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胚子 第26章

作者:鹿款 标签: 破镜重圆 相爱相杀 强强 古代架空

  江辞扯扯嘴角,“我知道,但我别无选择。”

  “你那么厉害,放下那些身外事,做你想做的事不可以吗?”

  江辞的声音很平静,又带了一点深刻的倦意,“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我不能自断双臂。”

  宴云楼眼神水蒙蒙的没有焦距,“我不明白。”

  要是平时,江辞是一定不会跟他说这些的,但是他现在醉了,理智稀薄,心变得很空,也想有个体己的人能说说话,“你当我为什么非要因讯不可?我……握着因讯,人就有底气了,想不做的,我就不做了……”

  “可是你没得到它,”宴云楼低声说。他两颊被酒气熏的殷红,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嘴唇像艳丽的红玫瑰一般鲜艳饱满,“那你一定很难过吧,因为我。”

  不是愤怒,不是悔恨,也不是不甘,只是难过。

  “没有,”江辞笑了一下,“我习惯了。”

第41章

  第二天早上,宴云楼醒来时家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宿醉的感觉十分不美妙,浑身上下的骨头都酸涩发麻,头痛的像是要炸开。宴云楼歪靠在沙发上,衣服皱皱巴巴的,身上盖了一条毯子。

  江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静悄悄地一点声音也没有,要不是屋里还留着用过的酒杯和空酒瓶,只怕他会觉得昨晚是一场梦。

  阳光透过敞开的落地窗洒在宴云楼的脸上,他又热又渴,心里模模糊糊地想,昨晚是真的喝大了,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不知道,甚至连自己最后说了什么,江辞答了什么,也全都不记得了。

  这之后宴云楼联系过江辞几次,只不过他好像一直很忙,电话五次里能接到一两次,每次也说不了几句话就匆匆挂断,更别提有机会见面了。宴云楼暗自思索,总觉得江辞像是在躲着他。

  那天是毕业生的答辩日,宴云楼有早课,提前了一个小时去上早自习。经院教学楼的走廊上贴了答辩学生的名单和顺序,宴云楼看了看,江辞的名字排在下午四点五十五。

  上课之前他去教学楼门口的便利店买咖啡,一回头,正看见江辞带着向北向南两个人从教学楼里走出来。预备铃响起来,教学楼门口被前来上课的学生围的水泄不通,宴云楼逆着人流追了几步,然而江辞还是很快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他分别给江辞和向北向南打了电话,全部都是无人接听,过了一会儿,竟然干脆关了机。

  他越想越奇怪,下了课给徐航打电话,问他在公安局有没有认识的朋友,有件事想拜托一下。

  江辞坐在赌场二楼的包厢里。

  这座赌场的外观设计有点像古代的斗兽场,内里的一楼大厅是留给散客的赌桌和老虎机,二楼在外围留了一圈单间供VIP客户使用,三楼往上是会所、商场和宾馆。

  江辞对面坐了一位留长发的年轻男人,穿五颜六色的夏威夷衬衫,歪歪斜斜地倚在金丝绒材质的深蓝色椅背上。

  “江总,”他开口,一双没睡醒的眼睛在江辞身上瞟来瞟去,“不够意思啊。你说你那里有‘货’,我才答应来见你的。现在见到了又反悔,怎么,我像是付不起钱的样子?”

  江辞抽着烟笑,“杜二少,在澳门博彩是合法的,但什么时候du/品也合法了?你从我这里进货,杜先生知道吗?”

  杜雨桓此生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提起他那个出类拔萃的大哥,整个人瞬间狮子一样炸起毛来,眼睛瞪成两只黑葡萄,“是我跟你做生意!你提他干嘛啊?!再说了,大陆也禁/du,别告诉我你们江家没沾过!”

  “可是德天盟是我当家,”江辞慢条斯理地将烟在鎏金的烟灰缸上掐灭了,笑着说,“不是我大哥。”

  “你!”杜雨桓气得脸都红了,“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你不答应我的条件,就休想让我答应你的条件!”

