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胚子 第10章

作者:鹿款 标签: 破镜重圆 相爱相杀 强强 古代架空

  杨谦说随便吃点,倒是没说错。一共送来了三份青菜,一份咸菜,两份米饭和两碗汤,盘里连点肉腥都看不见。

  宴云楼已经抱怨够了,知道就算再不爽也改变不了现状,所以一句话也懒得多说,挑挑拣拣的略微吃了一点东西。

  江辞看样子却像是饿狠了,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被气饱了的人大口吞着米饭,没一会儿就把菜消灭了大半。

  他心里知道宴云楼嫌弃这些饭菜,于是也不劝他多吃,只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话,“宴云楼,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日子过的这么娇气呢?”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似的,”宴云楼不以为耻,仰在椅子上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瞟着江辞吃饭,“什么饭都吃的下去,什么地方都能住,江家怎么养你的?你真是和小钰一点也不一样。”

  江辞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撒,用舌尖顶了顶口腔内壁,显得有点痞气,“那是啊,”他的声音很低也很慢,像是感慨,又仿佛带着一股自嘲的意味,“小钰是谁啊,怎么能跟我一样。”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没再出声,三两口把桌上的饭菜吃光了,自顾自去浴室刷了牙,接着用毛巾擦着脸走出来,对宴云楼说,“来吧,谈谈正事。”

  他俩坐在宴云楼的床上拿着ipad看里面的文件。江辞谈起正事时整个人便显得格外的不一样,态度一反常态的认真了起来,像正儿八经对待合作方一样在这个偏远破败的招待所里跟宴云楼交涉合同的具体细节。之前宴云楼每次见他,他要不是带着一个笑脸面具与人虚与委蛇,要不就是凑在自己身边没皮没脸的做开屏孔雀,总之从没有过这种一本正经的样子,乍然见到一次,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让人觉得有些新奇。

  江辞在手机上记录了一下要交代给底下人办的事,对宴云楼说,“差不多了,回去以后你找个时间到我公司来一趟,不是上次那个地方,地址我发给你,你跟具体的业务负责人再谈一谈。”

  “这个生意‘浮雪’能接,但是你说的这几家竞品公司都在海外,日本还好说,欧洲的这几家企业,我们行事不是特别方便,所以时间可能需要再充裕一点,没问题吧?”

  “具体要到什么时候?”宴云楼问,“金圣的厂房和实验室已经开建了,开春以后就会订单大增,我希望那个时候我们已经能够达到正常的经营状态了。”

  “我明白,我们尽力,”江辞点点头,“具体时间等业务负责人评估之后跟你商量。”

  江辞看了看表,他们谈了三个多小时。

  “费用怎么算?”宴云楼突然问。

  他知道“浮雪”的佣金不便宜,甚至称得上昂贵。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们的生意依然极其火爆,服务几乎只在上流社会特供,没有门路和引荐人的话连“浮雪”的门都摸不到。

  毕竟物以稀为贵,而“浮雪”能带来的是实打实的利益,付出一笔昂贵的佣金,得到的却是源源不断的进账收入,这是划算的买卖。

  江辞想了想,“我不收你佣金。”

  “那你要什么?”宴云楼变了脸色,“你要是敢说……你要是对我有那种想法,我劝你趁早打住!”

  “哪种想法?”江辞做出疑惑的表情,突然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意有所指地笑道,“原来大少爷在期待这个,那你直说嘛,我肯定……”

  “你哪儿听出来我期待了?!”宴云楼气的打断他的话,不耐烦地说道,“你这个理解能力是怎么当总经理的,我现在很怀疑你们公司是否可靠!”

  ”哦你没期待,”江辞被他这么说也不生气,脸皮堪比城墙厚,“那是我期待,我期待行了吧。”

  宴云楼直接炸毛,“谁准你期待了?!我说了你想都不要想,佣金该怎么算怎么算,我又不是出不起这个钱!”

  江辞一笑,“我不要钱,”他还是这么说,盯着宴云楼的眼睛,“我要你帮我引荐娄天泽。”

  “我舅舅?”宴云楼反问了一句,“你见他干什么?”

  宴云楼的母亲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官做的很大,是常常在晚间新闻出现的人物。他舅舅早年结过一次婚,但是太太去世的早,也没有留下孩子。后来他一心扑在工作上,没再续弦生子,所以对宴云楼这个家里唯一的孩子、他妹妹的独子,感情很亲厚。

  “我有事想问娄先生,”江辞观察他的表情,“放心,只是一次普通的碰面,不会给娄先生带来麻烦的。”

  宴云楼不放心,冷着脸,“我舅舅是很正直廉洁的人。”

  “我知道,”江辞说,看他不松口,无奈叹气道,“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可以跟我一起,如果我有不当言行你可以阻止我,这样行了吗?”

