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卿 第90章

作者:临安教司 标签: 古代架空

  江曦月眉宇间凝起深深的忧愁来,轻声道:“狼环虎伺,还是小心为上,南阳侯送来的请帖你还是称病不去吧,免得横生枝节。”

  “好。”孙哲微微笑着,惯常起着腻道:“我都听夫人的,有夫人在,我只要做个缩头乌龟,躲在夫人身后就行了。”

  听他没脸没皮的话,江曦月终是化了愁绪,嘴角勾起一丝浅笑来。

  孙哲见她展颜,心也放宽下来,突然忆起什么,出声道:“苄州土地的事怎么样了?那处毕竟在平东和南阳接壤之处,要是不能安定,我总是不能安心。”

  “前段日子,我才派去的人回报,说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去过后,苄州知州请他们玩了一段时日,等他们走了,就把吞下的土地还给了农户,倒也没有做什么为难的事情。”江曦月思量了一下,继续道:“工部和户部好歹是张九岱的人,苄州知州不敢不听。更何况,白秉臣走了沧州一趟,张九岱应是怕他看出漕运的猫腻,一定提前打过招呼,户部和工部就是去料理后事的,他比我们更担心苄州动乱,要不是处理妥当,工部和户部也不会回都。”

  “那就好。”孙哲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总还是觉着有些冷。

  这冷意好似不是从外头飘进来的,而是从心口发出来的,丝丝入骨,难避侵扰。

  作者有话说:

  让我们度过一段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124章 双王夜

  燕州,韩阙关。

  今日是除夕,军营中一片欢闹,除了换班守夜的几支小队,其余的都三三两两聚集着去镇上喝酒过年。

  临近傍晚,偌大的军营一下子就冷清下来。

  赵元盛脱了一身盔甲,换上常服,还未完全干透的长发黏了一缕在眉睫处,一看就是刚沐浴过的样子。

  他拎着一个食盒,走进拱立在最中心的营帐,掀了帘子,便看到李安没骨头似地半靠在床头,右手僵硬地放在被褥上,曲起的膝盖上放着一本书,因为不习惯用左手,翻页很慢,时不时还需要他拿下巴压一下,免得书从膝盖上滑落下去。

  “平日里倒没见你这么好学,手断了倒是用功起来。”赵元盛调侃了一句,把拎着的食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到床边喊他下来吃饭。

  见他来,李安也不避讳,敞在膝盖上的书也不收,任凭那不堪入目的画面撞进赵元盛的眼中。

  赵元盛哼了一声,见怪不怪地伸手合上,道:“就知道你整日里看这些不正经的。”

  李安抓住他的手按在了书页上,一双眼睛灼灼地看着他,微一用力,将赵元盛拉到自己身侧,在他耳畔呵了一口气道:“义兄看画上这个人像不像你?”

  被他和春宫册上的人比较,赵元盛脸上染上薄怒,挣出他的手把那本册子合了,丢在床尾,没好气道:“下来吃饭。”

  李安似是没有看出他的不快,厚脸皮环上他的脖子,撒娇道:“义兄抱我去。”

  赵元盛皱了一下眉,他瞥了一眼环上他脖子的两只手,还是怕伤到他没好全的右手,忍耐了一下,就着半弯腰的姿势没有动,试图把他的手拿下来,“你是伤了手,又不是伤了腿,成日在营帐里躺着,肉都长了不少。”

  李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环住他脖子的手愣是不松,甚至得寸进尺地压着人凑了过去,埋在赵元盛的脖子上吸了一口,轻叹道:“义兄是刚沐浴过吗?好香啊。”

  温热的气息撩在脖间软肉上,赵元盛的背微微绷紧,用冷淡的话语掩饰自己内心的燥热,“刚练完兵,交代了夜间执勤,穿了一日的甲衣身上黏得很,便洗了一下。”

  说完,他伸手再度去扒李安的臂膀,把人从自己怀中推开,不自在地转过头,道:“松手,菜要凉了。”

  李安手下微微用力,逼得他把脸转过来,笑盈盈道:“我也想沐浴,等吃过饭,义兄帮我洗好不好?”

  饶是已经见识了他黏人的程度,赵元盛还是有些受不了他直白的没脸没皮,推拒道:“服侍你的人呢?”

