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扬州 第34章

作者:陆韶珩 标签: HE 古代架空

  “传言是怎样的?”傅弈亭拧眉。

  “传言说,虽称之为侄子,实是萧王爷自己的孩子,那年萧王爷带兵时于云滇洱海边邂逅了一位美丽的女子,因些原因不能纳她为妃,但那女子还是为他产下一子,甘愿隐姓埋名……”

  “还有的说萧王爷是真龙天子,去年某夜扬州风雨大作,天空现七彩霞光,一只神鸟下界与真龙交*,怀了龙种之后回到天庭,待十月之后将龙子降至人间,乃吴地祥瑞之兆……”

  “一派胡言!”虽然知道是民间传说,傅弈亭还是难免动气,再一想那孩子确实存在,更是心底寒凉,自己似个情痴一般,不成婚不纳妃,人家可连孩子都生出来了!

  傅弈亭低头看见桌案上自己方才锥心泣血的表白,气得抓过来撕了个粉碎,眼眶已是红了。

  秦鹏看得目瞪口呆,张口想劝,却不知皇帝为何如此伤情。

  “朕要亲自领兵,南下伐吴!”傅弈亭咬牙切齿地站起身来,“把兵部四品以上大员叫进宫来议事!”

  作者有话说:

  心疼小傅,不过大家放心,会苦尽甘来的!

第63章 大纛蔽天

  帝王乃国之心枢,随着傅弈亭的暴怒,整个大秦都震动摇撼起来,兵部与皇帝议过出兵战策之后,拿到早朝上一奏报,更是满殿哗然。

  大秦朝廷迅速分为两派,保守派以户吏几部文官为主,多是些事谨深虑的老臣,他们涕泪俱下,上书陈情:春耕已然耽误,如若今年年景不好,兴兵讨伐,不仅会弄得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就说几十万大军的粮饷开支也未必能撑到这场鏖战结束。

  而主战派均为秦军旧部和兵部一些年轻将领,傅弈亭带出来的秦军大多气盛,早捱不住在京城安宁了,自得知皇帝有意出兵,兵部几夜灯火未歇,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即刻便领兵南下。

  傅弈亭原是全大秦最急切南征的一位,他每一想到萧阁生下的那孩子,便是满腔怒火,但而今却被两派文武官员吵得头昏脑热,他现下已经烦躁得不屑对大臣发火,因而索性不置一词,只冷脸看着他们斗鸡一样争得脸红脖子粗,背地里却早把殷野、林益之暗自调回京城,已默默地做着排布了。

  保守派心底雪亮,皇帝是主战的,起先不敢太过放肆,可因为依着民意,势头竟愈来愈盛了,这长达一个月的僵持中,倒显得主战派弱势起来。

  事向陡然转变是在大暑时节,萧阁大将齐兆瑞吞并川军、陈广族俯首称臣之信突兀地传了过来,登时局面乾坤颠倒,朝野内外又是一次更加猛烈的大震。萧阁这几年对外一向声称息兵养民,不动兵戈,行事隐蔽低调,谁能想到这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的大动作,真可谓一鸣惊人!

  保守派的气焰顷刻间像被釜底抽薪一般熄灭下去,不涉及自身利益之时,人人都是忧国忧民、深思熟虑的好官,而今他们却不得不考虑自己官位的问题——如果萧阁真的有一日北上统一天下,自己还能否守住脑袋上这顶乌纱帽?

  反对出兵的声音随着保守派的瓦解,退潮似的消逝,沉寂了很久的皇帝终于适时地宣布,他要亲自主持出征前的军誓大典,这下没人再上书反对,反而都在默默自语,这场仗是早晚的事……既然来了,那便迎头去碰吧!

  夏日晨间,霞光万道,大纛蔽天,角螺呜鸣。卤簿旗幡浩浩荡荡自奉天门行出,自城南暂驻。

  天空湛洁无云,祈年殿的蓝色琉璃瓦几乎要溶于这幕如洗碧空当中,傅弈亭先在此处祭谷,后经由翠绿甬道向南方圜丘行去,大秦祭天之人只皇帝有资格迈上坛面,此刻虽万人在场,却极致严静,只听闻丝丝夏风和树上鸟雀啼啭,傅弈亭缓缓走向中央,面容肃穆冷峻,这与天地交流的凝重时刻,他竟又心猿意马地想起萧阁来。

  那崽子会长得像他么?如若与他相似,自己难保不动恻隐之心……迥异于登基祭天仪式上君临天下的睥睨张狂,傅弈亭突然明白了此刻自己心里的隐念:这留白到十二分的顷辽圜丘,也许可以容纳两人携手而立,只要那人对自己有情……只可惜他并没有。

