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我此生恁多情 第116章

作者:桂花冰粉 标签: HE 年上 强强 破镜重圆 玄幻灵异

  “疯胡子”看向木惜迟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佩服,呆呆地问:“这火山灰又有什么古怪了?”

  木惜迟蹙眉道:“这火山灰遇水则凝,无论先前多么柔软,凝固后便如石雕泥塑般。各位试想,上阵杀敌,谁不是血汗交织!汗水一旦渗入金丝上的细孔,与里头的火山灰搅弄在一起,这件所谓的‘软甲’很快会僵硬成型,将佩甲之人牢牢封固住,上身再休想行动半分。如此一来,岂不凶险了!”

  “瘦竹竿”早命人打了一盆水来,将软甲浸泡于内,不一会儿工夫再取出时,竟变得硬邦邦的,成了尊石像一般,手肘关节处全然不能转动。

  “疯胡子”大惊,“乖乖,这怎么得了!战场上一发千钧,要是胳膊都动不得,这岂不束手待毙!”

  众人听得清楚,瞧得明白,一时间群情激愤,不住嘴地咒骂端王。

  “要不是这少年提醒,谁会想到要用水来试它一试,若果真咱们殿下穿上软甲上阵,那岂不坏了大事!”

  “端王这老贼,竟对亲侄儿行这等阴诡之举,他也配为人!也配坐在那皇位上!”

  “……”

  戍王冷哼一声道:“这又算得什么!他早做过比今日更可耻百倍的事!”

  众人听了都不再言语,怕勾起戍王更多伤心恼恨,因此只各自暗暗生气。

  唯独木惜迟忍不住道:“可耻百倍的事……殿下,他对你做过什么?”

  众人暗叫不好,这少年偏要去触他逆鳞,又哪里能讨到好!

  果见戍王阴沉着脸庞,一步一步走过去。“疯胡子”颇感激木惜迟揭穿了端王的阴谋,此刻少不得替他担心,生怕戍王恚怒之下,伤他性命。于是迟疑着想要从中劝和。“殿下,这小少年想来是一片好心,咱们可都没他警觉……”

  “叔父向来好谋策,今日这一手计中计使得妙不可言。本将的部下都被蒙骗了去。说罢,本将的好叔父他还教给你什么?” 戍王似笑非笑,声音里透着阴鸷。

  木惜迟不明白,疑惑地问:“什么?”

  戍王:“难道我会愚蠢到穿上这个!”

  木惜迟迷惘摇头。

  戍王:“你明知我根本不会穿,却假意前来阻拦,不过是为了施恩于我,更阴诡更险恶的奸计恐怕还在后头罢!说!端王还叫你做什么!你预备如何杀我?几时动手?”

  木惜迟:“不……不……殿下,你太紧绷了,我绝无此意图……端王他害你至斯,迟早我会替你杀了他,用他的血肉尸骨偿还他所作下的罪业……殿下,我是来帮你的。知道你受苦,我心如刀剜,恨不能以身代尝……”

  这几句话如泣如诉,字字都击在戍王的痛处,不由怒吼道:“住口!究竟有什么阴谋,尽管使出来!”说毕风雷般转身而去。

  他自来铁骨铮铮,从不示人以弱。众人见如此,只道他怒火中烧,却谁也没见仓促背影之后,眼泪已然簌簌而落。

  作者有话说:

  作话:火山灰就是水泥嘛,遇水就凝固变硬成型,所以理论上这身铠甲就会把人“绑住”不能动,实际上能不能操作我也没试验过哈~情节需要,请勿深究~~

第158章

  这件事后,木惜迟的待遇从马棚转移到了厢房,且不被限制行动。

  王府以北便是校场,戍王天天在此处操练兵将,早出晚归,殆无虚日。木惜迟想能多些机会与戍王相处,便往往追至校场。

  这日,木惜迟又尾随戍王来此,那边已然在操练,他一个人在马蹄疾驰、尘土翻飞中若无其事地信步而行。往边上一站,将手一揣,满脸慈祥和蔼地听动静。

  自从黏上了木惜迟这块狗皮膏药,戍王就大为头痛,无奈手下几个心腹大将都颇喜欢他。一来感念前番“七杀”软甲之事,二来见他明明是个少年郎,却说起话来总是老气横秋的,也觉有趣好玩。因此每每见到木惜迟都和气非常。戍王便不好过分为难他。

  甩也甩不掉,看着又心烦。戍王便命一个将领率众士兵仍旧操练,自己带领疯胡子、瘦竹竿一干人另觅地点比拼武艺。料想他一个盲人定当察觉不了。结果一回头,却见他衣袂飘飘跟在后面。

  戍王长眉一拢,发狠奔了前去,待躲得远了,再一回头,只见木惜迟从容淡定,不慌不忙的身影紧紧跟随,一步也没有落后。

  戍王登时脸板得像块铁皮,“邪门”二字绕着脑袋打转。左右无法,只得认栽,几个人便就地比试起来。

  只听拳来拳往,呼呼起风,戍王因心中气忿,因此每一招每一式都铆足全力。过不多时更有兵器铿锵相击之声,只听得木惜迟提心吊胆。上前几步喊道:“停下,大家停下!丰将军——”

  疯胡子姓丰,听见木惜迟叫他,忙过来客气问道:“小兄弟,你有什么事?”

