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侠 第158章

作者:群青微尘 标签: 悬疑推理 相爱相杀 强强 古代架空

  “…朋友。”

第225章 (十六)为恶不常盈

  “朋友?”

  “对,”颜九变微微点了点头,以怀念又自嘲似的口吻凝重道,“我与他,确实曾为友人。”

  这话里似含着惋叹之意,又带着难解难分的恨与痛。玉乙未听得如坠五里雾中,他总觉得一个人能对另一人下杀手,那定是仇深似海,可从此人话里听来却不全如此。

  垂铃在风中摇曳,鱼样的铜片相吻,在日头下叮当作响。丁零零,铃声划破长空,似是顷刻间将他的思绪带回五年前的雨夜——

  五年前,中州。夜幕如墨深沉,风雨凄凄。

  屉院中尸首横陈,血泊如镜,映出一道朦胧弯月。倾盆骤雨声犹如猛兽狂嚎,刀剑交戟声铿锵暴响,冲撞着听户。着劲装的钱家弟子与漆黑人影厮杀扭缠,步履匆匆,在石板上激起尺高水浪。

  对面的人是钱家的入室弟子,使得了一手相知剑。这剑法细微见巧,如绣花针似的无孔不入。这回候天楼要灭的是中州钱家人,钱家之首钱老鬼的相知剑登峰造极,炉火纯青,那持剑的钱家弟子确也不赖。但见他气喘吁吁,臂上横着一道流血伤口,与他对阵的颜九变却更为不妙,额上、腹边皆已伤痕累累,血水混着雨珠溅落于地。

  血流得太多了,颜九变两眼发黑,气喘如牛。水部善使的是改易容颜之术,对枕边人下手有一套法子,可却不擅长这些真刀实枪的粗活儿。他捂着伤口想后撤,脊背却猛地撞到石墙上。

  “…候天楼刺客!”

  钱家弟子一看脚边已成尸山血海,悲恸欲绝,抄剑奔上,“钱家与尔等何仇何怨,竟要灭我整门!”

  颜九变矮身一旋,低头避过横劈来的一剑,锋锐的破空之声倏然掠过。他如今还有心情发笑,对冷笑道:

  “并无仇怨,不过是钱老鬼同南派勾结,咱们要削株掘根罢了!”

  这一躲牵动了身上大小伤疤,迸裂的口子里汩汩流出粘稠血液。颜九变在地上一滚,浑身疼痛欲裂,发暗的视界里只余袭来的剑光。

  痛,太痛了。夺衣鬼磨着牙恨恨地想,接应的金部刺客在哪儿?他用布在三合院里的银线绞杀了不少钱家弟子,随行水部刺客也帮着手杀了些人,皆身负重伤,可关键的接应人却迟迟不来。

  门板在身后咯吱作响,是接应的刺客来了。颜九变欣喜地往后一望,身子却猛地向前飞出,有人将门扇掀开,飞起一脚,正踢在他脊梁骨上!

  颜九变在泥水里骨碌碌地滚了几圈,愤恨地抬眼。那钱家弟子乘机杀上前来,剑刃贴着他的脸噌一下插入地里,颜九变如豹蹿起,将膝弯往那弟子胸腹处一撞,翻身跳起来。

  只见门边倚着个人影,正是方才伸腿狠踹他的那人。那是个披金戴银的老爷子,一手拈着被雨水打湿的长烟管,另一手提着细剑,满脸老态横纹,衣衫松垮不整。颜九变见了心知肚明,这是个亏弱已久的孤老姘夫。正是候天楼费尽心思要杀的中州钱老鬼。

  屋里灯火昏黄,将老人发皱面皮镀上金边,潜藏在夜色里的半张脸却格外阴冷。钱老鬼嘿嘿发笑,皱纹挤作一团:“我当是谁能要我从花娘床上起来,原来不过是个毛没长齐的小孩儿!”

  夺衣鬼提剑缓缓起身,两眼死死盯着这老头儿。雨花打在剑刃上,零落成断线的珠子,一粒粒坠在脚边。他的眼像在黑夜里烧起了火,一直燎烧到钱老鬼身上。

  “现在要你命的…就是这个毛头小子!”颜九变忿恨出声。

  然而下一刻,未等他前迈一步,眼前便有一道剑光急射而来!相知剑如鬼魅般在骤雨间探出,极薄的剑锋仿若游蛇般切开夜幕。若是寻常剑法,剑刃定会在暴雨中让水珠弹动,刺客们便是靠着这微弱的嗡鸣在轰然声响中辨得敌手举动。然而相知剑却不同,它悄无声息,来去无踪,转眼便贴到了颜九变脖颈上。

  老头儿口里的烟管优哉游哉地摆动:“喂,小子,你知道你们方才杀的都是些甚么人么?”

