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胚子 第49章

作者:鹿款 标签: 破镜重圆 相爱相杀 强强 古代架空

  “那么深的一道伤疤,连带着筋骨和内脏都受了损伤,你又没有及时地好好治疗,熬到现在,想必日常卧立都会隐隐作痛,更不要说下雨阴天,那种痛是自骨缝里发出的,阴冷绵延没有尽头似的……”

  这是那场爆炸的副作用,两个人之间无法转圜的终点。

  “好了戴医生,”宴云楼终于发话,“辛苦你了,先去休息吧。”

  戴医生收拾东西,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寂静无声,明明是热带小岛的正午,室内却冷的像北极。

  江辞首先开口,他没有看宴云楼,“没事你也出去吧,我有些累了,要睡一会儿。”

  “痛吗?”宴云楼问,他的声音很低,像是一声叹息。

  江辞想过他已经知道了——他醒来时身上已经换过衣服,他背上沟壑交错的烫伤伤疤,四肢镶嵌着细小的伤口,在惨白的皮肤上呈现明显的暗红,无论如何都让人很难忽略过去。

  “偶尔会痛,但习惯了,也不难忍。”江辞实话实说。

  “因为爆炸是吗?你被烫伤了?还是……”

  “燃着的柱子砸下来,砸在我的背上,太沉了爬不起来,衣服又全被烧着了,能捡回一条命来实属侥幸。”江辞的语气很淡,似乎那段惨痛过去的当事人并不是他,当初应激的眼泪和发出哀鸣也都不值一提。

  宴云楼仰起头,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吐息声有难以掩饰的颤抖。

  江辞一眨不眨地观察他的表情,平静地开口道,“你不是很想知道那天晚上我是怎么逃出来的吗?为什么后续所有人都以为我死在了那场爆炸里?还有,我为什么决定了假死遁走,却不肯事先对你透露一个字?”

  宴云楼猛地看向他。

  “你说我死后你一直在找我,那你应当也找到了一些……外人不知道的秘密,对吧?”江辞说到这儿,轻轻勾了一下嘴角,表情有些讽刺。

  在搜寻江辞下落的过程中,宴云楼确实找到过一些似是而非的“秘密”,他现在仍然能够清楚地回忆起每一次他得知“谜底”时的心情,这些“秘密”一点一滴构成了江辞,他不被期待的降生,充斥着背叛和混乱的成长,无休止的争斗和赤裸裸的报复……

  每一个人都无法控制地受到环境的影响,对于弱小又懵懂的孩子来说,家庭就是在他人生之初塑造他整个世界的唯一环境。江辞是如何长成为今天的江辞的,他的性格、行事作风、对待感情的态度,给予反击的方式,每一步都能够从那些过往中窥探一二。

  宴云楼觉得自己是受刑的罪人,每知道的多一点,就好像又在他的脸上贴上了一张浸水的桑皮纸,他渐渐觉得无法呼吸,头痛难以忍耐,心跳几欲停止。

  “我……”宴云楼深深呼出一口气,“当时爆炸发生后,向南带人去了现场搜救,但是当时那个场景,整座建筑……整座建筑都倒塌了,核心区域几乎夷为平地,再加上现场又找到了带有你DNA的……碎肉,没有人觉得你还能活下来,”他话说的断断续续,声音有些发抖,好像回忆这些对他来非常痛苦,“江家,后来也派人去了现场,但是那种架势,与其说是搜救,不如说是查验,查验你是不是真的死了。”

  “江毅始终没有出面,但很快发了讣告。后来我去家里拜访,见他神色虽然严肃,但并不显得有分毫悲痛,我是见过江千钰被绑架那天……就是你假死当天,江毅接到绑架电话的反应,所以我第一反应是觉得非常荒谬,然后我心里有了两个猜测,第一个是你并没有死,而江毅知道这一点,第二个是……你的身世可能有什么秘密。这也是你离开后我主要调查的两个方向。”

  原来从那一刻他就已经意识到了,江辞挑眉,宴云楼可能比他想象的要更加敏锐。

  “调查你的去向,其实是我的重中之重,但是这条路一直受阻。一方面是刚出事的时候,向南他们盯得很严,别说是带人进现场了,我自己连靠近都不被允许,我那时候生了场病,精神上有些不正常,因此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后来我排查了你的人际关系,和那一晚的通讯记录,但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找到太多有用信息,好像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阻挠,我不知道是哪方势力,但是我猜测可能是江毅。我很灰心,甚至觉得是我脑子出了问题,你是真的在爆炸中丧生了,只是我不敢承认而已。”

