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病美人看上我了 第122章

作者:秉言者 标签: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祝久辞冲他一笑,转而又盯着窗外看。

  虽说如今与原书已分外不同,但这个世界似乎还在按着原来的轨迹朝着同一方向大步迈去,他不可能完全改变这个世界,就像府上招揽仆从这般小事,星星点点的痕迹他是改变不了的。

  不过如今他与梁昭歌二人都没有受伤,只是在府上闭门思过,这一点他已满足。

  祝久辞高兴冲着窗外那群仆从招手:“来得正巧,来帮忙!”

  他将所有仆从安排去了祠堂,不仅把西苑的派了去,还从管家哪里把其他各院新招的仆从全都推去了祠堂。

  ——抄经书。

  “小公爷罚他们做甚?”梁昭歌取来茶水,以为某人又犯小霸王脾性了。

  “怎么是罚?”祝久辞浅抿一口放在一旁,“新来的仆从要学国公府规矩,但府上那些冗杂的条文着实为难他们,还不如去祠堂抄几页经书静下心来,不比那老掉牙的家规好?”

  梁昭歌低头笑起来:“小公爷说的是。”

  “甭管他们啦,昭歌你来看看这个。”祝久辞笑眯眯将宣纸提起来,“我将你送的四块玉髓放到一处拼出这幅画来,你可说说这画的来历?”

  梁昭歌一愣:“小公爷倒是鬼灵精怪。”

  “所以——是哪位高人的画作呀?”祝久辞从宣纸后面探出头。

  梁昭歌笑着将宣纸取到一旁,牵着祝久辞走到书案前,提笔蘸墨,在那幅画旁边写了几笔。

  祝久辞仔细一看,正是那幅画的缩小版,只不过运笔顺畅,浑然天成,愈发像一个字而不是画了。

  “这是……字?”

  “嗯。”梁昭歌点头。

  祝久辞忽然想起什么,思路顿时被打通,突然激动抓住梁昭歌,“你等一下!”

  他拖着高凳跑到书架前,一脚踩上去踮着脚尖翻找,梁昭歌匆忙赶过来扶住他:“小公爷当心。”

  祝久辞胡乱应一声,仍探着身子埋在书架高处翻找。

  “找到了!”祝久辞站在高凳上转身,等不及跳下去就把那布卷递给梁昭歌。

  “昭歌你看这个,你可认得!”他弯下身子道。

  梁昭歌神思大恸,声音都有些颤抖:“小公爷……是从哪里寻到的?”

  “金陵的仙山。”祝久辞回忆,“就是那次我困在山洞……”他没说下去,想起梁昭歌的手伤仍有点后怕。

  梁昭歌牵着他下来,二人走到茶案前坐下。梁昭歌极温柔地打开布卷,看了两页抬头道:“小公爷可知此布卷为何物?”

  祝久辞道:“听闻仙山是南疆族的朝圣地,应是族人传下来的?”

  梁昭歌道:“嗯,南疆族的家书。”

  祝久辞震惊:“竟然真的是南疆族的宝贝?”

  梁昭歌笑着把他按回椅子:“莫要胡思乱想,又不是金银细软,动什么歪脑筋?”

  祝久辞摆个鬼脸坐回去:“既是朝圣地,那必然是宝贝啊!”

  梁昭歌摇头:“并非祭奠的圣品,应是前来朝圣的族人落下的家书。”

  他看了两页读起来:“翊三十二年夏末,小少主进山游玩,晚归。”

  “三十三年七月,少主识文千字余……”

  “八月十三,碎瓶,罚书三卷。”

  “九月初九,藏竹林晚归。”

  祝久辞听得入迷:“这位小少主倒是调皮。”

  梁昭歌捧着布卷笑道:“不及小公爷。”

  祝久辞又听他念了几句,忽然想到:“昭歌为何认得南疆族的字?”

  梁昭歌放下布卷。

  “小久,我来自南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久:原来是跨国恋!

第119章 蛊惑

  “你……”祝久辞怔愣在原地, 一时难以置信,“竟不是北虢国人?”

  梁昭歌点头。

  “那你——”祝久辞慌忙咬住舌尖不让自己说下去。

  为何流落至万里之外的京城,为何不回去……

  梁昭歌笑着看他, 久远的回忆纷至沓来。

  儿时的记忆是绿意繁茂的参天大树和一望无际的森林原野。

  小昭歌还是六岁的小奶娃的时候便能一人从南疆族老阁里面跑出来, 光着脚丫跑过白石铺就的巨大院落,沿着青苔石阶跑出族人聚集的部落, 一直沿着溪水跑进山涧,顺着蜿蜒的土路奔进满是绿意的森林。