  这钱老鬼站在尸堆里,却浑不在意,任凭血水浸染上衣摆。颜九变瞥了一眼颈间细剑,沉声道:“你的弟子。”

  “哼,是我的弟子,却又不是我的弟子。”钱老鬼得意笑道,“你和你的伴儿杀的不过是钱家新收弟子,相知剑不过使得一二式,与入室弟子资质如天壤之别。如今院外有我入室弟子五十二人,兼正宗弟子一百零八人,将此处围得铁桶一般?我看你们几位小贼如何脱身!”

  颜九变往院中扫了一眼,只见水部刺客们拄剑跪地,血如细蛇自身上淌下,怵目惊心地在水洼中漫散开来。他咋舌一声,艰难地要将手中剑攥紧,却被颈间寒光锃亮的相知剑逼得两手一放,钢剑铛琅落地。

  剑刃缓缓收紧,将喉颈肌肤划破,火辣辣地疼。

  他决定赌一把。

  水洼中倏起千百根天蚕线,在屉院中挂起一面面水帘,每一枚线都似一柄钢刀,从脚底急速升腾跃起!钱老鬼似是也惊愕了片刻,相知剑有半分动摇,微微偏过他喉间。颜九变乘机将线绷直一收,偏头就要滚进夜色里。

  但相知剑却更快,刹那间寒霜似的剑光映入眼帘,逼人剑气扑面而来,一息之间面皮似被割出蛛网似的裂痕。夺衣鬼只听得心里噗通跳动,沉沉欲坠,不过顷刻间刀刃便贴上鼻尖,不消片刻便要将他削成两半。

  要死了。

  颜九变惶然地睁大两眼,他要毙命于这世间最精微的剑法之下了,将化作无名阴魂永世在屉院上空游荡。

  空里似传来凄厉的铃声,将凝沉夜幕划破,那是探子摇响欢喜铃的声响。铃声之下,候天楼恶鬼将归鞘身退,消匿于夜色中,可此时的他却无可奈何,一瞬过后便要化为僵冷尸首。

  一刹之间,从暗处忽地闪出一个人影。那人影在骤雨里飘摇宛若黑云一片,暗沉沉地霎时间闪到钱老鬼跟前。颜九变只觉腰上忽地一阵断裂也似的暴响,竟是那人猛地一脚把他踢开,旋身抵住飞矢般弹来的剑尖!

  “…肏你娘的!谁!”颜九变在地上轱辘辘滚了一周,摔了个狗啃泥,爬起来艰难地破口大骂道。

  “接应你的人。”

  黝黯夜色里飘来一句冷淡的言语,轻飘飘的,雨一冲便散了。颜九变瞥见他盖着一身斗篷,衣角翻飞时偶见他腰间挎着一柄鎏金剑,一把狼头天雨铁刀,腿上系着铜匕,仿佛身上哪儿都藏着寒光凛凛的暗器。但最锋利的却不是他身里带着的兵刃,他本人便似一柄削铁无声的刀,锋芒毕现。

  颜九变怔了神,喃喃道:“没见过你,你是谁?”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又冷淡地重复道:

  “……接应你的人。”

  话音未落,剑影顿起!风雨晦暝间,雪亮刀光如同飞霜。钱老鬼冷笑一声,猛扑直上,相知剑翻出花似的弧纹,向神藏、幽门、石关几穴飞出。那人也似是了然收于眼底,不消片刻便依样画葫芦地使出那精微剑法来,在雨幕中一剑剑刺出迸裂水花。

  桃红李白,化雨春风,这本该使巧劲到极致处的剑法此时却在那人手中舞得杀气毕现。一时间院内金铁声大作,若非骤雨如注,恐怕能瞧见剑刃相擦时的飞溅火花。颜九变茫然伫立,只觉剑气时而横扫而过,在旷院中层层回旋,带出惊魂动魄之响。

  两人皆如鬼影上下翻飞,相知剑倏时刺出,钉在石墙上。那人乘机飞身而起,一脚踏上剑面。他右手里使着钢剑,仍嫌不够,胳膊一扭便摸上腰里天雨铁刀,顷刻间拔刀而出,向钱老鬼凌空劈去!

  颜九变看得眼花缭乱,心中暗惊。这人身手比他见过的几个金部刺客都来得高妙,不论是踏雪无痕的身法,抑或是精妙入神、纷繁杂多的武招,放在刺客中都是一等一的好。

  “你这贼子,怎学得来钱家相知剑……”钱老鬼惊惶道,旋即大喊,“弟子!入室弟子都在何处?快来将这几只蟊贼杀了!”

