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宰大人的宠妻日常 第26章

作者:北寄生 标签: 豪门世家 种田 宅斗 古代架空

  “谢少夫人!”这话是真心,为他的态度,林鸿又说:“少夫人的木笄奴才已经雕刻好了,等打磨了再拿给少夫人。”林鸿弯着腰,接过两顶帽子,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问:“不知……小姐可好?”

  因为积雪,他一直没再去那片竹林,每日只在梁锦院外同东逞他们几个听差,偶尔能见到梁慕白过来,他也是远远的不能上前去说话。

  “……她好。”何须问看他一眼,有些同情:“我明日叫她过来吃饭,你在外边等着罢。”因为与梁锦的情投意合,何须问对他们这对苦命鸳鸯有了几分感同身受,他与梁锦何其幸运,竟然阴差阳错的走到了一起,可天下有情人,又几个能像他们?

第36章

  魍魉

  第二日午间,何须问让小丫鬟去叫梁慕白,听到是叫她吃饭,梁慕白赶紧唤了雪梅来梳妆。

  这些日子天冷,李氏不在,她也倦怠了,每日闲窝在床上做绣活,并不打扮,现下又把首饰盒隔层里的那支木簪子翻出来,插在发间。

  远远的林鸿就看见她来了,裹着件月白的斗篷,隐约可见里头赤色的袄,雪地路滑,她却走得急切,一步一抬眼,急急往林鸿这边望。

  隔着还长的道,两个人徐徐望着对方,林鸿腰杆挺直了,萧瑟站在北风中,想过去扶她,也不敢,想喊她一声,最终亦是沉默,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近了。

  照理他应该退远一些的,可他不,仗着梁锦不在,杵着不动弹,趁着四下无人,梁慕白站住了,抬头仰望着他,半天,问了一句:“你可好?”

  “我好。”林鸿轻着声:“现下天冻得很,你把手里的活搁一搁。”

  他是说那些绣不完的花样,梁慕白做习惯了,并不在意,反过来嘱咐他:“你也不要总在这里站着,我去跟嫂君说,没事儿他会让你回去歇着的。”

  “这是我的本分。”何须问已经是很体量他了,他更应该尽忠职守,说着,他伸出手,放肆的为梁慕白拢了下斗篷:“你不要总担心我,多照顾自己,缺什么同我说,我替你去外面买来。”

  “我不缺什么……”梁慕白低下头,露着两个染了胭脂的耳尖:“我是小姐,谁还能亏待我?”她说着,心虚的看一眼林鸿。

  阖府谁不知道,自打李氏走了之后,府里的事交给赵姨娘盯着,樊氏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梁响罄隔三差五的也来找她茬,给她的碳火和吃食分例也克扣去了不少。

  林鸿也不拆穿她,笑着说:“我明日送些碳到你院里去,别担心,是少夫人让给的。”他这一笑,嘴唇上的干裂撕开,泛起一点血丝,梁慕白丢开身份体统,捏着手帕,垫着脚去替他擦。

  隔着手帕,林鸿也感觉到了她指尖的柔软,他着魔的看向梁慕白的嘴唇,涂了口脂,樱桃一样的一张嘴,看得他堪堪燥热,慌忙中他退了一步:“快进去罢,别让少夫人等久了……”

  梁慕白不懂,方才还含情脉脉的说着话,怎么一眨眼,他又疏离起来,她不高兴,微微嘟着嘴,委屈的看着林鸿:“我……还想再和你说会儿话。”

  再说下去,只怕就要逾矩了,林鸿不敢冒险,又退了一步:“这样冷,你快进去,我也回去暖和一下。”

  他这样说了,梁慕白身为一个姑娘的自尊也不容许她再纠缠,生着气往里走,快进去了,又回过头来看他一眼,恋恋不舍的样子看得林鸿喉头里发紧。

  梁慕白解了斗篷落座,看了一桌子的山珍惊诧:“嫂君怎么备这样多?”

  何须问笑一下:“我让人去叫了你三嫂一起过来吃。”桌中央小炉子上滚着一锅什锦丸子,何须问揭开盖儿,瞬间香气四溢:“她应该也快到了……”

  正说着,打外面远远的传来孔翠芝的声音:“我在这儿就闻着味道了,真香!”她急走了两步,挺着个大肚子,笨重得很,华浓赶紧去扶了她一把:“三少夫人小心些,雪滑的很!”

  孔翠芝穿了件大红的袄子,颜色看着正,料子却是丫鬟们穿的料子,她坐下一看:“哟!嫂君这一桌子吃的,我都没见过呢!”她没见过什么世面,以为能偶尔吃到燕窝就是富贵太太了:“这是什么?”她夹起一个丸子来:“是肉丸子?”

