宵梦月楼,别让人家请,你请罢,做个东也算赔个不是。

  吃,温钰大手一挥,随便吃,但是喝酒不行,你朋友可以喝你不行,温镜翻个白眼。

  朝与歌坐在清宵梦月楼最顶层的阁楼里,屁股下头是软烟罗绣垫,桌上是满品的螃蟹宴配最上乘的春湖酿,座下是楼里最红的几位舞娘,不远处帘子后头是箫序姑娘在抚琴。他向温镜感叹:“早知这里是你家的产业我一定日日来讨酒喝。”

  温镜微笑:“那要多谢你照顾生意。”

  “非也,”朝与歌的摺扇和着琴曲的节奏有一搭没一搭击在酒案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给几个姑娘伴奏,“来讨酒不是来买酒,温镜,以咱们两个的交情我还不能白喝你一盅酒么?”

  “什么交情?”温镜摆出一副大爷面孔,“白玉楼的酒只有两种人可以白喝,一种人投得好胎姓温,另一种嫁得佳婿进来也得姓温,你姓温么?”

  朝与歌哈哈一笑摺扇挑在他的下颌,口中啧啧:“我看看,”温镜斜眼瞟他,采庸出鞘三寸架在他脖子上他却也没慌,只继续打量道,“我到你家做上门女婿也无妨。”

  呵呵,温镜阴恻恻道:“你可掂量掂量自己吧。”两人相交日久,醉话各自听过不少,就这位被云碧薇拿捏的那个样儿,温镜心想谁来做女婿你都做不了。

  呸,你才是女婿你全家都是女婿。

  朝与歌笑赔一声不是,又叹道:“有时想不如罢了,我若是天性中意男子或许免去许多烦恼。”

  温镜看他犹如看大学时候的直男室友,失恋就鬼哭狼嚎,女人伤哥们的心,呜呜呜温温不如你跟我好吧!因安慰道:“人生不如意十常拐玖,看开些吧。”

  朝与歌看着他,这时箫序正巧一曲终了,换了首新的,正调慢三六弦各一徽,正是《凤求凰》,朝与歌苦笑道:“还记得从前你怎么劝我,你说碧薇天之骄女,优秀的男子不知见过凡几,因此不会轻易动心,又说身边儿最亲近的就是我,你观她待我比待赵望山等亲厚,细水长流叫我不必心急。如今你是哄也懒得哄,直接叫我看开些。”

  温镜心想从前不熟只能含蓄,人云碧薇眼里哪有这些。可朝与歌说得太过无望和萧瑟,带得温镜也沉下心来,他喃喃道:“不看开些又能怎么办呢。”

  两人又对饮一刻,朝与歌怜香惜玉,说怕箫序姑娘太过劳累,箫序站在帘子后头福一福:“多谢公子体恤。”

  说罢窈窕离去留下一室绕梁余音,朝与歌叹道:“箫序的琴还是一绝,可惜她如今轻易不弹了。”他忽然兴致勃勃道,“不如今日这几位都歇一歇,叫几名哥儿来。”

  温镜严肃道:“我家没这业务。”他这话却不是推脱唬人,确实,清宵梦月楼虽然址当时选的挨着平康坊,但到底不是平康坊,这儿主业还是饭食茶酒,奏乐和歌舞班子只是叫客人们听个音儿,长安有些规模的食肆都这个规矩,好比望江楼,都是一样的。

  不过后来还是从隔壁叫来几名倌儿,进来一样的奏乐作舞,朝与歌迷茫道:“似乎瞧来也没什么不同?”

  而后一名眉眼昳丽的男孩子就坐到了他膝上,嫩柳一样的脖子一抻,嘴里一口酒就要哺给他,吓得朝与歌差点从凳子上跌下去。一旁温镜很淡定,接过倌儿手里的杯子搁在案上:“我不饮酒。”

  这个一看就没有缠着朝与歌的那个老练,温镜说不喝他登时手足无措,讷讷半晌道:“那那我给郎君布菜?”

  温镜叹道:“你在抖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

  这时另一个停下在朝与歌胳膊上捏来摸去的手,小声急道:“我我我的,仔细回去红师父打你!”

  这倌儿惊恐地瞟一眼门口的管事男子,连忙改口道:“奴,是奴,奴、奴给爷布菜…”

  温镜按住他手中一双箸,低头看他:“头一遭?”

