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胚子 第11章

作者:鹿款 标签: 破镜重圆 相爱相杀 强强 古代架空

  于海东站起身来,不发一言地向外走去。

  “于叔。”江辞突然叫了一声。

  他的声音在茶室内有些微的回声,像隔着很远的隧道缓缓地传来,“听说于渌那外室刚诞下一对双胞胎女儿,还未恭喜于叔喜得金孙。”

  于渌今年三十有三,正室娶得了何正科技的二女儿,结婚十年给于海东生了三个孙女。他外面包了几个小女孩,领到于海东眼前的孙女源源不断,最近受宠的这个外室原本养在波士顿,自从有孕便回了国天天跟着于渌到庙里去拜,拜来拜去还是生了两个不带把儿的。

  江辞几乎可以想象于海东呕血的心情。

  果然他冷哼一声,甩手向外走去,“等我真的得了金孙,大少爷再贺不迟。”

  江辞手里转着碧绿色的茶盏,脑袋里在想于海东刚才讲的话。他心里模糊有了两个大体的猜测,天平左右摇摆,不能分出上下。

  “啧,”他轻轻叹了一声,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于海东,江毅,江千钰……有点意思。”

  “哎云楼,你来了!”梁子川声音很兴奋,领着他在餐桌上落座。

  包厢里左右都是熟面孔,正围成一圈喝着茶水说笑闲聊。梁子川马上要结婚,今晚按照惯例是圈子里的朋友给他办的单身夜,位子差不多坐满了,看样子得有十几号人。

  “我是不是来迟了?”宴云楼问,“路上有点堵车,不好意思。”

  “没有的事儿,”梁子川说,“还不到咱约的时间呢,是这帮人来得太早了。你先坐,等等江小爷,他马上到,到了咱就开饭。”

  江辞十分钟之后进了包厢的门。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底黑纹的复古印花衬衫,一路打着招呼走进来,笑着跟梁子川握了手,接着一屁股坐在了满桌唯一一个空位上。

  徐航坐在江辞的左手边,俩人一直低着头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餐桌上有人问梁子川,本来打算明年开春结婚,怎么突然提前到了十二月份。

  梁子川叹了口气,“我岳母身体不好,本来赶着明年初结婚也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没想到上礼拜住了一次院,医生说怕是挺不了多久了,这才又赶忙把婚礼的时间提前。老太太没别的愿望,就是想亲眼看着小女儿嫁人。”

  梁子川和他未婚妻逄紫棠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起来的,他母亲早逝,从小受了女方家里不少照拂。

  前进实业的逄总和他太太是圈内有名的伉俪,夫妻恩爱多年,双方都没有一点花边新闻。

  但是世间好物不坚牢,逄太太今年才不到五十岁就患了绝症,逄家和梁家国内外遍寻名医,但也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梁子川的眼眶通红。

  江辞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事他之前帮过忙,费了一番功夫透过“浮雪堂”的关系找到一位非常有名望的德国医生,那位医生正在做最新款的特效药,只不过实验只进行到临床阶段,还不能保证用药的效果。江辞把这件事跟逄家人和梁子川说了,全让他们权衡利弊,自己去拿主意。实在是走投无路了,逄总握着妻子的手犹豫不决,最后还是逄太太自己做了决定,她说命已经走到这里了,若是不放手一搏,只怕过了今天再无明日。横竖也不会更差了,不如试试,看能不能有新的生机。

  一开始确实疗效显著,不仅病痛减轻大半,各项指标也奇迹一般飞速转好,逄家人以为得了救星,简直是欣喜若狂。但是转折也来的快,五六个月之后这药对逄太太失了效,她的病更加迅速地恶化下去,几乎到了水米不进的地步。

  也许半年前她还计划着能看到小女儿家庭美满生儿育女,现下却不得不一分一秒的看着生命倒数计时。

  桌上众人有点唏嘘,一时气氛沉闷下来。不过人不能与天争,寿岁自有定数,事已至此,身在朋友的立场上,除了安慰两句,好像也并没有什么能做的。

  作者有话说:

