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怀了我的崽 第46章

作者:苗五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陆望安将这回单扔在桌上,冷笑道:“没钱了?朕不信。”

  傅旻也点头:便是当今国库,十余日内拿出三百万两白银都稍显吃力,但淮南王府做到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可能拿不出银钱,还要破产一般拿女眷的首饰抵账了?随便出一个好地界儿的铺子、卖一处大一些的田产,轻轻松松几万两就有了。

  虽陆琰不一定知道当今国库这么穷,但近日所见,却是让在座的各位实实在在知道了淮南王府有多富。

  贤王这次亲自拿了私钤修书一封,好言相劝:皇侄,无论如何这三百万两都不能缺一分一毫,何苦卖这变卖女眷首饰的惨,不若痛痛快快拿钱出来,给皇族留一分体面。六十四拜都拜了,还差这一哆嗦?

  可饶是老贤王以长辈的名义而非宗人令的身份亲自修书,也过了好几日才凑齐了这些钱。

  时间拖得是够久的,久到徐先启都已经快要将邹衍留下的一屁股冤案给审完了,久到陆望安已经粗粗筛过了各地官员、确定了来年换届上任的新淮南知府人选。

  久到傅旻装病都开始装不下去,开始下了轮椅在院子里走动了,但他着急忙慌四处走动,倒也不全然是因为装病装不下去,实在是还有个顶顶要紧的事情等着他去解决呢——见家长!

  当前淮南事将休,算来算去只剩个画舫尚未出手,只是这样的大件儿,出手哪会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没人等得起,索性定了底价交给徐先启去办,待到琐事收尾、收拾收拾就该离开了。

  虽说陆望安出京已然要过一个月,但是这下一站却不是回京,而是兴国——再五日是兴王妃的生辰,他得赶在这个时辰上带师哥正儿八经地上门去拜见母妃,伸手不打笑脸人,母妃在这样的好日子里,肯定不会下师哥的脸子。

  毕竟,母妃在听闻自己怀孕的时候,可是要“提刀宰了那个畜生”的,陆望安觉得一切还是稳妥为上。

  可纵然是他的安排已然非常合适,但仍然拦不住傅旻的紧张与慌张,即便他知道帅儿婿与丑媳妇一样,总是要见家长的,可紧张就是紧张,说破了天来,还是紧张。

  考虑到初次上门没什么经验,他开始拿着毛笔、小本到处去打听、采访,准备从大家的先进经验里头总结属于自己的一套方案出来。

  第一站,他去了沈逸那里,这儿是完全可以坦诚相见的一站,最是知根知底,想必给的建议也会最中肯。况且,听闻沈逸已经开始时刻准备着,只等愔儿说句“想嫁”就上门提亲了,问他肯定不会出错。

  “一飞,”傅旻殷勤地斟上了茶,“你说我去见兴王妃,带什么比较合适比较好?”

  沈逸咧嘴:“带上笑容,带上祝愿。”

  傅旻:?

  沈逸:“你不是去祝寿吗?这难道不是最合适的东西吗?”

  傅旻:“我是去见家长、见家长!”

  沈逸听得直摇头,真诚建议:“我觉得为了保命,你还是不要提这茬。毕竟你先整了条人命出来,走的可不是三书六礼的正途,是墙头马上的野路子。这年代对‘先上车后补票’的包容性可没多高,保不齐一提这个,兴王妃的生日就跟你的忌日合一天过了。”

  傅旻:“......”

  这该死的沈一飞满嘴跑火车,来听他个单身汉的意见真是猪油蒙了心。

  下一站,傅旻挑在自己的旬会合议上,待合议结束,他将已有了家室的几个单独留下,张嘴便是熟悉的开场:“那个,我有一个朋友......”

  底下人认认真真听着,如今时代并不知道这个说法代表着什么,他们是当真以为是“左相的一个朋友”。

  “相爷,您的这个朋友如何?”

  “额,是这样的,我这个朋友日前准备去见泰水,年纪轻没什么经验,第一次上门该带些什么?”