  “杜二少,不要着急下结论。这样吧,我们先玩两局,让我展示一下我的诚意。”江辞朝荷官招招手,“开始吧。”

  “我说要跟你玩了嘛?!我说我不跟你谈了!”杜雨桓不乐意,昂着脖子瞪他。然而江辞只是对着他笑,目光很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他笑的时候会习惯性的勾起右边的唇角,脸颊上露出一个可称甜蜜的酒窝,脸庞英俊动人,一举一动都极具魅力。

  杜雨桓阻止不了自己看向他的视线。他性向为男,尤好集邮各色美男,这次痛快地同意跟江辞见面,除了“德天盟”的面子大,主要也是因为他江小爷美名在外。他觉得江辞身上有一种难得的劲儿,具体他形容不出来,只觉得非常勾引人,比他见过的所有美男都更加勾引人。

  玩了两局,江辞输了他不少钱。不过杜雨桓现在心里对钱已经没了兴趣,他面对着江辞越看越心痒,只想着怎么把他弄到自己的床上去。

  向北敲了门进来,并排站在向南旁边,俯身凑在江辞耳边说了句话。

  “江总,”杜雨桓倾身向前,意有所指地对江辞说,“我看如此良宵,也不必浪费在赌桌上了。我们不如移步楼上去谈,谈的爽呢,什么合作不合作的,都不成问题,你说呢?”

  “哦?不知道杜二少想跟我怎么谈?”

  “大家都是男人,我对江总,也算是有点了解。要我说,既然是找乐子,循规蹈矩的未必有趣,不如让我略尽地主之谊,帮江总介绍一下我们美丽的澳门。”

  他这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但是意思却十分直白,身后向北和向南已经变了脸色,但江辞像没听明白似的点了点头,“行啊,那就有劳我们二少爷了。”

  杜雨桓从前面走,他的两个保镖在包间门口站岗,另外两个在他身后跟着。

  江辞落在后面,对着向北和向南分别指了两个方向,做了一个“小心”的手势。赌场里只有杜家的保镖可以配枪,混乱中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保证,而且人数上敌强我弱,这个场面即使对江辞来说也可称危险。

  杜雨桓站在走廊上,视线越过半人高的栏杆,扫视一楼一派繁荣的赌场大厅。他心里涌上一种自豪感,这里是他的赌场,是完全由他主宰的王国。他转头欲喊江辞来看,这种心情类似雄性动物求偶时的自我展示,只不过对于男人来说,财富和地位才是用以傍身的美丽羽毛。

  “江……”他的声音还没出口,突然听见左后方的保镖发出一声怒吼,杜雨桓背后涌来一阵疾风,下一刻,他糊里糊涂地被人抱着从二楼走廊越过栏杆翻身掉下来,短暂的失重感后,两人双双摔在散满了筹码的牌桌上。

  “嘶……”身下的肉垫传来一声痛吟,这痛吟夹杂在四下逃散的杂声和女人的尖叫声中显得十分微弱,杜雨桓从他身上爬起来,又惊又气,破口大骂,“艹,江辞,你是不是疯了?!”

  身边江辞那两个保镖一前一地落地,二楼伸下来几个黑漆漆的枪管,杜雨桓的保镖大喊着要江辞放了他们老板,要不然就别怪他们开枪了。

  江辞拽着杜雨桓躲到二楼的视线盲区,余光看到赌场里养的保镖已经列队从大门口冲了进来,“枪拿到了?”他转身低声问向北和向南。

  “配枪是38左轮,”向北皱眉,“只有六发子弹。”

  “只做防身用,”江辞说,“他们也不会敢随便开枪。”

  穿着制服的保镖队伍在一楼大厅四散开来,被吓坏了的宾客匆匆往赌场外撤退,现场一片混乱不堪。

  杜雨恒被江辞捂着嘴往消防通道移动,他拼命挣扎,嘴里吱哇乱叫,手脚像长在地上一样不肯挪动半分。毕竟是个成年男人的体格,就算是江辞的力气拽他也有些费劲。向北在身后轻声道,“老大,把他交给我吧。”江辞摇摇头,“你们跟紧我。”他低头凑在杜雨桓耳边,语气冰冷的警告,“二少,我手里的枪可不长眼,我劝你最好合作一……”

  话未说完,江辞的声音突然顿住了,整个人难以置信一般睁大了双眼。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42章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向出口狼狈逃窜的人群中,宴云楼古怪且反常地站在原地,视线与江辞相对的那一刻,他好像松了一口气一般,神色瞬间柔和下来。

  他妈的,宴云楼是神经病吧?这种时候了不赶紧逃命还站那儿笑,笑你大爷啊?江辞在心里大骂,表情严肃地冲他使眼色叫他快跑,没想到宴云楼转头看了一眼还在门口搜寻几人下落的保镖,突然弓下身子向江辞跑过来。

  傻逼傻逼,简直是傻逼。江辞拽着杜雨桓一个闪身进了楼道,宴云楼追到三楼,刚一转弯,太阳穴上就顶上了一支枪。

  “宴云楼你他妈疯了?!”江辞咬牙切齿地低声道,“趁现在还没有人追过来,赶紧给我滚蛋!”