  不知是被暑日热浪、还是被内心汹涌的情波冲涌,傅弈亭眼眶骤然发烫,他长叹口气,前行几步,将手中的香落在燔柴炉前,身后百官随他对天地炎黄行三拜九叩之礼。

  皇帝礼成,鼓乐奏动,傅弈亭回身到旁殿换了龙甲,乘舆到西面的点兵台,此时数万金甲已铺满在整个坤明场上,垒垒屹立、雄迈高昂,自有吞山海、咽河川之势。

  秦地素来有饮酒摔碗之俗,殉阵、衅鼓、分胙肉一系列仪式完毕,傅弈亭站在高台之上,伴身侧的各位将领饮尽碗中琼浆,高举起空碗摔破,众军也都纷纷置碗于地,“不灭萧吴,誓不还朝!”震耳欲聋的呼喊声金砖上的锃铉之声在场周石栏间回响,似能涤荡天地。

  已近午时,日头逐渐变得烈了,傅弈亭一抬手臂,殷野应声在左右旌旗排列之间策马而出,率兵浩荡前行。

  *

  大秦皇都贡院虽不如江南贡院那样宏大,却也能容纳八九千名举子同时赴考,它在春秋闱时自然人头攒动,但此时却是极其安静的,排排望不到边的号舍送走了春日的举子之后默默伫立,继续等候下一批壮志未酬的年轻人。

  号舍东侧的明望阁上,有两个人在窗边眺望,此处恰能瞧见气势汹汹的秦军自南阳街上缓缓南下,他们一直目送那逶迤的队伍逐渐远去,这才回到案几旁。

  “他终于沉不住气了。这几日数万大军陆续离开,皇城便会空虚到极致。”伊凡品着新下的龙井,摇头道:“你们华夏的茶我怎么喝都是一个味,没什么意思,倒不如烈酒来得痛快。”

  到底是毛子。灰袍人心里鄙夷,嘴上却道:“那是你未尝过我们云滇的普洱。浓香醇厚、回味悠长,真可谓茶中极品。”

  “待你做了皇帝,弄来些我尝尝。”伊凡笑了一声,又蹙紧眉头,“他要一统天下我自然理解,可为何此次如此突然?按说依照你们大秦年景,今年不是个出兵的好时机,此刻又是盛夏,往南行军耐得住暑热么?”

  “原因有二。”灰袍人跟在傅弈亭身侧多年,对皇帝了解不说十分也有八分,“一是他也许察觉到自己身体有恙,二是萧阁那侄子让他坐不住了。”

  “萧阁的侄子与他有什么干系?”伊凡先是不解,后又促狭一笑,“难道是傅弈亭的女人红杏出墙到萧阁那里,生了这个娃出来,傅弈亭被戴了绿帽,这才恼羞成怒?”

  灰袍人闻言纵声大笑,却不肯说出实情,“这事儿你不懂。你只需记住一点,凡是沾到萧阁的事儿,都能让他方寸大乱。”

  伊凡依旧不明白,只好转了话题,“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这几日便着手吧,趁他的心思都在萧阁身上,抓紧行动。不过禁军也不是吃素的,我们不得大意。”

  “暗箭难防,他再多疑,也想不到我们会驻在这风波不起、安逸隔世的贡院!”

  灰袍人缓缓拿起身侧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他身边有个在秦北捂大的小狼崽子,现在武艺很高,又寸步不离守着他,我有些担心。”

  “洞烛司那个内卫?能利用么?不能的话就……”伊凡一手持白行棋,一手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我找机会除掉。”灰袍人说。

  伊凡想了想,“不要打草惊蛇。”

  灰袍人沉吟着道:“他现在和太医院的那个女医打得火热……我有些纳闷,他二人是真两情相悦,还是为了傅弈亭身上的毒做着掩护?”

  “为了他身上的毒又如何?一介女流,她能解出什么来?再说,傅弈亭已等不到解毒的那天了……”

  “所以女医这张牌,是毁是留?”

  “留下。你也没十成把握杀那小子不是?万一他二人真是生死相依呢?说不定到时候有奇效。”伊凡重重把棋子落在枰纹上,他等这一刻已经太久,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罗刹国为了辅助这次兵变可谓煞费苦心,先是派伊凡化身为波斯传教士,在京城西边的教堂里长期潜伏打探、排布势力,后又精挑细选数百名武力高强的兵士潜入大秦,为的就是逐步渗透瓦解大秦,以扩张自己帝国的版图。

