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发现我的新婚妻子是男人之后 第44章

作者:首阳八十 标签: 古代架空

  其余人看着皋落隗身后呈包围保护之势的五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终应道:“遵从大人吩咐。”

  皋落隗满意颔首,没有在意那名男人憎恨怨毒的目光,声音里仍是悲痛,好像果真是完全无辜的清白之人:“将大人埋了,给他一个安息吧。”

  须卜延双目紧闭,因为中了毒浑身呈现青白之色,手上的红绳便越发鲜红显眼,他面容安详,好像只是睡着了。

  带着腥气的土壤渐渐盖上,最后就再也什么都看不见了

第84章 螳螂捕蝉

  当夜,东宫,太子寝殿偏卧。

  夜已深了,寝殿周围没有一个侍从,只有两个侍卫在外把守,偏卧很静,太子看着跪在下首的人影,神色阴翳。

  皋落隗跪在地上,好似果真是个“不经事”的年轻人,跪得久了,甚至连身子都在发着抖,面上是强力遮掩的胆怯和惶恐。

  太子在感到盛怒与讽刺的同时,不由觉出一股由衷的疑惑,北狄是没人可用了吗?怎么就派过来一个这么货色,最后终于嗤笑一声,开口道:“你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信心,以为本王还会与你们合作?”

  他可不会忘了之前这群狄人用完就丢的行径,再说正在战时,以前也就罢了,现在怎么可能再与他们纠缠在一起?

  “小人惶恐,苍天可见,之前的事都是那留吁得私自做的,我们真的毫不知情啊!”皋落隗急忙说道,激动得甚至有些许破音,“那留吁得已经被处死了,可汗派我来解释清楚,可正在战时,所以直到现在才得以赶到京城,还希望殿下您能再给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太子不耐烦听这些废话,也不会轻易相信,皋落隗窥见他的神色,心中一凛, 连忙抛出自己的筹码。

  “小人这次前来,完完全全都是为了殿下您啊!”皋落隗将额头抵在地面,“此次前来只是为了赎罪,再不敢提什么要求,那长公主毕竟还有谢家护着,一时半会儿做不了什么,可另两位皇子,只要您一声令下,半月之内,小人定不会再让他们威胁到殿下——”

  “住口!”太子打断他,面上的怒色却不知有几分真。

  “小人知错,只是想着为殿下分忧,还望殿下恕罪,”皋落隗内心讥讽,面上仍是惶恐,压低声音说的话却正好戳中了太子的意,“一切事情都由我们来做,您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必要的时候行个方便而已,哪怕事情败露,也绝不会有人查到您身上,这天下就该是殿下的,不是吗?”

  ——若能继位的皇子只剩下您一个,哪怕犯了再大的错,也不用再怕了,不是吗?

  皋落隗却不知真正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实则另有其人呢。

  但这事总归是对太子有利的,太子只垂眸不语,并不立刻答话,皋落隗也没有再开口,低头看着地面。

  良久,太子才终于开口了:“好了,那就让本王看看你们的诚意,不要再说什么‘别无所求’之类的话了,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皋落隗心中一凛,可他早有准备,面上却是被发现的惶然,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说道:“这几个月......我族节节败退,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可汗让我过来,便是为您呈上投名状,只愿您不久以后掌了天下,能让我族好过一点儿。”

  本王还以为是什么原因呢,原来是被打怕了,太子心中不屑,心中警惕消散许多,可他曾被北狄骗过,便再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答应。

  “你族想再要一个机会,也不是不行,可一朝被蛇咬,本王真是十年都怕井绳啊,”太子紧盯着皋落隗,“所以如果本王为此提出一些条件,你也都会遵从,是吗?”

  皋落隗掩下眼中闪过的寒芒,只开口应道:“谨遵殿下吩咐。”

  太子笑了笑,从桌下暗格拿出一个瓷瓶,这瓷瓶本呈白玉之色,上面却星星点点仿佛溅满了猩红的瘢痕,太子轻轻抚着上面的纹路,开口像是叹息:“半月散,本王起的名字,好听吗?”

  皋落隗缓缓握紧了藏在衣袖中的拳头:“殿下起的名字,自然是好的。”

  太子大笑几声,又开口道:“此药顾名思义,若半月之内不能得到解药,便会七窍流血,必死无疑,若你和你的部下们都服下此药,本王也会安心许多。”

  他说着,便倒了一颗药丸出来,却没有递过去,而是直接随手扔到地上。

  药丸沾了灰尘,滚到角落,皋落隗眼底血红,脸上仍挂着谦卑的笑,弯腰膝行爬到药丸旁,双手拿起,毫不犹豫吞下了肚。

  太子这才满意,又开口道:“其他人本王也会派人看着吃下去,还有你族名册,暗桩分布......明日之前都要老老实实交上来,可明白?”