  江辞:男演员的自我修养

第16章

  酒足饭饱,一行人驱车赶往“王朝”,“单身夜”的重头戏还在后面。

  “王朝”最近在城里非常红火,虽说江辞名下的会所不止这一家,但是人都图个新鲜,加之“王朝”的节目和环境都很有特色,所以每天夜里客人乌央乌央地络绎不绝,周末的卡座更是需要提前两个月预定。

  为了给梁子川庆祝单身夜,“王朝”二楼被包了一整层。他们一行人兴师动众地往楼上走,惹的一楼来玩的客人频频侧目。

  室内灯光幽暗而暧昧,酒液在血管里沸腾,激情悱恻的音乐让人耳膜鼓动。“王朝”养的公主少爷都质量极好,但是人追求刺激的天性是不会改变的,宴云楼坐着喝了一会儿的酒,看见身边的人有一半都离席去一楼猎艳了。

  徐航坐在他对面,喝酒喝的脸色熏红。他半睁着眼睛往四周看了一圈,接着自以为隐蔽地从兜里掏出个白色药片,碾碎了洒在酒里。

  宴云楼挑了一下眉。

  他想起那个晚上,在破烂招待所的小房间里,江辞提到徐航时脸上眉飞色舞,像只精怪的狐狸。

  原来真的错怪他了。

  今夜进了“王朝”,江辞推说有事,没同他们一起上来二楼。刚才跟朋友喝着酒,宴云楼在场中扫视一圈,竟一直没看到他的影子。整个二楼已经喝嗨了,整一片都是群魔乱舞,反倒是梁子川这个主角这里顾着那里看着,酒没喝多少,人累的不得了。

  宴云楼觉得有些无趣,正好梁子川接了未婚妻的电话要回家,两人招来侍应生安顿好同行的朋友,拿了外套打算提早离开。

  走下二楼,一抬头,正看见江辞和Rosie从对面的房间里走出来。

  Rosie身材高挑,容貌艳丽,穿了一件紫色的吊带短裙,脚下踩着细长高跟,看上去几乎跟江辞一般高。她挽着江辞的手臂,粘粘乎乎地贴在他身上走出来,化着精致妆容的脸蛋上溢着笑,不知说了一句什么,江辞便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右侧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江小爷,”梁子川见了两人,连忙走过去,“紫棠在家等我,我这就先回去了,楼上的朋友烦请你着人看顾一下……”

  “不用客气新郎官儿,”江辞笑着应他,又转过脸来看宴云楼,“宴少爷也一起走?没事的话可以多待一会儿,今晚的节目还没开始呢。”

  Rosie突然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对面男人的视线像刀锋上冰冷的光,审视般的在她身上一闪而过。

  “不了,”宴云楼收回视线,语气冷淡,“我这就回了。”

  前些天圈子里传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香港李家的二少爷到内地来谈生意,晚上受人之邀到“王朝”来消遣。这李二少有个癖好,喜欢美女,尤其是喜欢金发碧眼的外国妞。

  贵客上门,照例是Rosie小姐亲自迎客。她是江辞亲自委派的店长,受过专业的训练和指导,行事风格和双商都没得挑,在江辞手下待的几年一点麻烦都没有惹过。

  无奈李二少是个无赖,还是个有钱有势的好色无赖。一开始Rosie还跟他虚与委蛇,表面陪着笑,暗地向服务生使眼色,示意给他的酒里加两颗安眠药。没想到李二少体质特殊,抗药性极强,铁钳子一般的手拽着Rosie往三楼走,大有不屈服就将她就地正法的架势。

  当时向南在外地出差,紧急电话打给了江辞,他刚下飞机,闻言便风尘仆仆地从机场直奔“王朝”。

  据传他一路飙车,半小时出现在“王朝”店外,当时整个人气场极其可怖。

  Rosie跟李二拖延到他来已是精疲力尽,江辞拍拍她的肩,跟身后杨谦嘱咐道,“你亲自把她送回家。”

  江辞和李二都不是能随便得罪的角色,只不过江辞态度好,李二便也振作起精神来起身同他握手。江辞邀他到办公室密谈,两人足足谈够两个钟,出来的时候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只差没有立刻歃血结义。当晚李二在“王朝”三楼入住,两个姑娘送上去,过了几天便爆出两人将在香港共同投资开店的事。

