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重光(我在大明做卷王) 第60章

作者:竹下寺中一老翁 标签: 青梅竹马 爽文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朱厚炜还想说些什么,崔骥征却吻了吻他的唇,与他呼吸相闻、四目相对,“可我总知道,不论是解语花、还是贤内助,总归是要让你案牍劳形之余,有个说得上话的人,松快松快的地方。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越是这般小心翼翼,越让我觉得你与我在一处不快活……门第家世、文韬武略、品貌德行,我没一样配得上你,先前让你那般难过,现在又不能让你开怀……”

  晶莹泪珠一滴滴落下,朱厚炜伸手去擦,却怎么都擦不干净,崔骥征极少哭泣,更不要说在他面前。

  他终于明白,原来那些不安、自卑、软弱、犹豫、纠结、嫉妒、盲目、贪婪……不独属于某一个人,而战胜这些甜蜜又痛苦的负面情绪,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生命的长度延展到了一甲子,他才真的明白什么是爱。

  “有勇有谋、智勇双全,从北书堂到锦衣卫,谁敢说你不好?锦衣卫里那么多勋贵子弟,光是历代公主的儿孙就不下百人,哪个像你这般出人头地?不到二十五就穿上麒麟服?”

  “你知道我上辈子是怎么过的么?就是没人疼没人爱没人要,结果这回呢,又是父子猜忌兄弟离心,嫡母相残生母弃世,若是没有你,除去做个好皇帝好父亲取悦天下人,谁来取悦我自己?”

  “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有多欢喜……”

  朱厚炜一边将他死死禁锢在怀里,一边絮絮叨叨地将这些年藏在心里的话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说着说着,眼圈也开始微微发红。

  崔骥征的情绪倒是渐渐稳定下来,认真听他说了半日,最终实在忍不住捂住他的嘴,笑出声来,“好了,再说下去就太肉麻了。”

  他这一笑,就似冰雪消融、春花盛开,朱厚炜看的面红心跳,干脆又吻了下去。

  一吻结束,崔骥征喘息道,“陛下日理万机,臣亦案无留牍,臣以为二人相守,不需珍馐美食,也不需北狩南巡,只求能时常伴于君侧,就心满意足了。”

  心意相通的喜悦充盈心间,朱厚炜从未感到如此幸福,刚笑着点头应了,又见崔骥征勾唇一笑,在耳边低声道:“锦衣卫宿卫宫中乃是常事,臣已与刘、牟二位商定,日后所有的夜臣都一人值了……”

  

第八章

  壬午年元月初一(公元1522年),大明王朝第十一位皇帝朱厚炜改元兴和,是为兴和帝。其在位三十年,励精图治、虚心纳谏,开创“兴和之治”。

  政治上改革官制,在中国历史上首次创立独立立法机构,并推行四权分立,即立法权(立法院)、行政权(内阁及下属六部)、司法权(大理寺)、监察权(都察院)独立,行政机关、监察机关、司法机关均由立法院推选产生,受立法院监督,效忠于皇帝并对皇帝负责;提倡法治德治并举,在位期间数次修订大明律,制定出台刑法、民法、行政法、婚姻法等专门法,鼓励地方出台条例法规等;澄清吏治,完善磨勘考核制度,严查贪腐,高薪养廉;严控宦官数量,取缔宦官参政权,批红权上交皇帝及立法院,监军镇守权移交军队,监税监矿权移交地方政府,内廷事务多由女官负责,到兴和末年,宦官数量不足千人;约束锦衣卫职权,将涉及司法执法的权力移交刑部、大理寺,但依旧保留了锦衣卫监察权,锦衣卫的职能更多向国家安全、涉外情报转移。

  经济上开源节流,休养生息、劝课农桑,改革税制、轻徭薄赋,推行一条鞭及摊丁入亩法,土地租制分省实行统一管理,全面减轻农民负担;建立健全土地管理及粮食储备制度,大力兴建农田水利交通基础设施,工部设有司研制推广农耕机械、培育良种、改良地力;大力发展工商业,首次创立国有工坊,鼓励无地农民、无业游民成为产业工人,首次立法保障妇女劳动权益,设立女子工坊;朝廷出资兴修店铺,收取租赁管理费用,提升消费环境,加强消费者权益保护,丰富消费业态,商品经济空前繁荣。