  “晚了,”宴云楼伸手指了指头顶还在一闪一闪的监控,声音很冷静,“现在我和你们已经是一伙的了,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你大爷的!”江辞气得像头暴躁的狮子,“你当过家家?你可能会死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宴云楼看着江辞,“所以你要保护好我。”

  “草草草,”江辞真想把他揍成猪头,“你他妈除了给我添乱还会干什么?!”

  “我不会给你添乱的,我能打,也会用枪,”宴云楼说,“而且我会听你的话的。”

  江辞想吼他,说你要是听我的话就赶紧从这个危机四伏的建筑物里滚出去。突然他脸色一变,听见极轻微的窸窣脚步声从一楼传来,江辞狠狠瞪了宴云楼一眼,四指并拢向做了个向上手势。几个人轮流扛着杜雨桓顺着楼梯往上跑,但没过一会儿,楼上也开始传来皮靴在水泥板上迅速移动的声音,前后夹击是最不利的场面,几个人相视一眼,迅速从楼梯间钻了出去。

  五楼是购物商场,电梯口前人造了一个美轮美奂的“威尼斯”,不过现在几人都无心欣赏,熟练地把枪隐藏在后腰上,脚步不停地往里跑。这层楼还没戒严,他们一行四个男人神情严肃,行色匆匆,又夹杂着一个人质一样瘫着的杜雨桓,在满场来度假的游客和制服笔挺的销售员中十分显眼。

  “员工通道在哪里?”江辞带着他们闪身躲到两个店铺之间的休息区,一边观察两侧的走廊,一边对向北问道。

  “在最东面的走廊尽头,”向北皱起眉来,“还需要路过四个扶梯,六个休息区。”

  “你还行吗?”江辞冲宴云楼昂了昂下巴,“前面还有的跑呢。”

  “我没事,但是看起来他快不行了。”宴云楼指指杜雨桓,“要不我来带他吧,你手劲太大了。”

  江辞低头去看,果然杜雨桓被他捂的呼吸不畅,憋的都快翻白眼了。

  “老大!跑!跑!跑!”休息区有三个岔口,向南从身后跑过来,大声招呼他们。

  抬眼间远远的已经涌过来一小队安保,几个人沿着墙根朝员工通道跑过去,精疲力尽地刚推开门,电梯门打开,呼啦啦往外跳出来五六个配枪的保安。

  “后退!”江辞大喊,“走扶梯!”

  领头的保安是个鹰鼻子洋眼的外国人,壮的跟巨石强森一样,但张口却是极其标准的中国话,“江先生,请把二少爷交给我。”

  身后赶来的安保在驱散顾客,江辞量他们现在不敢开枪,无论是惊了顾客,误伤了杜雨桓还是他,他们都要担责任的。

  “叫你们杜总来跟我谈,”江辞且退且说,“二少爷刚才还说要跟我共度春宵,如果杜总不来,我不介意把二少爷接到大陆去坐坐。”

  宴云楼猛地头来。

  二少爷听了这句话气得直冒汗,嘴里呜呜呜地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声音。

  “抱歉,杜总不在澳门,没法跟您碰面。”

  “好吧,那没什么可谈的,我们就打道回府了。”江辞拎个包一样把杜雨桓拎在手上,他一抬手,二少爷就发出吸冷气的声音,害得领头那保镖总担心他会就这么断了气。

  其实这趟来澳门江辞只带了向北和向南两个人,只不过杜家的保镖是不会相信他们毫无准备的,几个人顺着扶梯往下跑,江辞看见那“巨石强森”按着耳麦说了一句什么,接着神色非常恭敬严肃地点了点头。

  江辞转头跟向北说,“杜正桓要来,去楼上找个包厢……”

  话音未落,变故陡生。

  “巨石强森”朝江辞开了第一枪,子弹射在他脚下,镶嵌进铝合金里。江辞眯了眯眼睛,把杜雨桓挡在自己身前,抬手,将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击落,玻璃四散,劈头盖脸地直直砸在那群保镖身上。

  “起来!拿好枪!跟我追!”“巨石强森”伸手把自己身边的小保镖拽起来,一马当先地对着扶梯冲过去。

  身后枪响连连,江辞推了宴云楼一把,“跑啊,麻溜儿的!”