  男孩子嘘嚅着不说话,眼睛不知该往哪看一般。似乎又想学着同伴也去摸一摸温镜的手臂,可是按在他腕上的手掌冰冷的铁箍一般,他又看见温镜冷淡的面容,实在不敢,只有瑟瑟发抖。

  朝与歌已经被捏完了胳膊,一只手正被捧着,他身边儿的哥儿柔若无骨的一根指头在上头划来划去,这哥儿有多娇柔朝与歌就有多僵硬,整个人都被划得头皮发麻,他转头想求助温镜,却发现温镜正十分专心致志地盯着人看。??温镜没有跟他说过李沽雪的名字,但事情隐约提过一些,且天下有情人看得懂彼此,朝与歌知道温镜也自有一番爱而不得,因此说叫哥儿也只是顽笑,没想到温镜似乎真的在打量。

  这时门口侍立的红师父行过来,小心陪笑道:“是不是这两个不长眼的伺候不周?几名作舞的尽可指来,两位瞧瞧可有入眼的?”

  朝与歌还没说话,温镜忽然道:“你今日找我到底何事,快说,说完我有正事。”

  朝与歌一怔,他今日确实有事,没想到温镜看了出来,他有些惭愧道:“说好的只谈茶酒,我今日却要食言,碧薇…想见你。”

  原来如此,就觉着他有事。温镜道:“既然你开口,我在白玉楼恭候她的拜帖。”

  朝与歌谢过他,又问:“你说什么正事?”这位二公子一向否认自己有任何正事。

  那边厢红师父也正是忐忑,两位客官愣是谈起正事把他的人晾在了一边,这两位可是能坐上清宵梦月楼这一层的主儿,没攀上侍候好,唉。他狠狠瞪一眼温镜身边的倌儿,不争气!另一个还知挣一挣,他呢!原先便是看他脸儿好才叫过来陪,早知如此木头似的谁带他出来败坏兴致!唉雏儿就这样,教的手段跟全飞了一样,真是没用,回去给发落到——

  谁知这时温镜忽然一把揽过挨着他的男孩子:“我先行一步,你自便。”

  红师父又惊又喜,朝与歌目瞪口呆。

  帐子里温镜贴着人,皮肉相濡,薄汗蒸出来无情也热三分,他正在努力感知那份热。他抱着怀里的人抱得很紧,心想你不是有火,今天给你撒火。

第248章 二百四十八·寒炉终夜为谁红

  他仔细凝视,这倌儿眼角画得像狐尾,蜷曲湿红,下巴小巧圆润,香粉敷得倒不厚,捏上去是皮肤的温热柔软,直腻手,他闭闭眼,俯下身含上这只下颌。身下的人脸很嫩,身子很软,瑟瑟发着抖,温镜脑中回想上一世看过的片子,终于有些反应,他褪下他的下裳。忽然又有些偃旗息鼓,他暗骂一声,别那么没出息,行吗,你是不是男人,你是什么废物。忽然手底下摸到一枚东西,他一顿,疑问道:“这是什么?”

  倌儿抖如筛糠,面上快哭了,一双嫩手搭在他肩上,不知是想拉近还是想推拒:“爷,我、我…奴没历过,红师父怕见血坏爷的兴致,先头搁进去…爷,奴求求您,奴、奴会伺候人,爷别嫌弃奴。”

  …怪不得一直抖。身下人哭得我见犹怜,那东西已经裹得滚烫,露出来一截柄好似娇蕊吐芽杏花待雨。明明活色生香,看在温镜眼里却仿佛还没从前偶然翻过的什么《戏珠历趣》叫他发性儿。又蜇磨片刻,他颓然从这暖玉似的身子上翻下来,跌坐在锦被间,脑中划过的是什么景象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偏偏是这景象又使他精神起来,可是一面精神一面又空虚得可怕,他终于仰倒在榻上,心想你不仅废物,你还贱。你和这些塞着东西出来卖的哥儿有什么区别?一样下贱。

  这时那倌儿见他久没动静,颤巍巍爬起来,抹一把脸,手探向温镜,被温镜抓住,睁开眼睛看他。这倌儿脸上脂粉被泪水冲淡一些,眼睛倒显出几分清亮,他迟疑地摸向温镜那处,温镜却擒住他的手腕。他听见这男人声音很好听但是很冷:“算了。”他不自觉松一口气,可是看一眼男人的下腹又觉忐忑,心想又不是不中用,为何忽然算了?回头要是红师父知道,怕要责罚他没伺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