  李安瞬间换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眼尾下垂,看着无辜极了,低声道:“我放他们回去过年了,今夜没人照顾我了,义兄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赵元盛看了一眼他包得严严实实的右手,心中一软,眉间流露出些许松动,一下子就被李安捕捉到了,顺着杆子往上爬,一连串地软声道:“义兄就答应我吧,义兄……你只要答应我,我就放开。”

  赵元盛无奈地看着他,不懂他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做出小孩子情态来怎么这么的顺手,居然也不突兀。

  赵元盛实在被他磨得不行,迷迷糊糊地就答应了,李安的眼睛亮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笑,遵守自己的话放下了一直钳制着赵元盛的手,下了床,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头,像个尾巴似的,直到赵元盛摆好饭菜,才停了步子,坐在他的对面。

  “都是我爱吃的,义兄特意跑去镇上给我买的吗?“李安夸张地感叹一声,带着笑斜睨过去。

  赵元盛舀了一碗汤放在他地面前,略过他的问题,道:“食不言,寝不语。”

  “义兄可别糊弄我,我怎么不知道晟亲王府有这样的规矩?”李安叼着汤勺,含糊道。

  赵元盛夹了一筷菜,随口回道:“你没来王府之前,一直有这个规矩……”

  说到此处,他心念动了一下,突然不说话了,李安也默了下来。

  赵元盛家教十分严苛,可李安来了之后,不知不觉中他守着的规矩都被一一打破,以至于在李安离开的那六年,赵元盛独自一人吃饭时,竟觉得哪处都不对劲,一点也想不出他没来之前自己是怎么生活的。

  他习惯了李安随时随地的厮闹,这样的习惯似是本能一般,在他这里没有分毫阻碍,哪怕他们分别六年。只要看着他坐在自己面前,赵元盛不需要任何寒暄熟悉的过程,自然而然地就接受了他。

  外头传来烟花爆竹声,自远而近,原本是散落着地两三声,突然猛烈拥簇起来,劈里啪啦的声响震得人耳朵发麻,透过营帐的缝隙,李安可以看到绚烂的色彩一簇一簇的,晃着人眼。

  赵元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时也有些恍惚。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在一处过年了。

  余光瞥到李安翕动嘴唇,好似说了些什么,赵元盛转过头来,却只看见他深邃的目光,好似自己方才看到他张嘴只是错觉。

  在此起彼伏的嘈杂声中,他们沉默着吃饭,李安的情绪似乎也随着两人的静默低落下来,他吃得极慢,直到赵元盛吃完等了一会,他还一粒一粒地扒着碗中的米,低着头,叫人看不出脸色。

  他手中的那碗饭似是无底洞一般,直到菜都冷透了,荤腥都结上一层薄薄地油脂,他的碗还没有消去一半。

  “我去再给你热热。”赵元盛没有多问什么,准备拣两样他最爱吃的到营帐后头生火的地方热一下。

  刚伸出的手被李安握住了,他微凉的指腹顺着赵元盛的手心转了一圈,握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摩挲着,无声地诉说着依赖。

  “别走。”他低着头,声音很轻。要不是外头的声响停了,久被炸裂声响侵蚀得耳膜敏.感,一下子就捕捉到叹息一般的声音,赵元盛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李安喜欢撒娇,但很少在他面前显露出骨子里真正的脆弱。

  他低着头,握住赵元盛手腕的手并没有用什么力气,只要赵元盛想,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挣开,可赵元盛却透过他微凉的指尖,愣是感受他的不安和挣扎。

  他就这么握着赵元盛的手腕,似是极为留恋现下的每分每刻,慢慢地贴了自己的脸在他的掌心里,眷恋地蹭了蹭,哑声唤他,“义兄......”

  赵元盛反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慢慢地蹲下,捏着他的下巴扳过他的脸,却在触到他眼中的水光时愣了一下。

  “两个时辰......”李安苦涩地笑了一下,趁着赵元盛还在愣神的时候,一下子环上他的脖颈,压着他的头,唇已经贴了上去。

  猝不及防地被掠夺了所有的空气,赵元盛闷吭一声,闭了眼睛,伸手压在李安的后脑勺上,加深了这个吻。

  李安没有闭眼,在近在迟尺的地方,他一寸一寸地,像是要把眼前这个人拆吞入腹一般,描绘着他的轮廓,看着他轻颤的眉睫,心中似化开一片,温热之中隐隐有酸涩。

  他露出少显现于人前的侵略眼神,唇齿间却极近温柔,任由赵元盛生涩地在口中翻腾,耐心地引导着他,似有若无地撩拨着他。

  一吻毕,李安喘着气分开些许,迎上赵元盛毫不掩饰的情动眼神,只是一个对视,却足以将两个人之间的空气灼烧殆尽。

  迎着他深沉的目光,李安伸出一截红舌,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轻声诱哄道:“义兄,帮我洗......”

