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敢 第27章

作者:茶榷 标签: 相爱相杀 强强 虐恋情深 HE 古代架空

  自己还是轻敌了。

  事后诸葛亮终归无济于事,更会浪费现在任何一个有可能逃脱的机会,孟扶渊只好先拖延时间,他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痛心疾首的模样,“我一心教导栽培你,助你成才,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晁子轩闻言动作一顿,一双红瞳中血色正浓,他低头喃喃道,似乎在回忆什么,“师尊待我甚好。”

  “没有人能比得过师尊对我的好。”

  “我若为璞玉,那师尊就是雕琢人。在魔教江湖人人喊打,处于风口浪尖的形势下,师尊还愿意让我修炼魔教功法,因材施教,师尊高瞻远瞩,胸有远谋,我之所以能有今日之成就,多亏师尊。”晁子轩蓦然笑容灿烂以至于瘆人,“所以我才想好好疼爱师尊啊。”

  孟扶渊一个怔愣的功夫,对方的手掌宛若灵活滑腻的白蛇,已经划到腰封处,粗暴地扯松,长衫交衽散开,领口一片春光乍泄。

  孟扶渊拼命挣扎,以继续拉扯拖延片刻。

  算算时间,一刻钟将至,迷药怎么也该起作用了。

  孟扶渊一直躲避晁子轩的亲吻,他抗拒的动作反而激怒了晁子轩,激发他隐藏的胜负欲,晁子轩身体压的更紧了,一手卡在孟扶渊颔下,用极大的手劲禁锢住对方挣扎的动作,孟扶渊虽然依然反抗,但是心底也认命,至少这个吻是逃不过了。

  被亲几下又不会少几块肉,孟扶渊这样宽慰自己道。

  眼见猎物即将得手,晁子轩得意地扬了扬嘴角,一个附身,眼见两人唇瓣即将贴在一起时——

  忽然一个黑色身影从半空中飞过,一脚狠狠踹向晁子轩的腰际,霍一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功力,不留余地。

  晁子轩被踹落至一旁,头颅重重砸在砖块上,动了几下,然后彻底晕了过去,大约是孟扶渊的迷药起作用了。

  将孟扶渊搂紧在怀,霍一沉声道:“庄主,我们快逃!”

  霍一已经成为擅闯禁地的“惯犯”,可能是来的次数多了,再加上这次闹出的动静也不小,很快就招来陵皓阁的巡逻弟子,但是两人早就预料过这种突发情况,并留有后手准备。霍一已经预先打探好可以用来逃离陵皓阁的路线,当然不会从牌楼大门出去,谁知道晁子轩有没有下令封锁大门呢?

  陵皓阁内的河渠是一个突破口。

  被发现擅自入禁地的霍一不但没有逃出禁地,反而反其道而行之,沿河前行。

  身后黄衣弟子穷追不舍,暗器飞来,接连不穷。

  亡命关头,霍一耳听八方,不敢藏拙,将自己看家本领全都拿出来,抽出腰间硬剑挡住身后的飞镖,剑法又稳又准,很是轻松。

  孟扶渊却注意到,这次燕元白用的是硬剑。孟扶渊心中暗道,他的硬剑似乎用的比软剑还要熟练。

  步履如飞,霍一搂住孟扶渊赶到最外围的朱红围墙,墙高十七八尺,借飞檐跃过,霍一一人勉强可以一试,可是现在他还要再带上一个孟扶渊,围墙旁还有守门的弟子可能会从中作梗,失败的概率极大。

  所以霍一从一开始,想的就是从河底潜游,神不知鬼不觉地出阁,这是最保险的法子。

  自从上次因为跳入河中,霍一面具脱落,险些被孟扶渊抓到破绽之后,他特意拖人替自己研制一瓶防水的易容药膏,用来填补皮肤和面具的缝隙,从此霍一也不怕入水。

  再者孟扶渊水性好。

  深吸一口气,两人一齐潜入河渠底部,霍一带着孟扶渊并尽全力往前游。

  河渠之上没有打石柱建墙,而是顺势空出一个洞门,周围两位弟子守门,专心致志。

  河底视物变得困难许多,但是霍一依然屏息凝神打量周围,往前游了好一会儿,隐约感知自己已经游出陵皓阁,但是依然不敢冒然出水,见孟扶渊表示自己还能再坚持一会儿,两人心照不宣,决定再往前游一段路。