  底下人觉得莫名其妙,这家世与家世也不一样、泰水的喜好与喜好也不一样,比方这个家家徒四壁,那你让他带一篓金银定然是不合适,比方说他家的泰水爱茶,那你带酒就不是投其所好,便照实说:“这事儿不是下聘,并没什么固定要送的东西,一切都是视家庭情况与泰水喜好而定。”

  这事儿傅旻如何不知道、不懂得呢?只是,他支支吾吾,“就是,我的意思是,送什么样的、比较普遍的东西才能显得出心诚呢?是这样的,对方已然不小心有孕在身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瓢冷水下油锅。

  场面一下子难以控制起来——

  有人冷静开口:“在属下看来,倒也不需要提什么礼品上门了。”

  傅旻不解,“此话怎讲?”

  那总不能是像现代的吵架婚恋帖里面写的一样吧,因为女方有孕就彩礼减半或者直接不给,更过分者连婚礼都不办的那种情况?

  这可不成!明月可是自己心尖上的大宝贝,未怀孕的时候是,怀了孕那就更是,他傅旻便是倾家荡产,都得将该有的、该给的给配齐了才行。

  下属热心答疑:“直接提头去见,比什么都稳妥。”

  傅旻:“......”

  “相爷,恕在下直言,这个朋友,您还是离得远些比较好。”

  “下官附议,三书六礼之前破人身子、坏人清白不止,还惹得珠胎暗结、身怀大肚,简直全全然浪荡子一个!人品堪忧,不值深交。”

  全全然浪荡子傅旻:“......”

  “常言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相爷也莫怪我等出言犀利,须知忠言逆耳利于行,为了相爷您自个儿的名声,还是与那十成十的登徒子划清界限为妙。”

  十成十的登徒子傅旻:“......好的知道了,告辞!”

  见他要走,几个下面人还出声去拦:“相爷,您不要再问问送什么礼啦?好赖都是您的朋友,属下这里倒是也有些比较拿得出手的选择,了了这事儿再渐渐疏远不迟......”

  傅旻慌不择路,着急离开这是非之地,只留了声儿在身后:“不用了,我着急回去同那登徒子割席断交呢。”

  回去之后,傅旻简直是无比地丧气,将今天白日的一通“请教”统统说与了陆望安听,“他们一个二个的,不光是没给一点儿成用的建议,他们还骂人。”

  骂人就算了,更要命的是:他们骂的也好对啊。

  可这不就更憋屈了吗?

  陆望安刚刚喝完了药,本是窝在傅旻怀里正自顾自地生闷气,每次喝完药他都很生气,但今儿又不一样了,傅旻的惨痛遭遇完全驱散了他喝药的阴霾,此刻已经笑得在人怀里翻起了身。

  傅旻更憋屈了,却还得手忙脚乱地护着怀里那人的腰,不断地提醒:“祖宗,悠着点笑。”

  待到笑爽了,笑够了,陆望安才给自己顺着气儿说:“别憋屈了登徒子......”

  傅旻:“......你倒不如不安慰。”

  引得陆望安又一阵笑,好半天才说:“你等我说完呀。若你是登徒子,那我便是狐狸精,端的是金风玉露、佳偶天成。”

  傅旻摸摸他头发,半是嗔怪地说:“可不许这样说自己。”

  陆望安显然以“狐狸精”为荣,“若非当时我勇敢一把贴了上来,我俩这辈子便就这样过去了,狐狸精又如何?我爱当的。”

  “不是,你不是狐狸精。”傅旻抱着他,“你是天上的明月,也是心头的明月。”

  “身前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1)两句都引用于《琵琶行》。

第53章

  虽然傅旻到处寻求经验、碰了许多钉子,但决计是不能空手去的,自然更是不能提头去。

  找了个天儿晴好的日子,陆望安兴冲冲地给自己和傅旻上了妆,准备去淮南街上逛逛。

  这还是徐先启给支的招,说是淮南游商多,奇珍异宝、稀有物件儿自然也多,什么半人高的珊瑚树,辣绿满色的翡翠如意,通体无暇的白玉菩萨,南阳来的黄金珍珠......应有尽有。

