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之敌 第54章

作者:星坠 标签: 强强 玄幻灵异

  忌惮与怀疑如同在胆小、龌龊的心灵中生根发芽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再难连根拔起。

  只要魏宁死了,死无对证,矿头山大厦将倾,饱受争议的安斯图尔就会取代他的位置,置身于舆论的漩涡。

  但,这是子爵的计划,也是子爵的诉求,不是谢敏的。

  谢敏轻轻闭上眼睛。

  他拧了拧眉心,脚边,那只挨了饿的暹罗猫从墙根靠过来,毛茸茸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扫过谢敏的脚踝,直到轻细的猫叫声响起,谢敏才睁开眼睛。

  他本想弯腰摸摸长官,但在伸手的一瞬,一种极为强烈的危机感席卷了他的心房。

  几乎下意识地,他将手指移到屏幕下的触摸板,清掉所有终端记录,点开新的网页。

  就在同时,咔哒一声,书房的门开了。

  傅闻安的臂弯搭着风衣外套,他倚在门框边,手向墙边一伸,墙壁上的白炽灯开关打开,光芒驱散书房内的昏暗,如同天光大亮。

  谢敏抬起视线,与屏幕后脸色阴沉的执政官对视。

  “你在做什么?”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两人同时发问。

  谢敏仍旧保持着曲起双腿缩在椅子上的姿势,他用下巴抵着膝盖,狭长的眼眸微眯,投出饶有兴致的视线,追随着傅闻安逐渐逼近的身影。

  直到对方在他面前站定,谢敏双脚落地,手指摩挲着扶手上的缺口,仰头凝视着。

  傅闻安沉默地转动谢敏面前的屏幕,角度不断偏转,最后,他看见一个酷似购物平台的界面。

  “我不可以看情.趣道具吗?”谢敏歪着头,神色狎昵。

  傅闻安的唇线绷直,严肃如覆雪的神情令人不免胆寒。

  谢敏弯着眼睛,他的手指轻轻抬起,在对方的腹肌上戳了一下,然后略微用力,描绘着对方的腹肌轮廓。

  一下、一下、一下。

  指肚不断向下,直到触碰冰凉的皮带扣才停。

  傅闻安没有阻止他,只是关掉了谢敏面前的屏幕。

  “下次不要关灯看网页,对眼睛不好。”话毕,傅闻安抬手,覆在谢敏的眼皮上。

  谢敏的睫毛一扇,在对方掌中扫过,长官毛茸茸的身体在谢敏脚踝扫过,他大概能想象到那只猫朝傅闻安献殷勤时还不忘赏他点光,正在他思绪发散之际,唇上传来轻柔的触感。

  稍沾即走的、不含爱欲的吻落下,转瞬便消失不见。

  “希望下次我进家门的时候,你能第一时间出来迎接我,而不是等我打开书房门你才发觉。”

  傅闻安直起身子,恢复成往日那副冷淡强硬的态度。

  谢敏舔了舔唇,意犹未尽地望着眼前的alpha。

  那长久以来支持他刀尖舔血的冲动,从十几岁时蛮横滋长的欲望在此刻无所遁形。

  他想占据傅闻安的全部。

  用暴力、杀伐、战争和枷锁。

  只要能达成夙愿,他不惜毁掉傅闻安的一切。

第51章

  特工提着一袋速食进屋,他路过墙角时,快把脸埋进饭碗的暹罗猫警觉地瞅了他一眼,紧接着不情愿地挪了下猫屁股,给他让条路出来。

  “知不知道谁养你的,你这么看我?”谢敏啧了一声,在小猫逃走的前一秒抓住它的后颈拖过来,动作粗鲁,点着小猫的鼻尖训斥。

  长官动爪子挠人,被早有所觉的谢敏精准闪避,他掐着猫精细的腰,手指一屈,抵着毛茸茸的下巴颏。

  “脾气大了不服管,是不是非我揍你才知道这家里谁最大啊?”谢敏瞪着眼睛,神色凶悍;长官不遑多让,草芽大的尖牙露出,奋力啃着谢敏的小拇指,喉咙里发出唔噜唔噜的威胁声。

  谢敏用力摁着长官的头,一股较劲的意思。

  “谢敏。”男人无奈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谢敏愣了一下,像干坏事被发现,他做贼心虚地抬起眼睛,手劲一松,长官从他掌心直接滑走,溜之前还不忘踹他一脚。