  天皇太想得到东北平原富饶肥沃的土地了。罗刹地处北疆之北,虽然辽阔却极端冷冽,如何与大秦北部四季分明清爽的气候相比……

  再者,据侵扰大秦的毛子勘探,松江一带的地下还藏着丰厚煤铁,甚至比西面的晋地还要可观,这笔财富如果食之入腹,对于他们本国的发展来说,其利不必多言。

  秦军出征之后,留在京城的军马不足五千,还有些在西郊营练,这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伊凡与灰袍人起先还下着棋,后不约而同地把棋子挪到旁边沙盘上做起了局势摆布,灰袍人黑子代表秦兵,伊凡白子代表罗刹武士,在反复多次的商讨尝试之下,他们最终决定,既然宫中夜防严密,便出其不意地于午时之后动手,先遣武士与灰袍人提前隐匿于皇宫后面的景仁山上,由神梓门潜入,大部分兵马仍守在贡院,内部得手之后伊凡带人由外攻克禁军。灰袍人翻出东西两侧城门的值守名单来,与自己手下皇宫几卫的名册进行比对,最后敲定大部人马由平翊门、凤宸门攻入,里应外合,不愁生擒活捉皇帝。

  “得了皇城之后呢?”伊凡贪心不足,他又在开始想着下一步可以捞到什么好处。

  “辽河以北给你。其余的你不用考虑。”灰袍人冷笑一声,“你罗刹的目光盯着皇宫,我却在皇都之外也有安排。”

  伊凡眼神中一瞬间多了些惊异和狠毒,他沉默了片刻说道:“这么多年你当真是处心积虑。”

  “我没办法,我生来便是为复仇的。”灰袍人转眼看向窗外,天空碧蓝澄澈,却将他的双眸染成了绛红色。

  作者有话说:

  小傅啊,其实那孩子长得像你。。。

第64章 皇宫兵变

  六月十八这天尤为酷燠闷热,过了晌午,聒噪的蝉鸣便叫彻整个后宫,烈日毒辣地贯在琉璃瓦上,地面金砖被晒得滚烫,穿着皂靴都能感受到那股灼意,偶有热风吹拂,也是逼得人透不过气。提着粘竿的太监们都躲到厢房里嚼西瓜去了,一个个宫女更是摇扇不停,倚在栏杆上打着盹儿,连嗑瓜子儿聊天儿的兴致也无,最后都纷纷回了宫中小憩。

  昏昏欲睡的沉闷气氛笼罩了整个皇宫,漫长的甬道上,只有各宫门前的侍卫钉子般地扎在那里。

  御花园南侧当值的禁卫此刻也热得有些发昏,汗水早已湿透里衣,甚至流到他的眼睛当中,他四处看看无人,便轻轻跺了跺脚,然而却片刻不敢离开,约莫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便有兄弟来替换他了。

  他正这样想着,却听假山前面发出一声沉重的“咔嚓”响动,他还未反应过来,几抹蝙蝠似的人影便从天而降,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们是如何进来的?这可是重重防守的皇宫,禁卫脑海迅速闪过这一个念头,脖颈儿中也发出了令人悚然的骨头断裂之声,他歪头倒下去,那一身千锤百炼的武艺都没有丝毫施展的空间。

  那几枚灰色的身影没有迟疑,又悄无声息地纵跃在重檐庑殿上……

  “动作再轻一些,先去颐章殿取玺印兵符!” 灰袍人指了指殿中的宫女太监,示意罗刹武士将其快速除掉,武士窥探了一会儿,却倒吸了口气,摇了摇头。

  灰袍人俯身一瞧,也不禁骂起了娘,殿内除了宫女太监,书立后还站着个魁梧的少年,不是汤城是谁?

  灰袍人前几日其实就打算下毒杀掉汤城,结果自他们绑架了贺晨歌之后,汤城就急得直哭,跟傅弈亭告假出了皇宫去找她,他当时还假模假样地安慰了汤城几句,结果出宫之后他们就找不见了汤城踪迹,灰袍人原以为他会一直呆在外面寻找,结果他好巧不巧地这时回来了!

  颐章殿壁上的窗子朝天空开着,汤城在整理着什么东西,脖颈儿正好露在窗缝里,灰袍人从怀中掏出毒针盒来,迅速按了下去,而就在这一刹那,汤城俯下身在案上写字,那针越过他的头顶,插入了旁边宫女的手臂。

  “啊!”随着宫女的一声尖叫,汤城将手中狼毫冲窗外掷去,另一只手迅速拔刀出鞘,他其实早发现异动,只待着他们出手,他大喊了一声“有刺客”,便在地上翻滚到大殿西侧想要夺窗而去。

  而顷刻间,两个灰色人影已破窗而入,迅速将那些张皇逃窜的宫女太监杀死,另有几人在屋檐下到后面窗外堵住了汤城的去路。

  他们出手太过干净,须臾之间宫中又迅速恢复了静谧,在这片短暂的静默中,灰袍人原想示意众人将他杀死,后又实在担心搏斗之间他弄出太大声响,于是变了主意,不置一词,只从怀中拿出一件还带着少女气息的贴身小衣扔给他。

  汤城接住之后一下子怔住了,随即脸迅速涨红起来,他嗅到了那带着药香熟悉味道,周身都开始战栗,“是你们绑架了晨歌?!”