  说完他还介绍了几家店,都是不对外营业,只接待达官贵人的,带了他的名帖前去,便会有人热情接待。

  说实话,这买给老泰水的礼物确实挺急,但是再急也急不过另一件事儿——明月怀孕已经快四个月了,目前所有的衣袍腰上都紧了,急需裁衣。

  傅旻本来同他说了先去挑料子,到时候请了裁缝来府上,蒙上眼给量体。

  大不了到时候找个名气大的男裁缝,便一句“男女之防”就掩过去了,反正听愔儿说过,这样裁衣的夫人小姐还不在少处呢。

  其实说什么男女大防,不过是舍不得人家的手艺,又过分在意自个儿的名声,骗人骗己罢了,但这倒不失为他们当前情况下量体裁衣的最优解之一。

  但是陆望安拒绝了,说他有更好的办法。

  傅旻做出来“请”的动作,什么意思不言而喻:来,请开始您的表演。

  陆望安胸有成竹地拿出来他易容常用的箱子,当着傅旻的面儿,三下五除二将自己化成了女子,还灵活地挽起了个飞天髻。

  傅旻:“......”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陆望安转头,盈盈笑着看他,问:“阿郎,我这法子如何?”

  傅旻实话实说,真诚夸赞:“是真挺不错。”

  转念一想,又问:“那衣裳呢?”

  陆望安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没有特别准备,但是有几件长袍穿上还挺像女子的。”说着他找出了一条素净的白袍,当着傅旻的面儿换上了,瞧着倒也还真挺是那么回事儿。

  傅旻坐在圆桌旁看他,觉得自家明月真是漂亮,脸面白净,底子也好,扮男则是男孩子的漂亮,扮女则是女孩子的漂亮,这得撞了多大的运道,才能让自己捡这么大个便宜啊。

  他坐到了梳妆台边上,看着陆望安说:“待到了坊间,给你好生裁上两件。”

  陆望安换好了衣裳也坐下,然后凑过脸去,“师哥,给我画个眉吧。”

  而后不由分说将手中的螺子黛递到了傅旻手里。

  接过来的一瞬间,一句耳熟能详的诗句打脑海中飞过“妆罢低眉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1),这感觉......傅旻非常之喜欢,跟冰箱上留言一样喜欢。

  他凑过去,一只手拿着螺子黛,另一只手轻轻将陆望安的头掰向自己,面朝着外头的光,好生打量了一番对方的眉头眉峰眉尾,心里大约摸有了数——柳叶眉什么的是不行了,明月眉眼生的漂亮英气,还是得画剑眉。

  决定好了,他就开始下手,手上螺子黛顺着眉毛走了起来......

  一个不留神下手重了,也无妨,总归是刚开始,后面轻一点就可以,傅旻想着,然后在对称的一边落了一样的笔法。

  陆望安感觉到他左一下、右一下,一下赛过一下急切,就隐约觉出来不太对劲。

  但是师哥在自己的心目中是万能的,绘得一手好丹青的人,怎么会描不好一双眉呢?

  傅旻眼见着眉毛走向渐渐像不受控制的发展,手法便从外放变成了内收,开始尝试弥补,但并没什么非常明显的效果。

  “好了吗师哥?”陆望安催促。

  催得傅旻一手的汗,“就好了,就好了......”

  又磨蹭了几笔,见实在是越描越黑了,傅旻认命,“好了,明月。”

  声音那个虚哦,听得陆望安心头警铃叫哑了嗓子。

  他闭着眼睛转身,已经面向了琉璃镜,却隔了好久才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睁开了眼,就这一眼,就让他的心理建设全线崩溃——

  “师哥,这是什么呀?”

  又黑又浓,像是在额头上爬了两条刚从炭筐里挣扎出来的肥毛虫。

  傅旻赔笑,“等着,我去打水......”

  陆望安蘸着水将多了的、浓了的给去掉,只剩下描着他本来眉形的颜色,就已然顺眼了许多。

  “其实不必画的,你本来眉形就好看。”傅旻道。

  陆望安拿食指顺着眉毛,已然十分满意,“还是画一画显得精神。”

  “明月,”傅旻将主意打到了敞开的胭脂盒上,打了个商量:“我给你画个眉心画吧。”

  陆望安没点头,带着十二分的不相信看着他。

  “我发誓,这次一定画的好,”傅旻抬起手来打包票,“画眉的技术含量太高,但这画个花而已,比那可简单多了,我定然不会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