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后裔 第84章

作者:拾月光 标签: 强强 末世 相爱相杀 玄幻灵异

“我并不觉得那是‘毁’哦,我带来的是拯救的希望。”凌景微笑道,“在花屿的五个月里,我始终忘不了最开始的那场幻觉,每时每刻我都发自内心地想要回到那座小屋。我过得像行尸走肉,唯一的念想就是把绯流花带出来,和乐铭永远在一起……”

“但那只是幻觉!是虚假的!根本什么都改变不了!”乐铭忍无可忍地吼道,“你这样做,对得起死去的乐铭吗?!你醒醒吧!”

“我很清醒,”凌景说,“人死之后,一切都消失了,并不存在什么地狱天堂,让死去的人在那里注视我们。被留下来的,只有无限悲痛的生者而已。人不该一辈子在悼念里痛苦地活着,人不该被这样对待……”

说到此处,凌景也有些动情,握住乐铭的肩膀,灰眸中满是浓稠化不开的情愫,“我想要的,是一个生者能感到幸福的世界。我手上恰好拥有了一个能让人得到幸福的东西,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他会怎么做,乐铭已经看到了。理性上说,梦国的确为很多人建立了一个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幸福世界,他们救下的人要远远超过他们犯下的罪。如果不是认同凌景的理念,自己也不会在他身边那么多年。

但他为什么会感到愤恨不甘呢?就好像、就好像他是在替那个早就死去的乐铭,自己的“原版”感到不值一样。那样早早地离开人世,所以永远也无法参与凌景往后的人生,现在又被远远地抛在记忆里,因为生者还打算继续前行。

乐铭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凌景的问题。于是凌景继续他的故事。

他带着叶盏回到了旧土。他自认不是回来复仇的,但他所做的事,远比复仇残酷得多——他开启了一场针对旧土所有人口的大屠杀,把他认为邪恶的人类一股脑儿剪除了。

操作方法很简单:每个人身上都有梦魇,或大或小,由他们自身的阴暗面组成。在回归旧土的第一天,凌景降下意志,让所有人的梦魇攻击他们的主人。那些犯下无数罪孽的人,梦魇也格外强大,最先被吞噬;而那些相对善良无辜的人,则能够在自己梦魇的攻击下幸存。

这也等于说,叶盏抵达人类社会的第一天,就看到了一副永世难忘的景象:在宏伟广阔的地下城中,行人好端端地走在大街上,街边有很多美味的小吃摊,忽然身边的男人打了个响指,叶盏咬了口冰激凌,行人们被瞬间撕碎,血液飙上天空,像是一场血腥的焰火大会。眨眼间从各个方向传来无数声惨叫,层层叠叠,此起彼伏,肉眼可见的所有地方都在死人,仿佛天神降下硫磺和火焰,一举毁灭了索多玛和蛾摩拉。

化掉的冰激凌流到了叶盏的手上,他也忘了去舔,刚才卖给他冰激凌的那个大叔,被自己的梦魇扎穿在冰激凌车上。

在五分钟之内,据后来统计,旧土大约死了半数的人。对此,凌景表示惊讶:“才一半?旧土的义人比我想象得多呢。”

凌景欣赏了一会儿街景,又低头看身边的少年——叶盏已经完全陷入了呆滞状态,前一秒他还很兴奋地说:“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活人呢。”下一秒,他见过的活人就变成了死人。

来自蛮荒之地的少年过于震惊,仍然下意识地怀疑自己的常识出了问题,拽了拽凌景的衣袖,迟疑地问:“那个……”

“怎么?”凌景微笑。

“在外面,杀这么多人……正常吗?他们并不是堕种呀。”叶盏睁大眼睛,金棕色的瞳仁里满是天真的迷惑。

真可爱啊,凌景捏了捏少年的脸蛋:“很正常——只要你觉得自己正常,那么不正常的就是别人。好了,我们快跑吧。”

说着,他抓住叶盏的手,火速逃离现场。

旧土的所有异能者都行动起来了,梦魇杀不了他们,怒火则快要把他们逼疯了。损失大半将士的军队飞快地重整旗鼓,由异能者组成的精锐部队立刻对凌景展开围剿。

他们当然远不是正规异能部队的对手,送完见面礼后,凌景带着叶盏跑到了地面上。这里的局势和地下大不相同。

这里是核法师的地盘。

最不要命的异能者,都不会蠢到和核法师作对。

而早在青年时代,凌景就和核法师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他在这里安营扎寨,对地下城中的神州铁卫余孽,展开了以点带面的偷袭和绞杀。从花屿带出来的绯流花适应良好,很快就繁衍长大,在创造经济价值之前,绯流先是成为了凌景笼络人心的手段。

