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 第40章

作者:元媛圆 标签: HE 生子 古代架空

  来到雀儿的房门口就听到雀儿的哭声,哭得都哑了。景泓心中一惊,连忙推开门进去。紫鸢梁婶奶娘和大夫等人转头一看是他顿时慌了,只剩下还在哇哇大哭的雀儿。

  “雀儿!”景泓走过去把雀儿抱到自己怀里,他触摸到雀儿的小手小脸,才知道雀儿竟烧到如此严重。“雀儿病成这样,为何无人告知我?”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回答。

  景泓一想也明白了,多半是怕他知道了连累着自己的身子也好不了。

  他虽知道她们的好意,但是雀儿是他生下的,也是他和萧元燮的亲生骨肉,他怎么可能不管他的生死?抱着雀儿回了自己的屋子,景泓道:“从今以后,雀儿就跟我一个屋,我自己来照顾他。”

  “你怎么照顾他呀?你自己的身子都没好。”梁婶苦着脸,上前劝道:“你把雀儿给我,梁婶是过来人,比你有经验,会好好照顾雀儿的。”

  景泓抱着孩子不撒手:“为人父母,一开始谁有经验?但我不能得知孩子生病命在旦夕,依旧无动于衷。”

  雀儿在景泓怀里,大概是知道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所以他的哭嚎小了许多,小手抓着景泓的衣襟,眼角挂着大颗的泪珠,心疼得景泓也差点掉了泪。

  “你们不必再说了,我们父子两个,生在一起死在一起。”

  大家都说不动景泓,又看雀儿在他怀里确实安稳了许多,也不好强行将他们俩分开,只能等萧元燮回来。

  萧元燮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他远远就看着景泓的屋子亮着灯而雀儿的屋子黑着,心中感觉不妙。果不其然,他一进屋就看到景泓正倚在床头半睡半醒,一手扶着雀儿的摇篮,雀儿正睡在床边的摇篮里。

  他叹了口气,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景泓头一歪被自己惊醒了,醒来先看了一眼孩子,确认正睡得好好的,才看到刚进屋的萧元燮。

  萧元燮刚抬脚走过来,景泓压低了声音坚决地制止了他。

  “你别过来!你到外屋去,把身子烤热了再进来,别把寒气传给雀儿。他好不容易没那么热了,废了好大劲才哄睡的。”

  萧元燮只能转身去到了外屋,脱了外衣,在火炉边把全身上下都烤暖了才再次回到里屋去。

  “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只是雀儿他真的受不得冷。”坐到床边,景泓缠过来抱住他,解释道。

  他反手抱住了景泓,道:“我知道,我也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有事。”

  景泓道:“我今日等了好久都没看到他,只能自己去找他。但我没想到,他病得那么厉害。雀儿每日都不舒服,我都不知道……”

  萧元燮知道这是在兴师问罪了。他亲了亲景泓的额头,道:“并不是有意瞒着你,只是你和孩子身体都不好,我不敢让你多加担忧。雀儿那边有紫鸢和大夫,我也能放点心,就怕你忧思过度又倒下了。”

  “不会的,我不会做那种傻事了。”景泓道。

  “你呀,最好能够说到做到。”萧元燮也是无奈。

  景泓用力地点头保证。

  萧元燮又道:“我想开春以后带着你和孩子回京城,让陛下赐婚,然后带着你们回封地去。”

  景泓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吓道:“什么,什么意思?你这是……”

  “这是如你所愿了,靖王妃。”萧元燮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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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泓红了脸,靖王妃这个称呼,真是……太令人欢喜了。

  “可是,陛下会允许吗?”开心过后,景泓又担心起来。

  “他会的。”萧元燮道:“总要有一个人来开我朝先河,他巴不得我早日上书请求赐婚。”

  “他要把柳怀山纳入后宫?”

  萧元燮点点头。“其实柳怀山和你一样,他怀了陛下的骨肉。若是能追根溯源,说不定你们几代前还是亲戚。”

  这个巧合景泓是没想到的。柳怀山有了陛下的骨肉,陛下就不可能会放过他了。但是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又不能任性妄为,那一向不拘一格的靖王来开这个先河,正合他的心意。

  整个冬天景泓都窝在小楼里,一边养身子,一边养雀儿。

  赵一寒在雀儿满月酒那日来过一次,给雀儿送了一个金子打的长命锁,也算是为他之前说错话补过。除此之外,他还告诉景泓,他已经上书朝廷,称景泓重病,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恳请朝廷再选一位州牧。

  这件事是他与萧元燮商议之后决定的,景泓的身体确实不适合再负担繁重的公务,而且他一直在朝为官,难保哪一日不会出现疏漏暴露他的真实身份,索性利用这个机会,将“景泓”这个人从世上抹去,只保留文景泓这一个人。

