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登玉京 第84章

作者:金钗换酒 标签: 穿越重生

  叫她美目这么欲说还休地一瞟,寻常的毛头小子就没有不投降的道理。可温镜不走寻常路,见云碧薇没答他也没再问,也没不好意思,只光明正大笑道:“镜问多了。”便接着观擂。

  台上正逢朝与歌摺扇唰地一合,漆黑的扇骨撞上卷首刀刃发出异常清脆的“叮——叮——”两声,经久不衰,传出好远也清晰可闻,直传到台下。温镜凝目望去,朝与歌的摺扇竟然不折不损,连一丝儿划痕都没有,他这才看清,那扇子不是髹漆的黑色,而是恰恰无漆,那扇骨竟是乌木所制。

  乌木名木非木,又叫阴木沙,湮埋在深山老林中,一千年成其色玄,一千年成其质坚,“因乘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乃万木之灵,灵木之尊”。此物不朽不腐也不褪色,削金断玉无坚不摧,而且啊…

  而且特别贵,家有乌木半方,胜过财宝千箱。去年四月初八,法源寺的苦叙方丈入释五十年整,温镜他哥就给备的贺仪就是乌木做的念珠,一整副十八颗,费了老鼻子力气才集齐。而一颗念珠才多大,一把扇子的扇骨又长几何,还须是一整副相连的扇骨。

  朝与歌拿着这柄乌木制的摺扇也实在没有辜负它的价钱。不是,没有辜负它无坚不摧的美名。温镜收回自己的成见,道歉,摺扇是可以与刀一争高下的。只见朝与歌白袍一掸侧身避过一劈,手上的摺扇展开,攀在卷首刀上竖着打一个转,跟孔雀开屏似的好看极了。

  台下看热闹的看客最喜欢这样的招式,实在是漂亮,一时间欢声大作。朝与歌却丝毫没有因为赢得喝彩而显出得色,面上依旧一派淡然,他扇面既露,上头悠然的墨意便似乎已经飞出一柄扇子的局限,兜兜转转飘飘洒洒笼罩住台上两人。

  温镜知道那是朝与歌的内力,他内功之强劲竟几乎凝出实质。

  这内力使卷首刀的刀势一滞,两厢兵器一触即收,各归其手,下一招出时攻守之位已然调转,摺扇连出,是他们步月湖看家的疏星十六式,招招擦在卷首刀刃上,最后一式北柄在天迅如陨星疾驰,卷首刀终于没挡住,摺扇堪堪点在棕袍刀客左肩内十寸。

  心脏的位置。

  温镜叹为观止。

  夫人生之所见,盖以观人、观世事、观风景、观心境而集所以成,有的人只是面目模糊的过客,有的往事恰如过眼云烟,看过的风景春花秋月四季往替,能记在心上的,能在记忆中留下痕迹的,又有多少。大约人是风姿烁烁,往事是铭刻在魂,风景是倾注过幽微的心意,如此这般方能入眼,方能入心。

  朝与歌即是如此的绝才惊艳,惊鸿一瞥令人过目难忘。他大约会赢很多场,不只是在此番摄武榜的擂台,在江湖上,在他这一生中,温镜猜想,他会赢很多场。他会…

  他会引人侧目!高台一侧一名一身槐黄的人已经看见了他!

  裴玉露的人终于登台。

  此人甫一亮相便赢得满堂喝彩,他执一把红缨戗,踏在木桩上又稳又快,立上高台,单冠白袍银丝甲,魁梧身材,朗俊面目,别的不说,单论这个扮相是真符合画本上说的白袍小将,人靠衣装是拿捏得妥妥的,今日上场的攻擂者中最像那么回事。他的戗法也很像回事,温镜看两眼,觉得也是家学,而家学是戗法的人家即便不是行伍世家,那也是有正经行当且有些家兵的家族。温镜的一个朋友家传的就是戗法,人家家里从前就是开镖局的。正经镖局,给皇帝押过太湖石的那种。