不到一年时间,神州铁卫便被彻底推翻,梦国在仇敌的尸骨上建立,凌景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新贵。他掌权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派人抽干了运河中的污水,将其中沉底的所有尸骨挖了出来,一根根清洗干净,做DNA鉴定。他试图找到乐铭的遗骨。

凌景失败了。运河里的尸骨堆起来像山一样高,一共两万一千七百九十六份属于不同人的DNA,没有一个是乐铭的。若不是当年亲眼看着乐铭死亡,他一定会产生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而事实是,他很擅长制造梦境,自己却相当清醒。

凌景没有把这些无用的尸骨毁掉,而是将它们堆叠起来,建成一座白骨丰碑,让枉死于河底的冤魂得以安息。

没过多长时间,叶盏彻底和他决裂了。

叶盏并不傻,接触外界之后,他很快弄清楚了这些杀戮意味着什么。他自身没有什么道德感,是非观混沌不清,但也知道杀人是不好的事。他拒绝卷入凌景的复仇战争,但依然留在凌景身边,因为他觉得这个成年人的精神状态实在让人担忧。

而凌景,如他所许诺的,给了叶盏他能给的一切:舒适的家、美味的食物、尊贵的身份、特权的地位,以及耐心的陪伴——大多数时候,其实只是他在向叶盏倾诉罢了。而少年总是很安静地听着,像只慵懒的猫蜷在沙发的一侧,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一声。凌景知道他的小脑袋正在飞速运转,每一天都比前一天学到更多——这也意味着他们能平和相处的日子不多了。

有时候,叶盏也会提问,比如他会问:“人们为什么会作恶?”

都是直击本质、难以回答的问题。凌景想了想,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因为人们无法感知彼此的痛苦。”

凌景给叶盏看那九个秘密警察的梦魇,“这九个人虐杀了我最心爱的人,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觉得这就是世界上最坏的家伙。后来我仔细调查过他们,发现他们不少人有妻子和孩子,有几个在周围人口中是很不错的家伙。有一个人把一半的工资捐给残疾士兵,还有一个会收留流浪孩子,他们是恶人吗?”

不等叶盏回答,凌景就接着说下去:“但是他们在虐杀一个人时,好像完全感觉不到他的痛苦,反而以此为乐。如果受伤的是他们自己或者他们的亲人,他们还会这样做吗?如果向别人挥刀却会痛在自己身上,人们还会互相争斗吗?”

“不会。”叶盏无聊地玩着他的头发,把几缕白发扯出来编成小辫子,“但你的想法不现实。”

事实是,强者总是欺凌弱者,而不会付出代价,邪恶总是践踏善良,而不用受惩罚。扎向别人的刀不会痛在自己身上,这世上每天死成千上万的人,快乐的人依然很快乐。

“如果说,我能做到呢?创造一个梦的国度,在那里,每个人的快乐和痛苦都会彼此共享……”

“你的机器快造好了?”叶盏大致知道他把旧土的科学家聚集在一起,正在研究一个大工程。

“嗯,”凌景笑着点点头,“我将它命名为‘华胥’。”

传说黄帝梦入华胥仙国,看到该国的百姓顺其自然,没有喜爱与憎恨,也不知道偏爱与畏惧,进入水中不会淹死,在火中也不畏惧炎热,是无所管束的理想之地。华胥一梦,正是幻梦一场的意思,不是个好意象,但凌景却很喜欢这个故事本身。

叶盏对此兴趣缺缺,并且很快忘了凌景的伟大计划。他有自己想做的事:周游世界,补全人生的空白;调查花屿的真相,弄清楚为什么他平白无故在那里遭了十多年罪。这一切当然需要凌景助力,叶盏毫不客气地享用着他提供的帮助。

真正导致决裂的,还是绯流。

绯流的种植规模逐步扩大,终于还是瞒不住了。凌景记得那天叶盏一言不发地走进屋子里,身上带着他们初次见面时那野兽一般的气息,拿起刀就对他捅过来,当时他距离被杀也就0.01毫米吧。

“其实叶盏有那个能力杀了我,但是他没有做到,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凌景问。

乐铭被问住了,犹豫地说:“因为他对你有感情,所以下不去手。”

“这么想他就大错特错了,不要忽略他本质上的冷血以及当时的愤怒程度,”凌景摇了摇手指,“他之所以没下杀手,是因为……”

“是因为你的手下像虫子一样密密麻麻,梦魇像狗屎一样恶心,”一道清冷的声线传来,打断了凌景的话,“所以我失手了,没有把错误扼杀在摇篮里。”