  “这是鲍鱼丸子。”华浓掩着笑:“里头还有海参丸子,还有吐蕃进贡的小香猪肉揉的丸子,其余的都是豆腐和一些蘑菇揉的。”

  孔翠芝听得瞠目结舌,磕磕巴巴的吐了一句:“这,这些东西,也就是府里摆宴的时候我在老夫人那儿吃过,嫂君福气……比我好多了。”她本以为都是府里不受待见的人,他们过的日子应该是差不多的。

  “这大雪天的,三嫂挺着肚子,怎么连个丫鬟也不带?”梁慕白喝了一口汤,握着汤匙问她,一问,她就苦着脸:“母亲走了之后,娘就把丫鬟收回去了……”艳羡的看了下何须问身边伺候的人:“反正我是村里面长大的,也没甚关系,我们村里像我这么大肚子的,还要缝补浆洗呢,好歹我也不用干活不是?”

  梁慕白冲她勉强笑了一下,也帮不了她什么,赵姨娘为了从用度里多抠些私房钱出来,无所不用其极,但到底也不敢动梁锦院里的东西。

  何须问看看孔翠芝的肚子,叫了声华浓:“你把少爷让给我吃的燕窝包一些给三少夫人和大小姐带回去。”

  “少夫人……”华浓有些为难:“那是少爷叫给你吃的。”

  何须问摆摆手:“无碍,我本来就不爱吃这些,搁在那里也是放着。”他对着梁慕白温柔的笑,怕她不收,又说:“横竖现在每日都在喝汤,更吃不上那个了。”

  华浓想着梁慕白也是少爷疼爱的,便照吩咐去让小丫鬟包了来,孔翠芝一听见有燕窝吃,喜得豁开牙:“那感情好,回头我再让我爹给送些水萝卜进来给嫂君吃!”

  萝卜换燕窝,真是个大划算的生意。

  何须问往梁慕白碗里夹了一块虾仁,笑着说:“那多谢你,打了霜的萝卜最甜,我很喜欢。”

  听他喜欢,孔翠芝更得意了,往自己碗里又舀了好几个丸子,她胃口好,想着好东西就是要多吃,一顿饭下来,丝毫不见客气。

  自打梁锦走后,谭青瑶就到老夫人那里去吃饭,刚回了院子,就听见梁锦屋里传来孔翠芝和梁慕白说笑的声音,她朝那边望了一眼,冷笑道:“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下等人,难怪能坐到一起去。”

  “小姐不知道,少爷走了后,怕少夫人无趣,常叫大小姐过来陪他说话!”杜翠跟在后头,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忙又说:“我是听下头小丫鬟说的,估计也不真,男女毕竟有别,况且少爷又不在府里更是不便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吩咐?”

  小丫鬟捧上来一碗热茶,又退下去,谭青瑶往椅上一坐,嗤笑一声,忽转头说:“长生那丫头,还是每日给少夫人端汤?”

  “是呢。”杜翠拿了个靠枕给她垫在后背,在她耳边说:“也不知道上次跟她说的话,她听进去没有,奴婢要不要再去点一点她?”

  谭青瑶吹着茶碗,狡黠一笑:“用不着……”她指挥若定:“她若还没动作,就当真是个废物!”又抬眼瞅了下杜翠,将茶碗搁在案几上:“你不是说,她偷偷回了何府么?”

  “正是!”杜翠站在椅边,鬼鬼祟祟地依过来:“我一直暗中盯着她,见她借故出去买东西,偷偷回了何府几趟,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哼,还能干什么!”谭青瑶嘲讽着:“她有害人之心,又想不出一个法子,自然是去找何家那位夫人商量去了。”倏地她笑了,背着光:“正好了,若成了还好,若不成,也咬不到咱们这里来。”

  她往窗户外边看了一眼,手撑着下巴,一会儿又笑起来。

  又下着雪,何须问正在书架上翻,找梁锦从前写的文章来看,一叠纸张里,何须问抽了几张出来,坐在书案上细看。

  上头字迹还有些青涩,该是梁锦好几年前写的,是一篇策论,论的是新帝登基后的首要政务,他主张应主兴农业,甚至提出应将农家考出来的进士放到司农寺历练。

  何须问看着不自觉的笑起来,他提出来得都是于国有用的建议,可字里行间还是那副不羁放纵的样子,想来这策论应该是老太师叫写的了。

  这时华浓进来,带着奉瑞,奉瑞行了礼:“给少夫人请安!”何须问一下倏地惊慌了一下:“可是少爷有什么事?”