  “但是另一边关于你身世的调查却进展很快。你母亲去世后,江家大宅辞退了当时全部的工人,他们对着我口径几乎一致,你父母到后期感情并不好,两人时常吵架,每次都兴师动众,弄得下人战战兢兢……”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江辞,目光有些晦涩,似乎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于是江辞说,“没事,有什么你就如实说。”他对所谓“父母”的感情,本就稀薄如烟,若说曾经存在过什么为人子女的滤镜,也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消失殆尽了。

  “他们形容常常是你母亲首先发难,摔东西或者大声咒骂,所以后来你父亲渐渐不怎么回家了。他们对你母亲的评价不是很好,可能觉得江家的工作轻松,薪水也高,而因为你的母亲,他们最终失去了这份好工作。他们对你父亲的观感还可以,觉得他虽然比较严肃,却并不怎么苛责下人。我推测是因为你母亲出现了心理问题,但我在各家心理诊所都没有找到你母亲的就诊记录,所以不知道她当年是否有接受过治疗。”

  很奇怪,明明是自己的父母,也曾有过朝夕相对的时光,但这些并不算秘辛的事情,却过了这么多年,他才从一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口中得知。知道了这些,江辞的心里也没有什么波折,没有更多的探索欲,也不觉得与他们贴近了一些,只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宴云楼见他脸色平静,没有丝毫波澜,于是继续说道,“剩下的调查也不复杂,从你出生到上寄宿制学校为止,一共换了三个保姆,第一任保姆说,你母亲是在怀孕中期才意识到身体的不良反应和体重增长不是来源于内分泌不调,她极力主张打掉这个孩子,理由是怀孕初期没有节制地用药,可能会导致孩子有先天疾病。江毅犹豫之后,并没有同意,因为你母亲身体不好,流产可能使她再也无法怀孕。后来你母亲擅自使用过一些方法……”

  宴云楼顿了一下,带着一点无奈,“偷偷吃一些药,还有从楼梯上摔下来,没人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意外,但是你很顽强,咳。”

  江辞抬头瞟了他一眼,目光有点疑惑,好像怀疑这并不是个夸奖,而显然宴云楼也意识到了,“……总之,总之后来她身边二十四小时都跟了人,一直到你降生。你出生之后很快换了一位保姆,她没提供太多有用的信息,只说这段时间你母亲情绪很不稳定,跟江毅之间矛盾非常大。她也尝试在外独居,但时间并没有多久,就被江毅强硬地接回来了,自此两人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

  “第三任保姆在江家的时间非常短暂,这个时期你母亲的身体和精神状况都很差,对江毅的态度也很奇怪,有时很好有时却极坏,却说不清是为什么。”

  “后来有一天她从外面回来,见家里乱作一团,有人说太太没了……接着隔天他们被辞退,江家给了一笔不菲的遣散费,唯一要求是对在江家的一切所见所闻三缄其口。她有一个同乡,那两天负责贴身照顾你母亲,两个人在回乡的火车上闲聊,她说漏了嘴,说前一天晚上太太约了先生回家吃饭——那之前他们不常见面,已经很久没有坐下来说过话了——但是那天晚上江毅没有回去。”

  “你母亲等到午夜,因为身体虚弱,在书房昏睡过去,下人将她扶回卧室,见到书桌上有一封她留给江毅的信。”

  “她看了?”江辞问。

  “看了,好奇心害死猫。”宴云楼嗤笑一声,“这位保姆转述的话非常语焉不详,大概她知道的也不是全部,只说信中写满了谩骂和诅咒,还提到了你,具体说了什么她不清楚,只是信封里有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报告结果显示你跟江毅……不存在亲子关系。”

  他说地很小心,留心去看江辞的表情,却见他极其平静,眼底是一潭死水,宴云楼十分诧异,紧接着突然明白过来,“……你早就知道了?”

  “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假死遁走?”江辞说。

  江毅早早地就知道了江辞不是他的亲生子,所以他对待江辞的态度和所作所为全都事出有因——可即便这样,他仍把江辞以长子的身份留在自己身边,勉力做出一个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样子,每当想起这个宴云楼都感觉浑身冰冷,脊背发麻。

  他那时候谴责江辞虚情假意工于心计,却没想过他正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数十年如一日地苟活过来。

  他那么小的时候,没有母亲的保护,所谓的父亲对他满心愤恨,身边又有饱受宠爱的弟弟,他心里有多痛苦,有没有怨恨不公,做过什么无谓的抗争,宴云楼全都不知道。

  可是那明明是上一辈的恩怨,江辞又做错过什么?

