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怀了我的崽 第38章

作者:苗五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陆望安头朝里躺着,闻言一动不动。

  玉嬷嬷在手里垫了块帕子,走到薛诚旁边接过碗,说:“我试试。”

  薛诚苦着脸跟玉嬷嬷交接,心说也实在不能怪陛下不喝,这药汤子啊,不怕苦、就怕酸,你瞧瞧这绿汪汪一碗,恨不得二里地之外都闻得到酸味儿,要搁自己个儿身上,那也是好难下咽的,更莫说是从小就怕吃药的陛下了。

  玉嬷嬷拿到这碗,心里也直打鼓,早就听闻柳一刀下药重、管用但难喝,今儿算是真见识到了。

  她往前凑凑,说:“少爷,良药苦口利于病,再不吃,就凉了。”

  陆望安没动弹,但好歹是给了句话:“嬷嬷,我不吃。我身子好得很,我只要安胎药,不要安胎药和调理身体的药一起吃。”

  玉嬷嬷没话了,小时候她曾经也接过“喂小少爷吃药”这烫手山药一般的困难活儿,但完成的实在不济,话都没敢说太重,只轻轻呵斥了几声,小少爷便开始嗷嗷大哭,哭了还没三两声,就听见“呃儿啊”一声,竟直接厥了过去。

  而后府上好一通的鸡飞狗跳,事后她便顺道卸了这活儿,但凡吃药,都是兴王妃亲自上。

  如今这么些年过去,那个动不动哭晕的小孩已经要生小孩了,定然已十分懂事,而自己一头青丝渐见银发,性子也被岁月磨平了很多,本以为总能顺顺利利哄下这碗药了,谁料还是不成。

  还说自己身子没毛病,风一吹都要倒了,如何能没毛病。

  玉嬷嬷又劝,一边叹气一边劝,可如何劝也劝不到人心坎里头去。

  “怎么了这是?”傅旻进门,径直走到了榻前,又从玉嬷嬷手上接了药碗过来。

  这碗药如今已经传了三手,傅旻再接过来,已经不烫手,他拍拍陆望安跟他本人一样倔强的小脊梁,叫了声:“明月。”

  陆望安噌一声坐起来,吓得薛诚一惊,“哎呦我的陛下哟,可仔细身子,莫闪了腰哦!”

  “我不喝。”陆望安张嘴就是拒绝。

  傅旻低头看着药碗,这、这......这确实也是难以下咽,但不成啊,总得硬着头皮哄,“那什么,我先把清水和蜜饯备下。”

  薛诚早准备好了,听得这句就把食案递了过来。

  傅旻将食案撂手边,又哄:“要不然,先尝尝?”

  陆望安态度坚决:“不用尝,闻这味就不会好喝。”

  啊这,傅旻心说,这倒确实......即使自己总有点男子汉大丈夫的包袱在,每次喝沈逸开的药都且得好生做一番心理疏导才行,明月确实也该使点小性子。

  “那不好喝,不也得喝吗?”傅旻将碗递过去,“一口气闷下去,很快的,我保证第一时间给你喂蜜饯。”

  听听听!听这说的什么话!

  陆望安看向傅旻,脸色着实不怎么佳,“不是这样喝药的!”

  傅旻满头满脸的问号,不是这样喝药,那是那样喝药?到这边儿活了二三十年了,自己一直都是这样喝药的呀。

  “那是怎么喝药?”傅旻非常诚实、诚恳地发出了疑问。

  陆望安这回朝里坐了,叉着手,一副“我好生气一时半会儿哄不好了”的模样,颇为硬气地说:“反正就不是这样喝!《宫墙宵会》上不是这么写的!”

  傅旻:?????

  什么玩意儿?《宫墙宵会》?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第46章

  《宫墙宵会》、《宫墙宵会》......

  半晌,傅旻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愔儿书局那本嗑自己和小皇帝西皮的同人文?

  怎么回事儿?还没印制出书的民间话本子怎么还得了机缘直达天听了?

  傅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问:“你从何处见得这话本子?”

  陆望安没回这句,反倒指指傅旻的药碗,问他:“一直端着不累吗?”

