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露中/米英/独伊]无间花 第11章

作者:潮藓 标签: 强强 欢喜冤家 BL同人

  “‘睡仙降临,心想事成’?”伊利亚一听就乐了,他想他还是看走眼了,这人就是个傻.蛋,于是转身就走,顺便带上王耀。“巫师”急了,连忙起身道:“等等,你们不准小看我的魔法,伊利亚·布拉金斯基,你不想知道你的命运吗?”

  伊利亚顿了顿,回头时已是没什么笑意:“命运?那你就说来听听。”

  “巫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别的且不说,我算命最准,不管算出来什么都后果自负,打人我就下咒……”他戴满亮晶晶的戒指的手指像蜈蚣一样迅速游走,迅速收拾好了桌上的珠子,摆出一个阵型,随即仰起头合眸祈祷,手上再次随意摆弄起珠子,一连串动作看得人眼花缭乱。

  伊利亚想起了神话中的魔女,忽然明白这个男巫是怎么回事了。这人是少年,正处于半男半女的时期,他现在一占卜起来,竟透出女性的妩媚,说不出的古怪和邪异,吉普赛人果然肮脏。

  “巫师”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召唤,翻起了白眼,双臂后张,像是一只断翼的鸟。他低声吟唱起来:

  “啊上帝之力——伊利亚·布拉金斯基!

  你将死于未成年之际。

  你穿越白银的森林,

  你的身上开满了祈祷的木棉花,

  你身后是地狱,你要去搭乘一列名为未来的列车。

  但是,你错过了!

  无法继续前进也无法后退的你,

  堕入黑色的河谷,

  下沉,下沉,永远地……”

  吟唱还未结束,伊利亚突然伸出腿,一脚踹翻了桌子!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快乐。

  ☆、愚者的失乐园

  “咚!”桌子被踢翻在地,桌上的东西落了一地,发出了闷响,声音被宴会的喧哗和音乐掩盖住了,“巫师”跳到一边蹲下来死死盯着四处滑动的彩色珠子,完全不看伊利亚的脸色。伊利亚刚抬起手,王耀就迅速地拽住了他:“伊留沙!”

  然而伊利亚只是把桌子又拎了起来放回原位,说:“喂,巫师,你最好以后再也不要给别人占卜,尤其是你自己。”

  这时,四散的珠子终于全部停下了,它们在地板上凝立成星云似的形状,巫师盘腿坐在地上:“我明白,我都习惯了,到哪都是如此。占卜是触及灵魂的魔法,我才不会用它来对付我自己,除非我就要死了。”

  伊利亚转身,将走之际“巫师”在后面喊道:

  “矢车菊!记住,你的幸运物是蓝色的矢车菊,那是你的生命之花!”

  王耀回头看了他一眼,“巫师”已经收拾收拾重新坐回了位置上,又有人去找他了。伊利亚突然问:“现在几点了?”

  “唔……快十点了吧,我们要回去吗?”

  “不,现在才刚刚开始。跟我来。”伊利亚穿过房间,脚步轻快地路过摆满食物和酒肉的餐桌,从花瓶里折下一朵节日玫瑰别在胸前,向着舞池去,“我带你去听音乐会。”

  你不生气了吗?王耀没问出口。他直觉伊利亚会笑他傻。伊利亚这人看起来就让人捉摸不透,实际相处起来更古怪,就像海水泡过的礁石,你永远不知道里面弯弯绕绕的洞窟有多复杂,又像冬天里被冰凌折射成七彩的日光,一个转身、一个侧目或许就看到的是全然不同的一面了。这一定跟他的经历有关,他究竟是在什么样的环境怎么长大的呢?

  王耀想,像伊留沙这样的人,大多数时候都用柔软的外表让人忽略掉他,别人真正注意到他时只会感到害怕和无法理解,但他又有时会打开心窗,匆匆地往外窥一眼,比如上次他跟王耀讲自己的往事。这样的他就像……

  就像一个囚徒。

  “帮我把避尘布收下来放好吧。”伊利亚打断了王耀的浮想联翩,一边挽起了袖子,露出一截白皙但肌肉线条优美的小臂。王耀这时才发觉,他被伊利亚带到房间里的钢琴前了,不由得略吃一惊:“你要弹这个?你会弹?”