  只是再像模像样的戗法,再有背景有说法的家业,该打不过的人还是打不过,该赢不了的擂还是赢不了,朝与歌十招不到就把人送回了坐席。

  这还真是…挺难看,花戗假把式啊。云碧薇此时跟锻刀山庄的那位少庄主叙完话回来,半真半假地埋怨:“他们这些隐居山林的白衣客可真是,忒随心所欲,也不知留些颜面,这般轻易…”

  云碧薇嘴上是花搅,眼睛却眯起来,温镜不露痕迹跟着她的目光,看向高台。高台旁边的坐席,看向了裴玉露。

  冷不丁美人一双眼睛攸地转回看向温镜,温镜不动声色,立刻调转目光专心致志看起擂台,好似朝与歌不仅身手漂亮,人也漂亮极了。

  唔,人还真的是…

  “听闻二公子的顽疾乃是兴平侯妙手医好的?”云碧薇不再只看着温镜不说话,忽然幽幽地开口。

  兴平侯?谁啊。随即温镜反应过来,应当说的就是裴玉露。不过他装了个糊涂:“大约传言有误,镜并不认识什么勋贵。”

  他话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话说,裴玉露家里怎才封了个侯爵?后宫的嫔妃娘家封官加爵一向跟着自家娘娘的位份,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而皇后娘家,也就是云碧薇家,按照惯例应该封在从一品的嗣王、郡王,那么贵妃的娘家父亲便该次一等,封个从二品的县公。怎么只封了个侯呢,况听说楚贵妃还很是得宠的样子。

  没等温镜琢磨明白,云碧薇冷冷开口:“甚么勋贵,无根无凭食邑千五一虚名尔,”许是注意到自己语气不善,她连忙又缓和神色柔柔笑道,“二公子,白玉盟在长安的小楼可登高望远,随意面朝哪个方向看一眼,怕不是都能瞧出七八个侯爷来,又哪里算得上勋贵呢。”

  是是是,温镜想,如此说来云碧薇的祖父可是郡王爷,那您自然看不上小小一个侯爵。他道:“云掌门见多识广,只是家中确没有什么侯爷上过门。”

  云碧薇笑道:“我说的这位兴平侯不是旁人,上玉下露单姓裴,挂在仙医谷裴师门下,二公子又认不认得呢?”

  “啊,”温镜恍然大悟,“原来是裴神医,他竟是朝廷敕封的兴平侯么?怪不得能有坐席。”

  云碧薇着意看温镜的神色,确实仿佛与裴玉露不熟。那么接下来的话恐怕多问无益,便又与温镜谈论起朝与歌和新的一名攻擂者。

  温镜很满意,你的城府有多深,我的演技有多真。心机我不行,演技还可以。他大约猜到云碧薇一直示好,一是大约想拉拢白玉盟,二也是更眼前的、更实惠的,是想打听打听裴玉露的身手。

  他避而不答也不是就吝啬这一句话的事,裴玉露又不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身手真要打听,温镜相信云碧薇会有很多渠道。更关键的,打听裴玉露可能并没有什么用,他今日不一定上场。而他带的几个小弟温镜就真的爱莫能助,他一个没见过。

  所以温润如玉的裴神医也是防着他的啊。不过也好,说看病,就看病,看好与没看好另说,我诊金照付,诊金付清也就两清。其余的,一壶紫笋发了凉也就发了凉,温镜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上瘾,什么戒不掉。

  再难戒的都戒了。

  突如其来的,温镜有些意兴阑珊。他有些冷淡地看着擂台上你来我往的招式,朝与歌翩飞的身法再难博得他一声暗暗的赞叹,云碧薇解语花似的妙语、似曾相识的眉眼也再难引得他多言一句。

  时近初冬,日上中天,黄沙一拢,明晃晃的白日莫名地苍黄起来,远近枯草满丘,渭水年年东流,今日见了他们,从前又见过多少英雄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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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道歉人设永不倒