  军事上防守兼备,重整军务边防,开设军事院校,改革军户制度,保障军户权力,畅通晋升渠道,提升官军战斗力;建立水师,开创巡航护航制度,收复屯门及满剌加,大量向澎湖、满剌加等地移民;重创倭寇,基本扫除倭寇对沿海地区威胁;整顿西北边防,反守为攻,击败俺答汗数次进攻,移民戍边、修建城墙、重开边境贸易,为其子朱载垠收复河套地区、重建朵颜三卫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对西藏、东北、西南地区继续保持羁縻政策,与各民族融洽相处,但也注重通过商贸、货币等经济方式加强对边境的控制。

  外交上积极进取,逐步恢复元朝设置的所有巡检司,设有司专门经营海运,大量建造商船,贸易范围远达欧洲全境、美洲大陆;与友好国家互派使节、开展贸易,并首次与琉球、高丽常态化互驻使节;打赢对安南自卫反击战,加强边境基础设施建设,威慑东南亚诸国,等到朱载垠时,大明得以收复安南、接受暹罗缅甸等国朝贡。

  文化上开放包容,鼓励百花齐放,不再一味提倡程朱理学,对心学推崇备至;大力扶持科学研究,在海店地区建成第一个高等学府燕京学院,内库出资设奖表彰发明创造;繁荣文化事业文化产业,书画院、匠作坊群星闪耀,产生了大量传世之作;鼓励民间出版,后世四大名著有其二都在本朝出版。

  宗族事务上推恩削藩,所有宗室降等袭爵,超过五代便不再享受朝廷禄米,除去军事政治权利,放松对宗室管制,宗室亦可经商科举从军;严管勋贵外戚,一律降等袭爵;所有宗室勋贵,鱼肉百姓、横行乡里者,削藩降罪。对朝廷众臣一视同仁,即使对宠信异常的锦衣卫指挥使崔骥征一族,都多有约束,未有明显偏私,终其一朝,未有宠臣权宦横行于世。

  个人生活上俭朴奉公,奉孝宗武宗旨意,一生不曾立后纳妃,除去嗣子朱载垠未有子嗣。性情宽仁和善,律己甚严,爱好书画、手工,中晚年对西方科学产生兴趣,有大量诗作、画作、实验手稿流传于世。

  因推行改革,触犯既得利益者,朱厚炜一生经历过数次刺杀,行刺者或为宦官、或为宗室、或为外戚,最严重的一次,是在巡查黄河堤坝时被宦官推入黄河,幸得大太监丘聚以死相救,才平安无恙。

  兴和三十年元月,朱厚炜禅位于监国皇太子朱载垠,后微服游历全国。景耀八年七月十九日,于湖州祭扫亡母时遇刺身亡,享年六十五岁,庙号明宗,谥号应天法道贞纯肃哲圣明仁孝至公信毅烈皇帝,葬于明陵。

  ——正文完——

  

【番外卷】

 

番外一:大明天子日常(上)

  兴和七年,更鼓敲了四下。

  朱厚炜缓缓睁开双眼,伸手触摸了身旁温度,方悄无声息地起身更衣。

  “今日是大朝会?”枕边人声音闷闷的。

  朱厚炜整理好衣衫,俯身温声道:“你昨夜回来得甚晚,还是再歇一会。”

  “我听闻今日朝会有议程事关锦衣卫,刘指挥病得厉害,前日还惊厥了过去,那只有我去了。”

  边说边有内侍送来朝服,崔骥征按了按额心,开始一件一件往身上套。

  朱厚炜看了看天光,惆怅道:“可惜今天不能送载垠去北书堂了。”

  “若是散朝早,去接他也不迟。”崔骥征不论穿脱衣裳都是极快,转眼间已将繁复的斗鱼服穿戴齐整,“我看六科排出来的日程,今日早朝得到午时?”

