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登玉京 第60章

作者:金钗换酒 标签: 穿越重生

  温镜静观,好,那我便攻你背在身后的左手。

  却只见萧寒水依然不动,身形如松如岳,手中摺扇却轻巧一划,点在采庸刃上,至此采庸便再难前进半寸,甭说人背在身后的手,就是人衣服带子温镜都没挨着。

  萧寒水收扇在手笑而不语。

  温镜只好锲而不舍,回剑旋身,再次出剑与他周旋起来,以期能看出他哪怕一分一毫的破绽,迫使他动上一动。潜彼东海,岑彼泰山。萧寒水立在那里,仿佛再强的力量也无法撼动他的脚步,不动如山。摺扇在他手中,任何剑招都仿佛泥牛入海,能化解一切剑意,如海纳百川。

  要怎样才能使他离开原地?哪怕一步?

  温镜被激起些战意,对面的前辈白衣仰雪扇拆松墨,还有一座桃花阵加持,不如——温镜心想,不如在你眼皮子底下把你的桃花枝子砍完,我看你还站在原地不动?

  只见温镜又出一剑,却没攻向萧寒水,而是向近旁一株桃树挑去,看他剑势似乎是要自下而上将树干撕成两半。果然萧寒水面色微变,摺扇平平一举,温镜冲向的桃树如附生灵,噌地向后滑开三丈,避开了抽枝断骨的一剑。

  萧寒水本人却还是没动。

  不过也不要紧,温镜想到怎样让这件事变得可能:桃树有些是真树,有些是障眼法,还能远程操作,但是,温镜手中采庸一捥,若是他的剑够快够准,能在短时间内命中——比如说几乎同时砍向一百株桃树,就算其中只有一半是真的,萧寒水能在原地同时操控这么多树么?

  温镜不知道。不知道的事情怎么办呢?当然是要试一试。即便试错,也比裹足不前好得多,即便失败,也比剑封鞘中好得多!温镜不再有所保留,祭出杀招春水落天,一时间桃林中剑光大盛,似乎是幻化出数十把飞剑各自斩向桃枝,桃林四处都能看见他的身影,令人应接不暇。

  萧寒水终于动了,他足下凭风,下一瞬已不在原地,伸手一指,准确无误弹中采庸无匹的剑锋,手中摺扇则掷出,当空撞在温镜腕上。

  林中一静,温镜的剑不在自己手中,萧寒水的扇子同样不在自己手中。不同的是,萧寒水手掌一撤捏一个诀,他的摺扇便从温镜手中飞回他手中,而温镜却无法驱使内力将采庸招回来。

  无妨,他已赢了,落英满地,温镜叹道:“湖主是惜花之人。”

  萧寒水不置可否,只是低头注视躺在他掌心的剑,喃喃道:“…采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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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萧寒水是个,嗯…卷五还会出现的人,也是为数不多的不会给温小镜打Call的大佬。采庸的事要到卷终才会揭开,宝子们耐心噢 么么啾

第137章 一百三十七·何向归人作挽留

  温镜有些始料未及:“湖主认识晚辈的剑?”

  萧寒水目光缓缓从剑上移开,抬眼看向温镜。

  两人隔着三丈桃花对视,温镜微微有些吃惊:咦,萧湖主,左侧眉毛末端至太阳穴的位置竟然有个纹身。不不不,刺青,这里叫刺青,还挺潮。那是一枚小小的云纹,掩映在萧寒水垂下的鬓发里,若非此时有一许微风吹开了一个微小的角度,再近的距离也看不见。

  只听这位既雅又潮的湖主前辈问他:“你是云家什么人?”

  嗯?云家?昀家?谁啊。温镜答道:“晚辈温偕月,出身扬州白玉楼,大约与前辈所说的家族并无干系?”

  温镜看见萧寒水眉头微蹙,将他名字翻来覆去念了几遍,可能是实在脑海中搜索未果,便又问:“你这剑哪里来的?”