  木惜迟一揖,笑道:“丰将军,大家比试武艺只在拳脚上罢了,怎么还动上兵器了?虽说是自己兄弟,可刀剑无眼,终非万全,何必斗得如此之凶,要是有个闪失,可怎么好。再者说,今日练的时辰也够了,不如歇歇……”

  “‘刀剑无眼’么?哼,”不等他说完,戍王也走过来,冷笑道,“刀剑固然无眼,难道你有么?我们斗得凶与不凶,你如何得知?”

  木惜迟给噎地一怔,疯胡子也觉这话太挤兑人,尴尬地立在当地,左右不是。

  用午膳时,木惜迟也偏要跟着。戍王看着白绢底下他那半张似笑非笑的脸,就连一口凉水也咽不下去。

  木惜迟柔声催促道:“殿下,怎么不吃呢?快吃东西呀。”

  戍王板着脸道:“吃不下。”

  木惜迟道:“先喝一口汤,开开胃。”

  戍王不胜其烦,勉力压抑着想要打人的冲动,冷冷地道:“你先吃。”

  木惜迟笑道:“殿下先请。”

  戍王便不再睬他。

  这时叶重阳的声音悠悠传到木惜迟耳畔:“好家伙,他是要你给他试毒,可真是个大孝子!”

  木惜迟一听,立马动筷开始尝菜,尝了一样又去试另一样,一直把所有的菜都尝遍了,这才放下筷子,“殿下,可以吃了。”

  戍王满脸嫌弃,“每道菜都沾了你的口水,我还怎么吃!”说完站起身,气哄哄地走了。留下木惜迟一个人呆在原地。半晌小声嘟囔道:“真是越大越矫情,你小时候,为防韩皇后毒手,你的饭食都是我先尝过,每样东西我先咬一半,剩下的才敢给你吃。臭小孩还不是吃得兴兴头头的。睡觉也是我来哄,那时候你口水流进我领口,我皱一下眉头没有!”

  嘴上虽这样说,却没有真正生气。倒是叶重阳替他不平,“这臭小子白长那么大个子,怎么好坏不分呢!他这叫忘本负义,恩将仇报,没心没肺,过河拆桥!喔,不对,他河还没过就想拆桥!”

  木惜迟听了这话,将眉心一簇,说道:“是啊,要赶快了。端王这个祸根一日不除,昱儿便一日不乐,心里埋得不是恨就是恐惧,他上一次开怀大笑,是多久之前呢……”

  木惜迟暂停了纠缠戍王,自己一个人在房中默默拟定计划,将戍王现下手中所有能调动的兵力盘了一盘,又与都中兵力相互比较,看来若要相斗,可谓以卵击石。不免心下着急。

  是晚,木惜迟找来戍王的寝室,要将自己反攻皇都的计划谋之与他。可戍王得知木惜迟来了,忙衣裳也不及脱换,一头倒在榻上装睡。

  木惜迟见如此,只当他身体抱恙,忙上来摸摸脸,摸摸头,又将手伸进被里摸摸身上。一摸之下手指被扎了一下,才知是触到了甲胄,心中疑惑,睡觉抱着剑还罢了,怎么连甲胄也不卸呢?思索片刻,心下了然。竟有些哭笑不得。也不好戳穿他,只得出来。

  戍王身边有个十几岁的小子伺候起居,是刚来玉塘关时,在城中救下的一个乞儿,因感念戍王恩德,情愿侍奉左右,不肯离开。戍王本不要人伺候,可若硬要赶走他,未免太也无情,最终只得留下。

  此刻木惜迟便要他随自己出来。那小乞儿素来对戍王尽忠,因感激木惜迟戳破“七杀”软甲的阴谋,救了主人性命,因而便也对木惜迟高看一眼。

  待木惜迟离开,戍王立刻叫来那孩子,“他叫你出去做什么?”

  乞儿答道:“木公子问了我身世,问的十分详细。”

  戍王道:“你不必对他说。”

  乞儿道:“木公子是真正关心殿下。奴才听得出来,他是害怕奴才来历不妥,怕奴才是坏人,要来害殿下的。”

  戍王便不说话,沉吟半晌又道:“他还问些什么?”

  乞儿道:“木公子还问殿下每晚什么时辰就寝,可睡得安稳,有无梦魇,说了什么梦话不曾。”

  戍王:“你怎么答?”