“你来了,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到。”凌景莞尔一笑,转过身来。

这不是谈话的良好氛围,因为他身后的场面只能用惨不忍睹形容。防御机关几乎是被瞬间摧毁,图书馆的机器守卫都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失去了行动能力,而站在守卫中央的,是两个杀气腾腾、面色不善的来客。

双方互相打量着,对于两个和叶盏有不同程度渊源的Alpha来说,正式见面还是第一次。两人都感到对方是比自己想象中更具威胁的雄性。

“你呢,小龙,你觉得为什么叶盏没有杀了我?”凌景笑眯眯地问道。

“我叫祁渊。”祁渊一脸冷漠地纠正了他自来熟的叫法,然后转头对叶盏说,“下次用枪,射准一点。”

“嗯嗯!”叶盏深以为然地点头。

“哈哈哈,你们的关系真是比我想象得好……”凌景笑得更加畅快,但又很快收敛笑意,灰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彩,“现在公布答案:叶盏之所以没能杀死我,是因为他从根本上无法否认我的理念——他无法拒绝我创造出的世界。”

第94章 疯王的国度

◎穿白寿衣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十年前。

温室大棚中, 饱满的绯红花朵摇曳着,散发着馥郁的浓香,叶盏脸色阴沉得可怕, 一脚将花朵踩得粉碎。

这些绯流是凌景带出来的!凌景背叛了他!叛徒!汹涌的怒火熔断了理智,叶盏的手烦躁地玩着口袋里的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去宰了凌景。

他做到了。偷袭很成功, 一招毙命, 匕首快准狠地插入凌景的心脏,叶盏像在料理一块死肉, 抵住刀柄, 冷静地将它刺得更深。

凌景脱力地靠在椅背上, 脸上全无血色,叹息道:“你还真是……不留情面……”

“你应得的, 叛徒。”叶盏搅动匕首, 在他的胸口搅出一个更大的洞, 金属和骨肉碰撞发出叫人牙酸的声音。

然而不见血。

凌景艰难地呼吸着, 在最后时间里,问了一个相当无关紧要的问题:“小叶,有个问题我一直都想问你……旧土的女异能者,变成了甲虫的那个, 你杀她的时候为什么哭了?”

“……”心中隐秘的角落忽然被捏了一下, 叶盏盯着眼前的男人, 看到他柔顺而有光泽的白发, 其中一缕编成了小辫,这是自己一时兴起的玩笑, 却被凌景欣然保存了下来。叶盏的眼眶有些发热, 就算眼前的男人是个确凿无疑的人渣, 却也是和他建立了亲密联系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人类。

母亲教过他,要无情地惩罚背叛者,消灭所有具有威胁的仇敌。行动前要不动声色,出手时要果断一击,完事后要确保斩草除根……但好像不是这样的,他好像杀死了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看他快死了才开始后悔,心难过得皱成一团。

见他不回答,凌景也不遗憾,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小叶啊,你不是没有感情,对不对?你只是把它藏在了很深的地方,不然你为什么要哭呢?”

叶盏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竟然摸到了眼泪。他像是一只威风凛凛的野兽,刚刚咬断了猎物的喉咙,还来不及耀武扬威,就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炸起的毛全都垂落下来,湿淋淋的样子显得滑稽可怜。

“原来我也配得到你的泪水,这就够了……”凌景解脱般地笑道,主动抓住匕首的刀锋,猛力向旁边一划,他的胸膛豁开一条大口子——没有鲜血飞溅,只有一大团正在涌动的灰白物质,像是朽坏的岩浆。

叶盏惊恐地后退一步,他看到凌景的身体中没有五脏六腑,只有无数的梦魇,像浓雾一样流动,多得要满溢出来。只看了一眼,他就头痛欲裂,梦魇中那无穷无尽的悲伤、痛苦、恐惧、愤怒,要把他的神志拖入灰色的旋涡。

叶盏立刻挥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强行用生理疼痛将自己唤醒,“这是什么?!”

“近来旧土的大家都很快乐吧,像天堂一样……”凌景依然靠在椅背上,脸上挂着病态的微笑,手指探入自己胸口的洞,搅弄着那团粘稠的梦魇,“因为我把大家的不开心都吃掉了。叶盏,如果你杀了我,这些梦魇都会跑回主人的身边,加倍地折磨他们,你怎么那么残忍啊……”

叶盏打了个寒颤,他意识到普通的手段杀不死凌景,这个人用梦魇重塑了他的身体,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门外忽然传来嘈杂的声响——梦国的国王遇刺,忠心耿耿的狗们全部都跑来护主了。

不行,必须走了!叶盏明智地放弃刺杀,拎着匕首转身翻上窗台。凌景捂着伤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追到窗边,“没关系,小叶,我原谅你……这里是你的家,我永远张开怀抱等你回来。”

叶盏置若罔闻,从窗台一跃而下,像只受惊的小鹿般迅速逃回他的丛林里。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房门被推开,凌景的手下蜂拥而入,而跑在最前面的却是个Omega,一脸担忧地扶住凌景:“凌景,你没事吧?!”