  “不像吗?”伊利亚摊开手。那是一双手掌宽大但算不上修长的手,王耀从没想到这双手除了吃饭和打架还会被用来演奏音乐,不过想想也是……伊留沙以前是大少爷嘛。王耀收走避尘布,站了开来,伊利亚却拍了拍空着的椅子一端:“坐过来。”

  王耀于是更吃惊了,他本来以为这钢琴只是装饰品,没想到还有人要弹,而且还是伊利亚要弹,并且现在,伊利亚很可能是在邀请他一起弹:“我不会,半点都不会。”

  “过来就是了。”伊利亚干脆把王耀拉到椅子上,跟他并排坐好了,一脚踩在踏板上,在王耀面前的琴键指了几个,“你按这几个键,用同样的速度一直按,记住了吗?”

  王耀试着按伊利亚的顺序按了那几个琴键,琴箱里立马回响起琴音,把他吓了一跳,伊利亚说:“再快点。”

  王耀感觉像在玩游戏似的,挺兴奋地提高了速度,手指在那几个琴键上有序地按动,一开始是用食指,后来就熟练地用上了右手五指,断断续续不成调的音乐渐渐串连成了一段优美的小调,伊利亚把手按在琴键上,说:“就这样保持下去。”

  见王耀保持得挺好,伊利亚也抬起了手指,慢慢地敲打起了琴键。房间里的人注意到新的音乐,纷纷侧目,见到是伊利亚就了然地回到舞池去了。

  伊利亚会的曲不少,不过对付“沼泽营”这群老兵用爵士乐足矣。手指在琴键上滑过,伊利亚的手速渐渐提高,看得王耀眼花缭乱,同时一种奇妙的听觉效果出现了,琴声欢乐跳跃,好像一个摇摇晃晃的、唱着欢歌的醉汉,使听者也迷迷糊糊的莫名豁然开朗。演奏者伊利亚倒始终很冷静,也就偶尔会擦到王耀的手、撞到王耀的肩罢了。

  音乐响起,舞蹈继续,笑语不断。王耀觉得自己很顽强了,虽然脑袋晕晕乎乎手上还保持着机械的动作,他终于明白亚瑟说的音乐家指谁了,也知道全场的人都注意着他们,有一瞬间他还蛮自豪的,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伊利亚。伊留沙真厉害啊。

  伊利亚可能是察觉王耀有点懵乎,叫了他一声:“王耀。”

  “嗯?”王耀侧目看他,看到他在温暖灯光的照耀下柔和的脸部线条和乳白色的皮肤,看到他的淡色的长睫毛。伊利亚的嘴唇开合着:“我教你几句俄语吧。”

  “嗯。”王耀点点头。伊利亚的手没停下,他的手也没停下。

  “брат.”“嗯,брат.这是什么意思?”

  “你好的意思。”

  брат……王耀是听过几句俄文的,他确定“你好”不是这个音,伊利亚肯定又在恶作剧了。他问伊利亚:“对不起怎么说?”

  “Яизвиняюсь.”伊利亚随口道,但他慢慢地就反应了过来,笑着在键盘下踢了王耀一脚,“你也会耍小聪明了,парень.”

  “我一直都很聪明。”王耀实话实说。

  ……

  费里西安诺因为伊丽莎白的缘故得以光明正大地坐在房间角落里吃东西,弗朗西斯把他抱在膝盖上不停地投食,费里西安诺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他惬意地看着大家喧哗、跳舞,路德维希在他旁边不甚熟练地吹着口琴,破碎的乐音一个一个地往外蹦着。

  宴会进行到半夜,伊丽莎白终于向尼古拉斯道了别,悄悄离去了,全场的人都有些怅然若失。尼古拉斯叹了口气,从偏僻的座位里起身,走向弗朗西斯那边。

  路德维希刚刚吹出一小段曲子,他一看到尼古拉斯,音调立马变得歪曲刺耳了,弗朗西斯被惊醒似的回头看着“撒旦”静静走来,心里咯噔,最终归于一个平静的苦笑:该来的总会来,可惜偏偏是今晚……