  无人应答,血水静静地淌入屉院里,被暴雨无情冲散。那人幽幽地道:“他们都死了。”

  正宗弟子一百零八人,入室弟子五十二人,皆陈尸于三合院外,断肢残肉散落一地。

  钱老鬼眼瞳骤然一缩。说着迟那时快,那黝黑鬼影手中一刀一剑如狂风席卷而来,仿若掀起滔天巨浪。钱老鬼用相知剑拼死抵住,却猛地见他刀身剑刃上缠着银晃晃的天蚕线,灯影流光间泛着残忍的光芒。天蚕线将两人围起,仿佛将他们困于蛛网囚笼之中。

  那人道:“动手,水九。”

  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响起,是屉院四周被天蚕线牵动的声响。钱老鬼连一声惨叫都未出,身上便已渗出殷红血线,银线绕过那人,将他衰朽的身躯裹起,刹那间碎肉飞溅,化作纷零血雨!

  颜九变喘着气,将天蚕线收拢。钱老鬼在他脚下化成一滩血泥,黏糊糊的,辨不出头身手脚。他布下的线阵总算没白费,夺了这难缠老头儿的性命。

  夺衣鬼捂着伤口起身,在骤雨间隔着一团浓墨似的夜色望向那人,开口问道。

  “…喂,你是谁?别再说是接应我的人了。你知道我是水九,是左楼主派你来的么?”

  沉默了许久,对面那人将剑上的血水一甩,利落地收剑入鞘。“是。与你搭伙的人死了,我也一样。往后由我来做你的接应人。”

  水部刺客多会改易容颜混进宅邸里,接近要杀的那人,可若是如今夜一般事迹败露,接应人必不可少。刺客们的接应人换得勤,他们做的都是亡命营生,人死得快,有时没几月就会换一回。

  颜九变走过去,借着屋里的灯影看清了那人的模样。雨水从斗篷的帽檐一粒粒滴落,滑在一张青面獠牙的恶鬼铜面上。但那铜面的眼窝处泛着幽幽绿光,那人有着对灼亮的碧眼,犹如一对恣凶稔恶的狼瞳。

  飘风急雨间,颜九变犹豫了一下,伸出拳头递到他面前,报上自己的名号:“夺衣鬼,水九。”

  那人安静地站了片刻,终于伸拳与他微微一碰。

  “罗刹,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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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夕快乐!虽然没有王小元出场,但是王小元被塞进了七夕番外里,有兴趣的可以去俺围脖上翻一下。这个回忆非常之短,会开八百倍速说完嘿嘿

第226章 (十七)为恶不常盈

  卧床上吱扭儿作响,交错的人影投在纸帐上。明瓦窗没关严,晃入几丝微寒晨风,透过浸着乳香的纸帐落在身上,冰冰凉凉。

  颜九变一睁眼,便觉身上痛痒交加。低头一看,遍体尽是淤青红痕,身上开了个染铺似的。床上窸窸窣窣地一阵响动,有几个水部刺客从薄衾里钻出,白净的身躯上伤痕斑驳交加,尽是昨夜左楼主留下的凌虐印迹。

  床边瘫着一滩血泥,瞧不出人样。可不一会儿便会有土部刺客来将此处拾整,不留半点血痕。颜九变冷漠地看了一眼,下床抖索着从衣桁拿起衣衫盖在身上。夜叉总爱在床笫之欢时变着法子折腾人,轻则皮开肉绽,重则首颈分离。颜九变是她最中意的一人,虽说折磨得比旁人都要狠些,却也不致下杀手。

  “伤膏还有么,水九?”

  “没了,得向木部再讨一些。”

  “那得小心,在那之前别被左楼主折腾死了。”水部刺客们朝颜九变僵硬地一笑,嗓音沙沙哑哑。

  刺客们整好衣衫,各自出门。颜九变咬了咬牙,拖着疲累的身躯爬上观音阁阑干,飞跃而下。

  轻身功施展得还成,颜九变心里一松,却在踏上银杏树枝头时倏地脚滑了一下,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四仰八叉。

  一旁传来细碎的笑声,颜九变恼怒地抬头望去,只见八角亭边围坐着几个金部刺客,扛着砍马刀朝他抛眼色调笑。左楼主不在时他们是能放肆嘲弄人的,金部刺客都是些历经刀光血影的狠角儿,最看不起做出卖皮相的勾当的水部,觉得水部里都是些以色侍人的孬种。那几人轻蔑地朝他吹了声啸,捏着手同他作了个媾合的手势,旋即像鸟雀似的叽叽喳喳地发笑。

  “昨夜厮混久了…”

  “…水部的……活该遭万人欺压…”

  颜九变心头火起,悄然按上玉扳指,这玉韘侧边开一小口,微微一推便能让银弦射出。兴许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用天蚕线缠上那群刺客的头颈,将他们于无形间绞得四分五裂。

  扳指一动,弦线倏时飞出,在日光下微微地泛着鳞光。金部刺客们似未察觉,只咬着耳朵说些闲话儿。颜九变心里一喜,忙操动弦线往他们袭去!