  温镜审慎答道:“乃友人所赠。”

  萧寒水“唔”一声重复道:“友人么。”

  不知为什么,温镜从简简单单五个字里听出了些自嘲的味道,然而细品却又难得其详。他心里好奇得要死,采庸十分合他心意,他也问过李沽雪采庸的来历,李沽雪却只是含糊说偶然寻得,而怎么现在这情形萧寒水竟然认识采庸?步月湖在岭南地界,离中原武林实在路途遥远,为什么会跟李沽雪在金陵寻来的剑扯上关系?还牵涉到一个什么云家。

  等等,先前李沽雪给他补课,说起过江湖上哪个门派嫡系姓云来着…温镜正待追问,忽又听萧寒水道:“罢了,你已破阵,拿去。”

  破空之声袭来,温镜一把接住采庸,只见剑锋上叠着一枚长条形的木牌,通体灰白,想是桦木或是白杨木雕成,这时温镜眼角扫见远处的桃树开始一片一片地消弭无踪,而这桃花阵的主人白衣一闪即刻就要离开,他不及思索脱口唤道:“前辈且慢!”

  萧寒水停在一枝桃花上,并未回头。

  是不愿多谈的意思,温镜想了想,再次执弟子礼:“晚辈坏了湖主的桃花,心中实愧,仓促做一画,聊表歉意,请湖主收下。”

  萧寒水这才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画?”

  “正是,”温镜也立在一枝桃花上,此时已经能看见来时的溪畔,他有意炫技,只足尖碰着花叶寸许,整个人恨不得悬在半空,“前辈请看树下。”

  说罢他便向水流尽处飘去,萧寒水低头一看,只见他方才立的地方满地落花似乎隐隐有什么图案,仔细看看,花瓣成堆,或堆山峦之形,或围亭台之状,最前边疏疏廓廓,依稀是四个人形。萧寒水神色这才郑重起来,眉宇一展,空中传来方才那后生的声音:“望湖主莫记晚辈的错处才好。”

  萧寒水听了哂然,手中摺扇打开,看看扇面又看看地上。

  满地落花堆积,竟然是复刻他扇上的画。画上山川淡墨,草亭野水,四名老者在水边或对弈或谈诗,正是秦末赫赫有名的商山四皓。萧寒水哼笑一声飞身离开。

  他本已飞出丈远,忽然抬手白衣一挥,桃林中霎时绯雨如倾,待一切尘埃再落,地上有人以剑气精心划成的图案早已消残殆尽,无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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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镜翻开木牌,只见正中刻着八卦阴阳徽记,围着当中的圆外围又均匀地刻有十个小一些的圆点,左右各五,温镜比了比,是对称的。最靠下两个圆点颜色略深,旁的便没了,手掌大的木牌只有这些,正面反面均一字也无。

  这画的啥?

  他将木牌收起来,继续沿着溪水继续往上游行去。他心里却没在想这线索,而是在琢磨,有了一幅画的前因,改天再去拜会这位萧湖主应当,应当就不算唐突,会见他的吧。谁知道呢。

  他不知道,正如他不知道线索木牌的意思,也不知道这条溪水究竟要追溯到何地才能看见源头,但他依然会继续走脚下的路。

  又行半个时辰,水声渐隆,温镜举目,终于看见远处山间飞瀑直下,只是瀑布那山却上不去,大约在半山腰的位置,每隔几步便有一面旗帜,银底白纹,一直蔓延到目之所及,将这座山拦腰围住,想来正是此次梅试复选的边界。

  温镜一叹,这里好啊。距边界不远有一处石壁,一侧是壁立千仞,另一侧是流水潺潺,而石壁掩映间却是一座山洞。哎呀,这不水帘洞吗,温镜攀至洞口,虽然临近瀑布但是洞内并不潮湿,可以。他又回到洞口,想了想,长剑划拉几下,在洞口石壁上刻了“水阁”二字。

  行了,睡觉的地儿有了着落,这字一刻,要是李沽雪那厮经过的话就应该能…嗐,就刻着顽罢了。

  正在这时,温镜蓦然朝远处空中抬起头,果然,空中慢悠悠正飞来一个人!温镜立刻身形一拔隐匿在树枝上,他相信有脚下的山洞吸引目光,来人应当不会在四周再查看。这种情况下,看不到人比看得到人反而安全得多,毕竟都是对手,甚至看到萧寒水那样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事。线索虽然香,但是难拿,他从桃花阵能带着木牌出来纯属歪打正着。

  却见空中那人并没有上近前来查看的意思,他晃晃悠悠在温镜脑袋上方逡巡片刻,又朝另一个方向飞去,边飞还边从袖中取出什么东西,凭空一点,那东西噌地冒出火光,接着竟然冒出五颜六色的烟。