  “和你有关的是前三个议程,之后的你若无兴趣,可以先走。”

  崔骥征伸手将他领口理好,“再看吧,不过你得多用些,上朝可是个体力活。”

  朱厚炜一笑,执了他的手往外间去。

  皇帝尚俭,早膳也颇为简单,不过两碗素面、两笼点心,崔骥征没过一会便用好了,起身伸了个懒腰,“昨夜宿卫禁宫,臣还得去敲个章点个卯,先行一步。”

  “待会见。”朱厚炜拉过他,在他面上留了个告别吻。

  崔骥征笑着回吻,出了养心殿,又是那个鬼见愁的锦衣卫二号头目。

  如今大明的朝会已颇为正规,每次开会前都会排好议程,除去不得不从头听到尾的阁老和翰林们,其余人等可卡着时间来,事情议完了便走,大大节省了时间、提升了效率。

  正如今日的朝会,司礼监秉笔太监丘聚高声唱喏,“议程一,司礼监掌印太监、提督团营太监张永奏团营营务废弛。”

  张永上前奏陈:“十二团营官军,原额十万零七千,今只有五万五千四百,马原额十五万零二百,今只有一万九千三百余匹,且其中病疲瘦瘠过半。乞请勾解酌替补汰老弱,以壮军威;发草场椿棚等银买补马匹,拨给官军。仍申严克减草料顾借盗失之罪,以饬马政。”

  朱厚炜点头,看向内阁及兵部,“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皆无异议,朱厚炜便道:“准,下兵部议行。”

  兵部领命。

  丘聚又高声道:“议程二,湖广都御史朱廷声奏陈,赎罪与收赎钱钞则例。”

  朱厚炜淡淡道:“不必议了,倘若花钱便能脱罪,那要国法作甚?此人荒唐,着下旨申饬。”

  “议程三,左柱国、吏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内阁首辅杨廷和陈疏以老病乞休。”

  朱厚炜目光投向下首须发皆白的杨廷和,“朕虽不舍,但杨阁老劳苦功高,很该颐养天年、含饴弄孙。准。”

  杨廷和面色沉静,上前谢恩。

  朱厚炜道,“内阁首辅的人选,凡在京四品以上、地方三品以上大员皆可推选。这段时日,仍请杨阁老兼任。”

  杨廷和领命,又听朱厚炜道:“明日朕设小宴,谢过阁老这些年辅佐之恩,还请阁老赏光。”

  杨廷和并不意外——当今圣上极重旧情,从文官到厂卫,若是致仕,他定然会从内库出银子,自掏腰包设一小宴,留京的,逢年过节必有赏赐,关系亲近如牟斌费宏的,时不时还会被召入宫中叙话,回乡的,则会着当地巡抚多加照拂;至于年老体衰的,每月都会遣太医前去探看,病重时甚至会安排太医驻府,前年病逝的靳贵,病时皇帝先后驾临府上三次,更曾亲临葬礼举哀,御笔墓志铭,哀荣到了极致。

  四朝老臣,两朝首辅,杨廷和恩赏可以想见。

  朱厚炜的目光沉沉地投向朝堂前列,两位先帝留下的老臣渐渐老迈,纷纷淡出朝堂,这些年,自己也尽量不被历史的固有印象禁锢,注入了不少新鲜血液——老臣杨一清进入内阁参赞机务,排序仅次于杨廷和,如今因兵部尚书王琼仍在海疆,由他代理西北边事;张璁原先被任为户部尚书,在全国推行一条鞭法,去年因嫉贤妒能和党争,被贬去南京户部,但仍命其主推南直隶田事;自屯门海战后,朱厚炜将行政区划略作调整,将广东承宣布政使司的辖境拓展到后世的广东、广西、海南、港澳全境,并由新建伯王守仁总督兼巡抚。兴许朱厚炜治下政治清明,百姓也过得去,原本隔三差五的起义几乎绝迹,加上皇帝知人善用、恩遇颇重,王守仁晚年既无那般奔忙、又无郁结在心,身子倒是好了许多,而由于皇帝推崇心学,不论门生著述,均有增无已,更有不少功夫巩固海防。