  仲秋天寒,河水冰凉刺骨,让人直打寒战,浮萍密密麻麻在水面飘零,摇摆不定,还有其他不知名的水生植物泛滥生长。

  孟扶渊纵然水性好,但是畏冷,强撑住往前游了一小段,突然发现自己左脚被根系缠住,急于挣脱,孟扶渊左脚向前抽,却不想牵一发而动全身,水面上的绿植因此突然陷下一大片。

  霍一当即察觉孟扶渊的窘况,抽剑斩断绿植根系。

  但是已经晚了,陡然被拽入河底的植株已然引起陵皓阁弟子的注意,陵皓阁弟子提剑赶来。

  原本松弛的局势再度紧绷,无法说话,霍一立即对着孟扶渊做了一个手势,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竖直戳在左手掌心正中心,示意孟扶渊待在水里不要动。

  孟扶渊见之心头一窒。

  下一瞬,水花四溅,轰然巨响,身旁的霍一破水而出,于河面留下层层波澜,孟扶渊极目远眺,隐约可见对方拔出硬剑,与两名弟子纠缠打斗,身影交错,难舍难分。但孟扶渊知道,霍一取胜只是时间问题,关键是自己一定要撑住,强行忍耐住周身不散的阴寒。

  这时孟扶渊不由开始埋汰自己的身体,自百年前那场大病,自己就留下了畏冷的毛病,请许多神医调理,他们皆束手无策,药浴针灸多次,却是效果甚微。

第63章

  霍一右手执长剑,手腕翻转,挽出剑花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充盈耳畔,霍一偶尔接转身的机会,回头向隐匿孟扶渊那一段河水处望去,只是瞥一眼就匆忙移开视线,目光也不敢多做停留,怕给孟扶渊招来无妄之灾。

  两位弟子齐心协力,配合紧密,背部相抵,长剑在手。

  霍一担心孟扶渊支撑不住,他向来畏冷,走水路是权衡利弊之下最佳选择,霍一本来计算的游河的时间已经是孟扶渊能够支撑的极限,此时事态突变,多一刻于孟扶渊来说都是煎熬,可能贸然出水打斗,孟扶渊还受招魂阵的影响,以二对二,结果并不明朗。

  必须要速战速决,不能再……藏拙了。

  霍一右手攥紧剑柄,假意露出破绽,使得两位弟子趁机解散背对背的配合,改为将霍一一左一右夹击,霍一早有预料,一个后空翻落在两人身后,同时左手拔出剑鞘,右手握紧剑柄,双手同时敲向两人后颈,动作干脆利落,一步到位——

  陵皓阁弟子同时晕倒在地,重重砸在河岸上。

  这一招屡试不爽。

  霍一急忙跳入河中,搂住孟扶渊的腰,将他带出河面,却发现孟扶渊此刻已经双目阖上,眉头紧缩,双颊泛滥病态的苍白,身体剧烈地颤动,抖如筛糠。

  “庄主!”霍一低声惊呼,用宽大的衣袂包裹住孟扶渊,企图强留下秋风一而再再而三卷走的余温,而后纵身飞上房檐,疾步如飞。

  孟扶渊可能已经陷入神智不清的状态,并未回答,只是朝霍一的怀里缩的更紧了,双唇蠕动,似乎在低声呓语,词句黏连,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霍一心道,庄主身体抱恙,当务之急是及时与明二等人接应!

  脚下的步伐变得更快了,霍一担心孟扶渊体寒难耐,又将对方搂紧一些,忽觉肩头一重,只见孟扶渊迷迷糊糊将自己下巴放在霍一肩上,血色全无的唇瓣与右耳靠的近了,声音近在咫尺,霍一终于听清对方的话——

  “燕元白……你怎会知道……那个手势?”

  心头一窒,霍一的脚步似乎有片刻停顿,而后在街巷之间疾速穿行,襟裾纷飞。

  一缕如滴血的残阳破窗而入,余晖落在浅眠的人面庞上。

  孟扶渊睁开惺忪睡眼,头还昏昏沉沉宛如铸铁,只见自己已经躺在一张矮榻上,身上盖厚厚一层蚕丝被,屋子陈设简单,只有一些必备的木制桌椅。

  虽然周围环境陌生至极,但孟扶渊知道自己脱险了,这里的陈设和明二所绘图纸上的所差无几,孟扶渊视线落在刻于木桌一角的竹节图案,他此刻可以确定,这是明二的宅子。

  明二手下的人分布在鄂州一带,自己此刻应该是在燕元白的配合下,成功与明二回合。

  孟扶渊本来没想过自己会和晁子轩争锋相对。提前让影卫转移在陵皓阁的重要物品,并且让明二派人守在陵皓阁外接应,都是孟扶渊担心自己需要逃离,以防万一留下的后手。还好他早有准备,否则事发突然,孟扶渊是弄巧成拙,把自己送到对方手里去。

  此次算计晁子轩可谓有惊无险,但也并不是一无所获,徒劳无功。

  至少孟扶渊知道了,晁子轩早在一开始就知晓自己的生辰八字后六字和沈濯相同。

  所以初见时种种亲昵热情,究竟是真的觉得自己与沈濯有几分神似,还是在那个时候就开始算计自己,降低自己戒心,想让自己作为招魂的容器?后来主动晁子轩主动提出带自己去沧浪转亭,恐怕也不仅仅只是想帮一帮无为山庄,而是别有用心。

  能成为一派之首的人,又有几个不精于算计?