  温镜藏在树梢上看得分明,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忘风道长。忘风道长想来也并没想到手上的东西点着以后是这么个模样,也忡愣一瞬,随即笑着摇摇头,手上捻着那冒烟的小玩意儿在身侧,继续在空中绕圈圈,看样子是生怕别人瞅不见他,远去的身影怎么看怎么像个放大版的窜天猴。

  妙啊,温镜心想,这就是温钰提了一嘴的“焰火”吗。温镜预想它会引起方圆十里的竞选者注意,没想到实在是低估人家两仪门,飞这么一圈除非是谁瞎了才看不见。他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这结局,怎么说,踏着七彩祥云的有可能是盖世英雄,也有可能是意中人,还有可能是白胡子老道和空投大礼包,是吗。

  温镜没有犹豫,小心隐匿身形,不远不近缀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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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六月的雨啦啦啦拉拉

  今天双更

第138章 一百三十八·掣电惊雷起蛰鳞

  忘风道长,轻功好啊。温镜跟了半晌,一开始毫不费力,到后来逐渐须铆足气力,不然慢慢地要跟不上——老道长在加速。

  吸引目光,然后加速,玩挺花。

  不过即使一路速度飙升,忘风道长落地的时候温镜还是感知到四面八方至少有二三十道不同的吐息声音,说明场中至少有五分之一的人选择来争夺第一个空投。温镜没露身位,蹲在一棵松树枝子上暗中观察。他是觉得这个线索吧,第一争起来恐怕很难,第二,就算争到了,就按照萧寒水给他那块木牌来看,争到了他也不一定看得懂。

  成为众矢之的不说,还对自己毫无益处,这事谁去干,不是傻吗。当然温镜也有认识的不傻的人,应当能读懂木牌,譬如他哥哥姐姐,再譬如,李沽雪。

  可是温镜和李沽雪并没有约定要在哪里会面,像是有什么默契,也像是打定主意要考校考校两人之间的默契,进鹭雪峰前两人不约而同都没有主动提。但是两人打了一个赌,温镜记得当时他们刚从山下集市回来,他给自己整了一把寸许长的匕首,直柄薄刃,李沽雪问他拿来干嘛的,他没说。

  因为属实是没什么好说的,说什么,说他打算这十天靠捕鱼过活,但他舍不得拿采庸刮鱼鳞?打死都不说。

  可他不说,李沽雪就越想知道,软磨硬泡无果,便搂着他笑说瞒得倒严实,看你能瞒多久。温镜当时挑衅:“说不准能瞒十天那么久呢。”两人一前一后坐在太乙西峰峰顶,李沽雪在他身后静了片刻,而后搂紧他:“一天,一天之内保准把你找着。”

  后来…

  怪冷的。

  身上的人又滚烫,一冷一热间感官被放大至极限…

  温镜耳廓一热,气息险些乱作一团,连忙屏息凝神在在树上藏好。除却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温镜还想起后来情到浓时李沽雪在他耳边咕哝的话:什么珍宝,爷不找了,就要你。

  看样子,咳咳,他确实是没在找珍宝,至少忘风道长携带的这条线索李沽雪是没来。

  这时温镜回过神打眼一看,人又多了一些,这处山坳已经汇聚有四五十人,只见忘风道长抬抬胳膊,从袖中抽出一枚灰白木牌——和温镜早前拿到的一样材质——忘风道长道:“诸位,贫道现有传讯牌一枚,先到者可为擂主…若十场连续为擂…”温镜听几耳朵,怪不得两仪门笃定不会因争强线索而出现违规之举,赶情儿忘风道长全程观摩,那是没人敢造次。

  这个传讯牌规矩也简单,擂主连赢十场,或者无人挑战,只待忘风道长数完三个数,传讯牌就归擂主所有。

  温镜看着忘风道长面前自动自发空出来的一小块地方,非常意外,并没有人第一时间主动上去叫擂主,几声议论飘入耳朵。“要连胜十人…恐力有不逮”,“挑战擂主只怕更难”,“擂主和抢擂都不是好顽的,若你是第九个,你却棋差一着输了,但你叫擂主耗费力气,那岂不便宜后头第十个?”“瞧那边银袍的…两仪门自己的弟子…”。