  宴云楼一想,江辞话里是跟他商量的意思,但是他这么想也不想的提出了这个要求,就说明他想见娄天泽这件事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有预谋。如果自己不同意,也许江辞会拒绝掉合作这件事,毕竟他不愁没有生意……但更可能是他不会明确说出拒绝的话,而是无限期的把合作搁浅,等到宴云楼等不及来找他时就再一次提出这个要求。

  这是江辞能办出来的事儿,宴云楼相信。

  若是他能在旁边监督江辞跟舅舅的会面,宴云楼心想,那他应该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好,”宴云楼说,“时间地点我来协调,到时候我通知你。”

  “谢谢,”江辞语气愉悦地与宴云楼握手,“合作愉快。”

  宴云楼不免又想到,既然江辞一开始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那自己刚才还警告江辞不要打自己的主意……

  啊!好丢脸!

  江辞看宴云楼又不出声了,脸色红红表情忿忿,忍不住笑道,“你又怎么了?怎么跟姑娘似的说不高兴就不高兴?”

  “要你管!你才是姑娘!”宴云楼这下是真生气了,自己埋在江辞给他换好的被罩里,背对着江辞,闭上眼睛,闷声说,“关灯,我要睡觉了。”

  江辞在他身后出声笑了一下,果真给他关上了灯。

  房间的窗帘是一层米白色的纱布,外面的雨打在窗棂上,滴滴答答的响。下着大雨竟然还有月光,透过不甚起作用的窗帘照到室内,像开了一盏微弱的床头灯。

  宴云楼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心里被雨声扰的乱哄哄的。半晌,另一张床上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宴云楼侧耳听了一会儿,发现那响声中还传来若有若无的闷哼。

  他瞬间明白过来,猛地从床上直起身转头去看。

第14章

  江辞侧躺在不远处的床上,没盖被子,正蜷着一条长腿

  ————

  宴云楼一夜没睡好,临到早上才彻底昏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天光已大亮,雨早停了,太阳光照进屋里,晒得人暖烘烘的。

  江辞没在屋里,枕头摞着叠的齐整的被子,床头一张便签,上面飘逸豪放地写了几个大字,“早起去工作,中午回。醒来下楼吃饭!”

  宴云楼抓起手机看了一眼,竟然已经十点多钟了。

  他洗漱过后换了一身衣服,下楼去食堂,正巧赶上吃午饭。

  这饭比昨晚好一点,但是宴云楼还是没什么兴致,马马虎虎吃了两口。

  十一点多一点的时候江辞回来了,他今天单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衬衣,胸前的纽扣敞开了一颗,被风一吹,质地良好的面料就波浪一样簌簌抖起来。

  他在食堂找到宴云楼,笑着道,“吃完饭了?我带你玩去?”

  宴云楼看了看屋外,一片阳光灿烂,“我定了下午的机票回去。”他说。

  “改晚一点,一起回,”江辞不以为意,“我这边的事儿办完了,咱去坐游轮,看看江景。”

  这并不是旅游的好季节,景区人很少,江辞包了一艘两层的观光游轮开到江上。他的下属都很有眼色地没往两人眼前凑,杨谦带着人在一楼的船舱里弄了点吃的,留下江辞和宴云楼单独在二楼的甲板上吹风。

  十一月份江上仍是翠绿一片,脚下水波荡漾,两侧覆盖着植被的青山逐渐远去,远处的山峰笼罩在飘渺如仙境一般的云雾里。

  甲板上风很凉爽,天空高而晴朗,似有无限广阔,给人一种抛却了三千烦恼丝的感觉。

  他们俩倚在栏杆上,吹风,看景,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游轮开的比平日里快一点,江辞看了一会儿云间扑棱着翅膀飞过的一队大雁,突然开口对宴云楼说,“你在海城长大的?”

  宴云楼应了一声。

  “那你应该乘船走过这条江?”

  “其实没有,”宴云楼说,“没有坐船走过。”

  江辞点点头,看他不像是愿意多说的模样,就止住了这个话题,反而问,“你跟千钰关系很好?”