  “我知道你也许有些不愿意,毕竟你当‘景泓’已经当了二十年了,而且文家对你而言,负担多过于亲情。”赵一寒道:“可是事实只能如此,继续当‘景泓’太过危险了,只有文家才能保证你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靖王身边。”

  景泓明白他说的,只是点点头,没有说别的话。

  兜兜转转了一圈,他还是要回到文家。转头看了一眼摇篮里睡得正熟的雀儿,为了小雀儿,为了那个人,他也只能这么做了。

  雀儿身为靖王府的嫡长子及世子,满月礼没有铺张,没有络绎不绝的宾客,只有近旁几个知道实情的人罢了。但是小孩子知道什么呢,他早就被反复的病情折腾得没了精神,在景泓的怀中就是闭着眼睡,谁看他都在睡。

  过了满月礼,雀儿的情况渐渐好起来,病情反复变少了,胃口也跟着好许多,吃得多了也就长得快,真真的一天一个样。

  景泓看他长大了圆润了才放下心来,手上的重量一天天增加,景泓的心就越来越稳。等雀儿开始认人了整日缠着景泓不放,一时见不到也还好,一阵见不到就要大哭。景泓对雀儿有愧疚,总觉得是自己把他害得比一般的孩子要孱弱,所以对雀儿千依百顺,雀儿赖着他,他就陪着,连梁婶都说他太惯着雀儿了。

  “我自然要惯着他,阿澈可不像是会惯着他的人。”景泓自从成了“靖王妃”,便改口叫起了萧元燮的小名。萧元燮也随着他,并不在意。

  “他要是也惯着,那还得了?”

  “孩子还小呢,他出生到现在身体也不大好,我多关心点,等孩子大了身体好了,就不会这样了。”

  梁婶一脸“我不相信”的表情,决定走开去,眼不见心不烦。

  冬天很快过去了,北戎的老王果然没挨过这个冬天。葬礼上,王后和大王子被亲信指控下毒害死了老王,引起了朝内一片哗然。三王子趁势以此为由将王后与大王子软禁在后宫,二王子见势不对出逃未果,只能站在三王子一边。随后在一夜宫变中,王后和大王子彻底失势,三王子顺利称王。

  北戎新王向大周交出了当初灭门前平凉州牧一家的凶手,凶手自称受到了王后和大王子的指示。靖王将凶手在平凉示众,请示朝廷之后将凶手于平凉斩首,曝尸荒野,以慰前平凉州牧一家在天之灵。

  北戎经过此乱,内耗严重,只能与大周签订盟约,十年之内称臣上贡,以求边关太平。

  至此,北戎之事算是了了。

  回到京城,再次来到靖王府,景泓已经反客为主,他不再是王府的过客,从今以后,他便是这王府的另一位主子。

  进入萧元燮的卧房,里面多了好些孩子的东西。紫鸢早就写信回来吩咐了,景泓对小主子一向亲力亲为,小主子的东西一定要备着两套,一套放在靖王的屋里,一套放在世子的屋里。

  王府的下人自然准备得面面俱到,他们王爷亲自认定的王妃和世子,他们岂敢怠慢了?所有的一切都往最好的准备。

  靖王一进城门就有人向天子禀告,刚进府里还未坐下,宣召的口谕便已到家门。

  “真是一刻也不让人喘息。”

  “你快去快回吧。”景泓将孩子放在床上睡,回过头来对靖王道:“若是陛下和太后留你在宫里用膳,记得让人回来通报一声。”

  “好。”靖王应着,换好了衣裳出门去了。

  晚上天都黑透了靖王还是没有回来,该是弥补错过除夕之夜的遗憾,陪陛下与太后团聚一番。然而子时刚过,靖王才堪堪步入房门。

  “外面又下了雪来,纷纷扬扬的,我还道你今夜不回来了,该在宫中宿下。”

  “怎么会不回来?宫里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

  萧元燮有些醉了,将景泓抱在怀中,寻着他的唇便吻了下去。这一吻缠绵悠长,景泓觉得自己也醉了,在萧元燮的怀中好似没骨头一样,站都站不稳了,幸好有萧元燮抱着他。

  “我与母后和皇兄说好了,不日就下诏,封你为靖王妃,三书六聘正儿八经把你娶进门,你说好不好?”

  “好。”景泓怎么会说不好?