  心里小算盘哗啦啦的呢。温镜看过去,果然不远处有几名银袍白纹的两仪门弟子。只是两仪门弟子应当,应当该赢十场还是十场吧,忘风道长怎么也不像是会给本门弟子放水的人。

  忽然温镜目光落在近旁一名年轻侠士身上。

  他站的位置距离温镜非常近,几乎就在他脚下,他没穿银底白纹袍,穿着毫不起眼的灰褐直袍,但温镜认出了这是谁,赫然正是先前在步虚渊偷袭自己的那个遐光。

  这你说,温镜心里有些郁卒,想遇见的人遇不见,不想遇见的人往脸上刷。人群里还远远可见邀请钥娘作过客的青鸾派姑娘们,甚至他还在刚刚跟忘风道长途中看见过游簌簌。

  逢尽闲人唯不逢君。

  甚么忘风道长甚么传讯牌,温镜忽然意兴阑珊,此时终于有人上去当擂主又终于有人上去挑战,人群里的侠士个个抻长了脖子,他趁着这个档口斜身一翻,从树上悄无声息地跃起,反身融进林中。他边往山洞的方向飞边琢磨,午时进来,第一个线索落地,算起来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吃什么好。

  待他在自己瞄好的水帘洞门口落地,他立时觉出不对,有人来过,门口的枯树枝和藤蔓被堆起来,遮住了洞口。果然,温镜挑开一枝水芋,发现除却水阁两个字之外又多了一字,有人在上面刻了个“若”,水阁一下子变成若水阁。

  水芋这时节还没开花,只有一簇一簇的叶子,圆肚尖尾,鳞叶披针,捻在手里并不粘腻,相反柔滑清凉,清清爽爽的,温镜低头一看,长得好像心形。

  半晌,他放开揉躏半天的那片水芋叶,找地方抓鱼。抓鱼也很顺利,这夜无人打搅,添了一字的人不知为何没有现身。

  第二日一早温镜睁开眼,继续到昨晚首战告捷的水域抓鱼。这里是水流而下回流的浅滩,离山脚和瀑布都不远,也不深,温镜凝目片刻,渭水如镜色,中有鲤与鲂,两仪门距渭水不远,如果他没认错,这水域里栖息的应该就是鲂鱼。他有昨天的经验,身姿凝固,静待乖乖鱼儿放松警惕,游近一些,灰色透明的尾鳍一闪,嗯,再近一尺,他手指一撮,指尖一颗石子蓄势待发,再近一点点——

  “呜——咻!”

  …?鱼被惊动,滋溜一下潜入烟波深处,再不可寻。温镜头皮一麻,踏马是谁?哪个冤种这么会挑时候,他目中煞气毕露朝来人盯去。

  然后他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只见来的是一个,不是,是一只…不不,一头,一人加一头,正朝着他飞奔,其中的“一人”欢喜道:“阿月!真的是你!太好了,我远远儿瞧着就像!”

  他座下那头则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喜悦,口鼻中粗气直喘,愤怒的獠牙直指天空,撒丫子冲温镜狂奔而来。

  这景象使温镜一时间忘了他被吓跑的鱼。什么,李沽雪,竟然骑着一头野猪?你不骑白马就算了,野猪?认真的吗。

  这时李沽雪喝道:“阿月让开!这畜生没驯得服帖!”

  不需要他再喊第二遍,温镜旋身飞上近旁的树。那野猪大约是忽然失去目标,加之有个东西一直锢住它的脖颈和鬃毛绕在它背上,野猪大哥彻底被激怒,开始原地上蹿下跳,后蹄不住地在空中横踢竖踹,把河岸上的卵石尘土搅得一团糟,似乎势要把背上不请自来的两脚兽给甩下去。

  它背上的两脚兽,的腰带,紧紧套住它脖子,手上一只细竹竿,倒没打,只不住在它颈旁肉上扫弄。李沽雪边动作边朝温镜道:“一豕二熊三大虫果然不假,这黑鬣恁地烈性!且看我驯熟它!”

  温镜在树上欲言又止。驯服一只坐骑,听起来很美好,但是事实上,温镜心里升起以前看赛马、斗牛、还有比如说魁地奇时总是升起的疑问,有点想说不然算了吧。

  他也是为自己的幸福考虑,大哥…不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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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骑马我知道是不会,但另外两个,尤其哈利波特那个扫帚,每次看我真的灵魂深处发出疑问,真的不会痛吗?但是骑马也是存疑,作者是骑着玩的上过两节课,只有腿疼,真的赛马痛不痛网上众说纷纭,有的说不会痛,有专业姿势和防护;有的说会痛,有很多赛马运动员终身损伤的案例。就,咱也不知道了,毕竟也确实是没长。唉所以说啊 老李啊 且行且珍惜吧

  还有,蹂、、、躏有啥好框框的,我不李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