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宰大人的宠妻日常 第42章

作者:北寄生 标签: 豪门世家 种田 宅斗 古代架空

第59章

  有私

  白芫笙住进梁府已半月功夫,左不过跟着她母亲见见这个见见那个,闲暇时就憋在屋里关着。

  这日白姨妈不在,她便叫丫鬟芸儿从箱笼最底下拿了一个篆牡丹花儿的酸木枝小箱给她。她将小木箱抱在怀内,小心打开,里头并非钗环首饰,原来是一封封红漆封口的信件。

  她如数家珍,将那二十几封信一一拿出来细看,封皮已见软皱,想来是翻看多了的缘由。

  芸儿凑到跟前儿小声提醒:“小姐可当心些,别让夫人看见了。”

  白芫笙听见了,避而不答,反而问她:“你打听着没有,宁哥可到京了?”

  芸儿缓缓摇头:“我日日都去那云升客栈问,还没有姓袁的客人入住呢,想来还在路上罢。”她转念又揶揄道:“纵然袁相公来了也没用啊,老爷夫人都不答应这门亲事,您就别惦记了。安安心心嫁给表少爷,有什么不好?表少爷就连头发丝儿也比那袁相公强上百倍。”

  “你懂什么?”白芫笙带着训诫横她一眼:“表哥再好,也不是我所爱。况且宁哥哪里差了?越是年纪大些才越懂事儿呢,像表哥那样一辈子蜜罐儿里泡着的男子,永远都长不大,有什么好?你只管去给我打听着,只两月功夫就秋闱了,他应该也快到了。”

  “好好好!”芸儿奈何不了,只得有例行出府去打听,因她们不是梁家的人,到底小斯们也不便管,只要随便找个由头,便能进出自如。

  她这才厢刚从角门儿出去,后头东呈就错身进来了,直直往梁锦院儿里去,在月洞门前头等着。

  近日夜越发短了,何须问吃过午饭没一会儿就是要睡觉的,梁锦从学里回来无事,也搂着他小憩一会儿。

  青灰细沙的帐子里,梁锦醒了,撩起何须问一缕头发搭在自己鼻翼下,见他没甚反应,便大胆起来,将手搭在他凹陷下去的腰线上,手撑着脑袋,够着看他的脸,只看到安静的睫毛铺盖在眼睑处,。

  他伸着脑袋在人耳垂处轻轻吻了下,轻手轻脚的翻身下床。拎着靴子到了外间才穿上。屋里没人,华浓云裳还有无所事在廊下边做绣活儿边聊天,见了他也不理,他自往外头去。

  见了东呈,招呼他到边上亭子里去:“有什么动静儿?”

  东呈凑近了,把他好一阵恭维:“要不说咱们少爷料事如神呢,我按少爷吩咐,盯着白家小姐,发现她身边的丫鬟日日都往外头一个云升客栈去,打听一位姓袁的相公。我叫人到洛阳打听了一圈儿,才知道这姓袁的原是白老爷的学生,跟这白小姐有私,三十出头,娶过一房妻,已经亡故了,白家知道后,不同意这门亲事。”

  梁锦握着把山水写意的扇子,唰一下扇开,摇在胸前:“这姓袁的可是要上京科考?”

  “正是,”东呈讥诮几句:“考了两回了,回回落榜,这回我估摸着也悬。”

  “你去路上拦他,”梁锦收起扇子,在桌上敲了一下:“拦住了先带来见我,我有话跟他说。”

  东呈不明,压下腰去:“少爷,这还有什么好见的?您直接把这事儿告诉老夫人和夫人,捅开了说,亮她们也没脸还扒着您不放啊。”

  梁锦乐起来:“你懂什么?叫你去你就去,哪儿这么多废话!”

  讨了个没趣,东呈便激灵一绕,拍了两句马屁跑了。

  梁锦独自在亭子里坐了片刻才进去,在院子里顺手折了一小枝海棠,上头并蒂开着三朵粉色的花朵,夹杂着几篇青葱的叶子。他捏在手里,在廊下问了一声:“少夫人醒了没有?”

  “还没呢。”华浓在廊沿坐着,反倒给他安排了一个活儿:“少爷去把少夫人叫醒罢,我让厨房做了冰镇燕窝,这会子喝正好呢。”

  “现在就做冰的?”