他见过那张脸,在凌景的床上,他还知道那个Omega的名字,叫乐铭。

后来,他四处流浪,捡到了祁渊,又在玄城生活了很多年,对凌景眼不见心不烦。直到五年前匆忙逃离玄城,他受了重伤,又带着暴走的祁渊——如果是他自己也就罢了,随地死了拉倒,做个孤魂野鬼未必不爽,但那时候的他太想救祁渊了,走投无路,才迫不得已向凌景求救。

凌景救了他,又给他疗伤,叶盏自诩不是恩将仇报的人,所以不再旧事重提,伤好后就离开了凌景。算起来这也是五年前的事了。

直到今天,为寻找林荒笔记,他来到青崖沃土,多年不见,凌景的病情看起来更加严重,似乎已经无可救药了。

现在这个无药可救的人对他说:你当年没有杀了我,是因为无法否认我的理念,无法拒绝我创造的世界。

“你没有什么理念,只是这个地方,”叶盏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语带怜悯地回应道,“因为太过痛苦生病了而已。”

就像他在末世中看到的太多太多不幸的人,因为无法承受现实的重压,变得疯癫或者痴傻。然而一个普通的疯子或傻子破坏力到底有限,一个国王若是疯子,则足以祸乱一个国家,践踏成千上万人的命运。

凌景就是这样一个疯王,而且似乎他越是疯狂,他的王国就越是强大,他的信徒就越是虔诚,简直不可理喻。

叶盏觉得不能坐视不管了,就像玄城之乱时,他明明可以一走了之,却鬼迷心窍地跑回来与玄意作战,一种奇异的责任感在他心中作祟。他琢磨着就算无法杀了凌景,起码也要找个精神病院把他塞进去——假如这世上真有装得下他的精神病院的话。

“你是说,我的脑袋里生病了?”凌景歪了歪头,手指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露出苦恼之色,“让我想想,一个人该怎样向别人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呢?”

“嗯,就这样吧……”凌景蹲下来,向他们身后招了招手,“孩子,过来,你叫望生对吗?想不想去见妈妈?”

望生怯怯地探出半个脑袋,手抓着祁渊的裤管,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祁渊一把拎住他的后衣领子,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别动。”

“诶,要尊重孩子的意愿啊。”凌景又看向叶盏,“叶盏,我猜你不想和我打架,否则你一开始就会毫不留情地偷袭我了,你一定在思考怎样才能杀了我,对不对?”

他一边说话,手一边摩挲着自己的胸膛,怕他想不起当年那一刀似的。

“其实我也不想和你们打,说实话,我怕疼。既然我们战斗的意愿都不强烈,不如这样,我们来打个赌吧,”凌景提议道,“就赌这个孩子的选择。”

“你把无关人士卷进来的臭毛病还是没变。”叶盏冷嘲道。他的确不知道杀死凌景的办法,但现在有祁渊这个暴力机器在身边,他不是没有强杀的自信。

“听我说完,这可是个完全有利于你们的赌局。这孩子已经吃过蓝药丸了,就让他去梦国看一看,如果他愿意留下,那就是我赢;如果他进了梦国,却觉得那里不好,吃下红药丸回到现实世界,就算是你们赢,怎么样?”凌景主动走到望生跟前,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如果你们赢了,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反之如果我赢了,那你们就去——”

他拖长了音调,祁渊抓住了望生的肩膀,叶盏的眼神越发危险,三个人围着望生站成了三角形,气氛降到了冰点。

凌景伸手指向白骨搭成的墓碑,嘴角弯起一个笑,“如果我赢了,你们就去他的坟前献一束花吧。”

他的语气相当认真。好像为乐铭献花这件小事,抵得上他的全部价值。

叶盏心动了一下,又很快警惕起来:赌注的两头完全不对等,一般提出这样不利于自己的赌约,要么就是故意想把赌注输给他们,要么就是对自己能赢抱有绝对的信心。

百分百有诈。

望生说过,绝大多数吃了蓝药丸的人都不会再回来,所以外面只剩下一点点人,鬼知道梦境世界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拒绝——”叶盏毫不犹豫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