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我此生恁多情 第114章

作者:桂花冰粉 标签: HE 年上 强强 破镜重圆 玄幻灵异

第154章

  从寺院离开,回去的路上,叶重阳走在前面,替木惜迟清离道上的障碍。

  这里他刚一脚踢飞个石块儿,“嘿”的一声说道:“你说他是不是克你呀?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我好端端地带你来普法,竟然也能遇上他,真是晦气死了!”说着快走几步,一把撩起快要垂到木惜迟脸上的杨柳枝。

  “出家的事你真的不考虑?”

  木惜迟摇摇头,“我六根不净,如何出家。”

  “我帮你净一净嘛,管保将那些嗔恨怨痴都忘却了。”

  “可我不愿忘,我想留着嗔恨怨痴在心里,也留着他。”

  “他剜去你的双眼,将你害到这步田地,已是人面兽心,无情无义,你还挂念着他做什么?”

  木惜迟凄然一笑,“本来一无所有,全部的快乐都是他给的。如今这样,我也不亏。横竖他不肯与我相见,我要这眼睛何用,越性盲了,心也能静了。何况他的样貌早已牢牢刻进我脑海里,又岂是说忘就能忘……”

  叶重阳摇头叹息,半晌看着他道:“你还好么?”

  木惜迟不答,反问他:“叶掌门,你说我刚才说的话他都能听见吗?”

  叶重阳道:“当然不能啦。”

  木惜迟:“如果凡人许的愿、说的话都传不到佛祖和神仙的耳朵里。那么礼佛拜神又有什么用呢?”

  叶重阳哈哈一笑道:“礼佛呀,纯粹就是自个儿的修行,礼着礼着,拜着拜着,久而久之自己就悟了。凡人啊最厉害的就是难得糊涂。这其中的大智慧,连修炼了万年的神仙都未必能参透。”

  说到这里,叶重阳的鬓发倏地无风而动。他神色一肃,右手在袖中一拢,默了默。片刻后老大不甘心地翻了个白眼儿,“竟又让他逃了。”

  木惜迟心不在焉地问:“何人又逃了?”

  “一个冤种凡人。天资不俗,心有大恨,委实是不可多得的精魄。我守株待兔了许多年,原本他要命尽于今日,我正可收他在我别洞袋内,却又给他绝处逢生,仅仅受了重伤,又自己活返过来。”

  木惜迟兴致缺缺,叶重阳浑不在意,接着道:“这冤种本是个小国的太子,少失怙恃,到手的江山却被叔父篡权夺走。他叔父称帝后,为平息众怒,安定人心,嘴上承诺待自己百年后仍将皇位传位于侄儿,却背地里派人暗中行刺。这冤种凡人为躲避杀身之祸,主动请缨戍边。他叔父便顺势断其羽翼,赐封‘戍王’,将其远远流放。此后多年间他只在边境守土,远离王庭。如今三十来往年纪,拥趸尽失,手中唯剩三千残兵。想来边境苦寒,加上又有邻国虎视眈眈,食不果腹、饮雪吞毡都道是平常,可谓九死一生。你说不是冤种又是什么。”

  叶重阳讲得绘声绘色,木惜迟大致听来,心里很是猜疑。便问:“这凡人叫个什么名字?”

  叶重阳道:“人人都称他一声戍王,至于他究竟叫什么名儿我也没工夫知道。”

  木惜迟又问:“这小国是不是地处昆仑以北,渭水以西?”

  叶重阳道:“倒是在昆仑以北,却离渭水相去甚远了。”

  “分明毗邻渭水,又何来相去甚远……” 木惜迟喃喃,又问道,“可是褚国么?”

  叶重阳摇头,“非也非也,国号为‘邯’。”

  木惜迟一听说的都对不上,便漠不关心了。

  二人回至菩提道。晚间叶重阳边咋呼边跑进来说道:“又逃了又逃了,他又逃了一次。这凡人真真命格奇异……”

  时值木惜迟才做了噩梦,肩背湿透,惊醒过来。正靠在榻上,听外面淅淅风雨。

  叶重阳将折扇在手心敲得噼啪作响,“因你早上一句话,我就盘了一盘,这个邯国早先确实叫褚国。十余年前易国号为‘邯’,更因为内斗严重,且乏兵善战,强敌环伺之下,一度向北部荒漠迁徙逃窜,将曾经富饶的国土拱手他人,以求得数年的停战休整,然而数年后又不免旧事重演。如此一来,国还是那个国,但国号与疆土都不复从前。”

  木惜迟听了这一段,腾地从榻上坐起,头上嗡嗡作响,心里不禁低回。

  难道戍王果然就是昱儿……

  “那个戍王,他被自己叔父篡夺了皇位,你早先可是这么说的?”

