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偏不想修剑道 第171章

作者:春酒醉疏翁 标签: 欢喜冤家 仙侠修真 励志人生 升级流 玄幻灵异

  “按兵不动,”殷飞雪接了一句,金色眼瞳灿如融金,一片坦然温暖之色:“不如光发纸鹤,请他们过来,也免得,伤了他们谁的心,你说呢?”

  薛错点头,他起身走了几步,复又回到殷飞雪身边:“有道理,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四处奔波。”

  殷飞雪从后面抱着他,心中微微送了一口气,满足地收紧手臂,点头道:“你向来思虑周全,此举甚妙,就如此做吧。”

  薛错:“还是有些不对劲。”

  殷飞雪:“你忘了给圣人娘娘上一注香,你既然从金池复生,便是应了祂的道。”

  “对,”薛错一拍脑门,从坟头滑下来,规规矩矩地拍拍衣服,燃起三注香。

  香烟袅袅,笔直上升。

  薛错还在对着香炉嘀嘀咕咕,忽然屁股一痛,他连忙抬头,天上云霞掩映,一轮淡淡的船舵法相一闪而逝,在冷寂的冬日带出一轮彩虹。

  上了香,接下来便是发出纸鹤。

  薛错一张张写好,接着便大手一挥,不分前后的扔了出去,纸鹤拍打着小翅膀,天各一方。

  薛错则和殷飞雪下了山,回了天都城,过起了闲时煮酒论道,赏花遛鸟的生活。

  天都卫们则稀奇不已,大王冷冷清清了六百多年,忽然领回来一个人,那人还和逝去的符修小圣人八分像,这要说没有点前情,谁信呢?

  薛错翘着脚,坐在茶馆里磕着瓜子,听小妖怪们你一嘴,我一嘴的争论。

  目前说的最多的,便是“宛如一人”“似曾相识”“牡丹芍药之争”

  在小妖怪嘴里,殷飞雪那臭不要的白毛虎,成了个绝殇清冷,倔强孤傲的大妖王,虽然怀念旧爱,却依然金枪不倒,将新带回来的小美人这般如此,那般如此,用坚实宽阔地臂膀,一次一次又一次逼迫人族佬就范,在痛苦悔恨中深深爱的故事。

  薛错听得笑起来,趴在桌上,花生瓜子撒了一地,惹来茶客们愤愤。

  “你懂什么?这是人族佬和妖怪的宿命!”

  “就是就是。”

  “茶博士,快把这个不懂人妖之情的人叉出去!”

  说到一半,人群蓦然止声,发出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薛错擦擦眼泪抬头,见黑甲白衣的妖王一脸麻木地站在桌前,看了看周围的小妖。

  薛错忽然起了坏心思,撑着下巴,朝他勾勾手,殷飞雪微微皱眉,但还是伏下身。

  薛错伸手一拉,把他半抱在怀里,在殷飞雪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笑眯眯道:“你说我像谁?”

  殷飞雪金瞳竖起,耳朵和尾巴刷地钻出来,控制不住的微微摇晃,他眼睛微微眯起,忽然同薛错消失在了原地,留下吃瓜子的小妖怪们面面相觑。

  有人滑跪在地,接受无能,扬起一片瓜子,他颤声道:“大王怎么会……”

  有妖怪则不以为意:“攻守之势异也,兄台,节哀。”

  “快快,拿笔来,老夫如今文思泉涌,定能写下传世之作,不朽文章!”

  天都城热热闹闹,晚上便放起了满城的花火。

  夜晚群星璀璨,明月高悬,地上的大街小巷亮起温暖的灯火,妖怪和人族吵吵嚷嚷过后,又热热闹闹,同去一个小摊儿买糯米糍粑。

  花火升空,绽开团团簇簇的光。

  两个相依的身影坐在城中那棵花树上,举杯共饮,然后悄悄依偎在一起。

  一直一直,度过了很多年。

第141章

  君无畏一生没有过后悔的事,错就是错,对就是对。

  他出生名门,有一个修无情道的大能师父,师父大道圆满,飞升天界那天对他说了三句话。

  “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以后莫来找我。”

  “万般皆是因果。”

  “你是剑道化生,此生应有一剑未出。”

  君无畏记着那三句话,也亲手了断了和师父的缘分,心中也并无不舍。

  世人痴愚,看不透情障,但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一些。

  他昼夜不舍,在流云峰悟道,悟出了天剑十二式。对旁人来说艰深坎坷的剑道,对他来说不过是一本正待翻开的剑谱,一剑万法,一碎万般。

  因此,他成了天一门最年轻的太上长老,年仅十五岁。他的大能师父飞升十年后,他靠自己,再度回到了天一门原来的位置。

  那年他顺利突破到神府境,并应问道宫之情,到南海参加琼花会。

  琼花会百年一次,广邀各门英才。

  东南两陆剑道的年轻弟子,特意出关,从各地的名山大川赶来,极盛之时,团簇的仙云甚至盖过了海面。

  与会长老罗里吧嗦,君无畏便跑到海边垂钓,兴味正浓时忽然听到争执声,声音惊动了水面,本该上岸的鱼儿一个摆尾,留下个空荡荡的鱼钩。

  “薛小丫!你一介小女子,怎么……怎么如此……我看你粗鄙可憎,就是村口耕田的老黄牛!山里磨牙的大老虎!”