  太子看着面前匍匐在地的人,眼神里满是恶意。

  ——这次,他可要将所有的一切都牢牢掌在手里,再也不能出半点纰漏,至于解药,等达成了目的,不灭口难道还在等什么?还想要与本王合作,也不看自己配吗?

  皋落隗吞下药,只觉得胸中犹如火灼,紧贴着胸前的青铜坠子却能给他清明,他应了声,眼神里却带着猩红的狂热。

  ——他从未想过自己能活着回到草原,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不管死多少人,便是足够的了。

  他早就该死了,早在水下那日,留吁得大人的血浸了满身,从此往后他所做的一切,便只是为了大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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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至深夜,皋落隗离去。

  他行色匆匆,也颇为警惕,可哪怕他再长了一百个心眼,也决计不会发觉从他离开东宫之后,便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道人影。

  ——黑衣蒙面,身材劲瘦,却正是贺摇清手下的暗卫!

  武安侯将军府,方伯垂眸看着单膝跪地的玄四,神色教人看不分明,他沉默良久,再开口时声音很轻:“你做得对,先让人隐秘跟着,注意不要打草惊蛇,退下吧,今天太晚了,明日我再去禀告主上。”

  玄四不疑有他,领命退下。

  留下方伯看着他的背影,面容不变,眸色却越来越沉,直到最后荡出一团黑雾来。

  他动也不动地站了很久,直到身上薄衫浸满了寒霜,才终于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迈开了步子,而方向,却是将军府外。

  距离那曾经鼎盛过,而现今破败不堪的许府不远的一个巷子里,好似是梦有所感一般,许耀灵猛得惊醒,出了一身冷汗,愣神半天,起身打开了窗子。

  凉风吹过汗湿的脊背,好像是还未真正从噩梦中醒过来,他的神色仍旧有些恍惚,面上却冰冷一片,斜跨的伤疤配上没有丝毫表情的面容,他这般站在这里,哪怕是曾经熟识的人,恐怕也不敢相认了——曾几何时,谁人不知那许家的许公子一身鲜衣纵马游街,逢人未语三分笑,嬉笑怒骂皆成风华。

  可现在站在这里的,又该是谁呢。

  猝然,门外传来了些许声响,许耀灵猛得一惊,拿起剑闪至门后,而就在这时,他听出了门外之人的声音。

  ——正是方伯。

第85章 黄雀在后

  这夜越发深了,四周静得诡异,以至于许耀灵甚至能清晰地数清自己的心跳,喷薄而又狂乱,像是宁静草原上突然熊熊燃烧的大火。

  良久,他才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这声音艰涩无比,像是含着沙砾:“所以你深夜突然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方伯的声音很轻,落在许耀灵的耳里却宛如来自于幽冥的引诱,能教人直直地跳下去,哪怕浑身裹满腥臭鲜血也在所不惜:“......这般宛如天赐一般报仇雪恨的机会,你难道就不心动吗?”

  许耀灵静默不语,眼睛里却仿佛燃着大火,方伯看着他,眼神深处带着些许同病相怜的悲意,但最终还是压下所有的思绪,开口说道。

  “我要你做的,当然不是阻止,而是顺了他们的意,甚至是在旁推波助澜,帮太子与北狄掩盖,”说到这里,方伯顿了顿,“等其他两位皇子身死,北狄将太子的所作所为昭告天下,而后能得利的,还能是谁呢?”

  ——真真是螳螂捕蝉,黄雀还在后头。

  等其他两名皇子身残身死,太子失德被废,若在此时时刻,曝光了贺摇清的真实身份,等到了那时,哪怕是皇帝,也要无力回天吧?

  方伯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过来找你,是因为这事只有你才能做得滴水不漏——我指的是,在事成之前瞒着主上和谢小将军,不能让他们发现丝毫端倪。”

  他能将这个消息瞒下来就已经竭尽全力了,身旁的人手不管动谁,都决计逃不过贺摇清的眼睛,所以能用且最合适的,便只能是许耀灵。

  许耀灵垂在身侧的手有些颤抖:“因为怕他们知晓了,反倒会阻止吗?”

  “不错,”方伯颔首,“若是之前,主上定不会在意这些,可现在......"