  这祖宗是在威胁人呢,看来要不把这碗苦药汤子撂下,他是断不会轻易交代了,傅旻极其地上道,当即将药碗搁在了矮几上。

  如此才又问陆望安:“可以说了?怎么突然想起来去书局了?”

  薛诚和玉嬷嬷看了直摇头——看来左相也照样是拿不住人,一个二个都是没用的。

  傅旻摆摆手,示意二人都出去,看明月奴这样子,想必个中颇有些个难为情之事呢,两位长辈在,他怕要语焉不详。

  薛诚和玉嬷嬷看见左相的手势,摇着头离开了:心说事儿办不好,人倒是自信,还搁这打包票呢。

  待人都走了,陆望安才答:“从愔儿的书局啊,人家那里头也有生病的故事,根本不是捏着鼻子灌的!”

  简直一点都不温情,一点都不美好,一点都不爱了。

  傅旻问了:“那人家是怎么喝的?”

  陆望安:“有一回,是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的!”

  傅旻笑了,“药这种东西不就得快准狠,若一勺勺地来,不得苦死?”

  有道理......陆望安又说:“还有一回,是以口渡药!”

  傅旻又笑了,欺负谁没看过小说呢,问:“这情况,怕是那要吃药的已然昏迷了吧?”

  也确实是......陆望安扁嘴,师哥怎么什么都知道,便做出了最后挣扎:“还有一回,是亲亲一下,就乖乖吃药。”

  傅旻还是笑了,“祖宗,我要是亲你,你吃药吗?若你说吃,那我现在就凑过去。”

  陆望安:“......”

  那定然是不会吃的,除非把自己亲晕了,用上一个法子喂药。

  他索性换了个话题,“师哥我同你讲,这本书我一直看呢,写得可真好,感情描写可真细腻。”

  傅旻知道他打岔,却还没想到让这冤家吃药的好办法,就顺着他来,还确实认真回忆了一下,似乎没这么好啊,便问:“听阁内的同僚说,我离京的日子你好似格外地忙,怎么还有空去书局呢?”

  “因为......”

  陆望安想到了那一天,那些天,突然好难过好难过,低着头黯然地回答:“因为,我想你了。”

  傅旻听出了声音的不对劲,便除鞋上了榻,将人揽进了怀里,“怎么了,说说。”

  陆望安将自己那日的行程都完完整整说与了他听,说:“那天你走的时候,我去送你,天突然落雨,我见你披了蓑衣、戴了斗笠就上了马,很想要下城楼去追你,告诉你雨这样大,莫骑马了,乘车吧,但是,我没有任何的立场跑下去。何况......”

  陆望安小声嘟囔,“人家何家的小姐还在呢。”

  温情小意骤变送命问答,听得傅旻倒吸了一口冷气,所幸沈逸已经提前与他通过气儿了,说是有孕之人脾气都会反复无常些,对于些人、对于些事也会格外敏感,让他准备好接招,做暴风雨中的海燕!

  于是,似乎都未有一瞬的迟疑,傅旻就道:“你这小傻瓜蛋,不是有情报司?怎么不会想着让他们跟着去,去看看我与那何家三小姐中间到底是否有私情在?”

  “不用去的,我知道没有。”

  陆望安把头埋进傅旻的胸膛里,嘴唇隔着衣衫,紧紧贴着心脏的位置,一字一字像是直直地敲到了傅旻的心坎儿上,傅旻听见他说:“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明月奴的。”

  “我此前大概不太明白心意,”傅旻一下一下地拍着陆望安的背,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料到自己也有吞天的胆量,竟敢肖想天子。所幸,你既是明月奴、也是陆望安。”

  陆望安听了开始掉泪,他说:“我当时怕极了,我自是晓得老夫人在你心里头的地位,犹要胜过双亲许多。我担心你因为我的存在而一意孤行,坏了孝道,若真让老夫人抱憾,我这后半辈子、你的后半辈子,怕是都要活在良心的鞭笞和旁人的闲言中了。”

  傅旻听得心里也酸溜溜的,“若没有发现这个孩子来了,你这狠心的冤家,岂不是终生要与我桥归桥、路归路?这样便不会抱憾了?”

  陆望安呜呜地哭,像受伤的小兽躲起来呜咽,“会啊,当然会抱憾啊。”

  “所以,”傅旻说,“你是因为实在思念我、担心我,才从兴国跑来相认的吗?”