  想到海防,朱厚炜又是一阵心烦,端起茶盏牛饮一口,又看了好几眼肃立阶下的崔骥征,方顺下这口气。

  丘聚多有眼色,“议程四,吏部尚书方献夫奏陈,请废止外戚世袭。”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知晓内情的自然明白是英宗孝庄睿皇后的外家安昌伯争爵之事,只是为了这件事将所有外戚的封爵废除……

  不少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须知孝宗武宗时,均有驸马封侯,谁人不知崔骥征曾为天子伴读,不论宁王兴王之乱都曾立有大功,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任锦衣卫指挥使。先前曾有人上疏,请封驸马都尉崔元侯爵,皇帝态度暧昧、留中不发,也不知圣意究竟如何。

  朱厚炜翻了翻奏折,笑道,“这折子说的好,外戚之家,御之有法,则胤嗣绵延;待之过优,则门祚衰绝……”

  崔骥征上前一步,“臣以为方尚书所言极是,且皇祖定制,公侯重爵,止许加之军功。如今封爵日滥,以至爵赏无章,转相承袭,禄米岁增,国何由供?故而外戚之封,出于私情而害国,请陛下严责钱氏,并废外戚爵。”

  “好!好!好!”朱厚炜笑道,“崔同知公忠体国之心,实为众臣表率。”

  他沉声道:“日日都说让朕乾纲独断,今日朕便独断专行一回。所有已封爵的贵戚,子孙不得再袭爵,所有皇亲驸马不得再得册封,只授指挥、千户、百户等官终其身,不可承袭。”

  将手头两份折子扔到一边,朱厚炜目光冷冽,“不断有人为朕的母家齐氏,朕的……姑家崔氏请封,可古人云儿孙自有儿孙福,有出息,功名后代自会自己去挣,没出息,也不能让朝廷的禄米养这帮废物!不劳诸位费心了!”

  他涵养极好,鲜少发火,故而一通脾气下来,朝堂之上鸦雀无声,最后还是崔骥征带头跪了下来,“圣上英明!”

  一片山呼万岁之中,朱厚炜与崔骥征遥遥对了个眼神,掩去各自眼中的笑意。

  里应外合,恩威并施,事儿自然而然就成了。

  

番外一:大明天子日常(下)

  这些年大内清退皇庄、裁撤冗员、放归宫人,俭省了不少银两,朝廷在各地推行一条鞭法,又轻徭薄赋、劝课农桑,再加上澄清吏治、惩治贪腐得来的抄家银子,不得不说官场气象为之一新,原先十分紧张的国库,也变得充裕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朝廷有了银子,就在这时,东南的倭寇、西北的俺答汗齐齐闹将起来,让人烦不胜烦。

  “不瞒阁老,非朕非议祖宗,只是彼时为了防住倭寇禁海,可如今看,防住了么?”朱厚炜亲自为杨廷和斟酒,又拦住布菜的太监,亲自为他夹了些好克化的。

  说是小宴,竟然只有他们二人,就连崔骥征都不曾陪坐,杨廷和又感荣光,又隐约觉得今日怕是皇帝要和自己交底了。

  两人一帝一相,用皇帝的话说“搭班子”已有七年,杨廷和温文尔雅,但在武宗时独揽大权惯了,难免有时作风强硬,朱厚炜虽性情温和,但涉及底线亦绝不退让,二人不是没有过冲突。但好在朱厚炜理性克制,杨廷和老成谋国,最终也都能冰解的破。

  但杨廷和也能感到,在皇帝妥协于祖制和朝官的同时,他心里并未放弃,只是韬光养晦,就拿海疆来说,皇帝这些年批阅的王琼、王守仁等人关于海运海防的奏章不知凡几,不少批示还命人誊抄传诸沿海各省,用心昭然若揭。