第五十八章

  景泓第一次见国师是在善安寺的后院禅房前,他抱着雀儿,在看今年刚开的牡丹。

  “这位可是靖王妃?”身后传来一道苍老浑厚的嗓音,景泓回过头去看,是一位着月白僧袍提着水桶的老和尚。

  景泓看他衣着想来在寺中地位并不很高,又提着水桶,该是平日里照顾这些花的吧。他道:“晚辈文景泓,老师傅有礼了。”

  老和尚笑眼眯眯走过来,看了两眼雀儿。雀儿也不怕生,两只大眼睛水灵灵的,看得老和尚心中一阵慈爱。

  “这孩子将来必定有大器,内可定朝堂,外可定胡攘。”

  虽不知所言真假,但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孩子,景泓还是很高兴。“多谢老师傅赠言。”

  “只是……”老师傅话锋一转,眉头皱起来。

  “有何不妥?”景泓忙问道。

  老师傅也不点破,只道:“情之一字,对错难辨,不由他人来评论。这孩子将来情路坎坷,恐不得成眷属。”

  “可有解法?”景泓急切地问道。

  老师傅笑了笑,摇摇头道:“无法。世人常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菩萨慈悲仁心,也不忍看有情人分离。儿孙自有儿孙缘,王妃不必太过担心。”

  虽这么说,景泓还是觉得不安。他还想追问,旁边跑来一个小沙弥,对那老和尚毕恭毕敬道:“国师,今日讲禅的时辰已到,师父请您去讲课。”

  国师点点头,将手中的水桶交到小沙弥的手中,道:“我现在就过去,你给这些花儿浇浇水。”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雀儿,再次安慰景泓道:“王妃不必担忧,令郎福大命大,一生虽有坎坷,但最终也算圆满。”

  “另外,今年的牡丹已经开了,想来太后不日也该派人来取花,不若王妃回去之时选一朵,替老衲带给太后吧。”

  说到这善安寺的牡丹,景泓想起了当年探花宴,他被同窗戏耍,幸而遇到替太后来折花的靖王。那支花由靖王折下,送给了他,再由他献给状元柳怀山,柳怀山转而献给陛下,陛下差人送到了太后宫中。兜兜转转,这花还是要献给太后。

  景泓看看怀里咬自个儿小拳头的儿子,笑道:“傻儿子,咱们选朵花送给皇祖母好不好?”

  雀儿以为在逗他,很配合地笑了笑。

  果然是傻儿子。

  新春伊始,众臣上朝的第一日天子下了两道诏令,其中一道是赐婚书,一道是罪己诏。

  罪己诏曰,前太傅因受其学生所累,被革职查办,冤死狱中。如今真相查明,天子感念老师当年勤勤恳恳栽培之恩,及懊悔于却未能早日还老师清白,实在有愧师恩,因而写下罪己诏以示天下,还太傅清白,并恢复其生前官职与名誉。

  赐婚诏令则是开本朝未有之先例,赐婚于胞弟靖王与文家大公子文景泓。此诏一出,天下议论纷纷,靖王竟然要娶男妻!还是被先帝打压过的文家。

  可是不管百姓如何看待,陛下既然昭告了天下那便是不可再收回的。也是由此,开始了男子之间嫁娶的风气。直到两年后天子后宫出现了一位男妃,甚至将太子养在男妃的膝下,大家已经容易接受多了。

  在大家都议论纷纷这位王妃究竟是何等风姿,能以男子之身拿下靖王爷时,景泓正在王府中陪着傻儿子嬉闹。

  “前些日子皇兄便与我说让我早些给孩子定下名字,好入宗庙族谱。可惜我想了想却不知该叫什么好,所以我决定将任务交由曾夺得探花之名的靖王妃好了。”靖王将景泓拉到书桌前,书桌上铺着一张素白的宣纸,旁边是早已研好的墨汁和毛笔。

  景泓一笑,道:“我也一直在心里想着,就是无法确定下来,总怕取得不好。”

  “无碍,你取的,你喜欢就好。”

  “那你不喜欢怎么办?雀儿不喜欢怎么办?”

  “你喜欢我便喜欢,他不喜欢那也由不得他不喜欢了。”靖王看了一眼正在榻上抱着小虎模样布偶打滚的傻儿子,由不得这小子喜不喜欢。

  “那好吧。”景泓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个“昤”。

  “孩子出生之时,恰好云破日出,昤字有日光之义,拆开来,令有美善之义。前些日子在善安寺,国师曾说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内可定朝堂,外可定胡攘,想必也是和你一般当个将军吧。能保家卫国,便是百姓之希望。”景泓解释道。

  “有你如此为他着想,他一定会好的。”这小子日后胆敢不好,亲爹第一个不能饶了他。

  “但愿如此。”

  孩子之名就此定下,不日天子又下了一道诏书,封靖王之子萧昤为靖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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