  “少夫人前两日还说热呢。”

  梁锦稍一回想,的确这些天夜里何须问睡着了老推自己。他大手一挥,奖赏这些丫鬟的细心:“既然要做就多做些,你们也去吃。”

  打帘子进了里间,那帐帘果然还放着,他拔开帐帘,坐在床沿上,轻轻晃何须问的肩:“卿卿,醒了,再睡晚上又睡不着。”

  何须问翻了个身,并未醒,他看着好笑,手穿过人的腰,把人捞起来扑在自己怀里,一只手在他后背轻轻拍着:“醒了醒了,再睡我得叫太医来看看了。”

  “……什么时辰了?”何须问咕哝了一句,眼还未睁。

  “未时了,醒了罢?”

  梁锦感觉他的脑袋在自己肩上挪了下,仿佛又睡了过去,他不忍心再叫,就这样拥着他。

  直到无所事打帘子进来,看一眼帐子里头的影子,轻笑一声:“少爷还不起来?我还说进来给您梳头呢。”

  何须问听见把眼一睁,从梁锦怀里退出来:“好,我这就起。”

  梁锦抚一把他的头发,老大不高兴:“我叫你半天你不动,这丫头一来叫你就听,这是什么道理?”

  何须问没理他,把脚挪到床下,无所事刚把帐帘撩开,手里不得空,还是梁锦眼疾手快,提了他象牙白的靴子就往脚上给他套:“你看我服侍得周到不周到?”

  “我自己来。”何须问拍开他的手。

  等人坐到妆案上去,梁锦抱着手臂在窗户底下盈盈望着,越看越喜欢,嘴角捺不住地笑。他日日对着这张脸,还像看不够似的不知餍足。

  华浓刚好端着燕窝进来,搁在何须问面前:“少夫人快吃,冰还没化呢。”

  何须问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扭头问梁锦:“你吃不吃?”

  梁锦平日不爱吃这些东西,这回却走过去:“你喂我。”他将腰弯下来,把嘴张开等着,像个索糖吃的孩子。

  吃了一口,便心满意足的眯起眼睛,走回窗户下头去。

  窗外是另一棵海棠树,枝头的花摇曳在和暖的风里,偶有细碎的瓣叶飘落,洋洋洒洒地,随风扑进槛窗。

  梁锦就静静的靠在窗前,望着何须问将他钟爱的每一缕头发梳到头顶,再用一根半指宽的缎带绑起来。窗外时光荏苒,窗里头却凝滞不前了,每一刻都停留在何须问的音容笑貌里。

  他脸上的笑还没下来,谭青瑶就找上门了,手里捏着一封信,在廊下与华浓撞了个对面。

  华浓见她怒气冲冲的样子,猜她不知与谁怄了气,嘴里便尖酸地刺起来:“哟,姨娘来了?今儿衣裳倒穿得齐整。”

  “让开。”谭青瑶没功夫跟她废话,只冷冷回了两个字,便撞开她的肩进了屋。

  外间没人,她全然不顾礼数,撩了帘子直闯里间,先看到刚梳好头发的何须问,侧脸又见窗前立着的梁锦。

  “夫君,这是怎么回事儿?”谭青瑶将信递上前去,凝着眼泪咬唇问他。

  那是谭奇云的家书,信上说了他被罢官的事儿,让谭青瑶在梁家求求情,好让老太师在朝中斡旋一下。

  梁锦装模作样地就着她的手往信上淡淡一瞅:“你父亲为官不正,被人参了,信上不是说得明明白白的吗?”

  谭青瑶见他如此态度,更加确定是他在暗里使的绊子,抬首潸然泪下,在模糊的水迹里望着梁锦:“我从进你家以来,处处爱你敬你,你让我独守空房至今,让我成为人家的笑柄还不够!还想断我父亲仕途?”