  叶重阳:“没错。”

  “叔父……”木惜迟喃喃自语,“这叔父难道是小皇帝的胞弟端王……”

  作者有话说:

  迟来了,sorry,sorry,sorry,sorry(苍蝇搓手)

第155章

  木惜迟猛地忆起那年在陵寝的祭台上,他手执一丸毒药,劝说皇帝同自己一道销劫归境。

  因皇帝不肯,他怀怨绝裾而去,酿的皇帝从高台失足坠亡。

  原来老皇帝之所以不肯服药自决,正是因他察觉了端王的不轨之心。彼时太子年幼,难当大业。一旦国主薨逝,君位定当落入奸人之手,甚至于性命堪忧。

  偏皇帝又是个极重情之人,虽手握端王蓄意谋逆的确凿证据,万分悲恸之下,先大病了一场,却迟迟难舍兄弟情意,久久未决。这一犹豫,便犹豫了多少年。他不断弹压端王,以示警告,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寒心。

  眼看自己年景渐老,心碎身衰,恐怕再也支持不住。何况对于漆迟的怀念多年来日久弥深,渴望早日与其阴灵重逢。是以痛定思痛,决心一鼓作气铲除端王,将太平江山完完好好地交付太子,自此了无牵挂。

  然岂知世事难料,不测忽至。恰在这时,木惜迟下界来见,便有了祭台上顷刻间变故陡生。

  想来年幼的太子骤然失怙,兼之豺狼环伺,处境不可谓不艰险。

  待厘清了前因后果,木惜迟不禁心中大痛,悔恨无已,在榻上捶胸顿足。

  祭台上他为何不述说分明,令我误解如斯!

  木惜迟又想起当日皇帝脸上沉痛、羞愧、难以启齿的神色,转瞬间已明白过来。

  是了,那端王是他至亲兄弟,以为情深意笃,却实则狼子野心。他心中的屈辱与颠覆岂是常人能够想象!恐怕他自己根本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何况于让他亲口说出来……

  “你方才说又叫他逃了,可是那凡人又遭了什么凶险?”

  叶重阳见他好容易对南壑殊之外的其他人事物有了反应,又惊又喜,见他问,忙说:“不错,三日前邯国遭强邻压境,大举进犯疆域。边防军在玉塘关日夜奋战不休,无奈敌众我寡,凶险万分。戍王更是数次与死神擦肩……”

  木惜迟一听便坐不住,起身下床,摇摇晃晃地要往外走。叶重阳忙去扶他,“你做什么去?”

  “昱儿是师父的血脉,我岂能放任不管。再加上他如今的处境系我之过失所致。无论如何,我都要去帮他。若不然,他今日是战战兢兢的戍边王爷,明日可能就会成个不明不白的冤魂。”

  叶重阳:“你要怎么帮他呢?”

  木惜迟:“先助其解了眼前危局。”

  叶重阳:“好,打赢了咱就回来。”

  木惜迟道:“且还回来不得,我要帮昱儿夺回皇位,还要收拾了他那背信弃义狼心狗肺的叔父。”

  “这个好办,我溜进邯国的皇宫内,在他叔父的茶碗里丢一丸鹤顶红,管保当场伸腿闭眼。”

  木惜迟摇摇头,“不可,我不要后世谤言他因行阴诡之法才侥幸上位。他只是夺回自己本应有的一切,而并非另一个篡权者。我须助他光明正大杀反叛,夺君位,再将恶人的奸计昭彰天下。”

  叶重阳本扶着木惜迟前去,一听见这话,便刹住脚,摆手道:“那我可不跟着你走这一趟了。我有多少正事要办,且没工夫与凡人胡缠。”一手托着腰间的别洞袋掂了掂,但觉轻飘飘的,蹙眉惆怅道,“我这宝贝里的精怪都失散了,我须得将他们一个一个寻回来。”

  木惜迟道:“现下我双目失明,寸步难行。若你不陪着,我就连那玉塘关在何处都不知。”

  叶重阳听了便不忍心,“好嘛好嘛,那你说我别洞袋里的精怪就不找了不成?”

  木惜迟:“找是要找的,只恐怕难以穷一时之工。待把这孩子的事了却,我陪着你一起找便是了。”

  叶重阳:“好罢好罢,你说怎样便怎样罢。本掌门非那等抛弃朋友无情无义之辈。只是我不肯干涉凡间之事,此番便不以真身示人。”

  木惜迟:“也好,你就躲入我袖中,替我看视周遭事物。”

  叶重阳答允,两人先找到一处市集,挑了匹马。又拣了一幅白绢,给木惜迟缚在双目上。一切安妥,便急急往玉塘关行去。

  路上,木惜迟三两句话将先前历劫之经过给叶重阳交待了。相距玉塘关数十里时已经听得前方杀声震天,想见战事之惨烈。再往前去,叶重阳但见城头矢发如雨,落石如雹,城下亦是怒马奔腾,枪来剑往,不禁啧嘴道:“凡人间厮杀互搏,那模样真是难看至极。”

  “你看到他了么?”木惜迟问道,语气甚是焦急。

  叶重阳嗤得一声:“如此混战,到处血肉横飞,我又没见过他,哪里认得出来!”