  泥土松软,铺着软叶, 白嫩的小脚踩上去只觉踩在云上, 偶尔踩到扎脚的石子, 他便弯下身子小心将石子埋到厚实的土下,以为这样就再不会踩到了。

  虽说有几次被带刺的荆棘划破了脚掌, 他仍愿意光着脚跑出来, 小孩总是不怕疼的。

  等一路踩够了软土, 就一脚踏进清澈的溪水里, 五彩石子映在脚下,偶尔还有透明的鱼儿不小心钻在脚底使劲晃着身子往外逃。

  小昭歌觉得痒痒, 抬脚放了可怜鱼儿, 踢踏几下冰凉溪水, 便一路踩着小溪往上跑, 再不回旁边软地上去。

  等走到半腰处, 一方青苔巨石躺卧溪边, 他便停了溯溪而上的旅程, 小心迈步出来,坐到青石上抚琴。

  他的宝贝古琴一直放在这里,纵使经年累月风吹雨晒, 音色却不受影响,反而愈发透出绵薄的古韵和清澈。

  角弦响起,百雀翩至,众鸟飞舞于苍翠古树之上,盘旋而舞,振翅之声震天响,一时震撼四野,百兽齐鸣。

  南疆族人皆知道,他们族里出了一个唤得天音的孩童。

  虽说此番圣灵场景让族人震撼不已,却没有一人萌生把孩子推上圣台的想法,朴实的族人一如平常对他,留给他最诚挚的童年。

  族人的理解让他度过了最快乐的六年。可是他至今不明白,阿爹阿娘为何对他视而不见。

  他抱着山涧鸢尾花去寻阿娘,阿娘说在忙,让他放在窗边。

  后来鸢尾花枯萎了,也没能等到该带走它的人。

  他学着其他孩子给阿爹背千字文,可是还未背完阿爹便敷衍拍手,“背得真不错,出去玩去吧。”

  他开始学会一人抚琴,一人在山涧游荡,学会看爹娘的面色,在他们似乎开心的时候,跑过去悄悄放下一朵野花。

  这般没有陪伴的童年过了六年,他记得那日初夏,他在山涧抚琴,满头大汗赶来的老仆吓跑了他身边的梅花鹿。

  他记得那人说,“阿爹阿娘不要你了。”

  “我带你走。”

  他记得自己不肯,非要回去见爹娘。

  老仆哭着跪下,额头磕在青石面上,献血染红了碧绿的青苔。

  小昭歌奶声奶气问:“你为什么哭呀?”

  “来不及了,快和我走啊!”老仆涕泪满面。

  “阿爹不要我了么?”小昭歌咬着食指,低头盯着自己小脚看。

  老仆面色大恸,突然一狠心站起来:“不要了,爹娘都不要你了,他们要我带你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我不信呀,得爹娘当面和我说。”小昭歌分外有主见,“若是爹娘亲口告诉我,我便远远离开,再也不烦他们。”

  老仆急得捶胸顿足,突然跪着挪上前两步,“你看看这个!”

  老仆颤着手往他怀里放下一冰凉物什,小昭歌拿起来,眼泪吧嗒落下来。

  “我们走吧。”

  老仆哭着点头。

  行至溪边,小昭歌道:“荀伯且等一下。”

  他跑到溪边弯下身子,小软手伸到溪水里面,掌心摊开,四块碎玉莹莹闪光。冰凉的水带走了玉上暗红污浊的痕迹,很快清澈透亮,宛若无色。

  “泥土洗干净了。”他小心捧到怀里,冰凉的水浸湿了他的衣衫,他仰头看着荀伯,“阿爹阿娘为何不要我了?”

  阿娘告诉他,玉髓是南疆族人最重要的宝贝,每人出生时都有这样一块玉,他还小所以爹娘要替他保管,可如今,他们却连这最重要的物什也不愿替他保管了。

  到底还是孩子,他终是忍不住开始哭,眼泪大颗落下去,砸在碎玉上。

  老仆掩面哭泣。

  “我还能回来吗?”小昭歌哭够了,又小心翼翼问。

  “你的阿爹阿娘让你永远别回来。”荀伯牵起他的小手,着急走起来。

  他是那般急切,脸上坠着大颗汗珠,几乎是慌不择路。

  小昭歌光着脚,被迫跟着那人抄近道走上坚硬的乱石野草的荆棘路,他这才发现,原来他喜爱的森林竟是这般危险与无情。

  老伯弯身要背他,小昭歌看着他佝偻的脊背摇摇头。

  阿娘严肃地说过,要尊重老者。

  他撕下自己的袖子包住脚掌,“走吧。”

  他们沿着远离族宅的方向翻过了两座山头,他跟着荀伯踏出了大山,他们从低矮平房的村子前走过,躲在草垛驴车里面,偶尔跟着商队……

  在一座水城,荀伯不见了,他被衣着华丽的人抱上高山一样的船舶,那些人把他关在地下暗仓里面,他抱着膝盖睁大眼睛,原来世界上有这般黑暗的地方。

  水浪离他很近,就在脚下翻滚,似乎惊涛巨浪下一瞬间就能吞没他,他努力缩起身子不让自己去害怕,可是巨浪滔天震破耳膜,纵使每每虚惊一场,他依然担惊受怕。

  后来他在华贵的马车中醒来,颠簸刚刚平静,世界出奇的安静。他跳下马车,入目是高耸威严看不见顶檐的屋宇,华丽流彩,似是古本中说过的水晶宫。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脸上浮粉的女子看他。

  他如实回答:“梁昭歌。”

  “从今儿起,昭歌儿便……”

  梁昭歌猛然回神,面前祝久辞低着头捏自己衣袖,仍是懊悔自己说错话的模样。

  梁昭歌摸摸他脑袋。

  祝久辞小心抬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