  “撒旦”停下了:“……跟我过来。”

  弗朗西斯松开了环着费里西安诺的手臂,就要离席,他能感觉到费里西安诺颤抖着攥紧了他的袖子,他安抚地拍了拍费里的背,路德维希死死地瞪住了他。

  然而他们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撒旦”又开口念了个名字:“……费里西安诺·瓦尔加斯,跟我过来。”

  “什么?”弗朗西斯出于震惊又抱紧了费里西安诺,仿佛“撒旦”下一刻就要把这孩子夺去。“撒旦”更加大声地重复了一遍:“过来,费里西安诺·瓦尔加斯。”

  王耀在冥冥之中忽然有感应地回过头来,在一片欢乐混乱的舞者中隐隐约约看见“撒旦”站在费里西安诺他们那边,心一乱手就停了,伊利亚注意到异样也回头去,这时正看到费里西安诺从弗朗西斯的臂弯里挣脱出来,路德维希脸色苍白地喊了一声:“……费里!”

  怎么回事?王耀站起来张望,可攒动的人头挡住了他的视线,喧哗遮盖了那边的争吵。

  “我……没事……路德……很快……”费里西安诺似乎说了什么,他脸上挂着一贯的、让人放心的温暖笑容,像是这寒夜里唯一的一簇火焰、一缕热光,路德维希不得不看着他跟“撒旦”消失在房间的门外。

  弗朗西斯一拳砸在墙壁上:“该死……!”

  路德维希的口琴在地上摔成两半,意识渐渐回笼的王耀的视线模糊了,恐惧慢慢爬上他的脊背:如果这是一场梦就好了,你看,其他人都还笑着呢,舞蹈没有结束,音乐没有结束,我们还要奔跑很久很久……

  路德维希站在那里,绝望地盯着房门,宛如面对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他是孤身一人的骑士。

  那是路德维希最后一次见到费里西安诺。

  *

  玛须营-戴法克计划第一百二十三次总结报告:

  日期:1944-10-02

  单位:戴法克计划柏林第三实验场玛须营

  报告人:尼古拉斯·冯·贝什米克

  报告对象:玛须营8队35号费里西安诺·瓦尔加斯

  过程:

  报告对象为8岁的意.大.利男性,于1942年入营,对a剂适应性良好,列入戴法克候补人。经过长期观察和多次测试,报告人判定报告对象的总体基础素质不合格,经过长期观察和心理测评,报告人认为①报告对象的目标性极弱,②报告对象有轻微的自杀倾向,③报告对象作为队长对小队的贡献微乎其微,④报告对象对小队成员有心理上的不良影响。

  综上所述,报告人判定报告对象不合格。

  结果:

  予以回收利用处理。

  注:报告对象给玛须营留下的影响仍需观察,预测危险系数26.19%,报告人已做好控制准备。

  (章纹:- Heil Hitler- Die fackel- Marsh)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了。

费里西安诺,脱队。

  ☆、我最重要的宝物

  1943年,科隆,哈吉尔村。

  “你这臭.小.子,还不给老子买酒去?!”随着一阵巨响,八九岁的男孩被摔出家门,跌进肮脏的水坑。家门口柱着拐杖的男人面红耳赤地喘着气,双手因酗酒而颤抖不已,显然他是不清醒的,男孩迅速爬起来奔跑,向着山岗的另一边去,他不想看到父亲回屋去殴打他那懦弱的母亲。

  这个季节的啤酒花已经成熟了,漫山遍野的白色花串静静丰盈,这个孩子时常想如果自己能变成树上的花就好了。他越过这个山头,终于看见了小商铺,里面的老板娘喜欢拍着他的脑袋管他叫“亲爱的路德维希”。

  “亲爱的路德维希,你又来给你爸买酒了?那个该.死的酒鬼,你过来给我看看……”老板娘一如既往地让路德维希坐在柜台后的凳子上,捏着他的下巴看了看便开始取出药箱,“真是的,从眼睛到嘴唇哪里不是紫色,万一瞎了怎么办?那个杀.千.刀的男人,啧啧啧……”

  很严重吗?路德维希摸摸脸,没有知觉了,反正肿得厉害,浑身上下没有哪处不痛的。老板娘一给他擦药,他就想骂人了。他还真骂了一句,老板娘拍他的脑袋:“你小子骂谁呢?”