  在等待陆望安回复的空隙里,傅旻拼命地乞求:求求了祖宗,你可为了哄哄我也说句“是”,我这颗稳定运行了二三十年的老心脏近来可着实是受不了刺激了啊。

  好在这次乞求成真,陆望安在他怀里拼命点头,说:“是,自然是因为想你,自春和斋离开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自然也是担心你,你离京前往清江浦的每一刻,我都在担心你。但是,还有个更迫切的原因......”

  傅旻苦笑,“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孩子?”

  若不然,成年人的思念和担心如何不能忍?

  只有这种闹出人命、需要商议对策的大事才需要另一个爹出场了。

  “虽然是因为孩子,但是话不能这样说,”陆望安反驳。

  傅旻觉得奇了,他挪身子离开两寸,低头看着眼圈、鼻尖通红的陆望安,“不这样说,还能怎样说?”

  “因为我对老夫人无愧了,腰板儿能挺起来了,老夫人既然担心的是你没有子嗣让傅家绝了后,下去无法面对老太爷,那我便就给你诞下一个子嗣!让她老人家放心!”

  傅旻:“......”

  太神奇的脑回路了,傅旻真的有点跟不上了,他抬头摸了摸陆望安的额头:不热啊,怎么净在这里说这些胡话。

  “明月,你真是这样想的?”傅旻问。

  “自然,”陆望安答得理所应当。

  傅旻真诚发问:“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家里还有个皇位要继承的这事儿?”

  便就是他陆家没有一个皇位要继承,只凭着陆望安诞下这个孩子几乎要付出以命抵命的代价,也合该是跟着姓“陆”。

  反观自己,倒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姓氏与血脉的计较,在得知这个孩子到来之前、在明月一走了之之前,他本已经打算好了,将愔儿一个孩子记到名下,总还是傅家的血脉,这就不能算绝后。

  祖母那边,慢慢地给开解,待到下面有了重孙辈,日子忙碌起来、身边热闹起来,想必也很快就能接受。

  但现在这个孩子来了,之前的所有计划势必要全部推翻:要是被老太太知道自己的重孙子竟然是当朝太子,那不得乐得多活上个十年八年的?下去也好有个交待了,我们旻儿的孩子当了太子呢。

  到时候,该不好意思再纠结是不是姓傅了吧,实在不成,三五不时地将孩子抱出来给老太太玩玩就是了。真要让她带,估计也是个力不从心。

  所有的事情迎刃而解,再完美不过了。

  所以这孩子一定得姓陆。

  陆望安挠挠头,“哦对。”

  便像先皇一样,虽然没有将自己写在明面上,可也给安了一个皇族的身份,在殡天之前将所有的身后势力留给自己,如此才助自己坐稳皇位的。

  哪怕其他人尚有异心,但护龙卫、情报司、母妃与太后、沈相等前朝股肱、薛诚等内宫忠臣,像一道稳固的屏障一样护着自己,更莫说这道至忠至诚的势力还在薪火相传,沈相将前朝交与了师哥,薛诚也培养出来了徒弟小福子......

  说来说去,其实他们冲着的,不还是自己身上流着的先帝的血?

  那么,自己的小孩......有点可惜,可能真的不能记到师哥名下了,大晋是世袭不是禅让,不择才能而择血脉,唯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保证江山社稷稳固。

  “唉,好可惜啊。”陆望安不断叹气。

  他是真的觉得可以将孩子记到师哥名下的。

  傅旻笑着开解:“这有什么好可惜的。”

  他正要说“到时候与祖母直说是我的孩子就是了”,还未来得及开口,便看见陆望安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我再要一个孩子不就是了?”

  傅旻:?

  “你说什么?”傅旻急了,攥着陆望安的手,厉声道:“想也不要想。”

  自打师哥和兄长都来了身边,陆望安一颗心就放到了肚子里,孩子的来历、自己的孕事、前朝的公事可以完全交给师哥,保证不会有一点纰漏,至于自己孕育生产,则完全可以交给兄长,兄长曾说了有“九成把握”保自己平安,他谦虚,话不说满,但这在自己看来就是完全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