  “汤司卫。我一直好奇你对她是真心还是假意?”灰袍人缓缓开口,继而刻薄地冷笑一声,“瞧你这神情,看来是真的了?”

  “是你?!”汤城已听出了他的声音,怒斥道:“你想要对她什么?!”

  “我对那个小小的女医没兴趣。但他们却早馋了。”灰袍人示意身侧的人摘下面罩,露出一张张满是胡须的面颊,深陷的眼窝中发出狼一样可怖的邪光。

  “我会让他们轮番品尝她的滋味,直到她被搞死在床上为止!”灰袍人放肆地大笑。

  “你这个畜生!”汤城心知是自己害了晨歌,他不该让她卷进来,他到底还是纯良少年心性,此刻眼泪便一下子涌出来,“你想做什么便冲我来,不要这样对她!”

  “冲你这个毛头小子?你不配!”灰袍人啐了一口,“告诉你,皇帝身上的毒就是我下的,我只想让他经历众叛亲离,还要亲手夺取他的一切,再让他死在我的手中!”

  汤城听得呆了,“你为何要如此?”

  “跟你没关系,你现在只需要做出选择,你的时间不多了。”灰袍人烦躁地伸出五个手指,“我数到五,要么你为了傅弈亭跟我们拼杀,我殿外成百上千的兄弟会去强暴凌辱那个女医,要么你就一声不响地呆在这里,结束后我会带你去见她的。”

  灰袍人开始计数,那些金发碧眼的家伙也夺过汤城手上贺晨歌的小衣,恶劣猥琐地闻了起来,还有的作势要舔,汤城看着几乎要晕倒过去……他在灰袍人数到五的时候,木然开口,那声音已喑哑地如同一个中年人,“我答应你……”

  “好!非常好!”灰袍人心知殷野已经带军出征,林益之自从东北回到京城水土不服,抱病于西山。李密远在金城,唯这一个汤城守在身边,也因情倒戈,背叛了傅弈亭,他已然胜券在握,于是便命两名武士看守汤城,自己拿了玺印兵符,带人继续向着皇帝所在的骊眠宫行进。

  傅弈亭今日没有小憩,他在满满一瓷坛冰砖前就着氤氲凉气翻阅奏本,此时魏公公端着金丝楠木托盘缓缓走进,将食物放在桌上,“陛下,您要的冰镇莲子羹和绿豆糕,御膳房已做出来了,老奴昨儿瞧了,绿豆都是现磨的,新鲜极了。”

  “嗯。”傅弈亭应了一句,换了个姿势倚在软塌上,却不去动那盘吃食。

  魏公公打量了他一阵儿,又小声劝道:“陛下,先用点心吧,放温了就不好了。”

  傅弈亭闻言放下手中文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朕这会子又不想用了,公公这几日辛苦,赐你了。”

  魏公公脸色稍变,继而又腆脸笑道:“谢皇上关怀,老奴年纪大了,脾胃不好……实用不得这绿豆的……莲子羹又加了冰,您看……”

  “魏公公这是要忤逆朕?”傅弈亭脸上笑意却愈发浓了,“御赐的东西都敢不吃?”

  “不敢不敢!”魏公公听出话风,吓得趴在地上,把那托盘举了下来,三两口把那些点心吃了个干净,而后就默默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傅弈亭又拿起奏本来看,头也不抬地道:“既然吃了,便起来下去歇着吧。”

  魏公公终于松了口气,想要端起托盘却又被傅弈亭制止,他只好立起身来,缓缓向外走去。

  他刚走到门前,却听见身后掌风疾至,是冲着自己心脏来的,以这力道定是要命的一掌,他是稍会些武艺的,原可以侧身躲过,此刻身上却软绵绵闪不过去——莲子羹和绿豆糕都有问题,是他亲自加的丧功散。

  魏公公挨了这一掌,口中便狂喷出一大股鲜血,匍匐于地,他感受到皇帝的龙靴已踩到了自己脸上,踢掉了头顶的帽子,只听傅弈亭冷笑道:“你不是会些功夫么?怎么不躲,嗯?”

  “我……我……”魏公公年纪也是大了,还欲再说什么,可瞳孔已然散了,挣扎了几下便断了气。

  “好个阉人!”傅弈亭沉沉骂了一句,将他帽子捡了,整个尸体拖到床下,又将那喷在金砖上的鲜血擦拭干净,刚坐下歇了一会儿,外面便又传来叩门声,他亲自去开门,站在外边儿的是身着官服的郑迁。

  “是你啊,进来。”傅弈亭打了个哈欠,转过身去,又懒散倚在了龙床上。

  郑迁瞧见皇帝亲自开门,心里也有些讶异,问道:“陛下,魏公公没在御前侍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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