  木惜迟听描述得这般凶险,一颗心直如油煎火烤。

  叶重阳:“唔,敌方是岐国。”

  木惜迟:“你又知道是岐国了?”

  叶重阳:“敌军的大纛就在正前方,上头大大一个‘岐’字,难道我不识字的!”

  木惜迟闻言暗想,既已知岐军大纛的方位,我便一箭将它射倒,必定使其军心大挫。

  正巧这时一名岐国士兵手持长枪往木惜迟袭来,叶重阳提醒他躲避。木惜迟一避一夺,那士兵的长枪已给他握住。木惜迟一脚将士兵踢翻在地,手内运劲,奋力前掷。那长枪便如流星追月一般去势,一击中的。不仅那岐国大纛给射穿了一个大洞,还连带着重伤了其阵前军师。

  眼见军师滚下马背,在地上惨叫呼痛,那岐国的领将忡然变色。胯下马匹受惊,人立起来,虽他勉力支撑,没有被甩下马来,可观其形象已是十分狼狈。

  叶重阳在木惜迟袖内一拍巴掌,“干得漂亮!这下子岐军的阵容全乱了。你快再往前走,我帮着找找你那昱儿。”

  木惜迟驱马前行。马儿却被这战场的阵仗吓到,嘶鸣着不进反退。

  木惜迟厉喝:“不许后退,给我往前走!”

  马儿唯主人是命,只得奓着胆子前进。

  “不好!”叶重阳忽然大叫。

  木惜迟一惊,忙问何事。

  叶重阳道:“有一队岐兵架云梯攻上了城楼!唔……上头有个大汉好生勇猛,这队岐兵虽爬上了城楼,却被他一一击落,跌下地摔得粉身碎骨,真是威风凛凛,所向披靡啊!”

  木惜迟急得道:“谁有工夫听你说书了!那大汉多半就是昱儿。他一个人再厉害,也难免寡不敌众。我要到他身边去,你快告诉我路径。”

  叶重阳:“你正前方不远就是护城河,你勒紧缰绳,我助你一助,直接飞过河去。他们有本事架云梯,咱们就有本事捣鬼。岐兵攻不上城楼,你的昱儿就安全了。”

  木惜迟早已是心急如焚,闻言双腿狠狠一夹马腹。马儿吃痛,撒蹄飞奔起来。

  离护城河愈近,马儿速度愈减,木惜迟急得用脚在马腹狠踹,可眼见要坠入河中,马儿万不敢再前行。

  木惜迟将衣裳撕下一条,用力抽在马臀上。那力道较之马儿受过的一切鞭打都更加厉害。马儿痛得站不住,便在原地打转,乃至于要往回逃走。

  木惜迟技穷,向叶重阳怒道:“你选的这头畜生,怎生这般没用!”

  叶重阳嗤地一声反唇相讥:“我看没用的是你才对罢。它眼见你要把它赶到河里去,傻子才听你的话呢!”

  木惜迟:“你快看看昱儿如何了,他可还招架得住么?”

  叶重阳:“你先别急,我来和马儿沟通沟通。”

  木惜迟便暂且忍耐,等着叶重阳料理。不一时,马儿往回疾冲。木惜迟大惊,正要喝止,忽感到马儿停下,掉了个头,仍旧往护城河方向奔驰。河堤尽处,马儿后腿一蹬,有如长箭穿烟越尘,疾冲而去,宛似腾云驾雾般稳稳落在对岸。

  “好极了。”叶重阳抚掌喝彩,“现在你脚下有一柄剑,你快附身拾起,从这里往西,你只管在身侧砍杀,岐兵焉有活路!”

  木惜迟正欲依言行事,忽地悚然而惊,心想,“如此一来,岂不我又犯了杀戒!往后再想同师父修好,那是难上加难了……”

  正踟躇间,一支羽箭射向木惜迟胸口。叶重阳“啊唷”一声,要跳出来格挡。却见那城楼上的大汉不知何时已跃到身前。

  只听“啪”的一声,羽箭被劈成两半,跌落在地。这一身法矫健干脆,迅捷无伦,叶重阳暗自无声喝彩,将脖儿一缩,又躲回木惜迟袖中。他动作奇速,那大汉并未察觉,眼前所见唯有一人一骑。

  木惜迟下马站定,那大汉凝视着他。两人相距不过数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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