  一个眉眼冷秀的少年气的跳脚,还有个粉雕玉琢,仕女画似的小姑娘追着,从天上落下来,劝解道:“无月哥哥是说着玩的,小丫你别生气,别修剑了,同我修雨柔绫吧。”

  “哈哈,”斜刺里忽然爆出一声不屑的嘲笑,接着便是如火如荼的一剑。

  一个打着赤膊,头上用荻花扎了麻花辫的小女子扛着阔剑出来,不由分说,和两人打了起来。

  那是精精神神的一张小脸,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冷漠,不屑,神气十足。

  少年生生挨了几下,猛然挥手挡开,变出一把剑,怒道:“你这个蛮不讲理的丑丫头,别逼我,你以为我打不过你。”

  少女怒火高涨,大剑落地,发出咚地一声巨响,她瞪眼睛:“你说谁是臭丫头。”

  “叫你再骂,打不过我,耍嘴皮子算什么威风?”

  “有能耐,道术上见真章。”

  二人打得难解难分,还有个嘴上劝架,暗地里使绊子的,少女逐渐不敌,被少年一剑撂倒,他得意咬牙:“要说你不是这块料,勤勉有用,还要天赋做什么。”

  “算了,你这种人,不过百年寿数,我又何必与你计较。”

  少年冷着剑,猛然折断了她的阔剑,哼了声挥袖离去,留下少女坐在海水中,拧着眉毛出神。

  她恨恨握拳,嘴里念念有词,手上比比划划,不甘心的拍着水:“嗨呀,我方才应该那样,再这样。”

  她捡起阔剑修补好,拎着它舞了一会儿,原本低落的心情忽然高兴起来,自顾自的抄水洗洗手,洗洗脸。

  海水清凌凌的,倒影着蓝天白云,少女自己红红的脸蛋,还有一个戴着斗笠,眉眼如画的白袍少年。

  “看剑!”

  君无畏从礁石后探出头,便被不由分说掀了一脸水,他险险的躲避,抬起头,正对上一双不善的黑眼睛。

  “你是谁?”

  这声音充满冷意。

  君无畏拱拱手,不欲多谈:“在下路过,打扰仙子。”

  少女哦了声,见他说明缘由,便收了剑,弯下腰在海里找东西,半晌,一颗小石子落在她前面的湖水里,溅了她一脸水花。

  “忒,谁啊!”

  少女抬头,白袍少年踩在礁石上,闻言背着一只手,朝她指了指:“姑娘,你是不是在找那个。”

  一只绣鞋被海浪冲上岸,孤零零留在沙滩上。

  少女呀了声,光着一只脚啪嗒啪嗒地跑过去,还没走几步,就听那个少年对她摆摆手说:“你等一等。”

  他抬起手腕,飞出一颗小石子,借助力道,将绣鞋推到少女面前。

  “多谢多谢,我叫薛真真。”

  “我姓君,名无畏。”

  薛真真上下看他一眼,见他腰间配剑,便问:“你也练剑吗?”

  君无畏道:“对。”

  薛真真穿上鞋,走到他身边:“来比一比。”

  君无畏犹豫片刻,点了点头,他温和道:“可以,我会点到即止。”

  薛真真双眼放光,使出全力,却还是一招之内惜败君无畏,她明显震惊,失望,却还是鼓起勇气安慰自己:“不对,我方才应该那样,我差一些就可以打败你了,你的剑术倒是不赖。”

  君无畏心平气和,犹豫片刻,提起衣摆坐在薛真真旁边:“你的剑道,千年不遇,会是一个极强的剑客。”

  薛真真一下子抬头:“真的?”

  君无畏肯定道:“我从来不骗人。”

  薛真真原本有些感动,停顿片刻皱皱鼻子,抱着剑:“可你又不懂剑道。”

  君无畏道:“我来参加琼花会,自然懂一些。”

  薛真真勉强接受,认真的评价:“依你的剑道,目前来看,拔得头筹应是容易之事。”

  君无畏委婉道:“那不太可能。”

  薛真真疑惑:“为何,你难道对自己没信心?”

  君无畏摇头:“这倒不是,不过长老不得参加琼花会,我只能看着你们比试。”

  薛真真:“……”

  君无畏十五岁那年,薛真真才十四岁,她没有拿到琼花魁首,但认识了剑道天才,也算是好事一件。

  那之后,薛真真和君无畏熟悉起来。

  君无畏知道了,原来天下人练剑并非一蹴而就,总是充满着辛苦卓绝的练习和凶险万分的突破。

  他隶属天一门,派系简单,但薛真真的太一门道法驳杂,她父亲视她为无物,她亦不服管束,肆意妄为,常常溜到天一门,把君无畏偷出去玩耍。

  两人度过了差不多百年无忧无虑的时光,薛真真的修为水涨船高,胆气也逐渐大了起来。

  她天生活泼精灵的性格,又爱打抱不平,遇见修真界龙魂作祟,便一股脑杀了上去,直打到浑身浴血,才打败龙魂,被神剑认主。

  也因为那柄神剑,她与亲朋卷入派系之争,目睹挚亲死于同道之手。她自己则受尽万般折磨,差点根基尽毁。

  太一门给她安了种种罪名,要夺走神剑,就在快要成功之际,白袍少年一剑破空,刺穿穹宇,杀入太一门,把她从水狱带了出来。

  自那之后,薛真真性格大变,一心修道,接连突破三关,亲手杀了仇人复仇,也在那夜喝的酩酊大醉,拉着君无畏打得昏天暗地,与他有了夫妻之实。

  曾经赤膊抗剑的少女,变成了一身素裙,清冷万分的龙威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