  “前几日,朕让人清点了蒙元留下的账簿,发现海运之利十分惊人。朕不禁在想,民间依旧严管,但能不能让市舶司或是其他衙门出面与夷人贸易,所获之利,尽数归于朝廷。须知这些银子,朝廷不赚,最后还不是被海寇取走了?”正好案上的餐盘里有南边贡来的荔枝,朱厚炜取了两个放在杨廷和面前,“朕知道那些腐儒会说什么,无非是‘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的说辞,但除去利,重开市舶司、巡检司还有别的好处。有银子就可以修船练兵,有船炮水师就可剿灭倭寇,反过来,船坚炮利又可护航商船,给朝廷赚更多的银子。”

  “这就是陛下从前在折子上批的良性循环了。”杨廷和缓缓点头,“陛下所言极是,只是或许会有些阻力。”

  朱厚炜恳切道:“朕和每一位阁老都谈了,各位都桃林满天下,门生故旧遍布朝廷,只要他们不反对,阻力便不会太大。此外,朕要选的下一任首辅,也要如杨阁老般敦本务实又通权达变,万不能是个只会捧着皇明祖训和稀泥的不倒翁。”

  他指的便是不少人力推的李时了。

  杨廷和叹了声,“这些年老臣冷眼看着,陛下似乎对夏言印象更为不错。”

  “起码是个做实事的人,只是资历太浅了,性情偶尔也有些偏狭,朕觉得是否要先锤炼一番,正如禾苗必须墩苗方能茁壮。”朱厚炜蹙眉,“其实倘若不是费阁老身子忽好忽坏,他倒是个极好的选择,但朕总怕他劳苦。”

  “兴许陛下可以先将内阁人选选定,暂不定首辅、次辅,冷眼旁观一阵子再定?”杨廷和笑道,“就是每到决断之时,陛下要多费些心。”

  朱厚炜摇头苦笑,“既然做了这个皇帝,就必须得担当作为。”

  至于那些炼丹的、做木工的、做宅男的,几十年不上朝的,放到现代统统都是渎职!

  二人又围绕吏治、水利、羁縻、田制等聊了许久,直到饭也用完了,茶都换了好几盏,才略有尽兴。

  “阁老打算留京还是回乡?”朱厚炜亲自送杨廷和出宫,二人沿着早就熟悉无比的宫道施施而行,看着暮色慢慢将宫墙浸染成一片橙黄。

  “先回新都吧,总听犬子道桂湖风物,一直无暇得见。”杨廷和眯了眯眼,“五十年不得归,也不知蜀中的父老今可安在……”

  他那天下第一才子的儿子依旧疏狂,先前就曾公然反对朱厚炜的部分改革,特别是张璁主推的一条鞭法,甚至曾串联同年进士集体抗谏。幸好朱厚炜不是朱厚熜,虽然不悦至极,但仍是召见了所有青年官吏,亲自与他们彻夜辩论,最终决定将他们全都下放至州县。特别是杨慎,也不知皇帝有意砥砺,还是与他父子有怨,竟然将他贬斥到广西河池做知州,须知在明朝,那是连后世徐霞客都慨叹过困苦的穷乡僻壤。

  “用修这五年在河池做的不错,年年的磨勘都在广西名列前茅,朕有意将他调回京师,或是挪个地方,”朱厚炜见杨廷和欲言又止,摆手笑道,“朕这么考虑,绝不仅是给阁老体面,也是不舍这么个惊才绝艳的年轻人才华空负。你看,汉中府如何?”

  汉中战略要地,历来富庶,离成都府也近,杨廷和自无异议,感激不尽地谢恩了。

  正说着,远处传来脆生生的一句“爹爹”,再一看朱载垠像是个出巢的小鸟一样,一路狂奔着跑过来,澄心等宫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在后头跟着。

  孩子的脸孔被夕阳晒得红扑扑的,无限生机。

  杨廷和看着他,有些恍惚地想到二十多年前,也曾有个皇太子,这么无拘无束地在天下最大的牢笼里奔跑笑闹过。

  如今连他的孩子都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