  向北和向南在前面开道,江辞殿后,把宴云楼围在中间,从扶梯拐到走廊上,身后追击的人从一队增加到了两队,向南熟练地打碎了身后的橱窗玻璃,宴云楼一边跑一边心里疑惑,对方已经动了杀机,但江辞看上去并不想要伤害对方,几次开枪也只是为了延缓他们的追击——那江辞这次匆忙赶来澳门,甚至不惜挟持这个身份不低的二少爷,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很快他就没工夫想三想四了,因为迎面又出现了一支保镖小队,四楼会所的走廊迷宫一样复杂,前有狼后有虎,且狼虎都毫不吝啬子弹,这让宴云楼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四人带着软绵绵的杜雨桓跑到四楼楼梯间里,宴云楼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执着于到六楼的客房去,但是他们在楼梯间里遇到了第一次正面交锋,这个巡逻小队是赌场里的保安,身上只配电棍不配枪,向北和向南的身手都是百里挑一,他俩噼里啪啦在后面打,江辞带着杜雨桓哼哧哼哧爬楼梯,宴云楼留了个心眼,有一个算一个把地上的电棍都捡起来了。

  这场打斗拖慢了他们爬楼梯的进度,所以很快就被身后轻装行健的保镖追上了,江辞从杜雨桓口袋里掏出一张房卡,照着上面的房号一间间找过去,左转拐入一条长廊,迎面而来就是“巨石强森”领头的一队保镖。

  江辞眼看着他举起手枪来,千钧一发之际,将杜雨桓盾牌一样挡在宴云楼前面,手里两根电棍唰唰甩过去,兜头打破了两个坚硬的脑壳。

  但子弹更快,看得出他们得了命令,可以对江辞开枪,但瞄准的目标显然不是要害。另一把枪的目标显然就没这么好运了,宴云楼毫无准备,整个人被杜雨桓的重量压的后退两步,他面前的向北站在江辞身后,只有向南和江辞一样暴露在空气中。

  子弹射过来的瞬间一切都非常混乱,向北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但这一刻他感觉被分裂成了两半,整颗心像是拔河一般被左右撕扯。但这种为难只持续了一瞬,他很快疾步将江辞扑倒在地——子弹擦着他的手臂飞过去,他在嘈乱的杂音里清晰地听见了向南的痛吟,总是带着笑意的、混杂着一点少年音的、属于向南的声音,时常叽叽喳喳地散落在自己的肩头,赶也赶不走地紧跟在自己身后,心情好的时候叫他“北哥”,闹脾气的时候叫他“小北北”,那样熟悉的声音,不断在他耳边拉长放大,发出他完全不熟悉的痛苦呻吟。

  “小南!”江辞大吼,他这时已经顾不得自己下过的命令了,拿起枪“砰”一声打在了那个保镖胳膊上。

  他一脚蹬在墙壁上,以一个极其刁钻和狠辣的角度踢在“巨石强森”的下巴上,那么大块头的肌肉保镖,瞬间惨叫着瘫软下去。边上刚才被电棍打倒的保镖爬起来跟江辞搏斗,他一对二丝毫不落下风,一拳砸在一个人太阳穴上,腿上还能接着扫出一个旋风腿。他的动作带着极凛冽的戾气,宴云楼看出来他的怒火,这火焰熊熊燃烧着,仿佛叫嚣着要摧毁眼前的一切。

  他熟练地给枪上膛,瞄准要射的时候突然听见宴云楼的声音,“江辞!不要开枪!”他一手拽着杜雨桓,一手拿电棍把地上要起不起的保镖当头电了一遍,看几个人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痉挛,鼻涕眼泪流了满脸。宴云楼把电棍递给江辞,唯一还站着的那个小保镖连连后退,被江辞当胸踹出两米,趴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向南怎么样?!”江辞转头去问。地上鲜血淋漓,向南虚弱地靠在向北怀里,呼吸声微弱。向北撕了布条绑在他肩膀上,声音里有点不易察觉的颤抖,“肩膀中弹,需要尽快取出子弹。”

  “操他大爷的!”江辞眼睛烧的通红,眼看着走廊尽头又涌过来一队保镖,“抱他起来!进房间!”

  他拿出杜雨桓的房卡“刷拉”一下刷开了总统套房的门,没想到门开了迎面而来的是一个黑漆漆的枪口。

  “艹!退后!”江辞大喊。

  已经迟了,他与这枪口离得太近,简直避无可避。而且这一枪显然不是来虚的,枪口对准了江辞的胸口,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在他头上。

  江辞在这一刻却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冷笑,就是要死,他也得搞明白,这放冷枪的人是谁指使的。大门逐渐完全敞开,站在枪手身后的是一个极其高大的中年男人,他跟杜雨桓有着如出一辙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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