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之敌 第55章

作者:星坠 标签: 强强 玄幻灵异

  “你得帮我守着,在我抓住他之前。”谢敏呢喃着。

  因为他是我一个人的。

  只有我才配叫他长官。

第52章

  会议会场在一栋双子大厦内,拔地而起的混凝土建筑外墙镶嵌棋盘格妆的反光玻璃,剔透如同水晶做成的高塔。

  两幢大厦间有中高低三个连廊,地理位置独特,四周低矮的建筑群将其围拱在中央,站在顶楼有种俯瞰众生的感觉。

  这种没有制高点的地形对狙击手来说极其不利,失去从大厦外狙击的可能性,意味着自身将陷入无法逃脱的危险中。

  通向会场的路空无一人,傅闻安挺拔的身形如出鞘霜刃,坚定而冷意毕现。

  “曼德城遗失的消音器还没找到吗?”他冷声问。

  黑枭落后半步,闻声立刻接道:“长官,搜查部在中央下水道找到了与您描述相符的消音器,正在交给技术部解析。”

  “解析?”傅闻安脸色略有缓和,当听到已经找到的消息时,他下意识松了口气。

  “是,技术部反馈,消音器上刻一串代码,但运用现行的所有解析模组都没有得到确切结果。”黑枭道。

  傅闻安心思一动,脚步微顿,一种莫名的牵连感令他下意识回忆起那晚特工身上浓重的酒气与手上的猫抓痕。

  代码,酒气,猫抓痕……

  因为要触摸代码所以摘下至关重要的手套,在丢藏消音器时被留下抓痕,因逃避医疗监管而到随处可见的酒吧购买烈性酒消毒。

  荒谬的解释路径,却意外符合谢敏的判断。

  只是有一点傅闻安不明白,如果谢敏想要隐藏,就不应该在当晚去找他,那与自投罗网没有区别。

  为什么?

  冥冥中,傅闻安似乎抓住了那屡次从他指缝滑走的真相。

  “告诉技术部,使用鸟羽传回的封控区暗码进行解密,一有结果立刻汇报。”傅闻安道。

  傅闻安及黑枭进场时,会议室内的窃窃私语瞬间停止,担忧、惊惧、怀疑的复杂眼神在沉默中传递。魏老板坐在圆桌尽头,脸色阴沉,阴郁双眼从深邃眼窝中抬起,下垂的面部线条紧绷着。

  圆桌后,棋尖相对、斜垂并排摆放的各城邦旗帜簇拥成一团,安斯图尔的风雪羚羊旗帜亦在其中。傅闻安的军服大氅随步伐摆动,他从容向前,路过风雪羚羊时,轻轻伸手,抚平旗帜尾端相互纠缠的旗穗。

  “辛苦诸位拨冗前来,时间宝贵,我们不妨现在开始?”傅闻安坐下,黑枭垂手立在他身后半步。

  他扫开碍事的披风,向在场各位做出一个致意的手势。

  “本次会议要探讨的议题我想诸位在最近的新闻中有所了解,视频中景象也有不少代表亲眼所见,且由于矿区的不知名暗杀行动,封控区的尚代表不幸遇难,我在此真诚悼念。”说到这,傅闻安下意识看了一眼象征封控区的、在场唯一空着的座位。

  令人意外的是,会议室内无一人露出哀悼的追思,整片空间笼罩着山雨欲来的肃杀气。

  “但我们不能因为合作者的去世而停下步伐,我们仍有棘手问题需要解决,下面的发言时间就交给魏老板吧。”

  “希望您能用有力的证据向我们证明,近来针对矿头山垄断与违法开采军用矿石、高价售卖盘剥行为的诸多指控,并不属实。”傅闻安的手指一扫桌面,神情凌厉,看向魏宁。

  “你是说你那些依据阴谋与虚构做出的指控?傅老板,你难道真以为你的手段伎俩已经足以瞒天过海了?”

  魏宁冷哼一声,他手一扬,会议室尽头的屏幕骤然亮起,是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演示。

  “魏老板是指航道沉船的载重矿石碎片、爆炸时的视频、矿区内还未运出的违禁品还是那令我险些丧命的一枪?矿区发生的谋杀并非我杜撰,在场的代表不少都亲眼所见,您怎么解释?”