  谁知这时从旁忽地探来一只手,那手上握着支方从树上折来的、挂满鲜红山里果的树枝,只灵巧一旋,便把他射出的银线绞作一团。可怜那天蚕线还未触到金部刺客的一枚发尖,便被卷得乌七八糟,打着旋儿收了回来。

  “我入你娘的…又是谁!”颜九变气不打一处来,循着那树枝望去,只见罗刹鬼正站在他身旁,将鬼面顶在头上,一手把满满的山楂果抱在怀里,另一手握着那枚树枝。

  金五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面无表情地嚼着酸果儿。良久,好不容易咽了一口,才含糊道:

  “不要动手。”

  颜九变快要气得喷火:“怎么又是你!”

  这同他搭伙的、叫金五的罗刹鬼三番两次地坏他好事,虽说是他的接应人,先几日在中州钱家时就往他背上狠踹过一脚,险些踢断了脊梁骨。如今又出手扰乱他天蚕线,着实可恶。

  “别在…寺里杀人……嗝。”金五在吃果子的间隙里艰难地说话。

  “谁定的规矩?”颜九变冷笑道,“左楼主尚且未说过不准同部之人自相残杀,我杀一两个污辱水部的人都不成么?”

  金五说:“我定的。因为脏了这儿…嗯……就咽不下东西了。”

  说这话时他还在孜孜不倦地在枝头拔果子吃,一口两个,看样子倒像个八百年没进食过的镬身饿鬼。颜九变哑口无言,目光落在他那似泛着幽碧光泽的眼眸上,忽地想起往时确是曾见过此人。金部的罗刹鬼,在杀人这事上似是有着天纵之才,兴许是候天楼往后最利的一把刀。

  颜九变眼前闪过他在中州雨夜里踏着血河与钱老鬼拼杀的模样,手起刀落,锋芒逼人。可更多的时候这罗刹鬼似乎只会待在同乐寺的葵菜地里打盹儿,偶尔从菜叶间翻一两只虫子果腹。

  夺衣鬼忿忿地将弦线收好,转身将喧杂的讥笑声挡在身后,眼里泛红,对罗刹鬼冷冷道:“你也是金部的人,是来看我笑话的么,你也同他们通过气罢?心里觉得根本用不着甚么接应人,你们金部的自个儿上去杀一通便是了!”

  金五眼珠子转了一周,才慢腾腾地欲盖弥彰道:“没有。”

  “怎么没有?你们不都是嫉恨我们能近左楼主的身,能得她的宠嬖么?”颜九变快步往观音阁边走,拐过角后见四下里无人,才朝他厉声喝道,“你是不是也不服气,觉得我们只消同左楼主有些肌肤之亲、被翻红浪就能在候天楼立稳脚跟?”

  罗刹鬼慢悠悠地跟了上来,碧眼里闪着幽光,忽地惊道:“…你这么喜欢左不正?”

  “那又要我如何!要一面受左楼主的折磨一面恨她么?你不知道她每夜是如何待我的,将每人从头到脚的细细抚摩过一遍,若是身上有半点儿不似她那旧情的地方,便会被她亲手血淋淋剜下来,丢在地上。再往后便是用铁刺鞭抽在身上,说是要教我们受尽她那故交的苦,每一记都带下皮肉来,有时能开膛破肚。我若是再不喜欢她,每回在心里念着是我心甘情愿受的苦,得迟早死在那处!”颜九变愤恨地直瞪着他,几近声嘶力竭地道,“你如何会懂?金部的人不过只用挥刀杀人,余下的时候只消逞口舌之快便罢了!”

  金五许久没往嘴里塞果子,沉默了片刻后道:“我懂。”

  颜九变刚想回一句你懂个屁,就见他把怀里的山里红小心地放在树脚,拍了拍黑绸衣,将前襟缓缓松开。颜九变发泄完方才那遭,气喘吁吁地望着他,却见他露出胸前颈上的一片惨白肌肤来。其上有一枚刻得极深的如意纹,每一笔都似是灌进了千钧力道,像是盘亘在他身上的深邃的伤疤。

  这道如意纹竟是用刀刻出来的!在目光落在那纹样上之时,夺衣鬼不仅打了个寒颤。候天楼刺客在刺如意纹时使的是蘸着青莲汁的毫针,入肤后极难褪色。可在金五身上刻如意纹的人却不同,仿佛是想让这伤痕刻入骨髓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在皮肤上刮剜着。

  “我刚候天楼的时候,也被左不正折腾得够呛。”金五把衣衫理好,仰着头想了一会儿,但脑海里依然云萦雾绕似的,“她把我手脚都打断了,捆在榻上过了三月,每日都灌些又苦又稠的汤汁。后来好了些,那老姆姆又想把我整废了,要我在床上陪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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