  “你爹是自作孽,与我何干?”梁锦挪到桌边坐下,手里抓起一个茶盏细细把玩。

  “是你,我知道是你!”他越是风轻云淡,谭青瑶越是歇斯底里,她扑跪在地上,抓住他的手臂摇晃:“我哪里对不起你?我还不够好吗?啊?你看看我,是我不够贤良、不够温柔?难道是我不够美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哭得撕心裂肺,楚楚可怜,凄凄晃着他的手臂,在何须问好奇的目光中,在梁锦不耐烦的冷漠里。

  她心里三百困惑,七千情丝,都想在梁锦这里得到答案,而梁锦是可恨的,连答案也不肯给她,满眼嫌弃地将她推开:“你还可以去求求奶奶嘛,来找我做什么?”他转着手上的茶盏,稍一笑:“哦……她老人家我是知道的,官场之事不大通,一切全凭爷爷做主。”

  谭青瑶不甘心,又抓上他的手腕,挪着膝盖靠前两步:“夫君,帮我去跟爷爷求求情罢!是青瑶错了,从前的事都是青瑶的错!你去求求爷爷,爷爷一定肯听你的!”

  梁锦被她晃得心烦,脸色更加不好看:“你疯了,我还没入仕呢,怎么能左右官场之事?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跟个疯妇有何区别?叫别人看见了,岂不是要笑话我?赶紧回去!”

  “夫君……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谭青瑶已然丢了自尊,匍匐在地上抓着梁锦的小腿摇晃。何须问在妆案前坐着,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也不见有什么神色,只淡淡劝一句:“姨娘先回去罢,他的性子你也知道,求是求不成的。”

  话刚撩下,只见谭青瑶羞愤难当地扭过头,死死瞪了他一眼,那眼睛里是幽深的怨恨,不明不灭。

  华浓这时进了来,指着地上的人吩咐身后两个婆子:“快,将她拖出去!”

  谭青瑶闻言抓紧梁锦的腿,苦苦哀求:“夫君,夫君!你就当可怜我罢,你去求求爷爷,就要你一句话!一句话而已……”

  梁锦至始至终亦未正眼瞧过,在这场漠视里,谭青瑶再次被人从这间屋子架了出去。

  她哭得几近哽咽,甚至肝肠寸断,却打动不了任何人。外头的一圈儿下人,也一如上次,只是嘲讽和冷漠地围观,在这一双双眼睛里,她重新搭建的信心再次分崩瓦解,犹如她的每一场心碎。

  何须问从妆案挪到桌上,坐在梁锦身边,握着他的手问:“怎么回事儿?她做了什么你要怎么罚她?”

  “没什么,不是说了吗,他父亲被同僚参了。”梁锦轻轻笑着回握他的手,语气轻松自在。

  “是你做的吗?”

  梁锦本来想说不是,可一对上他的眼神,就不想撒谎了:“是,但是你想,那个姓谭的要是在官场上清白,怎么能参得倒他?我都说了自作孽不可活了,你可不能训我……”

  后头还隐约传来谭青瑶的凄厉的哭声,何须问却并不为所动,轻笑起来:“我训你做什么?你有私心乃人之常情,只愿你他日为官也能这样严明才好,可别光光因为谁得罪了你,就想法子栽赃人家。”

  梁锦横眉以对:“我是那么下作的人吗?”

第60章

  孩子

  到六月菡萏盛放,难得老太师和老夫人起了争执,为了梁锦纳妾之事。

  老太师的意思是,眼下就要科考,不必急于娶个女人进来耽误了他的学问。老夫人的意思则是纳妾而已,抬到院儿里就成,费不了多少时辰。

  梁锦事不关己,还是日日下学回来就跟何须问耳鬓厮磨,他空闲时咂摸,要是何须问是个女子,这孩子都能怀上七八胎了,想着便自己在那里闷笑。

  何须问见他一脸奸相,不知道他心里又憋着使什么坏,卷着书在案上敲敲:“过两个月就要下闱了,你仍是天天只顾着玩儿,也不认真看看书?”

  “下闱就下闱吧,不着急,临时抱佛脚有用的话,那就用不着十年寒窗了。”梁锦半点儿不知羞耻,斜靠在椅上,打着一把折扇扇风:“这些时日可够热的啊,估计得有场大雨。”

  “又扯闲篇……”何须问瞪他一眼:“你平日既不苦读,临时也不抱佛脚,等下闱登不了榜,你看父亲怎么整治你罢!”