  傅闻安用指节轻抵了一下桌面,叩得一声,响声不大,却如落雷般威严,砸在所有人心上。

  “我会回答傅老板的问题,直到诸位心服口服。”魏老板冷笑一声。

  随着魏老板转身的动作,屏幕上呈现出洛特航道事发时的地图,与一部分拍摄的水雷残片。

  “关于事发船只发生的爆炸,对外公布的原因是船工操作不当导致危险品燃烧,但此事过于蹊跷。”

  “经我们的船队打捞,在事发航道发现少量水雷残片,通过对安斯图尔近年来多次海战的水雷残骸分析,多方对比,最后能够证实引起爆炸的水雷来自安斯图尔军造部。”

  “执政官,不解释一下原因吗?”魏老板道。

  “众所周知,事发航道在三十年前曾是安斯图尔和苏林城邦的交战区,安斯图尔军造部遵守城邦军造协定,严格控制军用武器发展,魏老板的证据也表明安斯图尔近年来的水雷型号始终一致。”

  “更何况因为三十年前与苏林城邦的交战,和平委员会对安斯图尔的海军编制进行制裁,水雷弹片相同倒是证明了安斯图尔始终遵守协定,魏老板觉得呢?”

  “再说,航道因水体流动,当年排雷时遗漏弹片难道不正常吗?”傅闻安反问。

  “那执政官怎么解释打捞上来的水雷残片成新度极高?如果是陈年战争遗物,被河水冲刷三十年理应不该是图片展示的状态。”魏老板蹙眉。

  “魏老板,这些残片您恐怕还没向城邦委员会提交一手证物备案吧?如果提交了,怎么没人通知我呢?”傅闻安轻轻挑了下眉。

  魏老板脸色一僵。

  这些残片是趁傅闻安被“殉道者”绊住脚时匆忙打捞的,打捞上的第一时间就藏匿起来,作为以后的证据。更何况各城邦之间从未有过这种证据备案的传统,魏宁也没往那方面想。

  “看样子魏老板确实没提交过,那,距离事发已经过去有几天了,您怎么证明这些残片不是您翻新之后的产物呢?”

  傅闻安双手交叠,下巴轻轻抬起,神情倨傲。

  “城邦委员会从没有证据备案的传统。”魏老板冷声。

  “魏老板的意思是因为没有传统,所以可以随意栽赃傅某。”

  “再者,傅某很好奇,安斯图尔的军造向来是城邦最高机密,根据交战协议,各城邦交战区的战后清理只允许涉事城邦进行。安斯图尔从未与矿头山交战,魏老板从何得到历次海战的水雷残片?”傅闻安轻轻眯起眼。

  “执政官该不会忘了黑市情报网吧?”魏老板的语气同样咄咄逼人。

  傅闻安闻言,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

  黑市情报网作为各城邦间中立的暗处机构,多年来始终未被连根拔除,起先由于侵犯情报隐私被各城邦争相讨伐。

  但在经历几十年前的混战后,所有人都或多或少从其中得到利益,黑市情报网也逐渐演变为各城邦管理者心知肚明的情报中心,不闻不问任其发展,甚至从中插手,企图多分一杯羹。

  尽管傅闻安并不相信魏宁关于情报来源的说辞,但他乐于将话题往黑市情报网上引。

  那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魏老板脸色一沉,屏幕上的图片再一变换,是一张印有船旗联合会权威印章的调查报告。

  里面详细列出许多在航道爆炸当晚,从矿头山的港口出发、载有垄断矿石的船只的资料,其中船旗国一栏均是安斯图尔。

  货船垄断在安斯图尔并不是鲜为人知的事,大部分行业的货船均是由行业巨头掌控,想要统一管理船只的航运方向实在轻而易举。

  包括当晚那些因爆炸而沉没的船只,挂着矿头山的旗帜,从资料来看实际控股竟然是安斯图尔。

  “傅老板,能解释下当晚沉没的船只明明挂着矿头山的旗帜,船旗控股却是安斯图尔吗?”魏宁又道:“您控制几条载满违禁品的船在您预设好的爆炸地点经过并沉没,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傅闻安鲜少地蹙起眉头,他没有仔细分辨报告中的内容,而是着重看了下报告末尾船旗联合会的印章。