  路德维希摇摇头,老板娘又拍他:“又不好好说话。”

  路德维希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带着几瓶啤酒走了,回到家时父亲已经搂着一丝不挂的母亲在沙发上睡着了,衣服落了一地,路德维希甚至能数清母亲胸部下突出的一根根肋骨。他拎起一只酒瓶,上了楼,在自己房间的窗台上狠狠敲碎了,颇痛快地浇灌起楼下的野草。

  面前就是大山,万物生长的大山,也一无所有的大山,路德维希想冲它大吼一声,这样大山就会回应他,他俩没完没了地大吼。可惜不能,路德维希自从被他父亲往脑袋上抡了两酒瓶他就说不出话了。

  以前父亲对他还没那么狠的,因为哥哥会帮他挡着,但现在哥哥参军去了,这个家就是个垃圾堆。路德维希想去找哥哥,他或许在前线,不知道去巴黎要多少钱。算了,他有可能被攻击,然后变成父亲那样的废人,他至少得往意.大.利那边跑。

  不过,万万没想到,路德维希被征兵了。

  路德维希也挺莫名其妙的,他才十一岁呢。征兵的军官带他到城市里做体检,注射疫苗,紧接着他就被卡车拉离了科隆,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反正他也无处可归。

  他入了军营。这里有很多小孩,很多陌生人,他们每天都要训练,这里每天都有饭吃。路德维希吃饱了饭以惊人的速度长高长大了,就像根竹笋似的。

  因为他不会说话,又大个,所以大家都叫他“傻.大.个”,原来世界的所有地方都这么令人生厌。于是他把骂过他的人全都揍了一遍,再也没人骂他了——至少明面上是这样——可是也没人靠近他了,不管是明面还是暗面他都处境尴尬。

  路德维希在军营里学到的最有用的东西是纪律,纪律能让他暂时忘记自己,忘记自己遭受的一切,那么让他当个服从命令的军人又有何妨?

  ——然而这事怕是不行了,毕竟,这个军营在两年前吊死了个逃跑的男孩叫基尔伯特,跟他哥哥同名同龄。路德维希不想待在这了,上帝也好撒旦也好,随便怎样来个谁带走他吧,各种各样的事情太糟心了。

  一定是因为他遭受的苦难太多了,上帝便赦免了他并赐下祝福,把世界最珍贵的宝物送给了他。

  这一年的夏季,军营进行了野外训练,一进入山林路德维希就遭到了队友的驱逐。他没有反抗,平静地带着一把军刀就走了,他在山上流浪,像一匹孤狼,不知什么时候会因为落单而死。

  不过,他在山里捡到了一个大箱子,他用树枝敲了敲,里面居然传出了人声,语无伦次地说什么“不要打我”、“我们做朋友吧”、“不要打开箱子”,路德维希当然是粗暴地撬开了箱子,结果,里面是卧着一个脸色惨白、泪流满面的小孩。

  对于被捡到的费里西安诺来说,路德维希是他的救赎,但对于捡到他的路德维希来说,他又何尝不是路德维希的救赎?不可思议的相遇迅速改变了两人的性格和命运,路德维希甚至渐渐能开口说话了,一个月的野外训练结束后,他们俩是牵着手下山的,从此所有人都知道费里西安诺有路德维希罩着了,而路德维希是费里西安诺的伙伴。

  路德维希知道费里西安诺在11队的遭遇一度向卢西安诺挑战,卢西安诺却在那时表示自己不会再用下三滥的手段欺凌费里西安诺。他对于路德维希的出现毫不吃惊,只说:“这样的人迟早会出现的,恭喜你啊费里。”