  正值午后,外头蝉鸣之声此起彼伏,华浓端进来两碗冰糖水,梁锦蛮大不在意的靠在椅上,用瓷白小勺有一下没一下的舀着:“他老人家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话,我早就听得耳朵起茧了。考不考得中就听天由命罢!”

  何须问对他这种万事不过心的态度早就习惯了,舀了一块儿冰含在嘴里问他:“母亲让你打听那个胡邵天的为人,你打听得怎么样了?”

  “哪个胡邵天?”梁锦随口反问,等抬头一见何须问有些气结的表情,才憬然有悟:“哦哦哦,他啊!我问了,横竖不就那些话?什么品行端正、什么仪表堂堂,我见过几次,确实长得不错,别的我就不大清楚了……”

  “那还是得慎重,这毕竟是慕白的婚事。”何须问喝完糖水,碗才搁到案上,就听见院儿里有人喊:“少夫人在不在家?大夫人叫您过去呢!”

  出去一看,正是李氏左右之人。何须问进屋看了一眼梁锦,梁锦则神秘莫测地仰靠在椅背上,冲他眨着眼:“你去罢,八成是有好事儿叫你。”

  “你不去?”

  “我陪你出去,我正好也得出门一趟呢。”梁锦走出来,抓着他的一起走在院门口,侧身往他脸上亲了一下:“我走了啊,一起吃晚饭,可等我回来!”

  两人分别,何须问自往李氏院儿里去,屋里梁郝也在,边上还有奶妈抱着个婴儿正在哄觉。

  他立在堂中行过礼,榻上头梁郝没说什么,李氏走下来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也不是什么急事儿,你慢慢走过来就是,你看这一手心的汗,可别中暑了。”

  何须问坐在她身边,当着梁郝的面儿多少有几分不自在:“母亲放心,我自小就这样,一到夏天就爱出汗。”

  “多在屋里搁些冰,”李氏用一方手帕翻覆着他的手掌替他擦汗,慈爱又和睦:“要是份例不够了,就来问我要,我横竖一个月那么多银子也使不尽,不给你们给谁?”

  梁郝在对过坐着也不自然,倒是头一回见李氏如此柔情慈爱的样子,掩着嘴虚咳了两声,端着长辈的架子同何须问说:“马上要科考了,你是男子,更懂其中的厉害,当盯紧了锦儿读书,别叫他又去外头瞎晃。”

  “是。”何须问恭顺地答了。

  李氏见他不自在,把眼一斜,吊着眼角瞥梁郝:“老爷要关心锦儿学业,叫他过来训两句便是,在须问面前摆什么脸?我这里不是给你摆脸子的地方……”

  她难得带着情绪同梁郝说话,这下把梁郝说得一愣,心里居然还有几分高兴,手臂搁在小案几上做小伏低:“夫人说得是。”他刻意把语气缓和了许多,对何须问道:“叫你来,是因为我同你母亲商议了,眼下你三弟也要科考,院子里没人照料孩子,你便将孩子带去你院儿里照顾罢,等长到十岁了,再由族中长老做主,将他记到你名下。”

  何须问心里“咯噔”一下,忐忑地望向李氏。从前孔翠芝拜托过他,他亦有想过这件事儿,可到底孩子的正经爹还在,他也不好开口。眼下这情景,定然是李氏替自己谋算的了,他心里感动之余,又有些担心:“母亲,我怕我照顾不好,我没养过小孩儿。”

  “这有什么难的?”李氏拍着他的手直乐:“谁当爹都是有头一遭,又不要你费什么心,把你院儿里收拾出一间屋子,吃喝拉撒自有奶妈照料,你不过是时常看看他有没有生病,吃得香不香。况且锦儿也是个半大的孩子,你不是也将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何须问瞅一眼旁边奶妈怀里的襁褓,心里想着孔翠芝,便点点头:“好罢,我自当尽心尽力,不辜负母亲,亦不辜负翠芝。”

  李氏笑得更加开怀了:“这就是了,翠芝地下有知,也能瞑目了。缺什么只管来跟我说,一应用度自有份例,你可别委屈着动用自己的。”说完,她又垮下脸回问梁郝:“老爷还有什么要叮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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