  船旗联合会是管理众城邦船只的官方备案机构,是一个完全中立的城邦间组织,但这并不意味那是铁板一块。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傅闻安知道这个报告是伪造的,但伪造人技术绝对高超,乍一看毫无瑕疵,实难应付。

  但这个证据还没有确凿到动摇根本的地步,很快,傅闻安轻笑了一下,饶有兴致地看着魏宁。

  “魏老板是说我手眼通天,能在魏老板的地盘偷梁换柱,将违禁品通过魏老板的关口运送到船上,再让船偷着出发是吗?”傅闻安反问。

  魏宁脸色变换,隐怒出现在他深色的眼珠中。

  “是个很有趣的假设,我的确希望自己能有如此大的支配力,但仅凭船旗国是安斯图尔证明不了什么,只能说明我有嫌疑,对吗?”傅闻安指着屏幕。

  “傅老板说的很对,那么,再加上这个呢?”

  魏宁一笑,翻到了下一页。

  下一页,是一份暗网雇佣兵的协议数据,内容涵盖了支付方要求雇佣兵所做的一切:

  从埋藏水雷开始,到设定爆炸时间实施爆炸,派遣火力压制小队阻挠爆炸当晚的打捞活动,并趁机追查剩余违禁品的藏匿地点,以便在日后打个措手不及,拿到确凿视频证据。

  桩桩件件,清晰明了。

  就连后续傅闻安突然带着众代表强行闯关前往地下矿区,获得确凿证据,遭遇暗杀却能全身而退,也因为这份文件变成了自导自演的一个骗局。

  协议最下方,是以安斯图尔执政官的权限给出的二阶变形编码。

  执政官权限的最终呈现方式通常是源权限通过四次解组和重构后的编码,每次都不一样,但通过特殊的验证方式能够逆推来辨别真伪。

  大部分城邦都是如此,主要是为了保密。

  傅闻安的视线凝在那个执政官编码上,他的神色怔然一瞬,心脏仿佛骤停,无以言说的空白填满了他的思维。

  电光石火间,他的指尖变得冰冷,冷到骨节打颤,整个人如同肃穆的雕像,僵硬而孤拔。

  很快,他脸上的凝滞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荒谬的恍然、讽刺与一种释怀般的早知如此。

  同时,他的通讯器收到两条消息。

  一条是技术部传来的编码解析,是一串简化过的坐标,对应一个位置——“零号”基地外围的装甲仓库。

  另一条来自谢敏,没有会话,只有一张暹罗猫活蹦乱跳的医疗证明。

  傅闻安的手背暴起青筋,他死死捏着通讯器,力气之大快要将其捏碎。

  那次前往“零号”基地视察偶遇突然袭击,果真不是偶然;谢敏身为长官带队前往清剿,也不是偶然。

  利用消音器传递定位信息,让一个卧底不惜冒着被他的死敌发现的风险也要前往的理由——情报交接。

  而当傅闻安看到那串执政官编码时,那些千丝万缕的端倪瞬间相连,如光点在黑暗中游走、传递,点亮一整片描绘着阳奉阴违、尔虞我诈的天幕。

  所有疑云被拨开,露出端倪的却是更为荒谬的事实。

  因为整个安斯图尔,“执政官权限的拓印副本在执政官城堡的金库密室里留存”这件事,是傅闻安假借黑枭之口,向谢敏一个人传递的信息。

  而那个所谓的拓印副本,是傅闻安在刚刚击败先代执政官上位,政权尚不稳固时,给谢敏设置的一个、检验其忠诚的骗局。

  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拓印本。

  真正的执政官权限仅在傅闻安一人手中。

  谢敏之所以从未怀疑过,是因为当时的拓印本,是傅闻安根据执政官传统亲手放进去的。

  可傅闻安早已斩断了传统的枷锁,收拢所有权力一人把持,为永绝后患。

  那是他所追求的暴君之道。

  “怎么,傅老板无话可说了?”魏宁冷笑道,但很快,他不再心有成竹。

  因为他看到傅闻安缓缓抬起那如同被冰霜洗过的眼睛,冷峻面容透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他向后倚靠,视线上挑,显得面部线条刀削斧劈般深邃而富有攻击性。

  他如同一头凶悍暴戾的野兽,露出他骨子里的傲慢、狂妄与杀伐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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