  他余下的话未说明,可许耀灵也知晓是什么意思。

  若此事成了,本来已经快要安稳的边关必然大受影响,士气大跌,民心不振,先不说在战争中受苦受难的百姓——谢侯爷,可正在前线带着兵呢。

  许耀灵右手颤抖得几乎快要握不住剑,喉结滚动,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方伯看着他,眼神中带上了些许不忍。

  谁还记得面前这人曾也是个少年将军,从小念着的,便是保家卫国、护得百姓安康,可他为之效命的君主负了他,全府上下几百口人命丧黄泉,自己成了一个永不见光的幽灵,如今却又要为了复仇,抛下自己的坚持与傲骨,将他曾发誓要护的百姓和本该相互依靠的战友推到水深火热里去,不能阻止,甚至还要在旁“协助”。

  “这只是一时的,”方伯说的话却连自己都觉得苍白,“主上恢复身份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他说完这话,便不再开口,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人一定会答应的。

  而事实也果真如此。

  “我做。”许耀灵说着,喉咙口却像是被什么粘腻的东西堵住了,甚至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干呕,为他自己。

  他想,他可真是可笑至极。

  或许许耀灵早就死了,如今留下来的,不过是一个为了复仇不择手段的躯壳而已。

  ......他早就不再有家了,当然也不再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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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三,三皇子应某大臣邀约去往城东赏花春宴,途中马匹突然受惊,以至从马车上直直摔下,脊梁断折。太医院束手无策,于当日晚戌时,断气身亡。

  景仁帝大怒,下令彻查,又因正在战时,故丧礼一切从简。

  武安侯将军府,凌安苑。

  贺摇清看着方伯,带着些许怒色:“怎么?难道三皇子这事果真是场意外不成?”

  “主上息怒,”方伯垂手而立,神色让人看不出端倪,“属下已经命人去查了,一定会尽快查明。”

  贺摇清压下心中怒意,最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挥手让他下去:“不要再耽误时间,把能调的人都调过来,另外加派跟在四皇子身边的人手,尽快查清。”

  现在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而他面前站着的是自幼陪着他,教他处事,一手助他成立暗卫营的老人,所以哪怕贺摇清察觉到了些许异常,也绝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

  方伯应声,而后快步退下。

  贺摇清只觉得头上隐隐作痛,随意揉了揉太阳穴,而后叹了口气。

  谢凌与放下手中书册,将贺摇清半揽在怀里,帮他按压着不断刺痛地跳动着的太阳穴,担忧问道:“又头疼了?”

  他手法熟练,力度精准适中,贺摇清往后放松靠在他怀里,舒服地闭上了眼,却对他的疑问避而不答,只是感叹道:“你的手艺可真是越来越好了。”

  “我倒不想让自己的手艺这么好,”谢凌与简直快要被他气笑了,“这都是在谁身上练出来的?让你喝个药跟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到头来疼得不还是你?”

  “就是睡眠不足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贺摇清小声嘟囔着,却也没敢让谢凌与听清,只用侧脸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腕,“乖,帮我按按。”

  谢凌与只能无奈叹了口气,手上越发用心,轻声道:“那你还敢不敢再偷偷把药给倒了?”

  “好好好,小的再也不敢了,”贺摇清笑着打趣,闭眼沉思良久,又开口问道,“你觉得三皇子这事是意外吗?”

  谢凌与当然不这么认为:“若真的是意外,那还真是太过于巧合了。”

  “不错, 我本以为幕后黑手不是太子就是北狄的人,可那边的暗线却没有丝毫消息,”贺摇清眉头皱着,声音里是想不通的疑惑,“可如果不是他们,谁还会做出谋害皇嗣的事?我本以为这京城大小的事都已经逃不过我的眼睛,现在看来,好像还差得远。”

  “也不必妄自菲薄,意外总还是有的,”谢凌与安慰道,“再说方伯的能力你还不信吗?一定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贺摇清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可这感觉转瞬即逝,而后就再也什么都抓不住,最后只说了一句:“希望如此吧。”

  贺摇清的头痛已经缓解许多,也不舍得再劳累他的慕清,便捉了谢凌与手引他放在自己身后,而后埋首在了他的颈侧。

  于是周围便满盈了这人身上如山间晨雾般温柔清冽的气息,贺摇清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一点儿,泄愤般叼住他的颈间嫩肉重重啃咬了一下,直到留下红印才罢休。

  有一只手抚上了他的双眸,而后是谢凌与带着纵容的笑意的声音:“睡一会儿罢。”

  意识沉入虚茫的最后一个瞬间,贺摇清有些担忧地想着,可千万不要再出事了。

  可世事大抵如此,有时候越想避免什么,反而却永远逃脱不了。

  四月七,四皇子上山礼佛,下山时突遭行刺,最终下落不明,亦不见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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