  “少爷没事儿,少夫人宽心!”奉瑞忙把地上的一个箱子打开:“这些是少爷路上见了,觉得好玩儿,让奴才送回来给少夫人玩儿的。”一个半大的箱子,里头装了好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只扫了一眼,何须问又问:“少爷到洛阳了么?母亲可好?”

  “已到两日了。”奉瑞恭敬的笑着:“一路上都好,大夫人也好,少爷让我跟着主事一起回来,好给少夫人报平安!”

  奉瑞领了赏退下了,何须问从书案后头转过来,仔细去捡箱子里的东西看,有绘得精美的空竹,雕着猫的一柄镜子……

  他挑了枚刻着他名字的印章出来,让华浓送了那柄镜子给梁慕白,一个虎头娃娃给了孔翠芝,剩下的由他亲自端着往谭青瑶屋里去。

  “请问,你家姨娘在么?”何须问在屋外问一个小丫鬟,杜翠听见了,忙出来:“少夫人怎么来了?小姐在屋里呢。”

  何须问跟着进去,谭青瑶正在书案上看她母亲来的信,见了他,也不起身:“少夫人难得贵脚踏贱地,是有什么事儿么?”梁锦不在,她的温顺贤良似乎也没那么尽力了,有些淡淡的。

  “少爷让人捎回来一些东西,我拿来给你。”何须问将小箱子一并递给杜翠:“多谢你时常为我做些小食。”

  这是奖赏了,谭青瑶随手翻着箱子里那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敷衍的笑着:“少夫人不用客气,这些……都是少爷捎给你的罢?”这些东西,虽然不值钱,但每样都很别致,再找不出个一模一样的来了:“既然是给少夫人的,少夫人还是自己留着罢。”

  “你不用推拒。”何须问站着,一只手捏着袖子背在身后,也看不出个喜怒来,只是就事论事:“少爷时常对你照顾不周,望你不要怨他,是我们两个欠了你。”

  他第一次提起这个,令谭青瑶汹涌出恨意来:“少爷是我终身的依靠,我怎么会怨他?是少夫人多心了……”她朝何须问走过来,仍旧是笑着:“少夫人请坐!”又跟着呵斥杜翠一声:“怎么还不给少夫人奉茶?”

  何须问瞥一眼杜翠,就要告辞:“不必,我回去了。”

  他往雪里走去,连把伞也没撑,才几步,肩上就堆了一层薄雪,谭青瑶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呢喃:“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老夫人在屋里,刚听完回来的那个主事报平安,赵姨娘就过来请安了,说了些好听的后,又犹豫着往前凑了两步:“听说咱们大少爷专门打发了个小厮跟着回来,是特意去看少夫人的。”

  “他就这么放心不下?”老夫人倚靠在榻上,板着脸:“我看锦儿是被他迷惑了,眼看着老三媳妇就要生了,他这个做大哥的倒是一点儿也不急自己的子嗣!”

  赵姨娘想到那个村妇就上火,眼珠子一转,就想着给梁锦也找些不痛快:“老夫人不常见他,所以不知道!”她抬着手搁在案几上,压着身子说:“我听响罄说起,青瑶时常在她面前哭,像是因为大少爷几次想去她屋里,都被那人给绊住了脚,她又不好到您这里来说嘴,只好一直隐忍!”

  “什么!”老夫人拍着桌子,指头上两个翡青的戒指一下磕在桌上,吓了赵姨娘一跳,

  老夫人又说:“青瑶那孩子,平时还哄着我,我还只当是锦儿看不上她,寻思着再给他娶一房妾!”

  赵姨娘拧着细眉,凑过去:“老夫人不想想,青瑶这样的相貌大少爷都不亲近,何况别人?”她指头抠着桌面:“我看有那个不正经的男妻在,娶谁进来都不中用!”她揣摩着老太太的神色,似乎是动了怒。

  果然,老夫人眉头皱得老紧,抿着唇想了片刻,便叫了左右的人:“去把那个男妻给我叫来,我有话吩咐他!”

第37章

  昏迷

  没一会儿,何须问就跟着丫鬟过来了,斗篷也没披,穿了件狐皮领的大氅,一身风雪的行礼:“给老夫人请安。”

  “哼,我受不起你的拜!”老夫人坐在椅上,肃穆地冷着脸,何须问也无话可接,只好问:“不知老夫人叫我来有何吩咐?”

  他全然不亏心的样子,老夫人明明动了怒,却不发作:“锦儿走了这些日子,你在屋里都做什么?”