  长官掠过时拉出一道影,奔跑时还不小心在傅闻安的拖鞋上摔了一跤,紧接着滑铲到沙发底下,伏低身子,一对蓝眼睛在黑暗里额外明亮。

  谢敏搓了搓手上的猫毛,他盘腿坐在地上,眉眼耷拉着,劲瘦的身躯被睡衣罩住,令人无端联想起归巢的倦鸟。

  两人相顾无言,沙发底下一时间传来长官充满怨气的控诉叫声。

  “不要欺负猫。”傅闻安低头道。

  他刚说完,谢敏便伸腿,脚掌抵着他的小腿,戳了戳。

  不情愿的银桂味小鸟揉着后颈,哀怨道:“你帮它还是帮我?”

  “它只是一只猫。”傅闻安铁面无情地强调。

  “所以?它还是我?”谢敏威胁似地眯缝起眼睛。

  “你。”傅闻安蹲下来,保持与谢敏平视的姿势,神色冷淡,同时伸手捋掉特工发尖飘荡的黑色猫毛。

  “那你现在把它丢出去。”谢敏抓住傅闻安的手腕,认真地怂恿道:“你把它解决了,我今晚随你弄。”

  “就算不解决它你也没有反抗的可能性。”傅闻安的唇勾了一下,谢敏在他冷色调浓郁的眼睛里看到一抹得意,特工气急败坏,抬手就要打人,手刚扬起,就感到一阵痛。

  仔细一看,一道猫抓痕鲜明,爬在手背,隐约有血色。

  这绝不是傅闻安第一次给谢敏处理伤口,但却是伤势最轻的一次,尽管如此,傅闻安用碘酒擦拭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戳疼了谢敏。

  谢敏随意地坐在地上,手掌轻轻搭在傅闻安的膝盖,他歪着头,原先微长的发长了一截,没有扎起来,随着倾斜角度微微垂下,给他笼上一层慵懒又惬意的气氛。

  消毒棉签在伤口周围点触,傅闻安处在一种全神贯注的状态里,两人之间无言的安静,直到他处理完。

  “傅大夫医术高超,服务周到,下次还来。”谢敏端详着自己那道再不处理就要长好的抓痕,在瓶瓶罐罐捣腾的背景音里抬头,瞧见傅闻安正将医疗器具放入医药箱,整齐排列井然有序。

  当他的手捉到纱布和缝合针时,突然顿了一下,紧接着,他仿佛想起了什么,手指抵着纱布摩挲了一下,抬头看向谢敏。

  “你看起来很想对我说什么。”谢敏有所觉,他的手肘搭在膝盖上,手掌自然下垂,他把脸颊贴在手臂表面,那个角度显得他乖巧而温驯。

  “我第一次给人缝合,因为技术不熟练,把一截半厘米长的、缝合后剪裁的生物线落在了对方的伤口里,但我欺骗他,我落的是针。”傅闻安语气平平地讲述着。

  谢敏的瞳孔缩了一下,阴阳怪气地调侃:“那你可真是个畜生,为什么要骗他?”

  “因为他看起来像一只在雨夜里被淋湿的、无家可归的幼犬,令人有逗一逗的兴趣。”傅闻安盖上医药箱的盖子,下意识地看向谢敏:“我从未见过如此严重的腺体贯穿伤,我没法为他做什么,除了缝合,他抗拒我施救的其余行为。他神情紧绷,但在我说起我落了针之后,他的情绪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我猜,是从敌视变成了想把你大卸八块的愤怒。”谢敏冷笑一声。

  “那是在我踢开他的枪之前。”傅闻安思索了一下:“他当时确实有开枪的打算。”

  “后来呢?”谢敏问道。

  手枪被踢飞,滑入远处的药架下,银察觉自己失手,他最大的悔恨是自己轻信了眼前那个贵族少爷的假意承诺。

  但颈后腺体传来的撕裂性疼痛令他已经失去维持理智的能力,如同一个被外界压力碾压的煤气罐。他挣扎着爬起,肩膀撞在墙上,新鲜的血液顺着被濡湿的衣物在墙上留下一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眼前的眩光与斑驳色块在视网膜上纷乱呈现,银用力眨眼,用骨子里燃起的高温带来蒸干体液的错觉。他的双腿一软,中枪的手臂软软地垂下,令他看起来随时要倒地。