  孟扶渊冷笑,本来还想再推算一下最近得来的线索,突然紧闭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是杨七。

  杨七手里拿着一卷针灸布包,“庄主醒了?”

  “嗯。”孟扶渊点头。

  “那属下正好给庄主针灸。”

  杨七熟练地为孟扶渊解开衣衫,一一上针,凝神贯注,将针缓缓转入皮肤,用指尖轻轻弹几下,上完所有针,额头上沁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杨七这时才问道:“庄主身体畏寒,好不容易调理好些,日后可千万不要再浸在冷水里超过一刻钟了!”

  孟扶渊轻笑,“此次事发突然,实乃无奈之举,我日后定会注意。”

  杨七脸上面无表情,并未接话,大约是不相信孟扶渊的承诺,转身,正要离去,门又一次响了。

  陆九推开门碎步飞奔过来,“庄主您终于醒了,您可吓死我了!当时燕大侠抱您回来的时候,焦急难耐,我见您面无血色,也担心得要命!”

  “嗯。”提到燕元白,孟扶渊的双眸忽而变得深沉,“对了,燕元白人呢?”

  杨七:“方才在给您熬药。”

  孟扶渊的半垂眼帘,脸上浅淡的笑意也没有了,反而隐约透露一股威严肃穆之气,“你等回告知他一声,我要见他。”

  杨七颔首。

  陆九闻言,反倒在一旁插话取笑道:“庄主要见他?难道是被他的真诚打动了?庄主您可不知道,您一夜未醒,燕大侠也一夜没睡,守在庄主身边,现在又去厨房给庄主煎药。我们影卫见他辛苦,想来替换他,他还不愿意。我看了都觉得燕大侠真是尽心尽力,情真意切啊!燕大侠如若是个女子,我定要劝庄主娶了她!”

  陆九本意开玩笑,以为孟扶渊会呵斥住自己,却不想孟扶渊闻言却沉默许久。

  半晌无声后,孟扶渊才开口对杨七道:“你不用替我传话了,让他好好歇息一会吧。”

  陆九一时哑然,好一会儿才惊声问出半句结巴的话,“庄……庄主,您难道也对燕大侠……有……”

  “有什么?”孟扶渊冷冷一眼扫过去,“你替我把行李中梨花木制的书箧带过来,别认错了,是四角包了金箔的那个木匣。”

  有点意思?

  陆九忽然怂了,只敢在心里小声道。

  见陆九还一副呆愣模样,杵在原地不动,孟扶渊提醒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本庄主都使唤不动你了?我急需书箧,你速去速回。”

  “属下遵命。”陆九闻言一溜烟飞走了。

  杨七也紧随其后退下。

  不消片刻,陆九带来了孟扶渊要的书箧,一将东西交到孟扶渊手里,陆九就自觉离开,并将木门掩好。

  卧房里又只剩孟扶渊一人,他坐在榻上,右手伸进衣襟里,顺着锁骨往后摸,掏出系在脖颈上的一根红绳,红绳上挂着一把钥匙,孟扶渊单手解开红绳结,将钥匙取下,打开书箧,里面整整齐齐一摞书,最上方一本的封面上,是用天人族密语书写的“天人族预言”五个大字。

  然而孟扶渊意图并不是天人族的天机。

  右手沿书箧壁一侧伸向底部,孟扶渊抽出压在最底下的一本书册,翻开阅览,书册是蓝皮,封面上并未题字,里面的内容也只有一句话,可以说是毫无用途,但是孟扶渊却将它与天人族的预言放在一起,可想而知,这本蓝皮书册在其主人心中的地位。

  一刻钟之后,孟扶渊合上书册,目光深邃黯沉。

  少抄了。

  少了七遍。

第64章

  霍一端着药推房门的时候,只见孟扶渊正静坐在榻上,背后靠一个蚕丝枕,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霍一轻声道:“庄主醒了!”

  孟扶渊抬起眼皮,扭头看向霍一,“你来了。”

  霍一大步向前,坐于榻边杌凳上,将手里的汤药递上去,“庄主,这是杨七配的汤药,庄主快些喝下吧。”

  孟扶渊便将视线转移到浓褐色半透明的中药上,水面隐约浮现出两人的倒影,看不真切,像是雾里探花,形容难辨,孟扶渊盯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燕元白,我头晕,手也泛酸,提不起劲来。”

  霍一一愣,觉得自己隐约间似乎懂了孟扶渊的意思,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面色踌躇,犹豫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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