  江辞的做派圈子里都是知道的,耐人寻味的是他对Rosie的态度。

  跟着江辞这么多年,现在在“王朝”独当一面,Rosie绝不是纯洁无垢的一朵白莲花。不管江辞对与李二的合作是早有图谋还是临时起意,顺着二少爷的意请她做个顺水人情,总比为了个女人驳他面子要强。

  真要是论起来,江辞是个gay虽然人尽皆知,但江家注定是接受不了他这种性向的,到时候为了继承家业娶妻生子,圈里好人家是断然不会把金枝玉叶嫁给他的。Rosie是他手下的人,彼此知根知底,事业上能帮上忙,人也长得漂亮出挑,只怕是江辞选中的“另一半”。

  这件事在圈里作为谈资讲了几日,连带着到“王朝”来玩的少爷公子对Rosie都恭敬了许多,有朋友挑着江辞在的时候特意半玩笑半打探地调笑过几句——据说江小爷但笑不语,旁边的Rosie一贯是直爽大气的女中豪杰,闻言倒是小女人一般靠在江辞身上,红着脸讷讷不能言。

  这事梁子川自然也听说了,江辞今日一进“王朝”就不见人影,现下又“甜甜蜜蜜”地跟Rosie从一处走出来,连他也禁不住在两人脸上看了又看。

  “江小爷这事,怕不是有点苗头。”梁子川遥遥地跟江辞打了个招呼,侧头对宴云楼说。

  “是吗。”身侧高大的混血男人语调冷淡,似有淡淡不悦。

  一直到说了“再见”,他都没往江辞那里看一眼,惹的江小爷的秋波都献给了空气。

  目送梁子川和宴云楼走出“王朝”,江辞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低头点了一支烟。

  Rosie倚在他身边,收回视线,不咸不淡地开口,“除了长的帅点,身材好点,也没什么特别的。”

  江辞瞟了她一眼,眯着眼睛吞云吐雾。

  江辞对宴云楼的心思他身边跟着的几个人都知道,毕竟他待他太过特殊,坦荡到没什么掩饰的意图。

  Rosie见他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懒散样,看热闹不嫌事大,兴致勃勃建议道,“刚来了几个干净漂亮的男孩子,还没出台,先让你选?”

  江辞连抽了三根烟,手肘撑在沙发背上,支着头没说话。

  他这一阵事多繁忙,没心思想床上那档子事。现下被Rosie一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想的净是刚才宴云楼那张冰霜似的脸。

  宴云楼从一开始对他的厌烦就表现的很明显,这可以理解,他是个直男,而江辞是个声名狼藉的gay。若是以朋友身份普通交往未必会惹他反感,但谁让他非得频频去招惹冰清玉洁的宴大少爷。

  江辞本以为往南方走这一趟两人关系能和缓一些,没想到两日不见,他的态度仍然像对待阶级敌人一般冷酷无情。

  江辞将烟头在手指尖上碾灭了,仰头吐出一口烟来,视线一转,正看见吧台边上站了一个个高而健壮的年轻男人,单眼皮高鼻梁,侧面看上去有些青涩,但也称得上是阳光帅气。这男孩似乎不常到这样的场合来,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喝一杯酒,神态有些不自然,这里瞟瞟那里看看,一回头,视线与江辞对了个正着。

  江辞挑了一下眉,勾起唇角冲他笑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变了审美了?”Rosie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有些惊讶地问道。

  “你甭管。”江辞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肩颈,不紧不慢地向吧台走去。

  那男孩个头比江辞还高,肩膀肌肉非常宽阔,因为体形出众,又害羞过了头,几乎显出一种独特的高冷矜持来。在这种场合几乎没人比江辞更如鱼得水,Rosie见他给男孩叫了杯酒,含笑同他说了两句话,不过半杯酒的功夫,那男孩就仿佛觅见知音一般不设防地朝他笑了起来。

  又过了半杯酒,江辞把酒杯一推,拥着男孩往楼上走去,Rosie看他在转角的阴影处极强硬的从背后把那男孩缚手压在墙上,伸手在男孩身侧摸了两下,然后手指在身后绕了个圈。

  男孩似乎吓了一跳,下意识挣扎了两下,连连扭头去看他。然而江辞很快将他放开,凑上前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接着笑着同他说了句话,那男孩神色便立刻柔和下来,与江辞勾着手往楼上走了。

  Rosie得了他一句信儿,知道那男孩身上没有威胁,于是心又重重地放了下来,暗自嘀咕了一句“老流氓”。

  作者有话说:

  宴小楼:江辞你等着!