  当他知道自己并不是江毅的儿子,是终于恍然大悟一般的释然,还是涌起了更强烈的危机感,宴云楼的脑子乱作一团,只觉得心脏有一块突突作痛,为多年前那个孤弱无依的江辞。

  “你突然得知江毅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势必不可能将江氏传给你,所以你觉得没有给江家卖命的必要了,才选择用计脱身?”宴云楼问。

  然而江辞摇了摇头,“不,我一定要走,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因为江毅要杀我。”

第77章

  宴云楼惊骇地瞪大了双眼。

  江辞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已经毫不在意,“很遥远的故事了,但其实你也是故事的一部分。简单来说,江毅一直想做掉我,他做过很多尝试,在我羽翼渐丰之后。无奈我还算机警,手下人也得力,他又需要我来稳住德天盟,把家中产业洗白,给他的小儿子铲清荆棘,所以刺杀也搞的有一搭没一搭,可能在他心里算是大发慈悲多留我许久。”

  “他要我做事,却不要我掌权,所以暗中作梗的事做了很多,比如联合你继母,想要借机除掉我,促成你跟江千钰的合作。这件事其实是于海东下的手,于海东就是原洪霜堂的堂主,他许诺于海东我死之后,将洪霜堂从德天盟中独立出来,由于海东重新掌管独立运营,还许诺将本埠第二大帮派竞龙帮并入,扩大势力成为本埠最大帮派。”

  “我的人暗中调查了许久,但是他事情做得很隐秘,所以苦于没有直接证据汇报给我,但是我心里……其实是有数的。”

  宴云楼捏紧了拳头,如果是这样,那跟他先前所调查到的片段式的线索相吻合——一切都有了解释。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不是你父亲?”宴云楼迟疑到。

  江辞哂了一下,“年纪小的时候一直很疑惑,为什么明明都是父亲的儿子,他对千钰这样爱护慈祥,对我却截然不同。”

  “我曾经怀疑是自己不够好,所以父亲对我一直不假辞色,从来不会对我露出笑脸,也没有真心实意地夸奖过我,只有无穷无尽地、难以企及的要求。”

  “我也曾觉得是我母亲去的太早,所以不像是千钰,凡事有母亲保护帮衬,就连惹得父亲生气了,只要母亲从中转圜几句,也就不会因此受罚了。”

  “我又想,是不是因为我是长子,所以他对我的要求更严格,毕竟我身上责任更重,也要给弟弟树立榜样……”

  “但后来我就不pua自己了,我也不在乎江毅给我什么,我想要的,就靠我自己的手争取来。那时候我也想过自己是不是不是他的亲儿子,但是多是天马行空地想,因为以我对江毅的了解,如果我不是他的亲生子,他肯定在得知的第一秒就把我掐死了。”

  “但是后来,你记得不记得有一次我去非洲出差——那是在我‘死’之前两个月左右。”

  宴云楼怎么会不记得?那次江千钰到他家里来,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他当时处在极端的暴怒和怨怼中,看到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的江辞也没有一句好话,简直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

  江辞那天的状态似乎很差,身体虚弱,精神却狂热,眼睛亮的像是即将燃烧殆尽的蜡烛最后的那束烛光。

  他看到江千钰留在玄关的一双鞋,跟宴云楼吵的像是世界末日,眼底有浓重受伤的神色,他说两人不如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冷静,再次见面,就已经是那个冬夜的爆炸现场,他们许多年分别前的最后一面。

  后来许多个午夜梦回,宴云楼总是后悔那天的潦草结束,他对江辞显而易见的异样和衰弱不闻不问,于伴侣没有丝毫信任,给予对方的只有置之死地一般的恶语,他恨不得回到那一刻一刀捅死自己——可是当他感受到悔意时,一切早已结束,逝者永不可追。

  “从非洲回来之后,因为惦记江毅要我尽快回话,我从机场直接去了江家——那天我身体状态不好,发高烧,水土不服,疟疾后遗症,还带着枪伤。”

  “所以我随便走进客房睡了一觉,半梦半醒的时候,我听见江毅和付芊在客厅说话,大意是说,在非洲的刺杀失败了,但他们当然还有后招,最迟不会让我活到明年。我靠我的努力所得来的一切,都会沾着我的鲜血,被拱手送给江千钰。这一切当然是因为我不是江毅的亲生子,而我没被早早被掐死,只因为我对江家来说还有利用价值。说实在的,”江辞自嘲一笑,“哪怕是我之前有过胡思乱想,也实在没有料到,他真能物尽其用到如此地步。”

  宴云楼感受到熟悉的心绞痛在整个胸腔迅速蔓延。

  麻痹痛感从心脏延伸至左肩,再是左臂,直到左手无名指和小指。宴云楼在心中默数,他知道这种痛苦会持续三到五分钟,只是身处痛苦中的每一秒都会被无限延长,久到似乎永远不会有终结。

  可是这只是身体上的顿痛而已,这么多年间江辞心里承受的痛苦,骨和血肉那么多无法愈合的伤痕,他又何曾尝过半分?