  乌木,阴沉木,这东西 真贵啊,还不敢随便买,不知道网上那些是真是假

第195章 一百九十五·千秋历历凭青史

  等到裴玉露派第五人上场,这个时候温镜都有些在想,不然开溜得了。前四人无一例外都让朝与歌收拾得十分不体面,这第五位也是个用刀的,也步前头几位的后尘黯然下场,温镜看见坐席之上裴玉露面色也不再悠然淡泊,温镜看两眼,神医倒也没有十分担忧的样子,只是紧紧注视场中。

  场中朝与歌又接连赢了两个野人,也是赢得极其漂亮。嗯,温镜想,按照剧本他再赢上两场,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赵望山再上去像模像样地打一打,今日这擂也就尘埃落定,除非——

  除非裴玉露还有杀手锏!

  这时坐席上飞出一人,此人原先一直默默立在裴玉露那帮人最后头,温镜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可这时一瞧,温镜首先就忍不住心中赞叹:好俊的轻功!

  提纵之术,下者攻步法,中者攻心法,上者攻吐息。脚下步伐按部就班快而不乱倒不难,心法口诀运用谙练融会贯通则需要下些功夫了,而将心法和步法用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气息糅合为一,一吐一纳间踏出的每一步都不再是生硬的口诀,而仿佛是身体、腰胯、髀骨、跷膝、脚踝自然而然做出的选择,如此才算轻功大成。

  新落在台上的这位就是轻功顶尖的那一撮里的高手,而能将轻功练成这样的,第一悟性不会太差,第二一定下苦功。一名武者兼有这两点,练什么基本都能成,除非天生根骨太差。可是台上这位根骨不差,温镜目光一溜,发现这是一名昆仑弟子,他的根骨和天资不仅不差,相反还很好,再看到他出的第一剑,温镜就暗道不妙,朝与歌这把,悬。

  若这是朝与歌的第一场,他或许尚还有一争之力,可这不是他的第一场,他已经打了八场,他还能有多少余力。

  原来如此,温镜猜测裴玉露这是深知以朝与歌的功力,他手下几人都没有十成的把握,他便因此安排了一个车轮战术,以期能拖垮朝与歌。而这位剑客,最后一击必杀的重任就在他身上。

  他也十分扛得起这份重任,他的剑是一柄重剑,上来也没兜圈子客套,磅礴的内劲压在厚重的剑刃上招招逼近,直接就是最狠最利的招式。这倒是巧了,温镜恰巧机缘巧合之下对重剑有几分钻研,他看出这剑客是不与朝与歌废话,不浪费精力互相客气试探,势要赢下此局。不仅要赢这一局,恐怕还预备着为下一局留些力。

  温镜眼风一侧,看见云碧薇脸色也沉下来,锐利地看向赵望山。温镜目光跟过去,看见赵望山面上一派惊愕和惭愧,飞快地摇一摇头。

  他摇头,他跟云碧薇摇头,这意思是目测他也打不过。

  温镜心里嘶一声,云碧薇方只有赵望山和朝与歌二人,朝与歌有些力竭,这一场已经显露颓势,赵望山若也不是敌手,那么…只怕此番摄武榜花落谁家,恐怕就并不能如云碧薇的意。看来郦王是彻底要与辅都无缘——从前坐镇的鄯州要被撸,新晋的咸阳城中兵务他也分不到一杯羹,看来这局棋是裴玉露要赢了,九皇子要赢了。

  “二公子,”温镜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格外凄楚的声音,是云碧薇,“公子可闻昔年秦嬴扶苏之贤名?”

  温镜只不露声色答道:“扶苏人仁。”

  “人仁却不得善终!扶苏至纯至孝,犯颜直谏,见罪于始皇而发配上郡,又因柔孝错信奸佞的矫诏,最终饮恨自尽。扶苏宽仁卓识,若当年即位的是他,帝业何以传二世而终!眼前这咸阳宫阙又何以破败如斯!”