  “嗯,”宴云楼说,“我跟着我母亲在海城生活的时候,付阿姨总带着小钰来看我们。他性格很好,总是特别乐观,人也正直善良。”

  像个小天使。

  江辞笑了一下,很淡,连右侧脸颊的酒窝都没露出来,“你好像很喜欢正直善良的人。”

  “对,”宴云楼答的很快,没有迟疑,“小钰就是这样的人,所以……”

  既然说到这儿了,他想还是要在江辞跟前替江千钰多说几句好话。江家未来的冲突不可避免,最起码到那时看在江千钰单纯弱势的情面上,希望江辞能对他网开一面,不要赶尽杀绝。

  “所以他对你来说是个没有什么威胁的小孩子,他这样的心肠和性格,也不会对你有恶劣的心思。”

  “……是吗?”江辞望着远处的山,天生上扬的唇角绷的很直,没什么语气的说,“风冷,进船舱暖和一下吧。”

第15章

  从观光游轮上下来,一行人直接开车去机场,飞回来之后宴家派了人去接宴云楼,江辞忙得要死,一路接着电话坐到车上,只来得及跟他挥了挥手,两个人就此分道扬镳。

  从南边回来的隔天,江辞跟于海东见了一面,就在于家附近的茶室。

  于海东进门的时候江辞从蒲团上站起来,掸掸衬衣上的褶皱,笑眯眯地叫了一声“于叔”。

  “大少爷。”于海东朝他点了点头。他今年五十来岁,中等身材,言笑不苟,脸上皱纹很多,眼皮往下耷拉着,嘴唇紫得发黑。

  “今天外头冷得很,正好热水刚添上,于叔来喝杯茶吧。”

  “大少爷不必麻烦了,”于海东态度很冷淡,一张要死不活的森冷面孔,“有什么事就请直说。”

  他从矮桌前坐下来。

  他说了不喝,江辞仍慢悠悠地捻起一只紫砂壶来给他倒茶,“啊,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前两天我跟千钰在外面吃饭,下头人心细,抓了两个挺有能耐的‘卯’。这事儿按说挺寻常的,但也怪我多嘴问了一句……这一问可不得了,这两个人信口雌黄,竟然栽赃到了于叔你身上。我心想那不可能啊,这么多年的叔侄情谊暂且不提,我跟于叔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何至于对我下这样的死手呢。”

  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于海东未必不清楚,但是江辞装的太像模像样了,他被噎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我今天才请于叔来喝个茶,”江辞说,“都是自己人,与其在背后猜忌心思互捅刀子,我们不如打开天窗来说亮话。”

  于海东垂着眼睛,呼吸声沉缓。

  半晌,“江辞,你挺没种的。”于海东抬起眼皮,阴森森的光射到江辞身上。

  江辞脸上的笑慢慢冷下来。

  “从‘浮雪’开始,你就不想费这劳什子功夫把他洗白,”于海东说,“你现在做着德天的盟主,要权有权,要人有人,风雨不动的站在万万人之上——洗白了的德天就是从你身上割走的肉,也许下一秒就跑到你父亲嘴里,当然,也就等于跑到了二少爷嘴里。你不舍得,你还需要有人给你做那些脏活累活……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在这里犹豫不决。”

  江辞的神色几度变换,最终迟疑道,“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你懂,”于海东说,浑浊的眼球像被搅起的死水,“你已经站在这个位置上了,兵精粮足,士饱马腾,你不想做的事,谁也奈何不了你。若是逼你急了,大不了……”他利落地做了个手势。

  江辞闻言,立刻露出惊惧的表情,“这,这怎么能……”

  他渐渐冷静下来,“他是我父亲。”

  于海东眯着眼睛审视他,“那你就甘愿束手就擒?”

  江辞突然抬眼盯住他,“你有什么目的?”

  “人人都嫌弃我们脏污,沾了血,沾了土,沾了鼻涕和眼泪,”于海东冷笑一声,“若我说,那些明路上的人,道貌岸然,自私自利,心比我们脏多了。”

  “我和你的目的是一样的,”于海东说,“这个世界有白就应有黑,有善就应有恶,你已经脏了,洗不干净了,我也是。”

  “我们就应该留在这里,”他猛地凑近了江辞,紫黑色的嘴唇一张一合,像吐着芯子的毒蛇,“统治这里。”

  江辞面无表情地开口,“你就不怕我告诉我父亲?”

  “为什么?”于海东轻蔑地嗤笑一声,“你以为你父亲会信任你?还是你以为……你不需要我的帮助?”

  江辞的目光直直盯在桌子上,牙齿紧咬,侧脸绷出一道收紧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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