  乞儿:“殿下恕罪,奴才如实回答了。”

  戍王:“那他说什么?”

  乞儿:“木公子……木公子他先时没说话,后来叹气,再后来……再后来就掉泪了……”

第159章

  戍王:“那他说什么?”

  乞儿:“木公子……木公子他先时没说话,后来叹气,再后来……再后来就掉泪了……”

  戍王愈加迷惘,“还有呢,还说了什么?”

  乞儿摇摇头,“就再没有了。”

  戍王胸间激荡,有一些酸涩、委屈,以及更多不明所以的情绪。他习惯了铁石心肠,这种感觉太陌生了,完全超出了他能把控的范畴。多年来,他似乎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独与脆弱。

  原来自己那么孤独。

  原来他人的关心会让自己变得脆弱……

  木惜迟几乎每晚都来,戍王总也背对着装睡不理。木惜迟往往在床边坐一会儿,也就离开了。

  有一回却不一样。木惜迟来了就没走。不仅不走,还伏在戍王床头,暗暗给他输送真气。可真元被毁后,他总也精力不济,最后竟因太过劳神,不知不觉睡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被颈项中一阵冰凉给激醒。迷迷糊糊中只听一个声音冷冷道:“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已是次日清早,而戍王正持着一把剑抵在他咽喉要害处。

  木惜迟却笑道:“你昨晚睡得很沉。”

  不提这个还罢,一提这个,戍王怒气更盛。

  他清早醒来时,已比往日整整迟了一个时辰。且发现自己竟是仰面平卧,这一姿态属实将全身命门要害暴露无遗!

  而一直以来从不离身的宝剑竟尔滚到床尾,若刺客忽然来犯,是断然不能在一瞬之间执剑抵御的。

  戍王牙齿咯咯作响,狠声狠气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对于这个问题,木惜迟有一套现成的说辞,见问,便顺口答道:“小人一介布衣,因仰慕殿下英名,故投奔来此,愿为殿下的大业略尽绵薄……”

  戍王根本不信,不等他说完便大声框喝:“住口!再多说一字,我即刻杀你!”

  木惜迟感到脖颈处寒气森森,知道此时若是正面相抗,只会徒然激怒戍王。便即沉默不语,先行示弱。待感知戍王情绪稍缓,方徐徐开口道:“我曾经做过一件错事,酿的他人父子分离。为父的抱憾而终,为子的孤苦无依。其后我虽诚心补过,然终究于事无济。殿下,如若有人对你做下这等错事,你可愿原谅他?”

  一席话猛地敲在戍王心坎儿上,令他不禁一怔,心思便飘飘渺渺飞到了二十年前。彼时父皇龙驭归天,朝野上下变故频发,他自己身遭叔父软禁胁迫,惶惶而不可终日。

  如若说这一切是某个人酿成的,那么能原谅他么?

  能原谅么?

  怎么原谅!为何要原谅!非但不原谅,亦且深恨切齿,更胜端王。

  叶重阳隐身在木惜迟袖中,眼见戍王目露凶光,忙传音于木惜迟。

  “快闭嘴罢,瞧你给他说得恼了!”

  木惜迟听见叶重阳的话,一颗心直沉下去,心想:“原来他恨我到此地步。”遂将心一横,说道:“殿下,当初因先皇猝然崩殂,贼人谋权篡位。你身为太子,却不能继承大统,半生飘零。我们做臣民的都替你不平,小人不过是这其中略有些胆识的,情愿肝脑涂地,只求助殿下夺回江山。待大业既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说得恳切,言辞中颇有同仇敌忾之意,戍王心下微震,又见木惜迟身型单薄,苍白凄惶。他本就不是倚强凌弱之辈,稍一沉吟,便松了手。

  木惜迟忽觉项颈间那一丝森森凉意撤去,知道戍王心软了。不禁自思道,当日他亲娘文姬去世,犹在襁褓中的他似有感知,日夜啼哭,伤悼亡母,那时就同兰汀说,这孩子长大后定然重情知恩。而今看来,果然不错。虽心埋大恨,却不失良善本性。

  “殿下,”木惜迟起身道,“小人学过一些微末医术,可助人安眠。昨夜擅造,正是为此。殿下一觉醒来,可觉身上松泛了些?”

  戍王方才一直神经紧绷,此刻闻言,微一自察,果然是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可即便如此,他也嘴硬绝不承认。

  木惜迟深知其情,于是轻轻一笑,也不等他作答,迈步欲走。

  叶重阳在袖中“哎唷”一声,道:“快别往前去!那里有个圆凳,你要摔个狗啃泥了!”

  木惜迟忙要往回抽身,忽想到:“我本目盲,合该看不见眼前的东西。若我此刻听了叶掌门的话,露出异样行迹,那也难怪昱儿要疑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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