  他僵直而迟钝地、试图不露声色地微微转过身体,不让江辞发现自己的异样。

  好在江辞只虚虚地看着窗外的海,声音在宴云楼渐渐褪去的痛苦中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我母亲大概也很恨我,所以自杀前将我的身世告诉江毅,可能是为了恶心他,或者觉得我是个本不该降生的瘟神,不想将我再多留在世上一日。”

  “但是这也不怪她,她嫁给江毅的时候没想到他正路不走,以后变成黑社会头子,不止要提心吊胆他性命,还要眼睁睁地看他在外勾三搭四。对了,你知道她是怎么自杀的吗?”

  宴云楼目光一凛,凝重地皱起眉头。

  “吸毒过量。”江辞在宴云楼震惊的目光下缓缓说,“江毅那时候刚开始插手毒品生意,‘事业’做得很好,一切顺风顺水。所以当他跟我母亲的感情出了问题,第一反应竟然是用毒品控制她。他怀念她巧笑嫣然、百依百顺,又知道两人已经走到了无法转圜的终点,所以他用毒品构造出了一个虚幻的梦境。”

  “我母亲染上毒瘾,除他之外别无可求,只能百般小意做出他喜欢的样子……就是为了一包粉,”江辞嗤笑一声,“然后她自杀,给自己注射了致死量十倍的毒品。”

  宴云楼惊骇过度,讷讷不能言。

  江辞却没有表露任何痛心或惋惜的表情,不知道是已经放下,还是本就全无感情,“你找到的那个人,我母亲去世时贴身伺候她的那个,你现在还能联系到她吗,我有点事情想问她。”

  宴云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随即他挑起嘴角,古怪地一笑,“找?找不到了。”

  “什么意思?”

  “她死了。死于药物过敏,时间是从江家返乡后的第二天。”宴云楼说,“所以我当初没法得到更详细的信息,你的第三任保姆因为害怕落得相同的下场,在我找上门之后嘴闭的比蚌壳还要紧。”

  沉默了半分钟,江辞轻叹一声,“是江毅做的出来的事。”

  可怜了一条无辜性命。

  “既然如此,你当年调查我的时候,是怎么逼他们张口的?”

  “给钱罢了。”宴云楼短暂地回答道。

  其实不过威逼利诱,谁的儿子犯了事儿,关在里面天天挨打;谁的孙子是问题儿童,偷东西被抓住了要砍一只手;谁缺钱盖房子,为几万块钱愁的当他是救世主。

  但这些,就不必告诉江辞了。

  左右不过说几句含糊其辞的话,做一些威严冷漠的表情,甚至不需要付出什么实际的代价。这就是宴云楼从江辞那里学到的,一些“他们这种人”行走人间的法则。

  过去的几年,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想起江辞,他觉得自己跟江辞好像越来越像了,如果江辞还在的话,不知道是会觉得欣慰,还是会用那种有一点哀伤和无奈的表情看着他。

  “你不用这样做,云楼。”他可能会这么说。

  或许他曾经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因为尝过了背着枷锁身不由己的滋味,所以希望他能够自由快乐,恣意妄为。

  于是他更加无可抑制地想他。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现在共处一室,距离近的探身就能触碰到他,但宴云楼还是觉得很想他,很想很想,想得心脏发痛。

  那江辞在这些年间,有没有哪一刻,是想念过他的呢?他在做出离开的决定前,有没有哪一刻,是考虑过他的呢?

  “那最后……我一直想不明白,最后的那场爆炸,江千钰的绑架,到底是自然发生的,还是江毅为你另外设下的圈套?”

  “怎么?你不是去查了吗?没有查到结果?”

  宴云楼露出羞愧的表情,“你刚出事的时候,我的精神状态和身体情况都很差,所以错过了最好的追查机会。等到我终于能去查的时候,关于这场绑架案的一切,都已经被铲平埋葬,再也找不到任何头绪。”

  “那我更不可能知道了。”江辞平淡地说。

  也是,他那时已身在异国他乡,也许身负重伤,人事不知,没有任何人脉和渠道来源帮他得知这一切,就算当时向南他们趁乱查到了什么……

  “你离开之后,跟向南他们还有联系吗?”

  江辞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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