  温镜颔首,未置可否。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是废话,这是借古喻今呢。始皇时的公子扶苏就是长,胡亥就是幼,合到如今的朝堂上,那不就是郦王和九皇子么。云碧薇这是拿郦王比公子扶苏,这话怎是好接的。

  云碧薇见温镜不答话便又道:“其实扶苏临死前有过一线生机,当时的秦国大将蒙恬也驻守上郡,与扶苏极为投契,甫一接到矫诏便于无人处劝阻扶苏说‘安知其非诈’。蒙将军实乃社稷之肱骨,朝廷之忠臣!戍守上郡十余年威震匈奴,无人敢犯。妾今观公子胆气坚刚,神貌耿耿,明心峻邈,凛然英风,焉知不能成就蒙将军的伟业!还请公子助我家王爷一臂之力,来日剑指四境,位临紫台,妾定不忘公子今日的恩惠!”

  说到动情处云碧薇语带哭腔却又字字铿锵,仿似琵琶裂弦,冷箫幽咽,青鸟鸣泪,杜鹃啼血。

  温镜却并没有很动容,沉思片刻他道:“蒙将军自尽于上郡,云掌门这一比不大吉利吧。”

  闻言云碧薇有片刻没言语,只直直盯着高台之上身形好似凝固一般。半晌她才声音转低,似是喃喃自问:“楚家难道真的如此得人心?”

  温镜哂然一叹:“镜只认得裴神医,并不认得楚家人。”

  闻听此言云碧薇终于转过头一笑,湿润的眼睛里如慕似怨,含情凝睇,犹如初春带着凛寒的第一场春雨将落未落,一霎微雨湿牡丹,一刹云收雨又霁,她破涕为笑,那双瑞凤眼…

  温镜忽然道:“我可一试,未必能赢,也未知要花多久,所剩时长未必足够赵望山上台。云掌门,是福是祸,只看朝与歌与您是否心有灵犀。”

  若灵犀相通,干脆输了立时下来,可能时间还够温镜一试;若没有这份灵犀,一力效仿裴玉露,想着替赵望山耗一耗那昆仑弟子的气力,最终三炷香燃尽,来不及温镜去赢一场再输给赵望山,那就实在爱莫能助。温镜看一看台上如火如荼的战局,估摸一番,道:“如今第三炷香已燃近一半,若朝与歌十息之内认输下台,我便先替赵兄弟会一会这剑客。”

  云碧薇面上如雨后天晴,绯云在颊,虹光在眸,轻轻许诺道:“望山有分寸,一定不叫二公子为难。”

  她这是说即便是输也必不会让温镜输得太难看,温镜沉默颔首。

  朝与歌果然又接得数招,摺扇在重剑背上一弹,直截了当认输。

  罢了,温镜心里一叹,看来一切自有天意,温钰叫他续上交情,他也算不辱使命。他临上场前最后对云碧薇说道:“云掌门说扶苏乃‘饮恨自尽’,还请慎言。‘父而赐子死,安敢复请’。”

  说罢他便运气凭空直上丈余,一步碧云拂晴直接跃过层层的木桩飞上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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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掐指一算,这个情节卡在这里不合适,今天双更感谢在2022-08-21 00:10:50~2022-08-22 00:11: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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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一百九十六·剑光耿耿照江湖

  碧云行天。

  温镜这一手轻功震慑力十足,一露就镇住了场子,连府令都似乎惊住,张嘴仿似有话要说,被司兵大人拦下来。朝与歌正步下高台,抬头凝目片刻,喟然赞一声高妙。赵望山神情也仿佛,都是习武之人,也都在江湖上混了几年,白玉楼二公子原本就以轻功见长,月下飞天镜么。可是,可是…今日一见,才知道是如此地出类拔萃。

  他叹道:“瞧他说话懒散得像是个公子哥儿,倒是我看人目光浅显,”他一转头却见云碧薇脸色苍白,赶忙询问道,“掌门?”