第17章

  过了几天,宴云楼按照江辞的嘱咐去了一趟“浮雪”。接待他的是一位姓林的业务经理。林昆宏此人身材敦实,肤色黝黑,戴一副黑框眼镜,交谈起来才发现还是联大的本硕毕业生,博士在美国读的电信工程,说起来算是江辞和宴云楼的母校学长。

  “浮雪”在泉钟大厦包了两层楼,宴云楼跟着林经理转了一圈,大致参观了一下公司内部。他一早知道这公司是接的原本“浮雪堂”的生意,见了洪霜堂那个占地万亩的世外桃源,“浮雪”修成什么奇形怪状他都不会意外。没想到公司就是平平常常写字楼的模样,成排的原色办公桌配人体工学椅,周边是玻璃墙壁的会议室,四周环绕着绿植,地板上铺一层薄薄的灰色地毯。

  正是开早会的时间,办公室里热火朝天,键盘敲击声不绝于耳,人人端正着各司其职,看上去与任何一间咨询公司无甚区别。

  林经理带他进了会议室,将自己的电脑屏幕在投影上打开,说江总已经将你们讨论的内容和贵公司的要求传达给我们了,这是我们团队做的一个初步提案,宴总您看一下然后我们再谈。

  待两人将这提案修改完成,又将下次见面的时间大概定了下来,一看表,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

  林经理执意要请宴云楼赏光到附近酒店吃个便饭,“江总一再嘱咐我不能怠慢了宴总,旁边这个私房菜虽然不算有名,但胜在果蔬都是自己种植的,纯天然无公害,就当吃个新鲜。”

  宴云楼推脱说中午还有事,话音还未落,口袋里的电话先响起来。那头江辞声音清亮,“我掐着点儿给你打电话呢,你那边办完事儿了?”

  他听说林经理一定要请宴云楼吃饭,笑了一声,“甭理他,他那人就是这样,有事你就忙你的去,其他的我跟他说。”

  正好说着话,宴云楼想起自己答应过引荐他和舅舅见一面,当下便问他周五晚上有没有空,方便的话他就跟娄天泽的秘书去约时间。

  等到周五晚上,江辞在校门口等宴云楼一起前去赴约。快到期末考试的时候了,江辞虽然平日里对功课不很上心,但他下半学期就要毕业了,联大对毕业论文的要求很高,再加上林林总总的一些毕业附加条件,总得有些工作需要他亲自去做。

  等人的时候碰见了之前包养过的小男孩,禁不住对方热情似火,江辞敷衍着跟他聊了几句。这个男孩原来在他的另一个会所做少爷,他长得挺合江辞的胃口,人也乖巧可爱,两个人鬼混了两三个月。直到有一天江辞在校园里看见他,本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就给了他一笔钱把他打发走了。

  刚跟这小男孩说了再见,宴云楼就从林荫道上走过来了。江辞心里有点做贼心虚,也不知道他看见什么没有。

  预定的饭店就在联大旁边,宴云楼和江辞一路走着过去,宴少爷的表情还是一贯的冷漠矜贵,江辞好几次想跟他说话都被冻的闭了嘴。

  刚出校门,一抬眼,正碰见江千钰推着自行车从旁边的车棚里走出来——宴云楼立刻站的离江辞更远了。

  江千钰穿了一件纯白的薄羽绒服,小牛皮的棕色手套,端方清隽的小脸上有些惊讶,“哥,小楼,你俩这是干什么去?”

  江辞一开始没作声。主要是平日里宴云楼和江千钰走得近,没准儿已经把今天的事告诉了江千钰,他担心自己再解释点什么,反倒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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