  “只是看书。”何须问很平静,尽管他清楚老夫人恐怕是要找茬,也不惧怕:“并没有别的可做。”

  “呵,你倒是清闲。”老太太抚了下簪,若无其事的理着袖口:“等过年开了春,你到梁家来也一年了,锦儿子嗣的事你思量得怎么样了?”

  又是这个话,何须问料到了,往前站了一步:“我……不知道要怎么做,还请老夫人明示。”

  老夫人抬了眼,额上堆叠出几条皱纹,她冷笑着:“纵然我给锦儿娶了妾,你成天狐媚似的缠着他,又有什么用?”

  “狐媚”这个词,刺到了何须问的自尊,他像被人扒了衣服一样难堪,却仍旧镇静:“我与梁锦是两情相悦。”

  “什么两情相悦?”老夫人撑着案几起来,义愤填膺的指摘:“你还要不要点脸面?你明明是个男人,却跟个善妒的妇人一样日日拦着锦儿不去青瑶屋里!”她说得急了,有些喘起来:“你,你当我不知道?”

  边上赵姨娘连忙过来扶她坐下,手在她后背上用力的摩挲,替她顺气:“老夫人息怒,可别气坏了身子!”一扭头呵斥何须问:“你还有没有点儿规矩?敢这样同长辈说话!”

  何须问不屑理她,连个脸色也不给她,她气极了,弯着腰扇风点火:“老夫人别生气了,他是书香门第的公子,自然是有些傲气的。”

  老夫人平生最恨别家的“书香门第”,听后勃然大怒:“书香门第的公子就是这样的家教?”她指着何须问,气得直跺脚:“我倒要好好教练你规矩,来人!”

  一个丫鬟从边上站出来:“老夫人吩咐。”

  “去,你去找几个小厮来,把他给我绑了打二十板子!”丫鬟怔住了,一时没动,老夫人又站起来吼:“快去!”

  丫鬟得了令,往院子外头去叫人,何须问也怔了一瞬,看来老夫人是要趁着梁锦不在的功夫,要好好整治自己了……

  没一会儿,就进来几个小厮,有个托着一条长长的粗麻绳,两个抬着一根长凳,有个长着胡子的,带头给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撑着臃肿的身体,拍着案几吼:“快!给我绑了他!”又连着拍了好几下:“就在这里打!”

  越是临危,何须问越镇定,腰板挺得比刚才还直,还是不肯求饶,两个小厮上来先是扒了他的大氅,又掰着他的手臂挽到背后,将他按到那条长凳上趴下,绳子绕了好几圈,在他后背上打了个结。

  “啪”一声,是板子击打着皮肉的声音,何须问没忍住叫了一声,他撑着脑袋抬头去看,老夫人像是对他这叫声有些满意,坐了下来,含着一丝笑看他,旁边赵姨娘站着,将只手搭悠哉的搭在腹前,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啪”又一声,第二个板子落下来,这次何须问咬牙挺住了,没有叫唤出来,他绷紧了身子,去迎接第三个板子。

  第五个板子的时候,他已经忍出了满头的冷汗,却仍然固执的不出声,第十个板子,腰臀上已经渗出血来,斑驳的染在衣摆和裤子上,等打完二十下板子后,他早已晕过去了,小厮解开绳子,他一下就滚到地上,仍旧没醒,嘴里模糊喊着:“……疼……”

  老夫人听见火气又上来,冷冷的吩咐:“把他抬回去养几天,也不用叫郎中,待伤愈合了仍叫他到我院里跪着反省!”她又笑起来,面目有几分狰狞:“我倒要看看他骨头有多硬。”

  何须问一身的汗,抬出院子时被寒风一吹,激得他打着冷颤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见梁慕白、华浓、云裳、无所事都来了,他盖着那件大氅,尽管看不见身上的惨状,可她们都淅淅沥沥的哭着。

  “别哭了……”何须问虚弱的歪着头:“……我没事的。”

  快到院子时,林鸿也跑过了,拿着件梁锦的貂绒斗篷,盖在何须问身上,梁慕白瞬间魂魄归体,去扯他的衣裳:“你找个人,快马加鞭去洛阳给大哥报信儿!”

  林鸿谨慎的抽出了衣裳:“大小姐放心,我已让人去了,至多跑死几匹马,六七日也就到了。”

  屋子里已经都备好了剪子热水,两个炭盆架在床边,何须问迷迷糊糊的趴着,丫鬟们来来往往的跑,一会儿拿这个一会儿拿那个,华浓握着剪子,要去剪他的裤子,何须问却还记着羞耻,反过手虚妄的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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