  云碧薇注视着台上青年的眼神很深:“‘父而赐子死,安敢复请’…”她轻轻念一遍方才温镜的话,鲜红的唇脂叫她自己抿得有些斑驳,“我依计用公子扶苏和蒙恬将军的例劝他。”

  赵望山见她脸色不虞,便道:“他回绝了?温家竟然如此不识抬举,难道果真也要投靠楚氏?”

  云碧薇面上再没一丝笑影,看见温镜佩剑剑格处饰有一枚绿松石,不是凡品,拔出鞘来内里的剑锋更加精绝,乃是墨色棱纹,她道:“他回绝我,却也没有要投靠楚家。我用前人劝他,他便原封不动将前人的例还回来。”她恍然而叹,“说得好啊,君要臣死,父要子亡,安敢言怨。嬴扶苏死时哀而不可以恨,正如王爷,迁辅都的旨一旦下达,他便不该再有旁的心思,至少明面上不能表露旁的心思。”

  赵望山猜测:“如此听来倒像是进言规劝,或许是白玉楼为了抬高身价欲拒还迎?”

  “白玉楼还须欲拒还迎么,”云碧薇螓首微摇,“他既不是回绝也不是归顺,他是…作壁上观。”

  谁也不想效力,谁也不想得罪,偏偏还滴水不漏,叫人记恨不起来。

  就此放弃吗?白玉楼…这一瞬间云碧薇想了许多。想到临行前姑母的命令,想到郦王表哥愈发艰难的处境,想到楚氏处处相争的锋芒,想到白玉楼温二公子美如冠玉又冷如风霜的面目。

  她凝望着高台上的一袭紫衣,这青年人眉目很冷,可有时落在她脸上的眼神却有些…有些难以言喻的深沉。不,也不是一味深沉,那眼神沉重似千斤却又轻忽如鸿羽,轻飘飘地拂过又沉甸甸落下,仿佛初见怦然,又仿佛经年情陷。云碧薇攥着臂间彩锦的一角,红艳艳的彩锦红艳艳的指甲红艳艳的美人,一向对自己的美貌分外有信心的美人。

  云碧薇低声自言自语:“…赌一把。”

  台上温镜没再分出心思注意云碧薇几人的动静。

  武者心境专一,剑客人剑合一,既然是擂台,既然拔剑,就没有一心二用的道理。对面的剑客自称莫十,温镜上来时与温镜见礼,人倒温和,一柄重剑却威势过人,行礼时负在背上,待抱完拳他脚步一错,肩背气劲一震,重剑锵地跃起,剑尖调转,山呼海啸一般向温镜袭来。剑荡山岳,来势凶猛,一波势老紧接着又一波攻势又近,却是莫十人已跃至半空握上剑柄,将内力灌注其中维系住剑势。两波剑势彼此呼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住一波已非易事,两波接连而至,剑招无甚花俏,只威力骇人,真乃大方无隅,大器免成。

  好一招西出昆仑!

  此时不只是台上的温镜,还有坐席两端一玄一黄两道身影、台下云碧薇一行等等都感受到了这一剑的威压,不少好手禁不住问自己:若是面对这样的一剑,我该如何应对?

  可温镜没有问。该出几剑,出什么招,直削还是横扫,斜挑还是旋刺,他从不问自己。

  因为…

  采庸就是答案!

  若说莫十的剑沉若山岳,那么采庸穿入其中则如流云剪青峰,轻岚出远岫,轻巧飘摇间剑气四溢,一重一轻,一沉一浮,一时间竟分不出高下!裴玉露眼睛一眯:“扬长避短,倒也聪明。”

  他手下一人面露得色,与有荣焉接道:“老莫的重剑岂是说笑,昆仑苦修二十年,内劲滂沱,谅他是谁也不敢硬碰硬!”许是见裴玉露没说话,这名手下又道,“且侯爷既说此人经脉里有顽疾,想来不会是老莫的对手罢?”

  裴玉露还是靠在坐席上没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