  他未出口的话全数被吞噬,赵元盛的气息再次攀折而上,李安被压在凳子上辗转厮磨。

  他的后背撞上桌角,疼得哼了一声,下一刻就又惊呼一声。

  他被赵元盛抱了起来,身子上移,停在了半空。

  被抱着转进里间屏风,赵元盛一把将他扔进了水中。

  水花飞溅,地上霎时就湿了一片。

  李安抓住浴盆的边缘,勉强在水中坐了起来,被水珠迷着的眼还未完全睁开,就感受到一双手温柔地替他擦去了脸上的水珠。

  眼前的人越来越清晰,直到赵元盛炽热的目光落在他的眼中,低低喘息的声音也响在他的耳畔,“藏瑜,可以吗?”

  李安竭力咽下心中的酸楚,强忍住欲坠不坠的泪,左手抓住他的衣襟,把人拽了进来。

  水花又溅了一地。

  两人的眼前都模糊起来,他们不用看到对方的脸,因为这样的事早就在他们心中重复了无数遍,以至于水到渠成的时候,没有半分艰涩。

  李安闷哼一声,眉头皱了起来,哼唧道:“手!义兄,手疼!”

  赵元盛抬起头,就看见他苍白的脸色,赶忙往后退了一步,背脊撞到木盆上,却是退无可退。

  他回过神来,从水中捞起李安受伤的右手,细细查看了一番。

  原本包扎的严严实实的手臂浸了水,重重地坠着,虽说只是伤了筋骨没有破皮,不用顾忌能不能沾水,可看着李安痛得愁眉的样子,赵元盛还是怕刚才压伤了他。

  赵元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压住被打断的燥热,俯身将李安抱了出来。

  “你和孟烨到底是因为什么动了手?”赵元盛声音中隐隐有怒火,手下的动作却很轻,将李安放回床榻上,仔细地拭去他身上的水珠,替他擦干湿发。

  “不过是口舌之争,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喜欢美人,那日看他身边有一个雾兰国美人,没忍住出声调侃了几句,谁知他这么不禁逗,就.....嘶——义兄你轻点。”

  赵元盛手下故意用了力气,脸上神情也冷了下来,揪断了他好几根头发。

  前几日,李安去燕州给镇北侯府送年节礼,赵元盛一时没能走脱,想着两处地点一日间便可来回,出不了什么大事,就只是派了几个妥帖的人陪他去,自己没有同行。

  谁知就是这么一会,李安和孟烨起了口角,两人动了手,孟烨折了他一只臂膀,被手下亲兵拖着才没有下死手,可李安到底还是伤得不轻,整个右手都没了知觉,直到这几日才稍微养得好些。

  赵元盛问过在场的亲卫,他们皆说,孟烨和李安说话的时候离得近,大家都没听得清他们说了什么,孟烨就动了手。

  他也直接问过李安,可李安总是用刚才的一番说辞搪塞他。

  赵元盛足足气了几日,可他的生气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任由自己怎么不理他,李安总是笑眯眯地哄着,说着好听的话,没有半分在意自己被孟烨伤着的气恼,倒叫赵元盛觉得自己是在白操心。

  “义兄,你吃味了?”李安不安分地环住他的腰,目光在他腰际转了一圈,不自觉地舔了舔唇,恭维道:“我义兄才是最好看的!”

  赵元盛这次没有因为他的一句软话而松动,等他的头发干了大半,随手将手上的布扔到一旁,道:“你睡吧。”

  说着,他不顾还禁锢着自己腰部的手,径直要往外走。

  李安没松手,被他的力道一拉,吃痛地叫了一声,捂着右臂侧躺在床上翻滚起来,“疼——”

  “我看看!”赵元盛急忙转过身,去抓他的手,却被李安反手拖到了床上。

  气息还未稳,李安就覆了上去。

  赵元盛刚想动弹一下,李安就胡乱吵着手疼,叫得赵元盛一时不敢乱动半下,迷迷糊糊之间就被除了衣衫,神志不清地被他压在身下肆意妄为。

  “你——放肆!”做惯高位的赵元盛对自己被压制很不适应,在呼吸空隙间出口斥道。

  出声后他才发现自己的音色染上几分湿软,愣是没有半点威慑力。

  李安抵在他的肩颈处,细细地描绘着他的耳垂,吐出潮热的气息,轻笑道:“义兄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他轻轻抚上赵元盛死死咬住自己下唇的牙齿,眼眸愈发深沉危险,“我最喜欢义兄咬着嘴唇什么都不肯说的样子,明明吃味了也不肯承认,特意给我带的东西却说是随意挑的,还有无数次不经意的‘路过’和‘顺便’,你知不知道,自己每次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有多诱人?”

  “赵元盛,你欲拒还迎的样子,真是太漂亮了。”

  作者有话说:

  赵元盛(沉思:我不理解,前面都进行得好好的,为什么你一刹车,重新开始就不对劲了呢?

  我:前头的时候,你怎么做的?

  赵元盛:我问藏瑜可不可以......

  我:那后面他怎么做的?

  赵元盛:......他直接动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