  银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却在转身后因体力不支摔倒在地板上,他的骨骼在呻吟,失去的血液逐渐化为堪比池沼的拉力,试图让他永远留在黑暗里。

  直到身后被他撞开的少爷起身。

  少爷的力气额外大,他摁着银的肩膀,将人堵到角落,同时,一个开封的针剂猛然扎在银的胳膊上,冰冷的液体顺着手臂流向全身。

  银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怒吼,但他没法挣脱,最后,他一口咬在了少爷的肩膀上。

  混着深浓血腥味的液体顺着齿缝流进口腔,用力咬合的如同野兽般的上下颚死命合上,银听见了对方暴怒的闷哼,却不见对方放开他。

  “要是你想心满意足地去死,我可以成全你,但如果你还想活着,就乖乖听我的。”少爷有着与他那冷酷森然气质相符的嗓音,初具威严,令人下意识想要屈从。

  银也这么做了,他松开了嘴。

  后来,少爷又往银的身体里注射了其他的药剂,有的银认识,是市面上常用的麻醉药品和腺体修复药物;有的银不认识,但那些东西确实让银的状态有所好转。

  银总觉得那家伙在死马当活马医,只是看功效一阵乱打,只有一点基本的医学常识。

  银疼痛到极点,他忍住不去咬什么东西,更不想尝到对方的血味,所以他在无意识间把额头靠在少爷的肩膀上,倒抽凉气,度过了一个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夜晚。

  在交颈相偎时,银确定了一件事——对方还没有分化。

  他没有在血中尝到任何信息素,且因为受伤,银无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但距离这么近却不受影响,并不代表对方的自控力多么强,而是很可能对方没有分化,所以根本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

  未分化在这个年纪很正常,银由于畸形扭曲的人生经历,为了获取更强的生理力量,在药物的催化下提前分化为alpha,但生活在和平时代的少爷们可没有这个需要。

  可惜。

  银闭上眼,睫毛因疼痛而轻微战栗着。

  他其实还挺好奇对方的信息素的。

  无论到何时,每当傅闻安回忆,都能清晰记得那人抬起头,那与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格格不入的,是年幼的特工清醒至极的眼神,在深渊里泛着坚毅而执拗的冷光。

  傅闻安回过神,道:“后来他很配合治疗。”

  “嚯,我也很配合治疗的,没见你夸我。”谢敏努了努嘴,抬起自己的手背展示给傅闻安看,一脸遗憾。

  “我有表达出夸奖他意思吗?”傅闻安疑惑地蹙眉。

  “没有,但我需要夸奖,我这个物种靠表扬苟活。”谢敏戏谑一笑。

  傅闻安凝视他一阵,最后捏了捏谢敏的耳垂,聊作表扬。

  第二天一早,傅闻安前往城邦会议,矿头山提出开会请求,来势汹汹,似是要与傅闻安斗个你死我亡。他出门时没有带谢敏,因为暹罗猫昨晚吃了顿人仰马翻的晚饭,早上像是生病了,在窝里趴着一动不动。

  谢敏被发配为带猫看病。

  但他很快发现长官只是装的,因为傅闻安一出门,这挖煤工就嗖得跳起来,游走在墙根,对谢敏张牙舞爪——它显然还记昨晚的仇。

  谢敏没空管它。

  特工清点自己的杀人工具,用绸布仔细擦拭狙击枪的枪身,深邃暗色在金属表面划过,最后被枪盒笼罩。

  谢敏的手指在发信器上轻轻敲打,没过一会,长官翘着尾巴路过,被暴起的特工从身后抓住。

  暹罗猫扯着嗓子求救,今早却没有能即使出现给它解围的傅闻安了。

  谢敏敛去了平时所有的笑意,平静脸色如浪涌前寂静的水面,他从腋下托着长官,认真凝视着这只小东西,仿佛要将它身上每根猫毛的长度都记下。

  长官被抓住命运的胳肢窝,抻成一整条悬在空中,尾巴一勾一勾的。

  “长官,从今以后有人这么叫傅闻安的时候,你要比他答得更快,明白吗?你答得好,我才不抛弃你。”谢敏真挚地说道,仿佛忘恩负义的小猫能听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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